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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美咲华梨在暑假也要接近)

    单身族起得很早。

    有的时候起得比自己想的还早。

    “滴哩哩哩哩哩哩哩!登登登登登登登登……”(译注:猜测可能是《battle theme》)

    房间内响起与魔兽遭遇时的BGM。这不是闹铃,而是电话铃声。

    “……又来了吗”

    被睡眠魔法沉入睡眠的大脑瞬时清醒,进入战斗模式。我抓起手机点击屏幕,准备应对魔兽。

    战斗开始。白星有栖出现了!

    “早上好♪ ”

    “早。bye”

    “哎!?等——、”

    战斗  ▲逃跑  防御  道具

    战斗并不是一切,逃跑有时也是选择。

    我有什么办法,毕竟我要是被魔兽打倒,可就永远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别小瞧究极单身玩家,我没有拽着棺材把我带到教会的队友。

    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我没别的选择。

    迎接着盛夏的日光,做着伸展运动时,战斗BMG再一次响起。有没有人行行好,卖我一个圣水或者黄金喷雾啊。

    “干什么”

    “这是唤醒服务”

    “说多少次了,我没买过那种服务”

    “姬宫同学不用买,这是我免费赠送的。没有任何问题”

    没个鬼啊,问题大了去了。

    “神户市今日晴朗,不必带伞。下午天气炎热,外出时请注意补充水分,防止中暑!”

    白星一大早的真精神。借着天气预报员姐姐的势头,开始兴致勃勃地播报各类新闻。

    “下面是早间新闻的摘要,暑假宠物特辑非常可爱!一只叫做小乌的可爱水獭在公园闪亮登场♪ ”

    就没别的新闻可说了吗。听着挺放松倒是真的。

    麻烦来个人告诉我一下,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和平了,还是白星的脑袋太和平鸽了。

    “今天姬宫同学的星座运势是第一位!恭喜恭喜♪ 而且而且!幸运颜色是白色!白星有栖的‘白’色哦!基本上就等于是说,姬宫同学的幸运道具就是白星有栖我了呢”

    第一位?倒数的吧?去他娘的星座运势,老子从今天起不信上帝。

    唤醒服务的内容可不止天气预报。

    “今天是星期四,打工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我忙完今天的事情后也会前去拜访的♪ ”

    闹铃,天气,新闻,占卜,日程,etc. 白星一口气提供了极为全面而翔实的各类情报。

    没想到。没想到,除了君歌姐姐音箱以外,有栖大小姐音箱也震撼上市了。

    我再次认识到,好烦啊……谁让你擅自赠送免费样品的,混账……

    “那个,白星,求你别打电——“那么今天也努力加油吧♪ 祝您开心快乐~””

    有栖大小姐音箱自动关机了。

    “……”

    安静的室内,回荡着窗外夏蝉的浩荡合唱,以及隔壁房间刚起床的柚子高唱广播体操的歌声。崭新的一天化为化为泡影消失殆尽,绝望代替希望占据了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这也有我的过错,我该痛彻反省。LINE账号、日程安排、生卒年月等个人情报绝不能轻易透露。这儿不是游戏世界,没法从头开始。生活真是辛酸。

    * * *

    “这么精神的孩子,多可爱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试试,看你还夸不夸得出来”

    “对你来说确实是那样啦”

    咖啡店WELL的一个角落,客人美咲用双手捧起刚注满冷水的水杯,“谢谢~”然后冲在一旁服侍的我送来百分百的笑容。看她咕嘟咕嘟喝下去的样子,可见外面的阳光有多么毒辣。她穿着与盛夏十分相符的短袖连衣裙,柔缓线条勾勒下,裸露出雪白到让人担忧的靓丽肌肤。

    坐在美咲旁边的羽鸟接过话头。

    “姬宫虽然喜欢一个人,但有一种能吸引别人的力量。说是麻烦制造者(trouble maker)太主动了,应该说是麻烦用户(user)或者菜单(order)?呃……不如叫接受者(receiver)吧,这个叫法最合适”

    爱啥啥吧。

    羽鸟的服装以之前买的超短裤为主体。短裤下方秀出的令众人患上脑血栓的炫目美腿,仿佛在宣示着“今年夏天要大胆!”的标语(slogan)。您加油。

    “姬宫,暑假过的怎么样?”入店后,美咲的这句提问拉开了动荡谈话的序幕,揭示了我的暑假正在被台风搅得七零八乱。台风的名字叫“白青”,随着“白青”的接近,姬宫地区出现大风和大雨,鸭梨值再创新高。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且不论白星。

    “喂”

    “怎么了?”“嗯?”

    “你们怎么也来了”

    身为店员的我投去疑惑的目光,身为来客的美咲和羽鸟则是相视一笑。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姬宫开始打工,我们就会去叨扰。对吧,英玲奈~?”

    “嗯,说了想看看姬宫干活的样子。对吧,华梨”

    ““对吧~♪ ””两人其乐融融。真想禁止你们出入此地。

    到底是从哪儿知道我在WELL打工的啊。就算我再如何喜怒形于色,也不至于看我脸就知道我在哪儿打工吧。真要是那样,我早就被挂在神户港塔(port tower)当成广告屏使唤了。

    是天海老师吗?就算你个头再小,也好歹是个老师吧。胆敢泄露学生隐私,罪该万死。信不信等我下了班去办公室把你吓哭。

    正当我在脑中构思惩罚方案时,注意到这边的恋野小姐走了过来。

    “是华梨和英玲奈啊~欢迎光临~♪ ”

    “啊,是君歌小姐~!”“您好”

    “怎么样,春一真是在这儿打工吧?”

    “真的哎♪ 谢谢您告诉我!”

