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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摇摆不定的未来与横跨天际的风之歌 第二章 迷惘的选择,昭示的话语)

    我第一次主动接近,第一次想要接近的——大概是未由吧。

    1

    于黑夜造访同时现身的是过去的敌人,在《群聚》中以《枭》为称号的男人。而他也是爱莉莎的朋友——美澄透子的养父。我们不明白应该跟美澄一起去了美国的欧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摸不清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救救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爱莉莎正颜厉色地询问欧鲁。

    「——你什么都没听说吗?」

    欧鲁抬起头反过来问。

    「嗯,我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才收到透子寄来的信呢。虽然有些让人在意的地方,但上面并没有写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样啊,你也是……」

    欧鲁严肃地轻声说。

    「所以告诉我,透子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该从什么之中拯救透子,这些全都告诉我。敌人到底是谁?」

    听了这句话,欧鲁的脸扭曲了起来。

    「才没有——什么敌人呢。事情没有那么单纯。好吧,我就把一切告诉你们吧……说来话长,可以换个地方吗?」

    「嗯。」

    爱莉莎点了点头。见爱莉莎同意,欧鲁便领着我们开始移动。

    「欸,那个大叔是谁?」

    还对欧鲁庞大的躯体感到恐惧不已的由衣这么问我。

    「那个人是昨天提到的美澄的爸爸。虽然发生过很多事情,但那个人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坏,你放心吧。」

    「嗯、嗯。」

    虽然由衣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却开始目不转睛地观察起欧鲁,不再一味地躲在我背后。

    「……那位少女是?」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很在意,欧鲁回过头来询问我们。刹那间,由衣发出短促的惨叫声,然后又拿我当挡箭牌了。

    「她是我妹妹,名叫由衣。她知道情况,所以就算谈到魔术相关的事情也没关系。」

    「这样啊。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不是普通人……」

    欧鲁眯起眼睛轻声说。由衣的耳朵跟项圈当然用帽子跟披肩藏起来了,不过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样子。不愧是前《群聚》的魔术师——而且还是干部级别的。

    「这个嘛……是啊。由衣是靠我的魔术化为实体的存在,跟以前的爱莉莎一样都不具备肉体。」

    为了让由衣放心,我边摸着她的头边解释。

    「原来如此,看来我似乎涉入你们的隐私了,对不起。不过《方舟》的公主身上也感觉得到跟以前不同的部分,她找回身体了吗?我们明明离开这个国家才没多久——却好像已经发生很多事情了呢。」

    「啊啊。这方面也是说来话长,想知道吗?」

    面对我的问题,欧鲁沉思了一会儿,可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虽然我有兴趣,但我已经丧失了过去身为《群聚》一员的自己。也因为这样,我才能跟透子一起活下去。我不打算知道太多。」

    「我知道了。那我也不多嘴了。不过按照刚才的说法,美澄的事情跟《群聚》或魔术无关是吗?」

    「没错。那是非常实际的问题。」

    之后欧鲁就默默地摆动双腿,带着我们前往离闹区有段距离的家庭餐厅。喧闹的店内有许多携家带眷的客人,女服务生们穿着十分讲究的制服忙碌地来回穿梭。

    我原本还以为一定会去杏无人烟的地方,顿时觉得有点扫兴,不过飘散空气中的食物香味让我肚子饿得咕噜叫了起来。这么说来,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爱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谢、谢谢你。」

    我道谢着说。今天还真是节省餐费的一天啊……不过既然带我们来这种地方的话,那就表示事情就算让外人听到也不会有麻烦吧。

    拿起送上来的玻璃杯喝永润喉,并点好餐点之后,欧鲁便郑重地开口说:

    「那么……首先从透子的现状开始说起吧。」

    「请说。」

    爱莉莎绷着脸催促着。坐在我跟爱莉莎之间的由衣也挺直背脊竖耳倾听。

    「那孩子的身体受非常严重的难治之症所侵蚀。直到三年前那种病都还找不到治疗方式……不过现在有医院正尝试着施行新疗法,多亏你们的朋友介绍,透子才能以临床实验的受试者身分住院。关于这件事情真的很谢谢你们。」

    「嗯。治疗不顺利吗?我看信上写着没问题啊……」

    爱莉莎不安地询问。

    「不,抱歉。我应该先消除无意义的疑虑才对。透子的病情并没有恶化,虽然透子目前正在接受投药治疗,但治疗充分发挥了效果。原本预测只剩半年的生命也能长久延续下去了吧。」

    「太好了……那么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形容。对透子来说,那反而算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机会?」

    「啊啊。如今透子眼前出现了新的可能性,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把病彻底治好也说不定。」

    「真的吗!?什么嘛,看你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还以为一定是什么坏事,结果是好消息嘛!」

    爱莉莎欢呼起来,然而欧鲁却大大地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没必要来了。透子她啊,拒绝了这个可能性。」

    「你说拒绝……为什么!?」

    「真正的理由我不清楚,那孩子也不肯告诉我,不过我能想像。为了抓住那个可能性,透子不得不接受手术。她大概是害怕这点吧。」

    我一边在脑袋里整理欧鲁所说的话,一边插嘴说:

    「你说的手术有那么危险吗?」

    「不,手术的确有其风险,但成功率绝不算低,是现在已经很普遍的移植手术。那孩子的病——以症状来说是器官衰竭的一种,以前也曾尝试过移植治疗。然而最根本的病因不在脏器,因此就算移植了健全的脏器也只能争取时间,迟早还是会再度受到疾病侵袭。不过若是并用现在这个新疗法的话,好像就能避免移植后病情复发。听说第一位患者成功根治了,可是第二位却——」

