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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卷之二 不可思议的小沫莉)

    「那么,你能具体讲一下情况吗?」

    说着,樱子把两杯麦茶放到了桌子上。

    一杯是樱子自己的,至于另一杯,当然不会属于在佛坛前盘成了一团的吾辈。

    那是给在樱子对面一脸紧张地坐着、自称叫国东沫莉的那个少女的。

    顺便说一下,命不在这里。

    她从那幢废屋里把这个少女带了回来之后,没有走进玄关,

    『那么我这就先回家了,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儿再来造访,祝你们一切顺利。』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她就不容分说地全速跑掉了。

    ……这家伙平时穿着制服也能躺在地板上,今天怎么这样了。如果只是说话方式奇怪也就算了,不会是脑袋撞到什么地方了吧那个笨蛋,偏偏是在这种麻烦的时候。

    算了,既然人不在也没有办法了吧——,

    「还有,希望小沫莉能告诉我,你想让我驱走的鬼有什么特征哦。」

    「…………好的。」

    对于樱子的问题,名叫沫莉的少女只是一个劲地给出含糊不清的回答。

    看起来这个少女是来拜托樱子「驱鬼」的,可是吾辈无论如何都搞不清状况。

    总而言之,这个少女是在那幢废屋附近的学校里上学的小学生,这一点是明白了。

    但是,就仅此而已了。只有她的名字和境遇,然后就是「希望驱鬼」的目的。

    真的就仅仅知道了这些情况。

    她为什么要拜托别人做这种事呢?

    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一个人呆在那幢废屋里的呢?

    听说在把她带回藤里家之前,樱子也询问了很多这方面的事,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无法给出一个清晰的回答。

    要说沫莉是不是对初次见面的人感到害怕,又或是极其不擅长把信息传递给别人呢?看样子也不像这种情况。

    自从沫莉进了藤里宅之后,吾辈就一直在观察她,尽管她的话不多,可是动作却很灵敏,甚至感觉以这个年龄的少女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令人惊讶的聪明了,简直希望粗枝大叶的命能好好学习一下。

    而她之所以寡言少语,应该是因为紧张吧,甚至让人觉得她原本可能是个话很多的少女。

    沫莉并不是说话不得要领,毫无疑问是一开始就有意在糊弄。

    就是说这个少女企图让樱子——让这个虽说还不成熟、却也是声名卓著的藤里家的阴阳师,在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条件下为她驱除「鬼」这种妖物。

    好吧,她应该是不至于知道樱子的家世吧,可即便如此,要樱子低声下气地请她讲述情况,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神经很粗胆量很大的小姑娘。

    莫非……有什么特别不能说的理由吗。

    无论如何,面对不说清楚情况的沫莉,樱子只得伸出手指搔了搔鼻子,很为难地嘟哝了起来。

    「嗯~好吧,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嘛,现在开始我就随便问几个问题,小沫莉你就尽量回答能回答的吧。」

    「哎?」

    不顾沫莉的惊讶,樱子开始接连不断地提问了。

    「那个鬼,到底想要什么呢?看上去有什么目的吗?」

    「…………不,那个……」

    「那个鬼是不是出现在什么确定的地方的?」

    「……不、不是什么确定的地方,那个……应该说是附在我身上的吧……」

    「哦哦!这个问题你就回答了啊!」

    相对于喜笑颜开的樱子,沫莉满脸通红,又显得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但是樱子完全没有在意沫莉这种模样,心情很好地转向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那个鬼,对小沫莉你做过什么坏事吗?」

    「……要说直接的坏事,是什么都没做过……不过,一到晚上就会出现,用非常凌厉的眼神瞪着我……」

    「哦,原来如此啊,瞪着你吗……那还真是吓人啊,话说这也足够算得上是坏事了啦。」

    樱子自言自语地不断点着头,而沫莉只是一如既往很害羞似地低着脑袋。

    「那么呀,对于被那个鬼附上了身的原因,小沫莉你自己有想到什么吗?」

    「……那个…………一点都、没有。」

    沫莉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是吧,是吧……撒了谎之后肯定是有罪恶感的啊。

    樱子似乎微微苦笑了一下,应该不是吾辈的错觉吧。

    「那么,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说到那个鬼呀,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身材的呢?」

