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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六章 即使人改变)

    亚默德虽有众多纹章官,但本领高强到能担任神巫专属的纹章官,但多只有十人左右,其中狄米塔尔·里希提拉赫拥有创造新的魔法,并将其设计成魔纹的稀有才能。

    当然,狄米塔尔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才能,若是在他遭骑士团解雇时,夏琦菈没有写介绍信给奇奎的话,狄米塔尔也不会发觉自己潜藏的才能。

    而现在,狄米塔尔设计的新剑,已经在第三工厂完成。

    多亏伤口愈合的快,出血量并不多。只是,相较于至今仍毫发无伤的奥尔薇特,一部分的魔纹受损,可说是处于相当不利的劣势。

    自己有没有某方面比奥尔薇特优秀呢——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中,卡琳思考着这件事,不久后找出的答案,令她不由得差点噗哧失笑。

    「……?」

    奥尔薇特一脸疑惑地皱起眉头,卡琳对她说道:

    「本院长……我比你年轻,论体力我可不会输哦。」

    「那么,你要试着逃跑吗?」

    「没那个必要。」

    如今已经让夏琦菈先行逃脱,速度的分配在于其次。重点是,能对抗奥尔薇特到何种地步。

    卡琳将魔力集中在左手,张开厚实的「铁壁」后,以轻微的动作,朝奥尔薇特攻击。铁壁不是被动,而是主动,与其说是防御墙,不如当成钝器来利用,这是加夫里诺·阿利雅·杰科创造的「击炮」。想必奥尔薇特只需看一眼就能理解其中的结构吧,但目前卡琳能使用奥尔薇特不知道的魔法,就只剩这个了。

    「——?」

    击炮棘手的地方在于,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这一点。像火弹或冰弹这类的魔法,肉眼可见,也就容易应对,但击炮若是不接触到东西,就几乎无法用肉眼确认。顶多是眼力和直觉敏锐的人,或许能察觉到眼前的风景看起来有些扭曲而已吧。

    不过,奥尔薇特果然拥有一双慧眼。

    「这……我在报告书看过。」

    奥尔薇特一边散发出火弹,同时朝旁边跳跃一大步。恐怕她并不是因为看见了击炮。谨慎的奥尔薇特,仔细的观察卡琳四肢的动作,所以才在剎那间领略卡琳施展了什么魔法,进而察觉到那是肉眼难以辨识的击炮吧。

    空无一物的空间绽放出无数火红烈焰的花朵,将昏暗的大厅点缀得十分明亮。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果然是在一瞬间便理解了击炮的结构吧,奥尔薇特反过来发出击炮回击。

    卡琳反射性地张开铁壁,挡下奥尔薇特的一击。肉眼看不见的墙壁互相撞击,传来沉重的冲击。即使如此,卡琳对自己的体力有信心,原地踏稳脚步。

    「如果要当成杀手锏使用,就准备没有人看过的魔法吧……竟然优先选择别人创造出来的魔法,未免也太偷懒了吧。」

    奥尔薇特维持住释放出击炮的右手姿势,迅速地将左手往后拉,然后并拢指尖,猛力往前刺出。

    「不过,我这个杀手锏,也是模仿小狄想出的魔法就是了。」

    「!」

    彷佛闪电般的耀眼光芒从奥尔薇特的左手射出,贯穿两人制造出的两道障壁,剜挖卡琳的侧腹部。

    「唔……噗——」

    卡琳吐血的同时,全身失去力气,当她试图维持铁壁的意志力快要萎靡的时候,奥尔薇特的表情突然改变。

    「……!」

    奥尔薇特回头的同时,用左手横扫过虚空,产生出绯红的爆火。

    「呀啊——」

    随着高冗的哀号声,被火焰炙烧、炸飞得老远的,是一名披着蓝色斗篷的雀斑美少年。

    「你是——」

    奥尔薇特凝视着美少年,皱起眉头,按住右肩头。血液从白皙的手的下方渗出,将她的洋装染得沉重。

    滚落在地的美少年——安海尔·沙佛尔卡达,迅速坐起身,扯下火焰延烧的斗篷。

    「本院长!请您离开吧!」

    安海尔扔掉给予奥尔薇特一击的剑,脱掉双手的手套。

    「——如果您现在立刻离开,在下也不会追过去。不过,如果您坚持要鲁德贝克晚下的性命的话……」

    「你丢掉剑,是打算用魔法和我战斗吗?就算我损伤了魔纹,难道你以为我会输给贵族子弟吗?」

    奥尔薇特早已用魔法治愈被安海尔砍到的肩伤。奥尔薇特周围的魔纹只要不修复,确实就无用,但的确如她所说,这一点并不会造成她多大的劣势。虽说封印骑士团的团员剑术和魔法双全,但跟本无法与魔法院的领袖相提并论。

    至少,卡琳在得知真相之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安海尔说话的方式,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好让卡琳侧腹部的伤口愈合,可说是虚张声势。

    不过,安海尔的表情并未流露出恐惧之色。

    「……在下已经做好随时犠牲的觉悟。」

    安海尔如此说道,同时反握住理应扔掉过一次的剑,将剑尖抵住自己制服的前襟。

    「在其他团员赶来之前,在下认为自己应该能拖住本院长的脚步。」

    安海尔由上到下割破制服的前襟,一口气脱掉衣服。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见安海尔雪白肌肤的奥尔薇特,露出宛如像在表达被摆了一道的苦笑。

    「你……你是……女……女人?」

    安海尔裸露的上半身,刻绘着密密麻麻宛如神巫密度的魔纹。由于胸部的地方用加有骨架的紧身胸衣牢牢固定住,穿上制服时看不进来,但那明显是花样年华少女的肌肤和身体。

    「我是不知道你所说时象他团员什么时候才会来到这里,不过——你想背水一战的时机有点迟了呢。」

    奥尔薇特来回凝视卡琳和安海尔双方的举动,挺直背脊后,站起身来。

    「花朵已经凋零了……今天达到这个目的就已经足够。」

    奥尔薇特提起洋装的裙摆轻轻摇摆,卷起一阵狂风后,飞舞到空中。

    「猊下!」

    察觉到某件事的安海尔,急忙奔向卡琳。

    「失礼了。」

    安海尔抱起卡琳,从大厅跳到回廊上。

    随后,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奥尔薇特飞离的大厅天花板的大洞落下。大厅瞬间话化为灼热地狱,溢出的热气流进狭窄的回廊。