    狗咬吕洞宾,啊呸,是狗被吕洞宾咬了。

    “恋野小姐啊……”

    “是我告诉华梨他们的~说春一你在我们店里打工”

    她轻轻一吐舌头,显然是故意的。就算你是漂亮大姐姐,该不能忍的就是不能忍。最多就是不能忍加一句好可爱啊。

    交流怪兽美咲真不是浪得虚名。你什么时候和恋野小姐勾搭上了?交流会二次会的时候吗?

    “君歌小姐!姬宫打工的样子可以拍照吗?”

    “当然咯~二位请慢用哦~♪ ”

    您好,我的人权呢?

    美咲笑眯眯地目送笑眯眯的恋野小姐离去,然后掏出手机开始冲我“姬宫往这儿看!摆个pose!”不停地啪嚓啪嚓。忍住,我的中指,要忍住。羽鸟你也是,别以为你没吱声我就不知道你在拍。

    不知是拍了一通心满意足,还是终于意识到不论怎么拍我的表情都一样,两人总算放下了手机。我将菜单递给她们。

    “然后呢,你们喝什么?”

    “有推荐的吗?”

    “阪神快线冈本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木薯果汁(tapioca juice)店——”

    “麻烦你告诉我这家店的推荐饮品谢谢!”

    “怎么了,女生不是都喜欢木薯的吗?反正你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这偏见太严重了吧……喜欢倒是喜欢啦……”

    你看我说啥来着。一旁的羽鸟红了脸,看来也中箭了。哎,没意思。

    “真是的!姬宫你最喜欢哪个!我就点那个好了!”

    “又来了”

    “咦……?”

    我心中密布的侦测雷达,在发现美咲话语的瞬间便警铃大作。至于美咲,则是依据迄今为止的经验,察觉到我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抱怨而摆阵应对。哼,天真。

    “我不喜欢完全照搬别人的推荐”

    “唔。为什么啊”

    美咲一脸不满。我伸出食指,引导她的视线落到菜单上的某一项,然后说道。

    “本店的推荐饮品是炭烤咖啡。为了品味咖啡豆本原的醇厚香味,建议您不要添加糖和牛奶”

    “呜……”

    美咲的表情为之一变,从方才半眯着眼的不满转为紧抿嘴唇眼角下垂的不安。显然,她不是因想象咖啡的苦味而皱眉,而是被我戳中了要害而无言。

    “你不会点的吧?连少糖的咖啡你都嫌苦,就更别说纯的黑咖啡了”

    “不、不点……不敢点……”

    美咲的身躯逐渐缩小。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来找你想介绍对象认识吧?”

    “偶尔会有……”

    “你问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人,对方如果回答‘什么样的人都行’,你也会犯难对吧?”

    “对的……听到琉璃说‘总之要好男人’,我感觉非常难办……”

    这孩子,以为找对象是像下馆子一样,“总之先来瓶啤酒”就能找到的吗。

    把美咲打得满地找牙无力还击之际,伟大的友谊盛开了花。不忍心看到友人继续受人摧残的羽鸟接替上场。行啊,有种就试试看。

    “不、不过,姬宫推荐的电影啊小说啊,还有乐队和游戏直播者,里面有好多我也挺喜欢的啊……?”

    “那只是因为我们两个兴趣比较合拍而已吧”

    “!?~~~……!”

    趣味相投而已,至于那么不好意思吗。羽鸟发出无声的尖叫,双手唰!地捂住脸。同时胳膊肘将胸前的高耸双丘用力挤压,直至深邃的乳沟露出T恤冲我打招呼。你好。

    友谊之花就这么谢了。

    “想听别人的推荐没有错,我买衣服的时候也会请店员推荐,但至少要给个底线。全都丢给店员决定的话,店员一是觉得难办,二是觉得没趣”

    蜷缩至幼儿般大小的两人老老实实地点头。看来没有意见。

    “是的……您说得对”“嗯……没错”

    就连Youtube的推荐功能也不是随机挑几个视频然后贴上“推荐”的,而是通过后台的算法,根据用户观看和喜好的视频,甄选出与之接近的结果。好好学学吧,别沦落到比不上一个机器。

    “再来一遍。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呢?”

    美咲是个有错必改的好孩子。“嗯……”她点了点头,挥去方才失落的感情,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次带上了自己的意志。

    “那就麻烦你推荐一个清爽没有苦味的饮料吧”

    “那就自来水吧”

    “你瞧瞧!说的就是你这种地方,你还不乐意听!”

    多新鲜啊,一拧就出来。单身男的笑话不太好懂是吧。

    回想起白星第一次来店里的时侯。

    “点什么?”

    “请给我来一杯姬宫同学推荐的”

    “自来水也行吗?”

    “当然♪ 只要是你推荐的,什么都好♪ ”

    这孩子是脑残吗。

    不过,刚才这个完全是我的责任。该认错的时侯就要认错,这很重要。

    “那,美咲,皇家冰奶茶(ice royal)怎么样?刚上的货,挺新鲜的,口感也好,除了牛奶之外还可以加你喜欢的肉桂”

    美咲再一次眯起眼瞪过来,只不过与方才不同,这次她的脸颊略微染红,仿佛是在努力掩饰内心的喜悦。可能是刚才被我摧残过头烧坏了脑子。

    “姬宫明明看上去爱答不理的,实际上该注意的地方都有注意,真是好狡猾……心动得差点就原谅刚才那个损样儿了……!”

    “没错华梨,我超懂的……!”

    真是好骗啊。你们两个以后长大了可咋整。衷心祝愿二位不被渣男拐跑。

    “姬宫,那就请给我来一份皇家冰奶茶吧”

    “嗯。羽鸟你呢?”

    “呃……那,我要点一杯薄荷柠檬水(mint lemonade)试试看……!”

    不愧是有上进心的羽鸟,不依赖推荐坚持自我也很值得嘉许。

    “久等啦~!”这时,仓敷宛如夏日之化身一般姗姗来迟。她穿着短短的背带裙(overall),略显中性的穿搭中仍渗透着属于女生的(或者说属于仓敷的)俏皮,很是惹人怜爱。

    “哦哟,姬宫还真的在打工啊。嗯嗯,这围裙真合身!”