    尽管沫莉好像是在拼命地忍耐着,可是听见问到了鬼的模样的问题,还是不禁转过了脸去。

    然后是一段最沉重的沉默。沫莉把嘴牢牢地闭了起来,几乎都快要看不到她的嘴唇了。

    「结果,除了附了你身的那个鬼瞪过你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真伤脑筋啊。」

    看着沫莉的模样,樱子紧紧地抱起了双臂,再次左右歪着脑袋,发出了「嗯~」的声音。

    顺便说一下,想要抱头这一点,吾辈也是一样的。

    如果把她之前所说的话概括一下,就只是「附了身的鬼,到了晚上就会出来瞪人」而已。

    这么一丁点情报,能让人作出什么判断来呢。刚才樱子一直是以简单的“鬼”来称呼的,但是用一个字就能包括的名为鬼的妖物,其数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至少要提供一处外表特征,比如长着角之类的,或是穿着粗犷的虎皮条纹裤子,只要知道了这些,多少也能看清一些对方的轮廓了吧。

    「那……那个,对不起!说真的……我、其实什么都没说出来……那个…………」

    估计是无法再忍受这种难以表达的、令人为难的气氛了吧,沫莉朝着樱子,以脑袋几乎快要碰到地面的姿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嗯?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反正,是你不想说的事吧?」

    沫莉突然张开了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樱子的眼神,她的话又被堵住了,这些吾辈在一旁也能看得出来。

    「…………对不起。」

    「我说了你不用道歉的,既然是不想说的事,那不用说出来也没关系的啦。」

    「……可、可是」

    沫莉内心之中的纠葛,吾辈也能感觉得到。

    她试图用称不上是谎言的谎言来欺骗别人,然而却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谴责。

    而且面前这个人不仅理解了这个谎言,还什么都不问就坦然地接受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应该是不会没有一些想法的吧。

    「……真的……真的、没关系吗?我、可是付不出什么钱来的哦。要期待我家里给钱也是没用的,真的是连一点像样的谢礼都拿不出来的哦?」

    「完全——没关系啦,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让小学生给我谢礼啦。」

    「可、可是!我之前……明明知道那个鬼的真面目还对你隐瞒,还那么蒙混着,就这样还自作主张地企图让你帮我驱鬼——」

    看沫莉的样子,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樱子啪的一下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我说了,没关系的啦,任何人都会有那种就算需要欺骗别人也想完成的心愿啦。所以呀,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哦,没问题,我可以老老实实地让你骗。」

    樱子温柔地笑了起来,沫莉看着她,仿佛难以置信般呆呆地张开了小嘴。

    「好啦,说实话,我其实就是个类似于见习生的人呀,所以对『驱鬼』这种事,于其说是委托,还不如说是可以作为修行,让我感觉挺幸运的……啊,不过你可以放心哦!我是会全力以赴的,鬼什么的就是小菜一碟啦。所以说,你就只管稳如泰山好了啦。」

    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沫莉一言不发地深深鞠了一躬。这个动作和她刚才表现出不舒服的情绪时是一样的,但是这次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果然,我的直觉没有出错。……一切,就拜托你了。」

    樱子对这种充满礼节的台词听而不闻,笑着反复了几句「没事的、没事的」。

    驱鬼的人自己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见习阴阳师,居然对着不仅不出钱、还有所隐瞒的委托者说「只管稳如泰山好啦」,就这么放过了。

    ——你果然是藤里家的第七代家主啊,气魄比春子还大。

    不不,这样吾辈再没点动作就不行了吧。

    「那、到底怎么样了啦!」

    命回到了藤里家,躲过樱子的视线来到了顶棚上,以猛烈的气势发问道。

    吾辈和八云不禁对视了一眼。

    「……你碰到了什么事?」

    「烦死了!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事啦!」

    命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脸颊上能看到泪痕,大概是吾辈的错觉吧。另外她还换了一身衣服,不知为何穿了一套运动服。