    「——!」

    卡琳和安海尔同时举起手释放「旋风」推回热风。两人并没有事先商量好,却连使用的魔法和动作都完全一致,大概是因为两人顿时理解到这是最好的解答吧。

    「……我也想起来了。」

    卡琳一直屏住气息,等待闷热的热气退去,接着凝视搀扶住她的安海尔的脸庞,突然吐出话

    语。

    「安洁莉塔.德尔贝特——我记得我们曾经在这里一起修行过吧。」

    「您还记得在下吗?」

    「瓦蕾莉雅大概不记得了吧,但我记得……因为你头发变短好多,我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对……因为在下是以男人的身分加入骑士团的。」

    「那你暴露身分没关系吗?」

    「殿下一开始就知道了,在下也已经向巴贝尔猊下表明身分。所以,本来预定要到这里担任猊下的护卫,却因为今天联络方面的任务繁忙,让两位陷入危机,真的是十分抱歉。」

    「不用在意。」

    就算安海尔——安洁莉塔一开始就在,结果恐怕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吧。反倒因为她中途赶来,才能趁机让奥尔薇特的手部受伤。就这层意义而言,或许也可算是因祸得福吧。

    卡琳和安洁莉塔两人相互扶持迈步行走在回廊上,然后,卡琳皱起眉头低喃:

    「……话说,本院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好像盯上了巴贝尔猊下和我。」

    「她的目的是……暗杀亚默德的神巫吗?」

    「如果真是如此,瓦蕾莉雅也可能被盯上——那孩子目前刚好离开了首都,而且有里希堤那赫卿陪在她身边,姑且可以放心了。」

    「不,那就不一定了。」

    「……对不起,你那是什么意思?」

    「柯斯塔库塔猊下提早在今天的傍晚回到了鲁奥玛。当时,陛下下达敕命捉拿里希堤那赫卿。」

    「难不成……里希堤那赫卿逃跑了?」

    卡琳询问后,安洁莉塔便露出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

    「听说柯斯塔库塔貌下追了上去,据我所知,还没有掌握到两位的行踪。」

    「撇开感性,冷静思考的话——」

    「鲁德贝克猊下!」

    看见走到离宫中庭的卡琳两人,在这里工作的侍女们冲了过来。附近到处躺着警备兵的尸体,但至少侍女们似乎全部平安无事。是叛国的奥尔薇特尚且还有良心呢,还是只是单纯觉得她们根本不构成威胁呢?无论如何,只是在房间里发抖的她们幸存下来,真是万幸。

    「巴贝尔猊下和纹章官的鲁德贝克卿呢?她们应该先逃走了才对!」

    「两……两位都受伤了,所以小的先将她们带进厨房!鲁德贝克卿说,藏在地下的食物仓库,也许能躲过贼人的追杀——」

    「……那孩子判断的倒是挺正确的嘛。」

    卡琳想冲洗黏着在皮肤的干涸血液,在池畔停下脚步。但警备兵的血液早已流进池子里,卡琳实在没有意欲用混浊成红色的池水清洗肌肤。

    「猊下。」

    安洁莉塔以诚挚的表情呢喃。

    「……本院长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说了花朵已经凋零这句话?」

    「对……没错。还说今天达到这个目的就已经足够」、

    「那该不会是指猊下背后的『契约之印』?」

    「咦?」

    卡琳松开紧身胸衣,将意识集中在背后。

    「——怎么样?有出现吗?」

    「没有,至少现在貌下的背后,并没有浮现类似契约之印的东西。该说是右边肩狎骨一带的魔纹完全消失了吗?」

    那里是卡琳第一次受到奥尔薇特的攻击时,伤口贯穿到背后的那一带。契约之印恐怕是在那时候,连同周围的魔纹一起受损了吧。虽然立刻治愈了伤口,但即使皮肤再生,魔纹也无法再生。

    卡琳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后,快步走向厨房的地下仓库。

    「佩托菈!」

    「啊!卡琳!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呢~~!」

    佩托菈正在飘散着些许泥土味,空气不流通的仓库中忍痛修复自己的魔纹。她身边用小麦袋子排列而成的简易床铺土,躺着包裹着白色床单的夏琦菈。

    「猊下的状况如何?」

    「可能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意识还没有回复……不过,我已经尽我所能地治疗了她的伤。而且也没有再出血了~~」

    「恕我失礼了。」

    卡琳礼貌性地先行告知后,将沉睡的夏琦菈赤裸的身体翻了过来。的确,夏绮菈之前应受到了严重的烧伤,不过现在她的肌肤却宛如刚出浴一般光滑。

    「鲁德贝克卿,巴贝尔猊下背后的伤,原本有多大?」

    安洁莉塔越过卡琳的肩膀确认夏琦菈的背后,询问表情泫然欲泣,正在自己的手臂上刻续魔纹的佩托菈。

    「烧伤大概——话说,奇怪?我记得你是骑士团的——咦咦!你是……女…… 女孩子吗?有胸部耶!」

    「这件事稍后再向您解释。现在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巴贝尔猊下的烧伤面积原本有多大?」

    「我想想喔……感觉……大概腰部以上整体吧?虽然多亏了紧身胸衣的关系,这一带烧伤较轻微,但露出来的部分起了非常严重的水泡,应该比胸口的伤势还要严重吧?」」所以说,这是新再生出来的肌肤喽。」