    “花银瓜临”

    “别害羞啊~”

    “琉璃你要点什么?”美咲问道。仓敷坐到椅子上,伸手打了个响指,然而没有响。

    “姬宫!老样子!”

    你才来过几回就敢装熟客啊。都懒得吐槽了。

    “蔬果奶昔(mix-juice)怎么样?我看你在教室里经常喝奶昔(au lait)”

    “姬宫可以啊!观察这么仔细,是要和我结婚吗?一起去民政局吗?”

    “不要,不去”

    “喵哈哈哈哈!”听到我的秒答,仓敷大笑起来。时隔两个星期,看她还是老样子,我放心了。如果很久很久以后有同学聚会的话,她大概是最好认的那个吧。当然我打死也不会去就是了。

    “那就蔬果奶昔吧。顺便再加一个姬宫的萌萌搅拌!”

    “没有,加不了”

    “切,这么小气~”仓敷故作不满地嘟起嘴。一旁的美咲和羽鸟则是一边盯着我,一边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

    “呐,英玲奈,真的很狡猾对吧。观察那么仔细”

    “嗯,太耍赖了”

    信不信我在点单上写“炭烤咖啡 x3”。啊~好想写啊。

    为三人端上饮品后,我进入了略迟的休息时间。

    我一向信奉公私分明,上班一个样下班另一个样。据此,我没必要加入美咲她们的对话,于是坐在吧台的角落席位。身后传来和睦欢快的女生对谈(girls talk)。

    “去哪个集会?神户港那边的?”

    “芦屋的焰火大会从我家也看得到,那天可以考虑来一场睡衣派对”

    “或者干脆跑去大阪吧!天神或者淀川!”

    三人聊得欢盛,我就不泼冷水搅兴了,比如“各自在自家阳台玩线香花火不就好了?”之类的。吃完三明治,端起咖啡和图书,进入单人帝王时间(emperor time)。

    手头的这本书是今年决定翻拍成电影的科幻小说。冲着标题和封面买回来看了一半多,结论是这不是我的菜。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我不认为自己买错了或是浪费时间。无论是怎样的作品,读过之后再下结论,如此一边摸索一边寻找自己的中意之作,也不啻为一种体验。

    的确,向有经验的人寻求推荐更快也更可靠,但这恐怕无助于积累自身的经验。私以为,最佳的经验,莫过于自己摸索尝试,通过每一次成功和失败、欣喜和忧郁所得到。何况,一个人寻找佳作的时间,对我而言亦是充实。

    某漫画里的大师也说过,比起强行扭开精孔学会意念,花费时间慢慢修行更好(译注:见《全职猎人》)。这话不能更赞。看了觉得有趣自然最好,觉得无聊或难以描述又如何呢。只要不以此为终结,就会有更多的发现和收获。诸如哪里不好、哪里很精妙、这个地方这样改一下会不会更出彩等等,一边阅读一边设想,何其快乐。

    综上所述,带着思考的读书时间,我太喜欢了。

    书不是用来看,是用来思考的。——by 单身男

    即将翻到下一页,我先端起咖啡啜饮一口。危地马拉产的混合咖啡豆真是美味。淡淡的苦味加上金桔般清爽的酸味,配合出优秀的口感。这儿的老板真了不起。缓缓吐出一口气,体验悠扬的余韵。

    啊啊,这,才叫生活啊……

    单身帝王时间=幸福。这个等式天下第一。因为只有一个。

    正当我品味着生活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Arisu(有栖)】我这就去贵店打搅!

    是一条消息,和一个十分可爱的表情图。

    讣告:您的幸福时光即将结束。

    白星啊……

    “是白星吗?”

    用背影说明一切的男人=帅。将我带入上式,等式不成立,故为伪命题。证毕。

    我转过椅子,只见美咲等人正看向我。

    “看样子是”

    “啊哈哈……您节哀顺变”

    只一句话就明白了心情,到底是博爱主义者太强了呢,还是我太强了呢。

    大概是因为我太惨了吧。

    “姬宫真是天然纪念物啊~”

    仓敷看着我,面露惊奇,仿佛在看一只西表山猫(译注:猫科哺乳动物,体长约60cm,尾长约20cm,仅存于冲绳县西表岛,首次发现于1965年,为日本特别天然纪念物)。再怎么招手我也不会过去的,你可别搞混了,

    “什么意思啊,仓敷”

    “因为啊,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一般不都是想找男女朋友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吗?”

    “哦”

    我依旧是摸不着头脑。大概是为了给我点提示,“就比如说……”仓敷卖了个关子。

    下一瞬,她的目光便牢牢捕捉住身旁的羽鸟。

    “像这样!”

    “琉、琉璃!?”

    仓敷以极为热切的动作抱住羽鸟,开始了名为恩恩爱爱的性骚扰。

    趁着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仓敷用比平素更大的幅度将自己的脸蛋埋入羽鸟蓬松的胸脯中,同时两手不忘拍打及揉捏向四周溢出的乳房。咕吱咕吱,姆妞姆妞,被屏蔽拟声词(onomatopoeia)争先恐后地大放送。

    “哎哟哟~?怎么又变大了耶,是不是因为被我骚扰太多了~?”

    “嗯……等一下……姬宫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喵喵喵~?你这意思是只要姬宫不看着就没关系吗英玲奈~?还 · 是 · 说?如果和姬宫恩恩爱爱就不会不好意思吗~?”

    “!”闻此,羽鸟澄澈的双眸顿时睁得滚圆,僵硬的视线缓缓上移,和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瞬间,羽鸟的脸蛋宛如火烈鸟般红彤彤。

    “~~~!”

    “咦、英玲奈!?”