    「失败了,是吗?」

    欧鲁带着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爱莉莎的身体瞬间振颤了一下。

    「手术本身很成功,但排斥反应似乎很严重。临床实验上身为第三例的透子有获知风险的权利,所以我也跟她解释过了。恐怕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透子才会拒绝接受手术吧。」

    「的确,这样肯定会犹豫不决啊。我能体会她的心情……」

    前例只有两件,其中一件失败了。不管实际成功率为何,美澄身上还是形同背负着五成失败的重担吧。

    「但我希望透子接受手术。我请主治医生暂时先等候最终结论,不过手术需要捐赠者,不能拖延太久。已经没有时间了,可是靠我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欧鲁垮下宽阔的肩膀,和爱莉莎对上眼,旋即低下了头。

    「所以拜托你说服透子吧。如果是你说的话,透子也会听进去吧。」

    「我……吗?」

    爱莉莎有点畏缩地倒抽了口气。

    「这事只有你办得到。」

    「——无论如何都必须动那个手术吗?靠现在的治疗法不行吗?」

    「的确,现在的投药治疗发挥了效果,大幅遏止了病情的恶化,不过那是有极限的。就算能够活得长久,透子还是得一辈子做为病人安静过活。对身体造成负担的事情——比如生产等等的事情全都无法被实现。我希望透子能够获得这种幸福。」

    「可是……」

    「第二例的失败也让我感到不安。不过为了透子将来漫长的人生,我认为这是值得赌一把的机会!」

    欧鲁气势惊人,我感受到跟过去拳头相向时差不多程度的压力。不过爱莉莎并没有点头。

    「透子已经决定了吧?欧鲁办不到的事情,我不认为我办得到。」

    「不,如果是你就能让透子的心意动摇。那孩子认为自己的命是你给的,应该还有商量的空间才对。」

    「让我……稍微考虑一下。」

    爱莉莎消极地回答。欧鲁收敛气势,勉勉强强地说声「好吧」。

    之后料理送上来,大家开始用餐,不过爱莉莎却一直保持沉默。为免打扰到爱莉莎,我、由衣还有欧鲁都默默地动着筷子。不久,所有人的盘子都空了,餐具也都撤下之后,爱莉莎总算开口了。

    「对不起——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爱莉莎以无力的声音道歉,欧鲁闻言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明白这不是可以马上得出答案的问题,虽然想尽早回到透子身边,但我还是再等一会儿好了。如果下定决心的话,就过来这里吧。」

    这么说完,欧鲁便拿起置于桌角的家庭餐厅传单,在背面写下旅馆的名称与房间号码,然后把它交给了爱莉莎。

    「期限……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要赶上透子回覆是否接受手术的期限,我最晚必须搭后天的首班电车前往机场。机位我已经改成现场候位,你一决定就能马上出发。如果你有意说服透子的话,希望你能跟我同行。虽然还有护照的问题,但如果是你的话,怎么样都有办法潜进去吧。」

    「你说同行,是要我直接去见她的意思吗?」

    爱莉莎惊讶地反问。

    「没错。若是没这个打算,我也不会亲自过来这里了。如果打电话的话,一旦透子拒绝就完了。那孩子的决心相当坚定,不当面讲是不可能说服她的。就算你今明两天做不出结论,后天早上我还是会在车站剪票口等到最后一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促使那孩子选择长久过着幸福的时光。」

    这么说完,欧鲁注视着被其气势压倒而愣愣地张着嘴巴的爱莉莎一会儿,便拿着帐单站起身子。

    「我先走了。帐我会先结好,你们慢慢来吧。」

    「等一下!如果透子接受了手术,然后……失败的话,你不会后悔吗?」

    欧鲁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爱莉莎。

    「大概——会吧。而且还会后悔得无以复加。可是即使如此……」

    欧鲁中断话语,用力握紧了粗壮的拳头,然后什么也没多说就离开了家庭餐厅。

    见欧鲁的身影往店外消失,爱莉莎求助似的伸手把身旁的由衣抱过来。

    「姊姊?」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那句话不仅是自言自语,也是在询问由衣跟我。可是我和由衣也跟爱莉莎一样得不出答案。的确,这很『实际』。事实无可动摇,哪怕爱莉莎是魔术师,甚至是世界守护者《天使王》的容器也毫无意义。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应该打倒的敌人存在或许还比较轻松。

    尽管明白这种思维太不经大脑又过于轻率,我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这天回到宿舍后,我们也很少对话。大家各自思索着该如何回覆欧鲁。不知道是不是想累了,在爱莉莎先回友月家一趟的时候,由衣发出微弱的呼吸声沉沉睡去。自窗户进来的爱莉莎看了皱着眉头睡着的由衣,不禁露出苦笑。

    「我真是对不起由衣,居然让她连作梦都在烦恼。明明这是我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啊……」

    爱莉莎坐在床边呢喃着说。

    「她大概是想帮爱莉莎的忙吧。不过我也觉得这问题对由衣来说太困难了。」

    「是啊,毕竟没有正确解答嘛。启介……我想了很多,虽然还没得到结论,但你愿意听我说吗?」

    「啊啊,当然。」

    我没有理由拒绝。如果爱莉莎需要我才能整理好心情的话,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听。

    「我啊,很清楚欧鲁的意思。因为……我们同样希望透子不仅要活得久,还要把病治好过着平凡的生活。这是很难得的机会,要是接受手术后能够恢复健康的话,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是啊,如果手术顺利,那样的结果是最好了。」