    「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哦!难道会做出那种蠢事来吗!不会的啦,绝对不会的啦!换上运动服只不过是为了转换心情,你可别想太多哦,所有想法都是无凭无据冤枉好人的啦!」

    「总之你先冷静一下!吾辈是完全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的。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你又在生什么气呢?再说无论如何你把音调放低点吧,都要让樱子听见了。」

    命双眼无神地望着远方,不知为何不断重复着「不可能有那种事的吧」,尽管平时这家伙就稍微有点不正常,但是今天看样子已经不正常得超乎想象了。

    总而言之吾辈用肉球揉了揉皱起的眉间,控制了一下对于命那莫名其妙的发言所产生的怒气。

    「……那,你说到底怎么样了,是什么意思?」

    「那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说那个臭小孩啦!」

    说着,命指了指地板,这层地板上所做的隔音效果对吾辈二人的兽耳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哎嘿嘿……樱子小姐,你的这个碗,要放在哪里比较好啊?』

    『咦?你居然能知道这个是我的啊。随便放一下就行了啦,就放那里吧。』

    『好~嘞。』

    能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了樱子和沫莉的对话声。

    嗯……臭小孩吗……好吧,可疑的地方确实比较多吧。

    但是在那段对话结束之后,沫莉已经完全亲近了樱子,如今这两个人就像那样愉快地交流了起来。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看上去简直就变得像姐妹俩一样了。

    即便如此,为了防止万一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态,吾辈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观察着沫莉,然而——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个坏孩子啊,这个叫沫莉的。甚至可以说,是个当下非常少见的、朝气十足的活泼少女吧。」

    当然,吾辈也没有忘记,沫莉还隐瞒着非常重要的事。

    不过听到了这个回答,命却用锐利得似乎要杀人的目光瞪向了吾辈。

    「啊啊!?你说那个小鬼不是坏孩子?怎么了妖怪猫,你的眼睛瞎了吗?或者是玻璃珠做的?是弹珠吗?还是橡子啊?」

    「那么,你想说什么。在你的眼里,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个家伙吗?那个家伙……没错,是鬼啦,鬼。那个小丫头的真面目,就是剥夺了别人的尊严还要取笑的,那种女鬼呀!」

    说完之后命嘿嘿嘿邪恶地笑了起来,这种笑容不知怎么还显得有些自虐,让吾辈越发感到混乱了。而她最终似乎由自己的发言想起了什么事,自顾自阴沉着脸在那儿垂下了脑袋。

    她的言行实在是很可疑,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终于连大脑最深处都变腐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特别是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照你这么说是怎么回事?沫莉自己分明是鬼,却来委托别人驱鬼,在你的眼里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吗?」

    「啊?人家明明是人,你在说什么呢?我说她是鬼只是比喻吧,你要搞明白点啦,笨蛋。」

    吾辈心想,吾辈应该有权力用拿着小石头的肉球揍这个家伙一下吧,不过怎么说呢?

    「那,好啦好啦,命小姐你就稍微冷静一下吧,老爷你也先把武器收起来啦。」

    在一旁关注着的八云的仲裁下,吾辈放下了朝着命举了起来的肉球。

    「看起来命小姐和沫莉小姐之间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吧,不过稍微晚了一点啊,老爷的方针已经定下了啦,命小姐你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你说方针?」

    「不错。吾辈呢,要按照沫莉的愿望,驱逐今夜要出现的那个鬼哦。」

    听到吾辈这句话,命微微地愣了一下。

    「怎么了,妖怪猫!难道你要听从那种小鬼的话去做吗!?」

    「别犯傻了,不是听从沫莉的愿望,吾辈啊,是服从藤里家家主的意志。」

    「你说藤里家家主……难道……」

    「樱子她对沫莉说了『安心稳如泰山吧』,那么对于背负了藤里之名的阴阳师而言,就绝不能蒙受耻辱了。」

    听到了这句,命嘎吱嘎吱地咬起了牙,

    「……你要按那个小鬼说的做?……呜呜……要不是……要不是我回去换了衣服的话……」,她的口中呢喃着发出了诅咒般的声音。

    『樱子小姐,这个命姐姐的茶杯要放在哪里?』

    『哎?真的,你居然能知道这个是命的茶杯啊。……这个就不用管了啦,不来帮忙的人的茶杯,就让它这么空放着吧。』

    『好的~』

    稍许安静了一些时,吾辈又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感觉这情况完全搞不明白,不过终究还是觉得命有些可怜。