    仓敷和羽鸟的立场顿时颠倒。

    这也难怪,因为被逼至极限的羽鸟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而发动了惯用的技能,用上臂开始高度挤压膨大的双乳——和被夹在其中的仓敷的脸。

    “v哎d唔s哦噗x唔~~~~!”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只见仓敷被羽鸟的怪兽巨乳(monster-bust)咯吱吱吱吱吱~~~~!地吞咽。真是好生羡——,无耻……。

    此乃羽鸟之固有技能,十面挤胸。效果为让对方同时体验到快乐和死亡,可谓魔之绞杀技。

    被巨乳淹没而拼命渴求氧气的仓敷已经是泪眼汪汪。

    “噗啊!华梨、姬宫,快、快救我啊!我要被英玲奈的胸器杀死了!”

    “那是你活该……”

    活该加一。我想不到别的话。

    美咲端着自己的饮料来到我旁边的吧台席位,任由英玲奈对琉璃施以惩戒。

    “姬宫,你讨厌白星吗?”

    “不是讨厌,只是想保持正常合理的距离”

    “我就不问你所谓的正常合理的距离究竟是有多远了”

    说着,美咲吸了一口皇室冰奶茶。我不由得看向她。大概是盯的时间长了,美咲注意到我的视线,咬着吸管“?”地略一歪头,那个样子有点可爱。不过现在没工夫说那种事。

    “美咲,你有没有被同一个人反复追求的经历?”

    “啊~……”美咲松开吸管,露出苦笑。

    “说实话,还真有”

    丝毫不出意外。毕竟,连我这个成天坐在教室里看书的人,都能时不时听到美咲遇人告白的各类目击情报。不论小学还是初中,她定然是受全校学生追捧的明星。

    美咲开始回忆往事。

    “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学长每天都向我告白”

    嗬。这个故事相当具有参考价值。

    “一开始是放学后在没有人的公园里告白,第二天是课间休息时在走廊里,第三天是午休的时候在教室里”

    “……怎么感觉一次比一次挑了人更多的地方?”

    “你也发现了是吧?”美咲无奈地笑着。

    “是为了吸引周围人的同情吗?”

    “不,据说是每次告白被拒后会感觉很爽”

    “这不是变态吗”

    “最后一次是在全校早会上从楼顶用喇叭唱了自己写的情歌……还垂下条幅,上面写着‘美咲华梨LOVE’……”

    “……哦哦”

    受欢迎的人也是够辛苦的。这事儿确实很难一笔带过。

    “那个学长之后怎么样了?”

    “被赶到楼顶的老师们当场抓住了,之后就再也没人向我告白过”

    “不是没人告白,是没人敢告白了吧”

    “小学的时候也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每天向我告白……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人影了……”

    恐怕是被巡警叔叔带到不认识的地方了吧。

    看样子,她的经历数不胜数。回忆悲伤遗憾的过往的同时,美咲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硕大的眼瞳中彻底失去了光芒,只是毫无念想地盯着远处某个地方。您平时的可人儿表情呢。

    真让人看不下去。

    “是我不好,美咲。不要再回想悲惨的往事了”

    “姬宫……”

    “以后就只想着怎么交朋友活下去吧”

    “求你别把我说成脑残的孩子行不行!?”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怎么鼓励别人。

    “真是的”美咲长叹一口气。本以为在火上浇了油,不过看样子倒也不至于。虽然没能成功鼓励,但奇怪的是,美咲恢复了自然的笑容。

    “我也多少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这件事上,算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吧”

    没想到她反过来鼓励了我。真是一成不变的老好人,被吐露了黑历史还能如此照顾我。

    “想拒绝带着好意的人,真是难啊”

    “是啊。反正我就算被讨厌也无所谓”

    “啊,你又说那种话了。明明很擅长照顾人,干嘛总那么口是心非啊”

    不是擅长照顾人,只是遵从最合理的办法行动罢了。当然我不会反驳,因为无济于事。

    一言不发地喝了口咖啡,这时美咲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对了♪ ”地两手一拍。

    “呐呐,今天要不要大家一块儿去玩?”

    “不”

    “你先听我说完嘛”美咲丝毫不理会我的拒绝。自来熟真可怕。

    “白星只听你一个人说过,你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待着,对吧?”

    “没错”

    “所以说啊,要制造你们俩相互接触的机会,加深她对你的了解才行”

    说白了就是,结果固然重要,但过程也不可忽视。刚入学的时候,美咲也曾误以为我是逞强的落单者,所以她的意见很有说服力。

    “当然,你也要多了解了解白星。你们俩现在是互相之间了解太少了才会僵成这样,就先解决这个问题如何?”

    互相间缺乏了解导致的问题,就由增进了解来解决。

    “还真像是你这个博爱主义者会说的话啊”

    “说不定等你们俩关系好了,你就会对白星恩爱有加呢”

    “……呵呵”

    “不许假惺惺地笑~”

    美咲轻轻揪着我的脸蛋,解除了我的假笑必杀技。

    “先试一试怎么样?等下班了,我们几个一起去玩吧”

    “……”

    “我也想和白星交个朋友,而且这也是为了让你承认我是你的朋友”

    “……其实只是你想和大家一块儿玩而已吧?”

    “你说呢?♪ ”

    天真烂漫的样子好可爱啊,嗯。

    确实,美咲说的在理,我也能理解,但还是提不起兴致来。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因爱盲目”直至“因爱失明”的白星有栖。在她眼里我是白马王子,但在我眼里她只是个捣乱的信徒。

    我常看游戏直播的视频,对信徒的可怕之处了解颇深。不论喜欢的直播者或偶像们犯下怎样愚蠢的错误,在信者们眼中,那些污点都会被过滤成优点。例如,对路边的大叔突然绞颈扼杀(lariat),信者们也只会说“谁让那个大叔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〇〇是在为民除害!太帅了!”哪怕光着身子直播,信者们也只会说“〇〇为了让我们开心不惜献出自己的身体!好帅啊快来抱抱!”以上叙述绝非夸张。

    综上所述,对于已然成为姬宫信徒的白星一事,很难轻易赞成美咲的提案。这可不是火上浇油的程度,搞不好会引发核爆的。

    总之保留意见吧。刚下了决心,白星再次发来消息。

    【Arisu】今天的服装可是幸运色满满哦♪

    文字后面附了一张图片。打开查看,是白星的照片。不出所料地,她一袭白衣,带着衣领的白色连衣裙透出清楚可怜的感觉,硕大的编织帽下是少女青涩动人的炫目笑颜。

    然而,我的感想不止于此。

    “……哎?”