    「嗯。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到失败时的情况。如果失败的话,到时候透子将从这世上消失。我好怕。若是透子维持现状不接受手术,至少还可以避免这种结局。因为欧鲁说过以现在的状态也能活得很久,透子一定也——」

    爱莉莎突然噤口不语。

    「怎么了?爱莉莎。」

    「欸,启介,你觉得透子会不会跟我想的一样?接受手术后假使失败了,届时连原本应有的时间都会失去——你觉得透子会不会是害怕这种可能性才拒绝接受手术呢?」

    「这个嘛……应该是吧?我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我这么回答,可是爱莉莎却露出了无法释怀的表情。

    「虽然我不太清楚,也无法完全肯定……但我总觉得透子跟我想的不一样。」

    「所以爱莉莎的意思是美澄还有其他拒绝手术的理由吗?」

    「该说其他理由吗……总之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劲。这不像透子的作风。」

    我不懂爱莉莎在说些什么,爱莉莎感觉到的恐怕是跟美澄交谈时间不多的我无法体会的吧。可是我也不打算嗤之以鼻不当一回事。

    「那么……要确认看看吗?其实今天我跟友月打听了美澄住院中的医院电话号码。」

    我从口袋里取出刚才没能交给爱莉莎且皱成一团的便条纸。

    「这个——难不成是因为昨天我很担心透子的关系吗?」

    「是啊。就像欧鲁所说的,在电话里或许很难说服美澄,不过好歹还是能确认美澄在想些什么吧,」

    「启介老是爱多管闲事呢……」

    这么说完,爱莉莎微笑着用双手握住了便条纸跟我的左手。

    「喂、喂。」

    互相接触的手传来温热,让我慌了起来。

    「电话等我下定决心之后再打,要不然根本无法认真商量。」

    爱莉莎这么说着从我手中轻轻接过便条纸。

    「是吗?这样也好。如果怀着不上不下的心情去谈,一定会被美澄的想法牵着鼻子走吧。」

    「嗯。可是——我能在后天之前找到答案吗?」

    「如果觉得很困难的话,要不要试着跟我和由衣以外的人谈谈呢?如果像刚才那样讨论的话,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拜托别人……这样好吗?明明是我必须自己决定的事情说。」

    「只要不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我认为这倒也无妨。参考不同人的观点也是找出答案的捷径啊。」

    「是啊……时间也不够我一个人慢慢想了。不过要找谁呢?」

    「只要是可以信任的人,不管是谁都没关系吧。毕竟这事又没有牵扯到魔术。长辈方面的话,乌尔特小姐和九棚先生不都是适合的人选吗?」

    「的确,如果是阿姨和九棚——」

    爱莉莎呢喃着说。

    「另外也可以找友月、阳名、冬上,还有山崎跟宫岛。」

    「……到阳名为止是还可以信任啦。」

    看来冬上、山崎、宫岛似乎是不合格的样子。毕竟今天才第一次进行比较像样的对话,这也没办法。不过因为由衣一事的关系,爱莉莎或许已经对冬上提起戒心了也说不定。

    「好,那么既然明天放假,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一个人只会一直烦恼而已,多亏有启介,我才能继续往前思考。」

    这么说完,爱莉莎露出了像是获得些许支持般的表情。

    2

    隔天,我跟化身为小狼的由衣一起拜访了友月家。由于是礼拜六的早上,周围的住宅区静悄悄的。我按下对讲机的按钮,站在监视器照得到的位置一会儿后,电动门便一边发出叽叽的尖锐声响一边打开。

    爱莉莎早我们一步用魔术回来了。要去接直到刚才为止还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人总觉得很怪。我对在玄关迎接我们的九棚先生说明来意。

    「爱莉莎小姐的话应该在乌尔特女士房里才对。用过早餐后,爱莉莎小姐说有辜要商量,便随乌尔特女士一同离开了。」

    这么解释过后,九棚先生说要为我们带路,随即迈开脚步。虽然嘴巴上回答「是这样啊」,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因为离开房间之前,爱莉莎就说了她会先单独找鸟尔特小姐商量看看。如果是亲人的话,就算我跟由衣不在身边,她也能毫无顾忌地说吧。

    九棚先生领着我前往西馆三楼,看来乌尔特小姐的房间似乎不在我以前住过的北馆。当我视线扫过并排的门扉猜测着是那一间时,其中一扇门从内侧嘎一声地打开了。从房里出来的是爱莉莎,她低着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爱莉莎?」

    我出声呼唤后,爱莉莎才以迟缓的动作转头望向这边。

    「啊,启介……」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喔。」

    「是吗?我想应该是你的错觉吧。不说这个了,你来接我了啊。我先回房准备,你等我一下。」

    爱莉莎很快断言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便朝正对我来时方向的楼梯跑走了。她的样子果然很奇怪。

    我蹲下来轻声对以小狼的模样走在身旁的由衣说:

    「——由衣,去跟着爱莉莎。」

    「汪!」

    由衣彷佛诉说着了解般用力吠了一声,随即追上爱莉莎。

    「没关系吗?远见同学。」

    九棚先生看着爱莉莎与由衣跑走的方向问。

    「是的。毕竟我有事要找乌尔特小姐。」

    「是吗……那我就此告退。如果还有其他事情的话,请随时吩咐我。」

    这么说完,九棚先生便转身离去。向他道过谢后,我敲了敲乌尔特小姐房间的门。

    「——是谁?」

    门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那个,我是远见……远见启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启介吗?好,你进来吧。」