    不过她平时就是个各方面都让人觉得可怜的姑娘啊。

    「好吧,总而言之,你也来帮忙吧,命。」

    「……哈啊!?为什么我要帮忙!?」

    命一副「别开玩笑了啦」的样子,这么回答道。好吧吾辈也猜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啊,根据目前的情况。

    但是,要说那就算了吧,也是不可能的。

    「在沫莉的面前出现的鬼,如果是穿着虎皮裤子的‘真鬼’,那就绝非如今的樱子所能匹敌的对象,所以吾辈就要藏在樱子和沫莉的身后,悄悄地对付那个鬼了。这段时间里,为了不显得奇怪——就要由你,来抱着吾辈了。」

    「……哎?要我、抱着你?」

    「没错。」

    「……要我、抱着你这样一只废猫……这应该是那个吧,某种惩罚游戏吧?」

    「闭嘴!说起来你的人生估计就像是个惩罚游戏了吧!」

    「真啰嗦!别否定我的人生。居然要我在别人面前抱着你这种满身乱毛的老猫啊……这种事……这种事……太让人丢脸了吧!」

    「吾辈也是这么想的啊,让你这种人抱着,实在是很丢脸的!忍耐一下吧!」

    「受不了,你们两位,关系还真是好啊。」

    八云在吾辈和命的旁边看着这一触即发的气氛,像往常一样嘻嘻嘻地嗤笑了起来。

    然后,

    『命——!虽然不知道你跑到人家家里来之后又躲到哪里去了,不过现在要开饭了哦!独自生活的我大发慈悲让不知廉耻的你捡回条命,快点出来吧!』

    樱子那略微蕴含了一些怒气的声音,从楼下的房间里传了过来。

    在起居室里摆放着饭菜的桌子前,命和沫莉正默默地吃着饭。

    樱子穿着制服做完了饭菜后,换了身衣服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吾辈也在起居室的角落里,不过当然,在沫莉面前是不可能说话的。

    因此实际上这就是两个人的饭桌。命很在意她旁边的沫莉,太阳穴上的血管不停跳动着,沫莉则一点也没在意命,一点点消灭着饭菜,感觉这里笼罩着一种很微妙的气氛。

    「哎,命姐姐,帮我拿一下酱油。」

    听到沫莉这毫不做作的话,命低头微微瞪了一眼还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少女,把手边的酱油瓶咚的一下放到了沫莉面前。

    「哎,命姐姐,小碟子也帮我拿一下。」

    命啧了一声,又伸手递过了小碟子。

    沫莉接过的同时说了一声「谢谢」,

    「哎,命姐姐,」

    「这次又是什么事啦,都已经好几次了!」

    「……你在、生什么气呢?」

    听见这话,命的动作一瞬间停了下来。

    但是她立即又动起了筷子,把面前的酱菜夹进了嘴里。

    闭着眼睛,她把那酱菜嚼得粉碎之后,

    「喂——我也有一个问题,能问问你吗?」

    「哎?」

    「我说你呀,为什么要藏在那幢废屋的那个大橱里啦?」

    这个问题提出的瞬间,轮到沫莉的手僵住了。

    「嗯?怎么样啊?果然连这件事也不能说吗?」

    命端起了盛着酱汤的碗,故意发出滋溜溜的声音喝了起来。

    在她旁边,沫莉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静静地低下了头。

    命偷偷地看了看沫莉这个模样——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实在不想说的话,其实不说也无所谓啦。既然樱子已经说了“没关系”,我也不会勉强要你说出来的啊。」