    「咦?啊,嗯。」

    「——」

    卡琳似乎明白了奥尔薇特为何不坚持非要取夏琦菈和自己的性命。

    「鲁德贝克猊下,如果本院长的目的是在于契约之印的话——?」

    「路奇乌斯大人应该已经去找那孩子。」

    卡琳在眉心聚起皱纹,啃咬大拇指的指甲。

    「那么,如果柯斯塔库塔猊下和副团长形成对峙的局面,里希堤那赫卿……会站在哪一边

    呢?「

    面对安洁莉塔的提问,卡琳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问题的。」

    为了强烈地说服自己,卡琳刻意重复一遍。

    「没问题的。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明明礼服裂开,瓦蕾莉雅却连遮掩胸口一事都忘记,呆愣地瘫坐在地。流出的血液滴落到肚脐,感觉很恶心,此时瓦蕾莉雅终于试着触摸伤口,但不可思议地,竟然不觉得疼痛。

    这种时候,疼痛往往之后才会袭来。经历过好几次剧烈战争的瓦蕾莉雅,大概想象得到这时候的痛楚会是什么感觉,照理说必须立刻疗伤止血,但她现在没有心情那么做。

    路奇乌斯用剑砍伤了她。

    瓦蕾莉雅怔怔地来回凝视着濡湿成鲜红色的指尖,立刻站到面前保护自己的狄米塔尔,以及对面的路奇乌斯——这三样景物,此时终于涌现的痛楚,催促着瓦蕾莉雅。

    「为……为什么,路奇乌斯大人……」

    瓦蕾莉雅抱着胸部按住伤口,呢喃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滴滴答答落在大腿上的,并不是血,而是泪。

    瓦蕾莉雅也和狄米塔尔一样,在内心某处相信着路奇乌斯和奥尔薇特是遭人陷害。

    她想要如此相信。

    然而,路奇乌斯却轻易地打破了这个信念。没有任何解释,就突然砍向瓦蕾莉雅,代表两人

    叛国是事实吧。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啊,路奇乌斯大人……」

    瓦蕾莉雅擦拭流进双腿隙缝中的泪水,接着才擦拭脸颊,然后放声大哭。

    她并不是因为路奇乌斯辜负自己相信他的心而感到哀伤。不可思议地,这件事带给她的打击并没有那么大。

    只是,她无法原谅路奇乌斯背叛狄米塔尔。

    看见比自己还要相信路奇乌斯的狄米塔尔,在眼前遭到背叛,瓦蕾莉雅感到十分难受。

    现在,瓦蕾莉雅只看得见狄米塔尔的背影。不过,狄米塔尔的表情肯定非常僵硬吧。脸上理应总是浮现狂妄笑容的少年,无法掩饰他冻结的表情。基本上在找到路奇乌斯的时候,狄米塔尔就已经无法像平常一样保持冷静。

    再加上自己的信赖当面被粉碎,狄米塔尔大概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吧。应该生气还是悲伤——至少无法像平常一样,冷冷地,一笑置之。

    因为对狄米塔尔而言,路奇乌斯·里希堤那赫是比亲生兄弟更重要的存在。

    而瓦蕾莉雅知道这一点。所以,想到狄米塔尔所受到的冲击,便替他感到懊悔、伤心,而流下眼泪。

    「……!」

    胸口的伤治愈了,虽然因为一部分的魔纹受损,伤口愈合得有点慢,但不会影响大部分魔法的使用。

    瓦蕾莉雅凭借着涌上心头的感情站起身。

    那明显是愤怒。背叛自己和祖国是其次。总之她现在想当场发泄对路奇乌斯的怒气,因为他让狄米塔尔失去他原来的本色。,

    「路奇乌斯大人……唯有这件事,我真的无法原谅你……!」

    瓦蕾莉雅推开眼前的狄米塔尔,举起右手。如果是狄米塔尔的话,可能会在此时赏路奇乌斯一记铁拳,但瓦蕾莉雅知道凭自己软弱无力的拳头,对路奇乌斯根本就不管用。红色的光线密密麻麻地窜过瓦蕾莉雅的右手掌心、手背、手腕、手肘,以及上臂,宛如她的右手臂本身散发出通红的光芒。

    瓦蕾莉雅集中如此强的魔力,想要一次释放出去。这股魔力不会致路奇乌斯于死地,但应该会让他陷入濒死的状态吧。不过,瓦蕾莉雅有股预感,即使是如此她也不会后悔。

    对于伤害狄米塔尔的人,必须做到这种地步才能消除瓦蕾莉雅的心头之恨。

    瓦蕾莉雅突然感受到一股彷佛有人在她满腔怒火的脑海里,直接浇上冰水的感觉。

    「——少爷 !」

    瓦蕾莉雅反射性地回过头后,看见一名攀登上女儿墙、褐色皮肤的女仆,朝自己连续发射某种东西。

    「——」

    在所有景象看起来都呈现慢动作的奇妙一瞬间中,瓦蕾莉雅回想起来。那名女仆是自己在罗马里克受到她帮助的缇雅.克尔奇克。而她左手戴着的,是更久以前,在瑟利巴发生叛乱骚动时所见过的「邪术」产生出的护手——如今,贯穿瓦蕾莉雅胸部和肩膀的,是让魔纹全然消失的白色光箭。

    「!」

    瓦蕾莉亚在搞不清为何会演变成这种局面的状态下,挥舞右手。

    「呀——」

    缇雅被原本应该朝路奇乌斯发射出的特大「业火」牵连,跌落城墙外。

    与此同时,一股彷佛将全身血液一口气抽干的寒气,包围住瓦蕾莉雅。刻绘在锁骨的接缝处一带、左右上臂,以及右大腿的魔纹瞬间消失,感觉连理当灌注进那里的魔力都丧失了。这种情形化为实际的倦怠感出现,使瓦蕾莉雅的脚步踉跄。