    获得同意后,我便开门踏进房内。房间格局宽敞,里头摆放着有格调的家具与大张双人床,感觉是个很舒适的空间。不过此处构造却很酷似过去我发现友月的亲戚变得面目全非时的房间,令我不禁萌生一种讨厌的既视感。

    可是那是东馆的其中一室,并不是这里。

    「打扰了。」

    「欢迎你来,启介。」

    乌尔特小姐伫立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张小桌旁。桌子旁边摆着两张椅子,但其中一张却不知道为什么倒在地上。

    「刚才爱莉莎好像从这里跑出去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是我第一次跟乌尔特小姐面封面交谈吧。我一边这么心想,一边问及令我挂心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她找我商量某件事情,然后我给了她建议罢了。不过话或许是说得有点难听也不一定。」

    「话说得有点难听——爱莉莎找你商量的是美澄透子手术的事情对吧?你到底是怎么对她说的呢?」

    「是吗?启介知道啊。的确,爱莉莎问我透子这孩子该不该接受手术,不过我斥责她说问题不在这里。既然那孩子决定不接受手术,结论就已经出来了,不需要干预人家的决定。」

    我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我总觉得乌尔特小姐的个性会讨厌走消极又保险的路。

    「不过乌尔特小姐,爱莉莎之所以会感到迷惘是因为受到欧鲁的请托,不是那家伙的错……」

    想起爱莉莎离开房间时的表情,我忍不住这么说。虽然明白乌尔特小姐的意思,但也不用责怪爱莉莎吧。

    「这是为了那孩子好喔。那个叫什么欧鲁的男人也真是的……居然把这种麻烦事带来。」

    乌尔特小姐不悦地咒骂着,从她的话里我感受到一股违和感。

    「为了爱莉莎好?现在不是在说美澄的事情吗?」

    短短的几秒钟内,现场陷入了沉默。

    「——启介耳朵真尖呢。我说溜嘴了吗?」

    乌尔特小姐露出苦涩的表情。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能答应我不把现在我要说的话告诉爱莉莎吗?」

    尽管对她的问题有些困惑,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啊,不希望让爱莉莎跟透子那孩子的命运扯上关系。如果爱莉莎成功说服透子接受手术,最后却失败的话,那孩子内心将会受到很大的创伤。身为监护人,同时也是方舟的一员,我不能让她冒这种险。」

    「方舟?」

    我不明白为什么乌尔特小姐会提到这个字眼。如果是站在阿姨的立场想要以爱莉莎为优先的话,那还可以理解,不过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其他理由的样子。

    「欸,启介。你以为打倒哈利之后——一切就结束了吗?」

    「这个……」

    我回答不出来。的确,《魔狼》的真面目、三年前的真相,还有哈利·莱特那个以爱莉莎为核心的计划全貌都已经被揭开了。《群聚》意欲再度让魔术重回世界的企图也被我们打破而宣告落空。

    可是谜团还是很多。爱莉莎的祖父赫斯·史特林创造《天牢》最根本的理由,原本已经消灭的《魔狼》反过来制服了《天使王》的矛盾。还有眼前这位女性依然停留在这个城镇的事实……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是已经结束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喔,启介。」

    乌尔特小姐彷佛看穿我想法似的说。

    「乌尔特小姐……知道些什么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会在这里。我不过是把方舟导向更好的未来的『舵』罢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从深蓝色的眼眸中甚至看不出乌尔特小姐的情感。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说得够简单明了了呢。算了,总之,我不想让爱莉莎受到无谓的伤害。那是我现在应当引导的未来。那孩子八成也明白吧,我想应该已经不用担心了。」

    「如果爱莉莎选择了说服美澄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启介也能帮忙阻止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我也不想让爱莉莎尝到痛苦的滋味。」

    听我这么回答,乌尔特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

    「——可是爱莉莎应该会不顾自己,选择为美澄设想过后得到的答案才对。而且她想听的应该也是为美澄设想的建议。因此,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好的……但我不能帮乌尔特小姐的忙。」

    「是吗……真可惜。不过你愿意保持中立的话,那样就够了。」

    我对失望地垂下肩膀的乌尔特小姐低头行礼。

    「那么我告辞了。」

    「等一下,启介。」

    我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可是乌尔特小姐却叫住了我。

    「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如果你想知道『还没结束的事情』,今晚十二点就在房间的阳台上等着。只能自己一个人喔。」

    「——是。」

    我头也不回地答应之后,便打开了门。

    或许乌尔特小姐才是最不该商量的对象也说不定。我抱着这种预感迈开脚步,开始寻找被斥责后应该正沮丧着的爱莉莎。

    「呃,是这里吧……」

    我靠着以前在宅邸过夜时的记忆来到北馆二楼——爱莉莎的房间前。这层楼每个房间都非常大,房门间隔很宽,所以走廊看起来特别短。

    虽然整层楼悄然无声,但房间里却感觉得到人的气息,还有微弱的声音自内侧传来。大概就是这个房间没错吧。虽然不知道乌尔特小姐实际上说了些什么,但我得赶快让爱莉莎打起精神才行。

