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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5章9话 父母心)

    「竹林大人,马上就到会议的时间了。」

    「谢谢你。我马上做准备。」

    大约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露露涅洁小姐来到房间叫我。

    「让你久等了。」

    「您没问题吗?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没事的。我曾经也在夜间打猎过,有时候做着有兴趣的研究,一回神就到隔天早上了。比起那个,你们这么关照我,真的很感谢。」

    现在,我暂住的客房里有大量的史莱姆自由地爬来爬去。而艾因斯等几只利穆尔鸟,则悠闲地待在联络用鸟型魔兽的专用鸟舍里。而我在等待会议开始的期间则听取推荐,从宅邸的藏书中借来魔法书等书籍,尽情地读了一番。

    可说是从头到尾无微不至,受了彻底的照顾。

    「如果是这点程度的事,还请别客气尽管吩咐。那么我们走吧。」

    走廊的墙上挂着魔法道具,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尽管稍微有些昏暗,但并不影响移动。

    不过──

    「露露涅洁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请尽管问。」

    「谢谢你。我从刚刚就有种怪怪的感觉,请问这附近有很多结界吗?」

    「结界?……家主为了防盗,确实请负责戒备的结界魔法使设了好几道结界。不过这附近并没有特别设下结界。」

    可是自从我出了房间之后,已经感到了好几次怪异的不协调感。尤其在转角或出入口特别容易感觉到。感觉就好像得知通过了哪些地方,或是被探知了所在位置的感觉……是不是被监视了?

    当我向露露涅洁小姐说出这份模糊的感觉后,她好像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也许是『家凭妖精』也说不定。」

    「家凭……妖精?」

    我听说妖精作为一种魔兽,除了能被感知之外,也能够使役。

    这间宅邸里就有妖精吗?

    「妖精种基本上都会栖息在大自然之中,但据说少数情况下也会居住在古老的建筑物里。这间宅邸虽然平时会进行必要的修缮,但毕竟历史悠久,因此偶尔也会听说有人看见妖精。」

    她理所当然一般地说道,继续往前走。

    「那种事常有吗?」

    「是啊。因为小姐大约半年前都还住在这里。据说魔力愈多的人就愈容易感觉到妖精的力量,并看到它们。小姐与小姐身边的佣人都有不少次宣称看到过妖精,而我自己也见过几次。还有就是……听说有异国来的客人来,或是珍稀的物品送到时,妖精也会感兴趣并聚集过来。」

    基本上家凭妖精并不会对家主或客人产生危害,反而会守护所在的屋子与其家庭成员,是类似于守护神的存在。以日本的说法来说,应该就像「座敷童子」?

    「这间宅邸有那种妖精……?」

    不协调感消失了。

    「不只是家凭妖精,所有妖精种都很少主动出现在人的面前,并且一旦想找,它们就会躲藏起来。小姐也曾经带着女仆寻找过许多次,但一次都没有找到。」

    「原来如此。」

    「妖精的事还请不要太在意会比较好。因为我也听说,要是被它们视为有趣的捉弄对象,就会多少被做点恶作剧。」

    真实存在的妖精。虽然也想见个一次,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还是暂且忘掉吧。

    就在我们聊着这些事的时候,会场到了。

    「失礼了……?」

    由于没听见回应,本来以为里面没人在,没想到一开门却看到了休兹先生。

    然而,他只是在房间中央一张存在感强烈的圆桌上撑着脸颊,没有动静。

    看来他是先来到这里,并坐到了上座,难道他身体不舒服吗?

    感觉他好像非常疲惫……咦?睡着了?

    当我们走近几步,便听见了他的打呼声。

    「今天也是这样子啊……」

    「今天也是?」

    「最近只要在晚上看到他,总是这副模样。」

    就如我白天所听说的,他似乎是因为了升迁的研修而感到疲累。尽管休兹先生受到其他卫兵的信赖,人品方面也没有问题,但大幅增加的事务性工作似乎是他的罩门所在……这样一看,休兹先生就好像考生一样。