    「瓦蕾莉雅!」

    原先宛如雕像一般冻结的狄米塔尔,抱住瓦蕾莉雅的身体。那份温暖,填补了开在瓦蕾莉雅心中的洞孔,令瓦蕾莉雅觉得自己的神志勉强能保持清醒。

    奔驰到砦附近的贝齐娜,听见有东西掉落到沿着城墙的濠沟里的声音,吓了一跳,因此停下脚步。

    「叔……叔叔大人!刚才,是……是不是有人掉下来了?」

    「你问我是不是有人掉下来……天色太暗我看不太清楚。但确实有发出类似的声音……」

    乘坐在贝齐娜背后的奇奎,调整单边眼镜,凝视涟漪一圈圈散开的濠沟水面。

    「这上面果然有人在吧!」

    「至少有警备的士兵在啊。不过,也不能因此断定狄米塔尔在——」

    奇奎说还没有说完,这次换看见猛烈的爆火炸开。

    「啊……!」

    「你看吧!」

    「弩砦啊——确实是鲜少会受到打扰的场所呢。」

    奇奎和贝齐娜离开第三工厂后,为了寻找狄米塔尔,先前往他在旧城区的住处,但那里已经有官兵展开捜查,并未见到狄米塔尔的身影。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奇奎两人心想,要从自己能够最快踏进的高处,以瓦蕾莉雅散发出的魔法光芒当线索来寻找,便来到这这里,结果贝齐娜的想法可能是正确的。

    「我……我不知道该从哪里上去!总……总之,先飞越濠沟——」

    「冷静点!你要是掉进濠沟,绝对会溺死。你又不是蜘蛛,没办法贴在墙壁上攀登啦。」

    奇奎安抚试图助跑的侄女,指向北方。

    「直接绕一圈,从东侧的城门进入王城区吧。用你的勋章应该能顺利通过。然后,找个地方爬上城墙,沿着通道走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

    「喔哇——我不是说过要跑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吗,喂……」

    奇奎急忙抓住头怒上装饰品的尾部,冷静地深呼吸。

    老实说,就算奇奎两人见到了狄米塔尔,也不晓得能做些什么。甚至不清楚狄米塔尔的想法 ——比方说,他会不会选择跟奥尔薇特他们一起行动。

    只是,奇奎有个东西非得要交给狄米塔尔。他必须送个礼物给至今一起帮忙怪人做研究的少年。

    奇奎想要压抑着急的心情,打算从怀里拿出烟管,却发现把烟管忘在工房。

    「你怎么了,叔叔大人?好像在动来动去的?」

    「没有啦……我好像忘记带烟管来了。」

    「我就趁这个机会跟你说好了~」

    「嗯?」

    「我觉得叔叔大人你最好戒烟吧一」

    「是吗?」

    「我听说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而且,之前夏绮菈大人跟我说,你吐出来的气息很臭,要我劝你戒烟~」

    「夏琦菈干嘛不直接跟我说,要对你说啊?」

    想必是因为贝琪娜劝奇奎,他比较容易听得进去吧。很像夏琦菈会做的事。

    「不过,我会考虑一下。」

    奇奎嘴角露出一丝落寞,将自己隐身在巴秋鲁鲁斯的头部。

    一般的对手是如何,狄米塔尔不清楚,但敌人若是路奇乌斯,就不能一直处于防守的状态。

    话虽如此,他也无法放下瓦蕾莉雅不管,专心战斗。

    从路奇乌斯刚才的做法看来,如果狄米塔尔露出破绽,他想必会毫不犹豫地砍向瓦蕾莉雅吧。如今瓦蕾莉雅失去魔纹,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魔法,凭她的力量,几乎不可能抵御路奇乌斯的攻击。

    「碰碰运气吧……要逃吗?」

    狄米塔茧低声呢喃,俯视瓦蕾莉雅。他的意思并不是两个人一起逃,而是要瓦蕾莉雅趁自己与路奇乌斯战斗时,独自逃跑。再说了,如果狄米塔尔事到如今才想逃,当初就不会寻找路奇乌斯了。

    不过,瓦蕾莉雅使劲摇了头否定。

    「我……我……绝对不逃!……我要留在这里——」

    「你——」

    「我……我知道自己会碍手碍脚,但是……要……要是我离开的话,你可能会死——你会死掉!」

    瓦蕾莉雅发出微弱的声音,哭着如此说道。

    「……我在这里的期间,你肯定会认真战斗,但放我逃跑之后,你……你可能会选择败给路奇乌斯大人!你可能会想,与其打倒路奇乌斯大人,不如被他打倒,因为——这样比较轻松!」

    被瓦蕾莉雅指出这一点,狄米塔尔感到十分震惊。他到刚才为止丝毫没有那种念头,但如果陷入那种状况,狄米塔尔确实可能会选择那条路。与其亲手杀死路奇乌斯,不如被他杀死还比较轻松,就算狄米塔尔会这么想,也一点都不奇怪。因为狄米塔尔原本就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是为了报答路奇乌斯他们的恩情。

    「!小狄!」

    狄米塔尔突然被瓦蕾莉雅拉了一把手臂,因此失去平衡,一支冰箭掠过他的太阳穴飞去。

    「……你打算逃到什么时候?」

    路奇乌斯甩了一下残留冷气的指尖,低声直说:

    「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无所谓。」

    「什么?」

    「你现在立刻抛下她就好……就算你不抛下她,还是会造成同样的结果。」

    路奇乌斯将剑尖朝向狄米塔尔。

    「只要一直逼迫你,你的左手臂恐怕会失控吧。」

    「——」

    狄米塔尔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道件事。

    虽然过去来了两次失控,夏琦菈和瓦蕾莉雅都成功阻止了他,但无法期待现在的瓦蕾莉雅能够做到。失控的火焰暴风狂袭时,最先成为牺牲品的,将会是待在狄米塔尔身边的瓦蕾莉雅。

    无法抛下她不管,但即使继续在一起,也迟早会将瓦蕾莉雅逼上绝路。若要避免这件事发生,狄米塔尔只能打到路奇乌斯了。

    不是有没有实力的关系,最大的问题在于狄米塔尔能否视路奇乌斯为敌。狄米塔尔之所以单方面地屈于劣势,也就是这个原因。

    路奇乌斯砍向被逼到女儿墙边的狄米塔尔。

    「唔……你还是一个人逃跑吧!」

    如果瓦蕾莉雅能使用魔法,狄米塔尔就能直接将把她抛向后方,让她逃跑,但是现在却没办法这么做。因此狄米塔尔用左手臂将瓦蕾莉雅抛过路奇乌斯的头顶后,双手握住贾基尔卡,迎击路奇乌斯。