    「我进去罗!」

    我只敲了一次门就把门打开。在我房里度过每一天的爱莉莎应该就在里面才对,所以我也不等回答……就不客气地采取行动了。

    「「——咦?」」

    怪叫声重叠在一起。我的视野里有个仅着内衣露出白皙肌肤的少女。在窗外照进来的朝阳之中,连原本呈强烈反差的肌肤与黑发也相互辉映,绽放清透的美厌。

    没错,是黑发。不知为何,眼前以不成体统的模样僵住不动的并非爱莉莎……而是友月。

    「未、未未未未由?为、为什么……」

    刹那间我直呼了她的名字。不,我们约好两人独处时以名字互称,所以这么叫也没错,不过这只是因为我太慌张了。

    「启、启介同学……?」

    友月白皙的肌肤唰地染成了红色。该怎么说呢?虽然以前曾经看过友月接近裸体的模样,但那时是晚上,跟现在的印象截然不同。

    「呃,那个,很、很漂亮喔。」

    我下意识地脱口说出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哈呜……」

    不知道是不是脚软了,友月砰咚一声坐在地上。

    「喂、喂,你还好吧——」

    跑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其实是相反的。

    「啊,抱、抱歉!我现在马上出去!」

    硬是将视线自近半裸的友月身上抽离后,我飞快地离开房间把门关上。

    「哈、哈……」

    心脏跳得厉害。虽然从房内到这里的距离很短,但我恐怕用了人类的极限速度行动吧。为了平复心情,我做了个深呼吸。

    「哈……呼。」

    「那、那个……启介同学?」

    这时,隔着门传来了友月的声音。

    「那、那个,真的很对不起!我以为这里是爱莉莎的房间……」

    我拚了命地道歉。这完全是我的错。仔细一想,假使里面的人是爱莉莎,结果说不定也一样。居然肆无忌惮地随便开门,我不禁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傻眼。

    「这样啊……我才应该道歉,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已经穿好衣服了,你可以进来罗。」

    「好、好的。」

    老实说,刚才的影像还不时浮现脑海,我很担心自己能不能正视友月的脸。不过咕噜地吞了口唾液后,我还是打开了门。友月穿着色调稳重的衬衫与长裙站在衣柜旁。

    「…………」

    两人的视线尴尬地兜在一起。友月的脸颊还有点红。

    「那个啊……」

    友月以生硬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这、这里是特别给客人使用的房间。阳名同学昨天留下来过夜,所以我也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爱莉莎的房间在西馆二楼喔。」

    这么说起来,昨天友月跟阳名最后似乎留在宅邸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呢……不过阳名好像不在——」

    「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已经先回去了。我因为睡晚了——刚刚起床才看到这个留言。」

    顺着友月的指尖望去,只见桌上放了一张用圆润的字体写着『看你睡得很熟,我就不吵你先回去了』的纸条。

    「这样啊,所以我跟阳名错过罗?情况我都了解了——那个,你不生气吗?就算你想打我一、两巴掌,我也甘之如饴喔?」

    如果是爱莉莎的话,恐怕早已一脚踹来,咸是施展魔术把我打飞了吧。

    「打、打你巴掌?」

    友月惊讶地尖着嗓子大叫。

    「咦?这、这样果然不够吗?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使用可能会致死的魔术……」

    「启介同学,你、你误会了,我没有生气喔。虽然觉得很难为情……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我不禁愣住了。对日常生活中经常遭到爱莉莎过度报复的我而言,友月简直就像女神一样。

    「真、真的吗?你该不会是想先让我松懈后才突然袭击我吧?」

    「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呢……虽然不太清楚,但启介同学也很辛苦呢。」

    友月带着怜悯的眼神注视着深陷疑心病之中的我。

    「还好啦……不过,谢谢你。还有抱歉。既然不打巴掌的话,下次我请你什么吧。」

    「嗯。那就请你再买学生餐厅的面包给我好了。啊……可是结业式过后就已经是暑假了呢。」

    这么说完,友月笑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就等到九月再请吧,我会记得的。」

    「拜托你罗,启介同学。」

    见气氛缓和下来,我松了口气。

    「啊,对了。胸口的伤——看起来好像痊愈了,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因为精神放松的关系,我未经深思熟虑就把不经意想到的事情给说出口。

    刚才看到宛如白瓷般的肌肤上,哈利·莱特刻下的黑色伤痕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虽然曾听友月说过痊愈了,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确认。

    「呃——那、那个……嗯……」

    不过友月好像又觉得不舒服似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糟糕,我干么刻意把话题拉回来啊……

    「抱歉,那个,我并没有盯着你看喔。」

    「嗯、嗯。没关系的,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开心。」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痊愈呢……虽然我是觉得这样很好啦。」

    「是啊——我也不晓得。」

    友月轻描淡写地表示同意。虽然我过去也曾数度提及同样的话题,但友月的反应总是像这样。

    「你真的没有什么眉目吗?」

    由于现在只有两人独处,我试着稍微深入地刺探下去。

    「没有,吧。那时候痛得厉害,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说这个,启介同学,你找爱莉莎有什么事呢?」

    「咦?啊啊,其实啊——」

    虽然我总觉得友月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不过那也很有可能是我误会了。所以我决定不再追究下去,转而开始解释美澄的事情与爱莉莎的烦恼。

    「——所以,因为得不出答案,我们才想说先找其他人商量好了。」

    我说完之后,友月大大地叹了口气。

    「这问题很复杂呢……还是找乌尔特小姐商量最好吧?」

    「不,好像也未必如此……」

    我概略地陈述方才乌尔特小姐所说的话。

    「这样啊……既然是为了爱莉莎着想,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是好像不太对劲。」

    「是啊。我也有点想不通。所以我想找出爱莉莎,如果她还没做出结论的话,那就再跟其他人商量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未由也能帮忙。」