    我不由得盯着画面一动不动。见我的反应奇怪,美咲也从一旁窥视屏幕。

    “哇啊~~!白星好可爱啊,像洋娃娃一样!你那么奇怪干嘛?”

    “因为……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咦……”

    美咲满脸的灿烂笑容立刻僵住,同时肌肤逐渐褪去红润。她紧紧贴在我身上,宛如刚出生的吉娃娃狗一般战栗不停。已经冷静下来的羽鸟和仓敷注意到美咲的异样,凑了过来。

    “怎么了华梨”“咋滴啦华梨”

    “照、照片上有一个满是鲜血的头颅!”

    “你冷静点,哪儿有什么头颅”

    真有的话岂不是要出大事。

    美咲依旧对恐怖故事毫无免疫力,之前说过受不了血腥的内容,现在看来灵异现象也不行。

    不过。

    “美咲啊,我说不该出现的东西不是说幽灵那种”

    “真、真的……?”

    她的瞳孔中满是恐惧,紧盯着我的目光简直与吉娃娃如出一辙,好似从纸壳箱中露出脑袋恳求“带我回家嘛好不好……?”一样。

    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不过为了让美咲放下心来,我将手机画面转向三人。

    “仔细看图片”

    三人战战兢兢地窥向屏幕,片刻后便一齐“““啊”””地叫道。

    “裙子被掀起来了……”“露出来了……”“完全走光了啊……”

    恭喜你们答对了。

    乍一看并无奇怪之处。但,问题出在下半部分。裙子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勾住或是被掀起来,总之下面雪白的内裤毕露无遗。没想到,连内裤的颜色也统一了,真没想到……

    照这个逻辑的话,该不会连文胸也是……?

    众人沉默如凭吊中,我的手机响起战斗用BGM。

    “……喂?”

    “那、那个!请容我打听一下……你看到了吗?”

    “……”

    “看样子已经迟了一步是吗……?”

    “……嗯”

    “噫、噫~~~!”听筒中传出白星的尖叫。THE · PANIC。

    “从、从聊天记录里面怎么删除图像!?从姬宫的头脑里要怎么删除!?”

    “放心吧,记录马上就删掉。至于脑袋里的,很遗憾你就放弃吧”

    以当前的科技和医疗水平还做不到。我表示诚挚的慰问。

    “那就请和我交往!”

    “啊……?”

    “我听朋友说过,发送那种稍微带点色情图片的,要到男女朋友关系之后才行!学校的前辈们也说过经常接到那种要求!”

    “贵女校真乱啊”

    性知识太不规范了吧。你们学校没招卫生老师吗。

    方才热血沸腾的白星忽然压低声音开始碎碎念。

    “如、如果姬宫同学无论如何都不想删掉图片的话,那个……存、存起来也没关系哦……?”

    “……”

    白星啊……。

    “那就稍后见了!”说完,白星挂断了电话。

    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目光从侧面传来,只见是换作身旁的三人陷入了恐慌。

    “姬宫!这是紧急情况,果然和大家一起去玩比较好啊!准确地说,是要告诉她如何保持适度的男女交往!”

    “我、我也这样想!刚才那张照片也要马上删掉才行!你不会、保存……的吧?”

    “喵哈哈哈哈!这孩子挺有意思的嘛!”

    白星叫成那个样子,说话的内容自然也被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再见了,我今天的安排……

    * * *

    休息过后又工作了约一小时,今日的值班就结束了。

    按照原计划,我本该是一个人去看传奇歌手的传记电影,时间允许的话接着再看个别的。

    本该是如此。

    “哦~原来有栖和姬宫是因为考试那天出的差错认识的啊!”

    “是的♪ 姬宫同学是我的恩人,也是白马王子呢♪ ”

    “嘴上说着喜欢一个人待着,结果心平气和地出手帮助有困难的有栖,姬宫果然好厉害,反差也好厉害……!”

    “没错!我就是因为那个反差才心动的!”

    这里是哪儿,你们又是谁?

    眼下,兵库县数一数二的娱乐街三宫的一家卡拉OK店里,美咲三人组加上白星构成的崭新组合正相谈甚欢。团体客用的大房间内,贴着三面墙摆放的沙发和对侧墙壁的巨大显示屏营造出一股崭新的氛围。

    比起开阔的大房间,更喜欢闭塞的小房间——许多单身爱好者都这样。看上去或许显得过于谨慎,但小的房间更能体现单身族的个性,会喜欢上也是自然。在前台我本想开一间个人用的包房,然而被美咲一票否决,诚为遗憾。

    不平不满虽有之,但今日来此地并非为了享受单人K歌。组团行动的理由是让白星从头到尾彻底了解我的为人。这关乎我的暑假体验,不得不予以重视。

    不过,重视归重视,若要问我该做些什么,倒也没啥。好空虚啊。

    既然目的是展现我最真实的一面,刻意设计策划只会弄巧成拙。我需要让白星看到我的本质,这才是根本核心。于是,我能做的只有在一旁呆呆地观察白星是个怎样的人,她如何与美咲三人组成为朋友。眼下,我正在竖耳聆听四人的对话。

    “我觉得,如果把姬宫同学比成动物的话,应该是大熊猫”

    “姬宫像大熊猫?”“姬宫像大熊猫?”