    一瞬间,路奇乌斯似乎想向瓦蕾莉雅挥剑,伹狄米塔尔制止了他。狄米塔尔整个身体冲撞过去,砍向路奇乌斯,直接压制他。在同样使用「倍力」的情况下,臂力较强的狄米塔尔,力量胜过路奇乌斯。

    「干脆……我们彼此就这么同归于尽,该有多轻松啊!」

    「我没有打算杀了你!只是——要把你打个落花流水,带到国王面前!」

    「然后,让我向国王解释——吗?太没有意义了!」

    暂时拉开距离的路奇乌斯,舞动长剑,连续刺击狄米塔尔。想必是判断从正面与狄米塔尔剑刃相接,不但会因为力量的差距受牵制,他的剑也无法支撑太久吧。反观狄米塔尔的贾基尔卡,既巨大沉重又坚固,虽然有破坏力,但不好挥舞,就能运用的招式而言,略逊路奇乌斯一筹。

    「……!」

    同样的情况,在两人每次练剑时,都不断地上演。两人手上都握着只要被抓住要害,就能分出胜负的凶器,最后路奇乌斯纤细的动作,总是制伏住狄米塔尔靠蛮力的剑术。

    「身为男人,我算是没什么力气,所以才领略出一套自己的战斗方式。好几年来,我都用这套方式过关斩将!也干了不少无法对你说出口的肮脏事!这样你还认为我会输吗!你的优缺点我了如指掌!」

    「唔……!」

    狄米塔尔太过专注于避开眼前膨胀的火焰,而太晚发现从死角袭来的一击。从腹肌到胸肌斜划过的伤口,虽然没有深到足以称之为致命伤,但对于无法像瓦蕾莉雅等人自由施展治愈魔法的狄米塔尔来说,这个伤口就像是毒一样,会在之后慢慢彰显出效果。

    「……我没打算拖延太久时间。因为我也必须离开这个首都。」

    划过斜上方的剑,突然改变轨迹,伸向肩头。

    「啧……!」

    狄米塔尔没有大动作地闪避,明知有风险,还是以护肩的部分挡下,从侧面攻击路奇乌斯。「如果你说要把我拖到陛下的面前,那么我也要将你带到母亲大人的身边。即使要把你打到奄奄一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路奇乌斯在手边产生出小型坚固的铁壁,挡下狄米塔尔的一击,将剑挥向狄米塔尔握住贾基尔卡的手。

    「糟糕——!」

    狄米塔尔虽然反射性地缩回贾基尔卡,但他的右手臂已经刻划上深深的伤痕。

    「太慢了!」

    虽然狄米塔尔瞬间将贾基尔卡换到左手,但也立即被弹开。面对路奇乌斯,单用左手臂使剑,贾基尔卡还是太巨大了。

    「只要拜托母亲大人,你的伤立刻就能够治好。」

    路奇乌斯如此说道后,朝狄米塔尔的胸口使出一记肘击。

    「唔——」

    「小狄!」

    看见鲜血四溅,被击飞的狄米塔尔,瓦蕾莉雅大声吶喊。

    「我不是……叫你逃吗——」

    仰躺在地的狄米塔尔,抬起头望向瓦蕾莉雅。路奇乌斯的一记肘击,使得他的胸骨还是肋骨——

    总之,断了好几根骨头,刺进内脏。从狄米塔尔勉强能够呼吸的情况看来,似乎没有伤到肺部,但肠胃开了一个大洞,无法久战。

    「……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来不及了,」

    路奇乌斯吸进一大口气,回头望向瓦蕾莉雅。

    「我和你分出胜负的时间,快过无法飞翔的她下到地面找人求救,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得救。」

    「住手,路奇乌斯——!」

    「母亲大人说过,我们和她们是绝对无法兼容的关系……所以,由我来代替你动手。」

    「唔……」

    狄米洛尔用无法随心所欲移动的右手,勉强解下了左手臂的护手。不断出血的右手,似乎慢慢地失去温度,相反地,左手臂却像紧握住炭火般炽热。与自己意志无关的魔纹开始闪烁。「住……住手,路奇乌斯!别动那个女人!要是你动她一根汗毛——」

    「你要怎么样?要用火焰烧死我吗?不过,要是你的魔力在此时此地失控,不只是我,她也会死喔。」

    「路奇乌斯!」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存活,所以我才说由我来动手。」

    「……就算是你,我也绝不原猄……!不论是你还是命令你这么做的阿姨,我都——」

    「……我跟母亲大人都没料到你居然变了那么多。」

    路奇乌斯露出哀伤的笑容,迈开脚步。

    「啊……!」

    瓦蕾莉雅瘫坐在地,无法动弹。是无法动弹,还是不愿意扔下狄米塔尔一个人逃跑,这就不得而知。不过,瓦蕾莉雅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狄米塔尔哭泣。

    此时,响起一道突兀的金属声。

    「——路奇乌斯大人!」

    冲上通往楼下阶梯的粉红色铁块,用力将高举过头的巨大战斧扔向路奇乌斯。

    「贝齐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万万没想到粉红铠甲女会登场吧,路奇乌斯发出惊讶声一跃而起,闪过低声鸣叫的鲁契鲁克。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会保护瓦蕾莉雅小姐!」

    贝齐娜即打开巨大的阳伞,置于前方,朝路奇乌斯冲过去。凭那个速度和重量,要是受到冲撞,当然也不是用铁壁能够阻挡得了的冲击。

    「……你本来就不是在战场上打滚的人.更何况年纪还小。」

    路奇乌斯移动到摆放在顶楼中央的弩上,闪过贝齐娜的攻击,朝她毫无防备的背后释放「飓风」。

    「啊哇!」

    原本就猛力向前冲的贝齐娜,背后又受到狂风的吹袭,便向前倾倒,仰躺在地。如此一来,

    因为巴秋鲁鲁斯的形状和重量的关系,贝齐娜便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嗨,让你久等了。」