    然而友月却露出为难似的表情摇了摇头。

    「我办不到的。这么困难的问题我根本回答不出来。反而……我才想问呢,面对没有正确解答的抉择时该怎么办才好——」

    「是吗……也对。那么接下来果然只能找九棚先生商量了吗?」

    「找九棚?」

    「啊啊。说穿了,我们身边的大人顶多也只有乌尔特小姐跟九棚先生了。」

    「嗯——是啊。如果是九棚的话,我想一定可以帮得上忙。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来开口拜托他吗?我也很好奇九棚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而且,我还有件事情想要问他。」

    「那可真是帮了我个大忙。老实说,我跟九棚先生并没有那么熟……另外,可以请你顺便告诉我爱莉莎的房间在哪里吗?」

    听完我说的话,友月点了点头。

    「若是又不小心看到谁换衣服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我直接带你去吧。」

    听到友月难得挖苦地这么说,我不禁苦笑起来。

    「是啊,要是之后又发生那种情况,不晓得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

    「——我不管被看到几次都不会生气喔。如果对象是启介同学的话。」

    那八成是玩笑话的延续吧,但我一瞬间却心跳急违加速。

    「不、不要闹我啦!」

    我对内心的动摇感到害臊,于是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抱歉罗。」

    这么说完,跟在后头的友月暧昧地笑了。

    「——对了,启介同学。我很期待旅行喔。」

    当我们在走廊上并肩而行时,友月开口了。

    「啊啊,我也是。谢谢你还招待我们去别墅玩。」

    我这么回答,心中打定主意不再去想关于叔父寄来的信。

    「不用谢我啦。我也很开心啊,毕竟大家一起去比较热闹。冠上友月的姓氏之后,我从来没有为了玩乐而去旅行,所以我觉得很兴奋呢。」

    「我也差不多,好久没去旅行了。」

    对我来说,三年前被海难事故搞砸的海上航行就是最后的旅行了。

    「——不过在美澄的事情有个着落之前,心情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啊。爱莉莎一定就更不用说了。」

    听了我说的话,友月露出有点落寞的表情,将视线从我身上转向前方。

    「是啊……对不起,明明你才刚跟我解释过情况的说。启介同学——真的好厉害呢。无论何时你都拚了命地想要支持爱莉莎。我或许根本就觉得事不关己也说不定。」

    友月以有些闷闷不乐的语气轻声说。

    「我想也不是无论何时啦……况且这问题太沉重了,凭爱莉莎一个人恐怕无法承担。」

    「可是就算是沉重的负担好了,你也不是对谁都会伸出援手吧?」

    「这个嘛……我也想帮忙世界上所有陷入困境的人,不过这种像是正义超人的事情不可能办得到,而我也无意去做。只是因为爱莉莎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已。」

    「触手可及的地方,是吗?跟启介同学最亲近的人果然是爱莉莎吗?」

    由于友月一直面向前方说话,我看不太出她的表情。虽然难以推测友月发问的意图,但我总觉得一定得好好回答才行,于是我缓缓地开口说:

    「这个嘛……毕竟现在我就算不情愿也得跟爱莉莎在一起啊。昨天被山崎点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在那家伙面前我大概展露了平时绝不表现出来的一面吧。这个意思应该比较接近。」

    「是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你们每天都在一起嘛。爱莉莎在宿舍没有大吵大闹吧?」

    「这个嘛,是还不至于那样啦……呃——咦?你刚才说了什么?」

    在宿舍没有大吵大闹?这话听起来好像知道爱莉莎偷偷进出我宿舍的事情一样。

    「果然没错。我试着套了一下话。」

    这么说完,友月愉快地笑了。我感觉冷汗流过了背脊。

    「那、那个啊,你冷静一点。其实爱莉莎是为了由衣而来的——」

    「没关系啦,启介同学。我本来就有想过可能会变成这样。」

    「咦?」

    一反预期,友月的语气很平静。

    「爱莉莎不是我说说就能绑得住的人。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她可以扯裂任何枷锁自由翱翔。跟我——完全相反。」

    「未由?」

    友月的侧脸看起来有点令人担心,我不禁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友月却用微笑掩藏起那个表情。

    「不过我不希望被爱莉莎当成我默认了她的行为,所以我发现的事情要保密喔。」

    「啊啊……」

    虽然我点头答应了,但还是觉得友月的样子有异,于是又接着说:

    「——那个啊,我会想要帮助爱莉莎是因为那家伙正身陷迷惘之中。既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那我当然要伸出援手啊。未由有困难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帮助你。所以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商量吧。」

    「嗯,谢谢你。」

    我说这话的用意是要友月有烦恼就说出来,可是她却只是面露苦笑点了点头。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也说不定,不过如果友月是觉得离我很『遥远』才不肯说的话,那我就得彻底纠正她才行。我稍微加快脚步来到友月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说:

    「那个啊,的确,爱莉莎或许是最接近我的人也说不定。」

    在充满面具附身者的街道上遇见爱莉莎时,我为了摆脱困境而借出了身体。结果落得不管愿不愿意都得零距离与她朝夕相处的窘境。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更想跨越的『距离』。在狭窄的教室中被无形的墙壁阻隔而无法靠近,位于我斜后方窗边的座位……

    「可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近,第一次想要接近的——大概是未由吧。」

    我搬着新桌子走向桌椅不翼而飞呆立不动的友月时,那每一步都是凭着我自己的意志踏出去的。当时的想法如今也依然存在心中。

    「咦?」

    友月的声音摇摆不定。

    「…………只有这点你一定要记得。」

    说完非常难为情的话后,我忍不住快步离开友月身边。

    「啊,启、启介同学!爱莉莎的房间已经过了喔!」

    在友月回神追上来之前,我持续走了许多无谓的距离——

    3

    咚咚。

    经过剐才的教训,敲过爱莉莎的房门后,我耐心地等待回应,可是却迟迟听不到回答。身旁的友月呢喃着说:

    「该不会不在吧?」

    「会、会吗……」

    因为还没有从出自自己口中的陈腔滥调所造成的精神创伤中恢复过来,我无法正眼看着友月,不过友月却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我心想只有我一个人慌了手脚也太逊了,于是勉强打起精神又敲了一次门。

    「爱莉莎?」

    当我呼唤她的名字时,门内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哥哥?」

    门咔喳一声打开,化为人型的由衣探出头来。

    「啊,你在啊。爱莉莎呢?」

    「在里面喔。对不起,因为不知道敲门的是谁……」

    「毕竟被九棚先生看到的话,由衣会很伤脑筋呢。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嗯。啊——」

    由衣点了点头,可是一发现友月在我身边,她就逃也似的跑回房内了。

    「我……该不会被讨厌了吧?这么说起来,为住的地方起争执的时候她也很怕我。」

    友月有点落寞地轻声说。

    「不,我想没这回事喔。由衣很怕生,她只是看到友月出现吓了一跳而已。」

    我一边慌慌张张地帮忙缓颊,一边进入房间。

    「啊,启介、未由。」

    抱膝坐在床上的爱莉莎彷佛现在才注意到似的看着我们。然后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站起身子。

    「抱歉,启介,你是来接我的吧。我有点在发呆,不小心忘记了。」

    「没关系啦。你被乌尔特小姐狠狠凶了一顿对吧?」

    「是吗……你听阿姨说了啊。」

    爱莉莎垮下肩膀点了点头。

    「——阿姨叫我不要干预透子的决定。我被欧鲁的话困住,没有考虑到这点……所以正在反省当中。」

    「所以你不说服美澄了吗?」

    虽然无意协助乌尔特小姐,但如果那是爱莉莎的选择,我也不打算插嘴多说什么。我这么心想,同时开口问。

    「我还不清楚。阿姨的意见很正确,不过我还是很怀疑这么做可以吗?」

    「那么……?」

    「嗯,我想再跟其他人商量看看。我不是想让谁来推我一把,而是希望有人能像阿姨那样告诉我自己看不到的部分。我要——尽全力思考、了解许多事情,然后自己做出决定。」

    听了这句话,我有点放心了。

    爱莉莎肯定跟乌尔特小姐所熟知的她不同……

    刚才乌尔特小姐说得好像爱莉莎几乎确定会乖乖听话一样。在《方舟》的时候,乌尔特小姐的指示或许接近绝对也说不定。

    方才与乌尔特小姐对话时让我耿耿于怀的东西之一,大概是对她像这样冷漠地对待爱莉莎感到焦躁吧。

    「那么接下来要不要找九棚先生谈谈看?友月也说会帮忙拜托了。」

    身旁的友月往前踏出一步点了点头。

    「嗯,我想不到什么好的建议……只好改用这种方式帮忙了。」

    「那样就很够了。谢谢你,未由。」

    爱莉莎微笑着道谢。

    「那么跟我来吧。这时候我想他应该在晾衣服吧。」

    这人什么都能做啊……

    找一边在心中佩服着九棚先生,一边和爱莉莎与变身小狼的由衣一起跟上友月。

    晒衣场位于通往东馆一楼的后院。那里可见老旧的库房,以及如今好像已经没在使用的加盖水井。跟经过仔细照料的中庭相比,此处给人一种杂乱的印象。此外,随风飘动的大量衣物也散发强烈的生活感。被单洁白得刺眼。在这之中,我们发现了把衬衫皱褶拉平挂在衣架上的九棚先生,便往那边走近。

    「哎呀,各位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事吗……?」

    在我们出声呼唤之前先发现我们的九棚先生这么问。

    「那个,我们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等你工作结束之后再谈也没关系。」

    「啊啊,没问题。我已经快做完了。」

    爽快答应我们的九棚先生指了指几乎快空了的洗衣篮。

    「九棚先生,我也来帮忙。」

    我总觉得什么都不做不太好意思,便从洗衣篮里取出像是黑色布条的东西。看来这似乎是最后一件了。

    「——不、不行!」

    我把卷成一团的布拉直,准备用晒衣夹夹起来,可是友月却突然大叫,害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友月。」

    这么问完,我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黑色布条是什么。那是缀有精致绣花,看来十分高级的T字型内着,即一般所谓的内裤……脑袋里冷静的部分重新播放出大约十分钟前看过的影像。那时看到的友月穿着白色内裤。

    没错——是白色,不是黑的。

    这座宅邸是如此宽敞。虽然我没见过,但应该还有除了九棚先生以外的雇佣在才对。我赌上一丝丝希望向九棚先生问道:

    「那……那个,九棚先生,有其他女仆……有其他女性在这座宅邸里工作吗?」

    「不,以前是有,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来了以后就辞退了之前的佣人。不过由于人手不足,我在想也该雇用新人了。目前是委托外包业者补足不足的人力。」

    「这样啊……」

    希望落空了。不,这也有可能是鸟尔特小姐或爱莉莎的东西——

    「呜~~……」

    不过看到眼前的友月变得面红耳赤,我明白再继续探讨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你、你的内裤还真成熟啊。」

    我原本打算辩解,却不小心又脱口说出了没必要的话。

    「…………」

    友月低下头默默地逼近而来。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失态,即便是友月或许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对、对不起!」