    「……真的?」

    「是啊。而且,我不会再生气了,你放心吧。反正事到如今生气也没什么用了,看样子你也不像是故意的,所以呢,没有办法我只好不再生气了啦。」

    「……真的是、真的?」

    「我是不会骗人的啦,相信我吧。」

    命的话音刚落,沫莉那有些痛苦的表情立刻一变,展颜笑了起来。

    「太好了啊。说实话,因为我不知道命姐姐为什么会生气,心里一直感到很紧张的。」

    对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里大概还有些烦恼的命顿时「呜」的一声说不上话来了。

    然后命不知为什么脸红了起来,她好像是要掩饰自己的脸色,唰的一下伸手指向了沫莉的鼻尖。

    「不……不过呢,我还有一点很不满哦!为什么你叫樱子是叫“小姐”的,叫我就是“姐姐”了,你说!」

    沫莉听到这话之后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般,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手。

    「说起来,还真是这样啊!那个……嗯~,大概是某种感觉吧?」

    「感觉?」

    「对。因为我觉得命姐姐呀,好像没有那种比我年长的感觉呢。看上去是个挺需要照顾,又很会惹麻烦的女孩子……勉强说起来,就是个长得太大会让人无法接受的朋友,这种感觉吧?」

    ……吾辈对此表示强烈的同意。你的想法居然与吾辈相同,真是出乎意料啊,沫莉。

    「什么!什么意思,你这种说法!我已经十六岁了哦,比你年长的哦!」

    「嗯,可是呀,我产生了这种感觉也是没办法的吧?而且我觉得,尊敬之意不是为别人的年龄、而应该是为别人的经历所表现出来啊。命姐姐呀,经历估计挺少的吧?男朋友之类的,肯定没有吧?」

    「别……别傻了!你这家伙,说本小姐我哦?男朋友什么的两个三个四个,当然是——」

    「脑补的不算哦。」

    「你知道吗?所谓的人,出生的时候也好,死去的时候也好,都是独自一人的啊。」

    「没有吧?」

    「呜呜呜,你这个……小学生……明明就是瞎蒙的……」

    「嘿嘿,我可不是瞎蒙的哦。只要我认真起来,没有什么是我看不穿的哦。」

    看着撅起了嘴的命,沫莉俏皮地眨了眨一只眼,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

    这里有个十六岁的小孩子,在争论中输给了十岁的少女。

    ……真受不了,这是在玩什么呢。好吧,不去管那些了。

    「好了,让你们久等了!」

    樱子终于登场了,伴随着充满气势的声音,起居室的移门被拉开了——,

    此时沫莉手中的筷子突然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命则一口把酱汤给喷了出来。

    也难怪,站在起居室门口的樱子——今天又一次,完全把内裤暴露了出来。

    樱子换了一身印着花菱纹的蓝色和服,但是下摆却大大地敞开着,简直让人觉得旅馆里的浴衣也不会敞得这么开。

    每次都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已经不是遮挡不遮挡那个层次的问题了。

    顺便说一下,上个月樱子去上了如何穿和服的课。樱子是嘴硬说没有那个必要,命还是以半拖半拽的感觉把她带去了,可是结果——学费被三倍退还了回来。

    据说,那个教授穿和服的老师说「您实在不是我所能教的大才」。

    听说樱子听见这话之后还脸红了,然而那绝对不是应该脸红的场面。

    因此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可以说她穿和服的方式更恶化了,把长长的尾巴般的下摆拉了起来,露出白生生的大腿,装模作样、不知为何还很骄傲地走了过来。

    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么,我也要开动——」

    「「等一下,你的内裤!」」

    命和沫莉都站起来探出了身,同时大喊了起来。

    「我说啊……我告诉过你有客人来的时候别穿和服,都说过好多次了吧?」

    「哎——……可是呀,奶奶在的时候也是穿和服的哦,现在既然我是家主了,不好好穿上正装的话会很失礼的吧?」

    「没有什么正装是把内裤完全露出来的啦!这样才是彻彻底底的失礼!」

    由于内裤完全露了出来,遭到了双倍于平时的立体声式的责备,樱子顿时鼓起了脸蛋。

    「烦死了啊,所以我都说了,要是内裤被看到成问题的话,我脱掉就——」

    「「那样、更加不行!!」」

    命和沫莉又完美配合了一次。

    「没关系的啦。就算我不穿,还有连续三天都穿同一条内裤的命在,跟我算在一起之后平均一下,就是每个人穿一天半了哦。即使我不穿也无所谓,甚至算起来还比普通人穿得久一些呢。」