    「!你……你——」

    因为将注意力全放到路奇乌斯和贝齐娜的身上而没有察觉,不知不觉间来到狄米塔尔身边的奇奎,拿下带在身上的剑鞘。

    「——你要的恩佐比亚完成了,所以我拿来给你。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但我来得正好吧。

    感谢我吧。」

    「得救了……!」

    狄米塔尔借助奇奎的手站起身来后,用带有热度的左手紧握住剑柄,拔出剑来。

    「我想你很清楚,使用这家伙比平常施展魔法时还要累多了喔。根据夏琦菈的判断,大概跟你魔力失控时差不多——」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狄米塔尔擦拭嘴角的血,将意识集中在左手臂。

    「……你在做什么?」

    看见狄米塔尔站起身后,路奇乌斯疑惑地皱起眉头。瓦蕾莉雅也怔怔地看着狄米塔尔。内脏开了个洞的男人,事到如今拿起剑来打算做些什么,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我刚才就说过了吧……」

    魔纹从手肘窜到手背,再延伸到新剑的剑身。宛如一开始就设计成一套似的,狄米塔尔的魔纹,与剑的魔纹形成一体。

    这把恩佐比亚是集结狄米塔尔、奇奎和夏琦菈的智慧所开发出的,狄米塔尔专用的魔动剑。作为武器的性能良好自然不用说,它还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

    「……等一下再跟你一决胜负,我先解决她。」

    路奇乌斯将视线从再次拿起剑的狄米塔尔身上移开,踹了一下弩,朝瓦蕾莉雅攻击而去。

    「你可别忘了,路奇乌斯。」

    「!」

    狄米塔尔瞬间移动到瓦蕾莉雅的面前,用恩佐比亚挡下了路奇乌斯的剑,发出充满血腥味的声音说道:

    「我说过要保护这家伙……那是我跟你之间的约定。」

    「怎么会……!竟然比我还要快——?」

    「当然快啊……因为我耍诈嘛。」

    狄米塔尔发出沙哑的声音低喃,用剑推开路奇乌斯。

    「……瓦蕾莉雅。」

    狄米塔尔回头望向瓦蕾莉雅。

    「我不会再叫你逃了……不过,至少去帮忙扶起那只粉红铠甲女吧。技师长一个人扶应该很吃力。」

    「是……是可以啦,但是……你没问题吗……?」

    「短时间的话没问题。我很快就会打倒路奇乌斯。」

    狄米塔尔也认为真不像自己的个性。平常他绝不会夸下这种海口。不过,事实上狄米塔尔的体内正涌现出一股新的力量。他可以实际感受到左手臂的疼痛不是化为火焰喷射而出,而是化为战斗力,充满全身。

    狄米塔尔用力咳嗽,吐出血块后,迈开大步向前进。

    「……是那把剑的关系吗?」

    路奇乌斯轻轻甩了甩头,凝视狄米塔尔的左手。

    「因为有人跟我说一直不去克服弱点的人太没用了……所以我就干脆将弱点转为优点。」

    魔力失控时,狄米塔尔手臂上浮现的魔纹,会无止境地产生出无法控制的火焰爆风。宛如一把不分敌我皆攻击的双刃剑。不过,刻绘在恩佐比亚剑身的魔纹,与火焰魔纹做结合后,能展现截然不同的魔法。

    「『神速』和『超力』—同属无法控制的魔法,这两个招式好多了吧。」

    「看穿你有当纹章官才能的巴贝尔猊下,真是慧眼识英雄呢。」

    路奇乌斯静静地叹息

    「如果你专心走那条路,到死之前不知道会发明出多少魔法——只是,那份才能应该在我们的麾下发挥。」

    「……抱歉,我没时间跟你闲聊。」

    虽然狄米塔尔发明的魔法,能将速度和力量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但狄米塔尔仍处于内臓受到严重创伤的状态。而且,魔力失控的状况并没有平息。魔力依然在失控,只不过并非以带给周遭危险的火焰魔法的形式释放出魔力,而是以经常施展神速和超力这两个魔法的形式消耗魔力。若是长时间维持这个状态,也有因魔力枯竭导致丧命的危险。必须速战速决。

    「!」

    狄米塔尔一口气冲到路奇乌斯的眼前,竭尽全力挥下恩佐比亚。

    「唔——」

    路奇乌斯以剑柄挡下攻击,皱起脸孔,脚步踉跄。大概是因为受到的冲击超乎想象吧。

    老实说,狄米塔尔自己也还不清楚,在这种状态下能使出多少力量。虽然他曾经凭自己的力量各自施展过这两种魔法,但从来没有同时使用过,而且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把恩佐比亚。狄米塔尔十分有可能无法掌控自己的速度和臂力。

    狄米塔尔一边确认力量的极限,一边砍向路奇乌斯。光是使用左手臂的力量,身体就因为离心力的关系而差点无法保持平衡,承受攻击的路奇乌斯想必更加吃力吧。

    「唔——」

    路奇乌斯轻易地就被弹飞,背后猛烈冲撞到弩弓上,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剎那间朝狄米塔尔释放出「火弹」。

    「跟你手臂的热度相比,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吧。」

    狄米塔尔把没有握剑的右手臂当成盾,挡下正确瞄准要害而飞来的火弹,同时从正面砍向路奇乌斯。

    「……小狄!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是不愿意为了母亲大人——跟我们走吗!」

    路奇乌斯倚靠着弩弓支撑住身体,咬牙切齿,水平举起剑。

    「你搞错顺序了吧……?没有一句解释,是要我去哪里?」

    狄米塔尔垂直挥下的恩佐比亚,斩断了路奇乌斯的剑,深深陷入路奇乌斯的肩头。若是恩佐比亚的剑身没有卡进路奇乌斯背后用复合材制造的粗壮弩臂的话,路奇乌斯的身体可能会被砍到一半。

    「……唔!」

    只剩下剑柄的宝剑残骸从手上掉落,路奇乌斯当场跪倒在地。

    「我们该待的地方是这里……如果说你和阿姨有罪,我也会一起赎罪。所以——」

    「你错了,小狄……」

    路奇乌斯按住锁骨完全粉碎的左肩,痛苦地说道:

    「我们该待的地方是——乌尔海玛特……」

    「……什么?」

    那个名称好像是悠尔罗格的假神巫来自的土地,连位在哪里都不知道——

    狄米塔尔瞪大双眼、哑然无言后,弩弓的暗处突然有黑影跳出。

    「少爷!」

    「缇雅——」

    即使身体各处受到烧伤,缇雅还是以惊人的速度闯入,朝狄米塔尔释放大量的火之箭矢。

    「原来你——会使用魔法吗!」

    这么多数量的火弹,实在无法用手全数挡下。狄米塔尔一边用恩佐比亚弹开部分的火弹,一边大步跳到旁边闪躲。着地的同时敏捷地转身,一口气逼进搀扶着路奇乌斯企图逃跑的缇雅——

    不对,狄米塔尔原本想要逼近,最后却没做到。

    「瓦蕾莉雅大人!」

    他听见贝齐娜发出的尖叫声回过头后,却不见刚才和贝齐娜两人一起观战的瓦蕾莉雅的身体探出女儿墙俯视下方的画面。

    「难道—她掉下去了吗!」

    「她……她被流箭射中,飞了出去——」

    「可恶……!」

    狄米塔尔冲向女儿墙边,和奇奎并肩俯视砦的下方。

    「她在哪里!没有不小心撞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别担心!她掉下去的时候,好像自己蹬了一下地面,没有撞到任何地方,直接掉落濠沟!只是,这个高度太高了,恐怕……」

    幽暗的水面上勉强能看见一圈-圈散开的波纹。

    「对现在无法使用魔法的瓦蕾莉雅大人来说,这个高度很危险吧。」

    「缇雅……!」

    缇雅早已扶着脸色苍白的路奇乌斯,正打算翻越反方向的女儿墙。倘若缇雅能自由运用魔法,那肯定是受到奥尔薇特的蒸陶,因此十分有可能一口气逃离这里。

    结果,狄米塔尔放弃追赶缇雅两人,跳进眼下的濠沟。

    结果,狄米塔尔放弃追赶缇雅两人,跳进眼下的濠沟。

    「——狄米先生!」

    贝琪娜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逐渐消失在远方。狄米塔尔将恩佐比亚插进城墙里减速后,跳进冰冷的水里。

    这里的濠沟就好比是王宫最后的防线,以与最外围的城墙所挖掘的濠沟同等规模引以为傲。超过十区迪耶,宽度最宽到达二十区迪耶。

    要寻找掉落进那里的瓦蕾莉雅,看似简单其实不易。因为说到亮光,就只有夜空的星星或是远处火灾的火光,而这两种光线都无法照进水里。

    「——」

    在几次来回水面和水中之间时,狄米塔尔发现水底有一角呈现混浊的状态。想必是有什么东西卷起原本沉淀的泥巴吧。

    狄米塔尔拨开混浊的水,潜进水底,发现失去意识横躺的瓦蕾莉雅。

    「啧……没有呼吸了吗?「

    狄米塔尔强行将瓦蕾莉雅的身体推上濠沟岸边,凝视着紧握恩佐比亚的左手臂。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原本有如血管般浮现的红色魔纹也全然不复见。

    狄米塔尔确认失控的魔力已平息下来,把恩佐比亚插入地面后,将耳朵贴近瓦蕾莉雅的鼻尖。大致观察过后,被流箭射中的肩伤——虽然不浅——并非必须立刻治疗不可的程度。现在的问题在于她呼吸停止这件事。恐怕是因为落水时受到的冲击,导致她失去意识,喝了大量的水吧。

    「竟然让我这么费事——」

    狄米塔尔使用整个身体的重量,用力按压瓦蕾莉雅的胸口。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窜过狄米 塔尔的胸部。虽然因为战斗的紧张而一时遗忘,但狄米塔尔也身受重伤。

    狄米塔尔想办法压迫胸部,让瓦蕾莉雅吐出水来,接着捏住少女的鼻子,让她张开嘴巴后, 吸进一大口气,压上她的嘴唇。失去血色的少女的唇瓣,比狄米塔尔想象中的还要冰冷。

    尽管每吸一次气时,都很想咳出带有血的咳嗽,但狄米塔尔还是三番两次地朝瓦蕾莉雅的气管送入空气。

    于是,在第五次人工呼吸的时候,瓦蕾莉雅终于睁开眼睛。

    瓦蕾莉雅怔怔地看着狄米塔尔一阵子后,似乎总算理解狄米塔尔对自己做了什么事的样子。赫然瞪大双眼,举起右手。

    「你——」

    「住手,伤口会裂得更大。」

    狄米塔尔一把抓住瓦蕾莉雅软弱无力张开的手掌后,直接吻上她的唇。

    「……。!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帮你人工呼吸。给我安分点。」

    「已……已经不需要了啦——嗯嗯嗯嗯!」

    狄米塔尔盘腿而坐,将瓦蕾莉雅拥入怀里后,不断亲吻着她,同时开始解开身上濡湿衬衫的钮扣。

    「噗啊,你……你……你干嘛脱……脱衣服啊!」

    「因为没有其他东西能用来包扎你肩膀上的伤口。」

    「这…这我明白了!但……但是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接…接接……接吻……接吻啊——」

    「因为你太吵了。」

    「嗯唔!」

    狄米塔尔脱到一半嫌麻烦,便撕破自己的衬衫,稍微用力绑紧瓦蕾莉雅肩膀上的伤口。这段期间也继续亲吻瓦蕾莉雅。狄米塔尔抛下一句:「你干脆再次停止呼吸吧。」然后按住瓦蕾莉雅的头,给了她一记绵长的亲吻。