    “平时沉稳安静,但在关键时刻行动却很迅速,这一点非常相似”

    ““好像有点能明白!””

    想象着白星描绘的画面,美咲和羽鸟几乎是迫切地连连点头。三人相视而笑,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可喜可贺。那我去看电影行不行?俗话说美人三天看厌,我趁还没看厌先歇一歇总可以吧。叹了口气,抓起沙锤晃了两下,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这时看到门外有人在窥向室内。打开房门,是仓敷拿着盛放了五杯饮料的托盘。她很是不满地嘟着嘴走了进来。

    “好不容易不用去打工,怎么还要我去拿饮料啊~”

    “呵呵~♪ 谁让你猜拳输了的”

    “华梨你的橙汁要是太难喝可别怪我哦”

    “你兑了什么啊!?”

    “喵哈哈哈哈!”仓敷大笑过后,举起麦克风递到我嘴边。

    “怎么样啊姬宫,和我们这些灿烂如花的高中女生一起来歌厅是什么感觉?暑假有这么美好的回忆,你多幸福啊!”

    “是啊,我已经留下美好回忆了,差不多就告辞吧”

    我站起身的瞬间,被美咲和羽鸟紧紧拽住双臂。

    “姬宫,这可不是你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场合哦?”

    “我想去看电影”

    “你说了实话也别想回去”

    那我到底要掺上几分的真意,才能让你们明白啊。

    最终,我被仓敷结结实实地搂住肩膀,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紧贴在身旁的仓敷,我的内心砰砰直跳。主要是因为恐惧。

    “你看你看,我们进来坐下还没到十分钟呢~我都特意为你接来咖啡了,你就慢慢喝吧”

    “……谢了”

    逃走失败的我依言喝了一口咖啡。

    好苦。

    这儿真的是卡拉OK的歌房吗?真的不是敲竹杠的酒吧吗?你们几个怎么看怎么像坏心眼的吧台女郎呢。

    我面临的敌人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开始点歌。四名坏心眼的吧台女——灿烂如花的高中女生齐聚一堂,歌曲的类别也变得丰富多样。美咲和羽鸟选的是花季亚文化女孩中人气极高的三人组女子乐队(3 piece girls band)推出的夏季曲目,刚开始羽鸟略显紧张,但在美咲的引领下逐渐放开了歌喉。越是老实的人越喜欢卡拉OK,谁来解释一下。

    仓敷选的是48人还是46人偶像团体的主打曲。个头小的她长相也酷似小动物般可爱,边唱边跳的样子俨然是团体中的一员。——包括伴舞的三位,即便在间奏段,仓敷等人也丝毫没有松懈舞蹈。

    “有栖第一次跳还能跳得这么好,很有天赋嘛。不过向姬宫表达心意的动作要收敛一点!”

    “好的♪ 我会控制在每三句一次之内!”

    “英玲奈!把屁股再撅起来一点!表情再犹豫一点!”

    “好、好丢人……!”

    “华梨不许跳得比我好!给我收敛一点!”

    “是你要我们把舞蹈动作都记住,我练习得好努力呢……”

    唱完最后一句,仓敷间不容发地向三名伴舞发出指示。

    “结束(finish)!冲姬宫摆好姿势!”

    仓敷,一脸得意,射穿心脏。

    白星,一脸决绝,双手比心。

    羽鸟,一脸害羞,摆动两手。

    美咲,一脸娇羞,左右V字。

    你们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啊。超级可爱就是了。

    接下来是白星,她选了一首电影的主题曲。电影以老鼠为主题,引发了无数人竞相讨论;主题曲则是高度诠释了电影的内涵。曲目难度挺高的嘛——这样想着不到片刻。

    她……唱的是……英语……?

    看到没有唱日文填词而是英文原曲的白星,众人哑然。而且她的发音好纯正啊,我不禁听得入迷。记得她说过自己是合唱部的,怪不得。一曲终了,我们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白星你英语怎么那么好?”

    “我和爷爷住在一起,他是英国人,所以在懂事之前就会说英语了”

    贵族学校,家有别墅,口语流畅,英伦祖父。这几个词摆在一块儿,我们再次认识到白星果真是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她那一身衣服究竟要多少万日元啊。邻座的仓敷也确信了身旁这位四分之一混血美少女是富二代,手中的薯条没有蘸番茄酱便直接送入嘴中。嗯,我懂你,仓敷。要是换我坐她旁边,我也不敢吃咖喱或乌冬面。万一汤汁什么的溅出来,光是洗衣费恐怕就要把一个月的零花钱搭进去还不够。

    我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冰咖啡,放下杯子,转而拿起麦克风。轮到我了。

    听着音箱里传出的前奏,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律动。看着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歌词,我只觉逐渐进入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非常喜欢这首曲子。如果要选出一首自己的主题曲,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首。随着歌词一句接一句地唱出,其中的含义逐渐扩散到体内每一个细胞。越是唱下去,越是感到自己应该如歌中所说,坚定不移地践行自己的价值观,而非扭曲自己配合周遭。就像边看书边思考情节的意义一样,我也喜欢一边唱歌一边思考歌词的含义。看来比起阅读成瘾,说自己是思考成瘾更确切一些。

    转眼间,一曲结束。沉浸在旋律的余韵中,我想着,下次再来吧——一个人来。

    单人K歌何其美妙。不仅可以一直唱到自己满意为止,还不会因自己唱的歌其他人不认识而尴尬,更没必要假装配合别人唱自己不会的歌。以为天下人都会唱EXILE的歌曲可就大错特错了。

    放下话筒,喝一口冰咖啡润润嗓子,这时才注意到气氛的异样。刚才嬉闹不停的四人安静得出奇。我不解地看向她们。

    ““““好、好厉害……!””””

    谢谢大家。

    “姬宫!为什么唱得那么好啊!?”