    「要是这么计算的话——」

    「……………………哎?」

    临时形成的两人组合,在这一瞬之间就解散了。

    沫莉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立刻和命拉开了半步的距离。

    「……等、等一下!怎么了,这种像是要避开脏东西一样的动作算什么意思!」

    「……命姐姐…………内裤我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别、别这样!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这样会把我的少女之心打击得无法恢复的吧!」

    「……嗯,是这样吧……嗯,如果真的是连穿三天……对少女之心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吧……」

    「不、不是的!我不是一直穿着的,也会经常换掉的啦!相信我!事实上我之前回家,就是刚刚换好了衣服的。」

    「为什么?」

    趁着命和沫莉关系出现问题的时候,樱子开始吃起了饭,她一边啊呜啊呜地咀嚼着一边这样问道。

    「明明平时就连来我家过夜的时候都不带替换衣服的,为什么今天偏偏要去换衣服呢?我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这是、那个……这个……应该说是心血来潮呢、还是偶然碰巧呢……」

    「嗯——,不能说?就是说其中的原因,即使是对我也不能说吧?」

    「…………呜呜……」

    只有樱子喝着酱汤的声音在起居室中回响着,接下来沫莉温柔地拍了拍命的肩膀。

    「……没关系的啦,命姐姐,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哦。」

    两人的立场与之前完全逆转了,命抱住了沫莉。

    「……沫莉……呜呜……你这家伙,真是个好人啊……」

    「嗯,没事了。……所以说,内裤一定要每天换哦?」

    这里有个十六岁的小孩子,搂着一个十岁少女的肩膀快要哭出来了。

    「你不用安慰命,她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啦。」

    樱子淡然地继续吃着饭,一旁的命唏溜溜地抽着鼻涕,沫莉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真受不了,一个个都是这种状况,但是吾辈想说的只有一点。

    ——吃饭的时候不要谈内裤的话题!仅此而已。

    吃完饭之后,填饱了肚子的命躺倒在了吾辈蜷缩着的座垫旁边。

    「哎呀,吃完了,终于吃完了啊。」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标准的饱嗝。

    ……就算你贿赂了花,也不知道花会不会为你羞愧一下呢?你这样的少女啊。虽说也有宁要饭团不要花的典故,不过用在你身上的话,花就限定是蔷薇了吧,而且花跟饭团还是共荣共存的。

    几人吃着晚饭闲聊了起来,樱子毫不在意地打开了电视,电视上出现的是几个结伴的警察,然后,命就开始喘着粗气一个劲地猛嚼起白米饭来了。

    樱子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完全没有在意,但是沫莉却拼命缩了缩身子哦,真的是。

    「樱子的调味我是很喜欢呀,不过这里的晚饭蛋白质有些不足,这可不行啊。」

    你都已经塞下去三碗白米饭了,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傻话。好吧,家里做的平常日本餐,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言可能确实有些不足吧。

    顺便说一下,樱子和沫莉一起到厨房里去收拾了,因此吾辈面对着这个令人反感的吃白食的家伙,就微微压低声音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个白痴,不是有凉拌豆腐嘛?那就是很标准的蛋白质了哦。」

    「啊啊?你说什么呢,那种卑贱的植物性蛋白质,怎么能跟动物性蛋白质视同一类呢,那是对胃的欺诈啊。就算那些专家再怎么说,动物性蛋白质和植物性蛋白质之间也是有着无法跨越的绝壁的啦。」