    「嗯~~~~~!」

    瓦蕾莉雅一度显得苍白的脸颊,立刻恢复了血色。

    「——嗯呼!」

    总算推开狄米塔尔的瓦蕾莉雅,用湿润的眼眸瞪视着狄米塔尔,调整凌乱的吸呼。

    「这……这算什么回答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是现任神巫耶!你不是纹章官吗!」

    「……那又怎样?」

    「竟然回我那有怎样!」

    「我想亲就亲了。有意见的话,踹开我逃跑不就好了。」

    「什么叫想亲就亲了——」

    瓦蕾莉雅站起身来,抓了抓头发大声吶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太清楚。」

    「我说你啊!」

    「不过,我所做的事情应该没错。」

    和路奇乌斯对战,保护瓦蕾莉雅直到最后。没有选择路奇乌斯和奥尔薇特,而是选择了瓦蕾莉雅。狄米塔尔不认为他所做的这些决定是错误的。一想到他将会永远失去这名少女,就令他十分生气、无法接受,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狄米塔尔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或许是对于路奇乌斯和奥尔薇特的突然转变,感到无所适从吧。

    狄米塔尔抓住瓦蕾莉雅的手,再次将她拉向自己。

    「总之,还好你没死。」

    「小狄……」

    「都是因为我救了你。」

    「喂——你……你很爱邀功耶,而且你干嘛又提起啦……!」

    「很不巧地,我不太清楚其他救人的方法……如果是朵莉,可开心有人对她这么做呢。」

    「——什么!」

    原本面对狄米塔尔三番两次的亲吻,而陶醉得差点闭上眼睛的瓦蕾莉雅,突然在眉心刻划出深深的皱纹,甩开狄米塔尔的手后,说道:

    「你刚才,该不会是拿我跟别的女人比较吧!」

    「没有比较啊.」

    「——总之,你嘴里刚才说出其他女人的名字吧!朵莉不是男人的名字吧!」

    「如果朵莉是男人的话,就会变成不想回忆的悲剧了。」

    「不管怎样,你神经都太大条了啦!你果然是女性公敌!」

    瓦蕾莉雅紧握拳头,朝狄米塔尔的侧脸挥出熟练到家的一击。

    那一瞬间,先前拚命忍耐的东西,如溃堤般一涌而出。

    「呀——!」

    看见狄米塔尔突然大量吐血,瓦蕾莉雅发出震破鼓膜般的尖叫声。

    「喂……咦!怎……怎么会这样,有那么痛吗!不会吧,喂,小狄!」

    「……不是你害的。所以,别慌乱……」

    咳嗽不止,把大部分的血都吐出来的狄米塔尔,按住少女搭在他肩膀的手。

    「难道是……被路奇乌斯伤的——」

    「咦!……啊啊啊啊啊,我……我没办法帮你治疗!魔纹消失了!怎……怎么办!得……得叫人来帮忙才行!」

    「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双手触地、呼吸急促的狄米塔尔,察觉到踩踏草皮逐渐接近的无数脚步声,抬起头。

    「是小狄……还有瓦蕾莉雅小姐啊。」

    率领高举火把的团员和士兵们,从黑暗彼方现身的,是皇子杰弗伦·以萨克。

    瓦蕾莉雅站起身来,护住狄米塔尔说道:

    「您……您误会了,殿下!这是……他……他为了保护我,和路奇乌斯大人对战——」

    「这件事,我刚才已经听贝齐娜和技师长说了。」

    以萨克瞥了一眼砦的上方,然后对趴在地上的狄米塔尔说:

    「遍体鳞伤呢,小狄,谢谢你保护瓦蕾莉雅小姐。」

    「……。」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回到首都的时候,不肯老老实实地就范,擅自逃跑?吗?要不是想要追踪你,瓦蕾莉雅小姐也不会陷入危险。」

    「那……那是!是我自作主张跑去追他的!连这件事也要怪在里希堤那赫卿头上,我觉得太不合理了!」

    「嗯……不过啊,如果他想要主张自己不是叛国贼,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遵从敕命才对。光是抗命这一点,就必须对他施予重罚。」

    「怎么这样——」

    「安海尔!」

    以萨克出声叫唤后,一名穿着男装的美少女便从团员中走向前来。可能刚在哪里打过一战吧,她的脸频有细密的伤口和熏黑的痕迹。

    「带瓦蕾莉雅小姐到巴贝尔猊下她们那里去,也安排一下治疗的事情。」

    「是。」

    「要疗伤的话,里希堤那赫卿伤得比我重!请先治疗他,殿下!」

    「柯斯塔库塔猊下,请您肃静!」

    瓦蕾莉雅紧抓住狄米塔尔不放,大声吶喊,安海尔在她身旁低声说道。

    「您要是如此慌乱,可能会有人胡乱猜测您和里希堤那赫卿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请您依照殿下的指示——」

    「就算你这么对我说……!」

    「布拉达缦特宫受到本院长的袭击,巴贝尔猊下和鲁德贝克猊下都受了伤。两位都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最优先的事情,就是必须将各位集中在同一个场所,保护各位不受到贼人的伤害。」「巴贝尔猊下和卡琳也——!」

    瓦蕾莉雅大吃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

    「里希堤那赫卿就请交给殿下吧。殿下对他有很高的评价,巴贝尔猊下也是。有两位替他说情,想必结果不会太坏。」

    「可……可是——」

    「没关系……别管我了,去吧——」

    狄米塔尔用沾满血的手推了瓦蕾莉雅背后一把。

    「我好不容易死命地保护你,别让我的心意白费……!」

    「小狄……」

    要是一直袒护违抗敕命的狄米塔尔,瓦蕾莉雅的立场也会有危险。况且,凭现在的狄米塔尔,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无法保护瓦蕾莉雅到底。这样瓦蕾莉雅还不如和夏琦拉、卡琳一起,在以骑士团为主的严密警备下受到保护比较好。

    瓦蕾莉雅受到狄米塔尔的催促后,站起身来。安海尔将自己的斗篷披到瓦蕾莉雅的肩上,而瓦蕾莉雅则是依依不舍地离开。

    「小狄。」

    以萨克下马后,在狄米塔尔的身旁蹲下。

    「——虽然我在瓦蕾莉雅小姐面前那么说,但是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应急措施做完后要好好审问你。」

    没有将这句冷淡的话语听到最后,狄米塔尔的意识便跌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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