    听到美咲的提问,我只是呆呆地应了一声“哦”。你问我那种像某搬家公司广告里“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大啊~?”的问题,我哪知道为什么。长这么大没和别人比过。

    “嗯……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有一段时间为了释放压力天天去唱歌吧。或许压力提升了我唱歌的水平”

    “喵哈哈哈哈!你到底是攒了多少压力才唱得那么好的啊!”

    承蒙各位相助。

    在爆笑的仓敷一旁,

    “呜哇……!”

    一双纤纤玉手伸出,紧紧握住了我的双手。顺着手臂看去,只见兴致高涨至极点的羽鸟占满了整个视野。

    “超~~…………赞!的!”

    机关枪开火了保险关不上了。

    “Sumika的歌词和姬宫简直无缝契合,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声音的强弱和顿挫区分很明显,一下子就把歌词的意境表现出来了!而且也没有为了提高得分故意用假声或颤音唱也是非常自然——”

    停停停停打住打住打住。你这要是喔啦喔啦攻击(译注:见《JOJO的奇妙冒险》),我早就死三十多回了。

    “羽鸟,冷静一下,深吸气”

    “!……~~~!……。嗯……”

    简直堪比巴尔斯(译注:见《天空之城》)。羽鸟拼命忍住念诵终极咒语引爆喷火的冲动,表情渐趋平稳。我成功抑制了英玲妮娜现象。

    ——但。

    “那个!”

    不知何时,白星插进我和羽鸟之间,用那澄澈透明的眼瞳紧紧盯着羽鸟,一脸真挚地发问。

    “英玲奈是在和姬宫同学交往吗……!?”

    “……。哎!?”

    沉稳系女孩转瞬即逝,欢迎英玲妮娜再度光临。

    白星啊,你怎么总问那种问题。脑子里就不会想点别的事情吗。

    “看你和姬宫同学手握着手,用闪亮的表情亲密地交谈……我就……以为二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太、太害羞了……!”

    羽鸟用双手捂住表情崩坏的脸庞不能自已。她一旦兴奋起来就会顾不上周围,一边随意挤压令人艳羡的巨乳一边开始自我反省。而另一方面,白星则是“害羞!?你是说恩爱一幕被人发现感到害羞吗!?”地陷入慌乱。哎,小笨蛋。

    惊慌不已的两人旁边,有一个满脸贼笑的家伙。

    “哎,会在意也是没办法喵。毕竟春一他——哦,姬宫他优点很多啊”

    “琉璃!?你、你刚才!对姬宫同学直呼名字了吧!?”

    “咦,没有啊。我才不会把亲爱的(darling)叫成春一呢”

    “亲爱的!?这是说……琉璃才是女朋友吗!?”

    “你说呢~~~♪ ”

    为什么仓敷要扯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呢。为什么白星连这么明摆着的假话都会信呢。虽然看不穿谎言,但至少有着不屈不挠的坚强斗志,换句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在证明和姬宫同学的爱意之前,我绝不会相信的!”

    白星宛如宫本武藏,拔刀般从盘中抽出两根百奇饼干,分别塞入羽鸟和仓敷的嘴里。

    “请开始百奇游戏!”

    “啊……?”“哎!?”“喵!?”

    “如果是真正的爱,就没有理由做不到!恋人们从百奇饼干两头开始往中间吃是很正常的对吧?我听卫生课的老师说过!”

    没想到卫生课的老师不是缺席而是元凶……

    仓敷啊,你看看你,落井下石,丢不丢人。我用“快点想想办法啊”的目光朝她恨恨地瞪了一眼。

    “喵……喵……喵……!”

    仓敷已经不再露出狼来了的表情,而是变为普普通通的清纯少女。她盯着我,双唇不住翕动,嘴中的饼干也跟着一晃一晃。谁让你把所有点数都拿去提升攻击力的,一遇到反击就没招儿了。

    羽鸟同样是下略。叼着的饼干表面那一层巧克力微微融化,让嘴唇显得有些工口。

    为了守护化为尸骸的伙伴们,压轴(last stopper)的美咲挺身而出。

    “有、有栖,你冷静一——!?”

    “说实话华梨才是最可疑的!我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秒杀。白星不由分说地将又一根百奇塞入出面制止的美咲嘴中。她已是异教徒审判会的庭长,非要看到美咲她们脚踩耶稣像才肯宣判无罪。

    “好了,姬宫同学!如果说这三位中有你的心上人,就请咬住她嘴里的百奇,两人一起完全吃掉吧!”

    什么意思,一不做二不休?这是哪门子的黄油啊,烂到家了,赶紧删档卸载。

    美咲三人组似乎陷入了高度的震惊而思考停滞,只是叼着饼干盯着我看,一动不动,脸上还愣是泛起了红潮。求求你们醒一醒吧,不然连我都要上当受骗了。还是说,现在如果和你们中的某一位百奇接吻的话,就真的能喜结连理了吗?

    我看向眼下最理智清醒的美咲。谢谢你,美咲,多亏了你的提案,我对白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因此,我向后者靠近了一步。

    “姬、姬宫同学……?”