    ……总而言之,你这个家伙先向全世界的农民道歉吧。

    「哼,说起来豆腐这种东西啊……豆腐这种东西……,等一下,豆……腐……吗?」

    「?怎么了?」

    「奇怪!那种明明有角却一碰就碎、滑溜溜的东西……根本没有腐啊!!可是居然名字里有个腐字……难不成,发明了豆腐的那个家伙,跟我其实是同一类人吗!说不定他在豆字后面加上腐,就是为了把“豆X卤水”的萌点穿越历史传递下来,在其中蕴藏了如此崇高的信息吧!!」

    「……够了,命,求你了,从吾辈的面前消失吧。」

    ——为了避免误解,吾辈先说明一下,豆腐的名字里并没有包含那种令命欣喜若狂的谜之信息,它其实是与“纳豆”弄错了名字。

    使豆子‘腐’烂制作而成的——豆腐。

    将豆子‘纳’入箱中制作而成的——纳豆。

    原本应该是这样,之所以现在会反过来,是由于这两种食物从大陆那边传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们的名字换错了,然后就这样固定了下来,一直沿用到了现代。

    「呜……这是多么久远的过去所留下的试练啊,卤水……卤水的拟人化,对我的妄想力而言还是太早了吗……」

    总之先不去管满心想着豆腐、沉浸于妄想之中的命了。与其说太早了点了,还不如说某些事情其实已经完了。好吧,关于豆腐名字的真相,当着她的面还是先隐瞒起来吧。

    出于诸如此般无聊的理由,命在起居室的地板上痛苦地翻滚了起来,

    「啊!命姐姐,为什么你不收拾东西还躺在地上了呢!」

    沫莉在向樱子借来的围裙上擦着手,回到了房间里。

    「切……啰嗦的人来了哦。」

    命啧了啧舌头,仍然躺在地上转向了一边。

    「命姐姐你也吃了饭的呀,稍微帮点忙啦。」

    说着,沫莉把残留在桌子上的碗碟一个个叠放了起来。

    「不要。」

    「……为什么?」

    「太麻烦了。」

    「……你会胖得像头猪一样的哦,命姐姐。」

    「猪?……哼,人是不可能变成猪的吧!」

    命骨碌一下摆出了一个大字型的丢人姿势,就那样没动静了。而就在她的眼前,一个小学生正在勤快地收拾着餐具。

    「……哎……这样没关系吗,命姐姐,你这么对我说话。」

    「你要干活就干活嘛,搞得好像我在偷懒一样啊!」

    “搞得好像”和“一样”是多余的,除此之外,全都是事实。

    「要让命姐姐变成猪是不太可能吧……不过呢,要让你难受的话我也是做得到的哦。」

    沫莉把手上的餐具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突然间闭上了眼睛。

    她的头微微前倾,把手放在了额头上,看上去就像是将意识集中到了什么东西上。

    ……她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呢?吾辈心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依然躺着的命也对沫莉的模样产生了疑问,发出了「嗯?」的一声,就在此时,沫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然后沫莉从躺着的命的头上跨了过去,没有停顿地笔直走到了佛坛前,蹲下了身子。接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了佛坛下面与地板的小小空隙之间。

    命不明白她这种举动的意义,保持着一脸的问号,但是另一方面,吾辈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

    「…………嘿、嘿,这个,就是会让命姐姐‘难受的东西’了吧。」

    看了一眼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沫莉的表情抽搐了起来,她手上握着的是,

    标题为『你的小弟弟在我的体内暴动,这样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

    由神波美琴老师创作的,一本同人志。

    「呜……呜哇啊啊!!为什么、你会有那个……会有我画的本子啊啊啊!!」

    不明所以的命尖叫了起来——但是,不,其实啊,是吾辈把这东西藏在了那里的。

    短脚的佛坛之下,一般这是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的绝对死角。为了预防某天命突然造反,吾辈便将一本可当作底牌的书放在了这个随时都能拿出来的地方。

    「嗯哼,这样啊……原来这是命姐姐画的啊,是吗……那么这种书要是被别人看见,你会很难为情吧,不想被别人看见吧。」

    说着,沫莉的脸上浮现出了实在是有些邪恶的笑容,冷静地将手指放到了那本薄薄小书的封面上。

    「喂,住手!不要看啊啊!」

    ……就吾辈个人而言是完全赞同这个意见的,基本上美琴老师的同人志,都是担负着日本未来的小孩子不应该看的东西。

    而且沫莉还没有腐掉,让这样一位少女当面阅读自己所著的同人志,对于命来说估计是超越了如坐针毡级别的苦刑吧。

    命那健全的精神面临了重大危机,电光火石之际她站了起来,就这样向沫莉冲去——然后在吾辈蜷成了一团的坐垫上,脚下突然一滑。

    ——怎么会!!