    「虽然认真考虑与我的将来让我很高兴,但真担心他会不会搞坏身体。」

    露露涅洁小姐说着环视房间,寻找是否有能为他披上的布。

    正当我觉得被秀了一波恩爱的时候,背后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哎呀?」

    「啊,不好意思。」

    我回过头,看见一位中年男性拿着散发诱人香气的篮子,正打算进房间。

    「你是……?」

    「巴兹先生,这位是竹林大人。是未婚夫的恩人,并会为我们的婚礼制作神像。」

    「啊……这么说来,确实听说有这个人会来参加会议。就是你……不,就是您啊。不好意思说晚了,我叫做巴兹,是这间宅邸的主厨。」

    「我是龙马•竹林,还请多指教。还有,也感谢您料理了美味的晚餐。」

    「哦,今晚的餐点合您的胃口啊。真是太好了。」

    ……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人给我一股怀念的感觉。

    虽然这么想很失礼,但他的态度和善温良,感觉没什么威严。而且他身高本来就不太高,又因驼背的关系,看起来更矮小软弱。再加上随年纪出现在脸上的皱纹,还有稀疏的头发……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在家庭或公司没有容身之处的父亲」的印象。

    「今天也劳烦主厨亲自送食物来,非常感谢。」

    「没什么,这也是为了让女儿一生一次的大场面有更好的回忆啊。」

    「女儿?」

    咦?这两个人是父女?可是巴兹先生看起来是人族……

    「巴兹先生从小就很照顾我,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疑惑,巴兹先生也开口说明道:

    「她的父母是这里的女仆和卫兵……是我还在实习的时候很照顾我的恩人。我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所以就特别关照他们的女儿,不知不觉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

    「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分别因工作意外去世,兰巴哈大人不忍见我孤身一人,于是允许我在这间宅邸住下,并实习成为女仆。因此在这里工作的人们不仅是我的同事,也像是我的手足一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为了一个佣人出借宅邸的场地举办婚礼,我就觉得这个待遇有点特殊。虽然我觉得公爵家的人是有可能这么做,所以当初就不觉得疑问……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以前还当过兰哈特先生的玩伴一阵子,也曾经负责照顾从别的家族嫁过来的夫人。

    由于从小就在宅邸长大,她的经验、实力,还有忠诚心都受到高度肯定,所以经常被交付重要的工作的样子。

    「一开始因为年纪实在太小,什么都做不来的孩子,现在竟然都已经长大到要结婚了啊。」

    「这种话我听了都不知道几次了……都是多亏了大家那时候没有抛弃我,把我养育成人。」

    「就算这样还是想说啊?我想在这工作比较久的佣人也都是同样的心情喔?」

    露露涅洁小姐稍微红了脸颊,说不出话来。

    「竹林大人您……」

    「啊,可否请您叫我龙马就好了?」

    虽然我对他们来说是宅邸的客人,但我想和他正常地说话。

    而且既然都要一同为婚礼出力的话,我也不希望别人太过顾虑我。

    尽管有各自的立场,但至少在这个场合可以先放下。

    听我这么请求,他于是点了点头。

    「听说龙马你跟休兹认识的样子?」

    「是的,虽然交情不太长,不过我受他不少关照。」

    「这样啊。既然这样,我希望你可以站在他那边。虽然我们并不讨厌他,也不是反对这桩婚事……但好像总是会忍不住对他严苛。」

    他以温暖的目光苦笑着,并轻轻把手中的篮子放到圆桌上。

    「嗯……啊?」

    「哎呀,你醒啦?」

    「糟糕,我睡着了啊。巴兹老爷,会议呢?」

    「还没开始呢。在准备婚礼的重要会议上,要是新郎睡死的话,不可能没人叫醒吧。」

    「这么说也是。啊,龙马和露露涅洁也在啊。」

    「我们从刚刚就在了。」

    「辛苦你了。」

    「你总算发现啦。你身为新郎,这样没问题吗……要是出什么事让露露涅洁哭了的话,我怕是要压力大到掉发了……要是那样,我又会比现在更加在意头发的事,然后就可能就会在做料理的时候,不小心在你的饭菜里加生发剂了。」

    「加了大叔生发剂的料理我可不要啊!话说你就别勉强挖苦我了,还演一段又长又烦人的小剧场……再说,我可一点不打算把她弄哭啊。」

    「我可是期待那永远不会发生。」

    他想必本来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吧。

    不过他的内心似乎很复杂的样子。

    我身为没当过父母的人,无法理解那份心情。

    每个人各有自己的缘由与挂念……

    我稍微远离他们两人以及从中介入的露露涅洁小姐,默默看着事情的发展。

    随后人们渐渐到齐,会议终于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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