    我一言不发地将百奇饼干递到她润泽的嘴唇前。她愣了片刻,但旋即心领神会。

    “!……好的♪ ”

    白星宛如集齐了所有碎片一般,脸上绽放出笑容,毫不犹豫地叼住了饼干,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向我伸出了嘴唇。不用说,她是在表明“可以的哦……?”的意思。

    另外三人的视线猛烈地朝我们射来,但我没有理会。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抓起杯子,冲她们用目光示意。

    我已经让白星闭嘴了,要出去续一杯咖啡。

    “““……”””

    三人同样用目光回答。果然,你到哪儿都还是你啊。

    恭喜你们被解除催眠了。

    嗯~……,咖啡真好喝。

    站在饮料机前,静静品味着逃脱后的甘甜。免费续杯的好处是可以不必小口啜饮。加矿泉水稀释,多加冰块少加枫糖,我喜欢这个味道。

    观察白星,得出的结论是:我果然跟不上那个少女心全开的潮流女孩(fancy girl)。不出所料,她对我依旧是无脑崇拜,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她美化成优点和亮光。我盗垒失败,她会判我安全上垒;我用杜克全垒打(译注:见《新网球王子》)把对手打出场,她也不会判我犯规。

    被盲目崇拜到这个份儿上,我心里反而感到十分抱歉。如果当时帮助了她的不是我而是别的男生,两人现在恐怕正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地享受着美好青春吧。如果伸出援手的不是我而是别的女生,两人现在怕是已成为梅勒斯和希伦提屋斯般的忘年之交了。

    真抱歉啊,帮了你一把的是我这种人。

    纵然心中感到过意不去,但我也不会想和白星交往。我可是单身至上主义者,对单身爱得无以复加。

    一个人在安静的地方看书听歌,一个人悠闲游逛思考琐碎小事。别人与男女朋友勾肩搭背,我和咖啡对影成三人。不必与他人相互配合,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行。我就是这样一个笨拙的男人。说我像个小孩一样?无所谓啊。反正我不想成为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大人。

    综上所述,神父大人,本人姬宫春一发誓,不论健康还是疾病,贫穷还是富裕,都会一个人待着。

    都说女人的心像秋日的天,捉摸不定说变就变,白星啊,你就赶紧想开点吧。我不会改主意脱离单身的。

    “噫……!姬宫……”

    “啊?”

    在下姬宫,有何贵干?

    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是我班的女皇大人,远藤比奈。她引以为傲的蓬松卷发上面系着发带,不经意间显露着无限现充感,不论从好了讲还是坏了讲。在三宫这种地方的练歌厅里,和她遇上也不算稀奇。

    她似乎仍然对我怀有敌意,正用十分不满的目光瞪着我,浑身散发甜腻的香水味,以示威胁。

    我再怎么不成熟,一般的教养还是有的。

    “你好”

    打过招呼后,我转身欲离开。

    “上次,那个……谢、谢谢你……”

    听到远藤出乎意料的发言,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上次?”

    “多亏了你,我才和梦乃和好了……一直,没能向你道谢,所以……”

    哦,那事儿啊。校外选修课之前的。不过真是让人吃惊。我不由得点了两三下头,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不停摆弄卷曲发梢的远藤。

    “干、干嘛?”

    “哦,抱歉,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也会冲别人说谢谢啊”

    “你……!比奈该说谢谢的时候也会说的!你什么意思!”

    方才的萎靡眨眼间转为盛怒。嗯,是我熟悉的远藤,放心了。

    “哼!”远藤不满道,然后像是发泄一般用力按下乌龙茶的按钮。看她的模样,我还以为会喝卡尔必思之类的饮料,这选择有点意外。

    机会正好。

    “远藤,问你个事”

    “什么?”

    “你在恋爱吗?”

    “……。啥!?”

    听到不起眼的家伙突然口出狂言,远藤吃惊不小,仿佛看到了路人角色突然使出降龙十八掌一样。

    “你怎么突然问……根、根本搞不懂你,恶不恶心”

    “能不能教教我什么是恋爱?”

    “!?!?!?!?”

    远藤的脸红得通透。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接饮料,按着钮的手原地固定。

    “喂,赶紧松开——“不、不行不行不行!比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嗬,你也有喜欢的人啊。

    ……哎,她是不是在闹什么误会?

    我说的话她听不进去,那就只能上手了。我向她靠近一步,打算把她的手从按钮上移开。

    “你你你你你逼我也不行哦!?比奈超喜欢那个人的,根本没你插足的余地!”

    嗬嗬,你这么喜欢那个人啊。

    “我知道你超喜欢他了,快点把手松开”

    “把手松开!?你是叫我放手的意思吗!?绝对不行!比奈还没告白过呢!一定要恩爱过才行!”

    你脑袋烧傻了吗。

    终于,唰啦唰啦唰啦……乌龙茶开始从杯口爽快地溢出。再怎么是免费续杯,也不该肆意浪费。总是有那么几个家伙喜欢滥接饮料闹腾,远藤就是一个典型。

    事已至此,我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我迅速来到她面前,试图抓住她的手腕。瞬间,远藤泪奔着大叫。

    “不行,我喜欢的是俊太郎——~~~!”

    嗬嗬嗬。原来你喜欢的是波川啊。

    “笨蛋姬宫,不许吓唬比奈”

    脑袋被人“咚”地轻敲。转过身,只见是一脸无语的洞之濑。她穿着长袖T恤和高帮凉鞋,下肢大幅裸露,引以为豪的指甲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五颜六色煞是抢眼,看样子今天不用去幼儿园打工。

    “梦、梦乃~~~!姬宫他欺负比奈……!”

    远藤逃也似地藏到洞之濑的身后。哇,好伤心啊。

    洞之濑则是仿佛安抚幼儿一般“啊~好好好乖啦不哭不哭”地抚摸远藤的头。大概是职业病吧。

    “吓了一跳是吧~那家伙一认真起来表情好恐怖的~”

    好伤人啊。

    “然后呢,姬宫你干嘛问比奈有没有恋爱?”

    不愧是看似脑残实则精干的女生洞之濑。不用跟别人讲废话的感觉真好。你要是来得再早一步,就不会演变成这等麻烦事了。

    哎,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啊。

    “春一同学~~~♪ ”

    “因为那个”

    “啊……你还被那孩子追着呢……”

    我手指的方向,只见打扮幻想空灵(Märchentic)、浑身天然如开心果的神拳选手白星,正一脸灿烂笑容地朝我奔来。

    啧。给她施加的魔法也被解除了吗。早知道就用超弹橡皮糖或者惠方卷把她捆住多争取点时间了。

    遭到那种放置PLAY之后本以为会气得火冒三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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