    在吾辈的正上方,仿佛覆盖了整片天花板一般,命缓缓地扑了下来。

    由于事情过于突然,吾辈实在避无可避,下一个瞬间,命便脸朝下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吾辈则被她夹在胸口中间死死地压住了。

    ……若吾辈是如同轻小说主人公那样的青年,此刻无疑就是个大呼小叫的幸运色狼了。但是啊……吾辈是只猫又,虽然很遗憾,可被人类的脂肪块夹住这种事,是没办法引发事件的。

    ——够了,滚开!你个大白痴!

    虽说是猫又,吾辈与普通的猫在体格上也是没区别的,被一个人类压着,是不可能动得了的。

    命看样子是撞到了鼻子,根本没注意到被夹在胸口的吾辈,只顾着在疼痛中颤抖。

    这个时候,沫莉不紧不慢地翻起了那本书名令人感到不正常的薄薄小书。

    刚翻了一页,她就瞪圆了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地动着,脸色先是发红,接着又变青了。

    然后当她翻完了最后一页,沫莉以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冰冷表情合上了封底,见命还在忍受着疼痛,就那样在她旁边蹲了下来,这次是用看着小动物般的慈爱目光俯视着她。

    「别、别这样!别用这种充满了温柔的眼神看我啊啊啊!」

    「呼……总之,我知道命姐姐喜欢的是『小弟弟』了啦,特别喜欢用『小弟弟』和『小弟弟』创造出小弟弟来的漫画是吧。」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可是呢,命姐姐,你知道吗?男人和男人……是根本没法生小孩子的哦。」

    「我知道!我知道啦!这种事情、我都知道,你就别再说了啊啊啊!!」

    「啊!是那个吧?搞不好呀,是鹳鸟先生搞错了吧?※不过呢——无论如何,男人是无法怀孕的。两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手牵手走在路上的话,我觉得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的。」

    (※注:这里是指鹳鸟送子的传说。)

    「……呜呜……干脆,请你杀了我吧…………」

    命的瞳孔扩张,眼中不停流出的泪水沾湿了榻榻米,确认了这个情况之后,沫莉站起了身来。

    「明白了吗?这就是惩罚,下次要好好收拾干净哦。」

    然后她像是扔下一叠钞票般,把那本薄薄的书扔在了命的脸上,接着就一脸满足地走出了起居室。

    接下来,就只有命一阵阵的抽泣声响彻在起居室中了。

    真受不了……好吧,吾辈先把你的同人志放在了起居室里也是个原因,但是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像小学生一样被弄哭了呢,丢人现眼也要有个限度。

    不过……为什么沫莉会知道命的同人志被藏在了哪里呢。

    吾辈利用猫的外形观察了沫莉的言行举止,能断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而且知道她并没有在这家里进行过什么搜索,应该是不可能知道佛坛下面有那种东西的。

    更何况在找到了书之后,沫莉还说了一句『原来这是命姐姐画的啊』。

    这意味着在命自己暴露出来之前,沫莉并不知道手上的书是命所画的。

    『不过呢,要让你难受的话我也是做得到的哦。』

    在翻出命的同人志之前,沫莉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她明明连那是命画的漫画都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出来佛坛下面有能让命讨厌的东西呢?

    ……是偶然吗?不,怎么可能有那么凑巧的偶然。

    哎呀哎呀……感觉事态有些微妙啊,虽然吾辈想将各种思路好好整理清楚——,

    「妖怪猫……拜托了,你行行好,为我介错吧…………给我最后的体面,为我介错吧!!」

    才不管你啦!你的那条小命,随便怎么样都行,差不多该从吾辈身上滚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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