    我反射性地将内裤递给友月。

    「……启介同学这个笨蛋。」

    小声地这么说完,友月将内裤从我手中一把抢走,然后亲自挂在晒衣夹上。仔细一看,旁边还悬吊着胸罩,另外还有两条女用内裤。

    「不要一直盯着看啦,启介。」

    「呜哇!」

    爱莉莎朝我狠狠地踹了下去,被远远踢飞的我扑倒在地上。

    「汪!」

    接着连由衣也跑来咬我的头,我不禁着急起来。

    「好痛,欸……很痛耶,由衣!」

    看来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跟全体女性为敌了。在九棚先生制止之前,我就这样一直到处闪躲爱莉莎跟由衣——

    「这样啊,您的朋友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处境呢……」

    听了爱莉莎所说的话,九棚先生深深地点头同意。

    在那之后,全身布满脚印与齿痕的我跟变得有点冷淡的友月与爱莉莎一起往客厅移动。虽然浑身刺痛,但我还是保持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爱莉莎与九棚先生交谈。

    「是啊。九棚怎么想呢?不管什么都好,请你告诉我。」

    「不管什么都好吗?可是我认为这问题稍嫌沉重,不是我这种人可以随意评论的……」

    九棚先生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么回答。这时,友月插嘴说:

    「——那就先不管爱莉莎的问题。九棚面临困难的抉择时会怎么做呢?」

    「我吗?」

    「嗯。比方说九棚的心情跟友月家的职责互相抵触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之类的。」

    友月带着认真的表情注视着九棚先生。这就是友月想问的问题吗?刚才的问题或许是友月怀抱的烦恼之一也说不定。

    「的确,这种情况过去曾发生过好几次。可是如果要谈论这个的话,就会变成像是在分享经验谈了……」

    「拜托你。你肯说我反而会很高兴的。」

    爱莉莎这么回答,友月也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九棚先生却像是窥视友月似的眯起眼睛。

    「可是如此一来势必会提及未由小姐的母亲——未世小姐。这样可以吗?」

    「咦……妈妈吗?」

    友月惊呼。

    「是的。那是我为了上高中而寄住在友月本家时的事情。」

    「真的吗!?我想听。因为九棚不太常说这种事情……」

    听了友月的回答,九棚先生微笑起来。

    「看来未由小姐已经会想要知道过去的事了呢。以前提到双亲的话题时,您总是一脸悲伤的表情,所以我才会极力回避。」

    「啊——对不起,九棚。让你为我费心了呢……」

    「不会。对我来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一定也是多亏了远见同学吧。故事可能稍微长了一点,那我就开始了。」

    友月跟爱莉莎点了点头,于是九棚先生的话当年就此揭开序幕。

    「我过去曾有两次在友月家的职责与自身的心情之间摇摆不定,跟爱莉莎小姐一样对不知道正确解答的问题感到困惑。第一次是我念高二——刚好和未由小姐与远见同学同年时发生的事情。跟之前的未由小姐一样,未世小姐收到了婚事的指示。」

    指示——那大概是指不容违抗的命令吧。潜入家族会议时,我也曾看过本家的当家代理秘书高压的说话态度。

    「不过未世小姐非常烦恼。当时未世小姐在就读的大学里有交往中的男性对象,在本家里恐怕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吧。我自小就频繁造访本家,跟年纪较为相近的未世小姐情同姊弟。平常都是我跟未世小姐倾诉,不过由于恋爱经验少,未世小姐经常跟我商量那位男性的事情。」

    「我知道九棚跟妈妈关系很亲密……那位男性就是爸爸吗?」

    友月似乎按捺不住了,于是插嘴问。

    「是的。那位正是笹代由纪斗——即未由小姐的父亲。虽然没有直接见过本人,但只要听未世小姐描述就能知道他是个人格高尚的人。两人就读美术专长的大学,听说笹代先生拥有杰出的才能。然而在友月家看来,他只是个平凡人——无法为家族带来利益的人。交往一事若是曝光,别说遭到反对了,笹代先生甚至可能受到危害。身体孱弱的未世小姐过去从未背负什么重担,可是自从婚事决定后,身边的监视就变严密了,能够见笹代先生的机会也因而减少。」

    到这里都符合以前九棚先生私下跟我透露的部分。我记得两人在那之后——

    「未世小姐郁郁寡欢的样子实在叫人不忍卒睹。我希望未世小姐能展露笑颜,于是不断鼓励着健康状况恶化而卧床不起的未世小姐,可是我说的话却传不进她的心中。这时,未世小姐向我表明了她在考虑私奔的事情。」

    九棚先尘脸上看得出痛苦的神情。九棚先生或许把友月的母亲视为超乎姊姊以上的存在也说不定。

    「我反对了。我说不可能逃得出友月家,被抓回来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可是未世小姐的意志很坚定。她说如果不跟他在一起的话,就算活下去也没有意义,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于是我才答应放她逃走。」

    「妈妈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友月一脸意外的表情。那一定是因为九棚先生的叙违跟她脑海中对母亲的印象不符吧。

    「是的。不过从这里开始才是我的『选择』。当时负责照顾未世小姐的我只要闭上眼睛装做不知道,未世小姐是可以逃走。可是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我很明白两人逃不出友月家的手掌心。生育我的九棚家在友月分家中屈居末席,负责在背后支持友月家。因此我十分清楚友月家拥有的情报网有多广大。为了让未世小姐获得自由,我知道只有毁掉归处一途可走了。」

    「毁掉归处?」

    面对我的疑问,九棚先生露出了带有自嘲意味的笑容。

    「我把未世小姐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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