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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Ut sementem feceris,ita metes 第壹章 混乱)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图源:108188

    制作:108188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日 东方战线位置座标不详

    眺望地面的超越者视点,俯瞰观点。从高处俯瞰而下的景象即使色彩单调不已,却甚至构成了比差劲的前卫艺术还要几何学的图案。

    于是,只需用挂在胸前的双筒望远镜窥看,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混沌的泥泞。弹痕、泥巴、倒下的军马尸骸、伤兵,还有布满大地的泥巴。

    只要从空中俯瞰,再不愿意也会明白泥巴肆虐的程度吧。

    这是离春天尚远,受怠惰支配的大地。难以捉摸程度媲美海市蜃楼。放眼望去,就连地图上应该位在眼前的道路位置都无法确定。不论是谁都无法正确指出这个地点的位置。

    哼了一声,身为指挥官的谭雅轻轻摇头。

    这叫什么——这叫什么只需沿着地面道路飞行的任务。

    居然说这是只需沿着主要街道前进的简明前进命令!是前往最前线的简单增派。

    那么,现在恐怕不得不靠天文航行推测所在位置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唉声叹气的谭雅所在位置,除了是在最前线「附近」之外一概不详。

    不论是熟悉地形的老兵、带路人员,还是当地军的引导人员,谭雅等人都欠缺着。

    当然,他们第二○三航空魔导大队毕竟是聚集着曾在以气象恶劣恶名昭彰的北洋外海,陪同航空舰队达成海上搜索歼灭战的强者,有办法推定大致上的位置。对所在位置的把握应该是没有严重的错误吧。

    所以,谭雅才会愕然叹气。

    找不到应该要在的友军阵地。不仅明确记在地图上的街道已沉入泥海,甚至还有不该存在的敌兵在地上徘徊!

    会在途中接敌时差点同意部下是否要折返的提议,也难说是毫无理由。

    不过,还是考虑到命令内容而否决了——毕竟根据本国的说词,友军应该还在奋战当中。

    要是能见死不救会有多么轻松啊。她是放弃了这种迷人的选择,基于职务上的义务感特地继续进军的。

    结果,却是这样。谭雅不掩心中的失望。

    「这……究竟是怎么了。」

    谭雅哑然瞪着横行在这附近一带大地上的敌兵。

    可没人通知过眼前的景象。现在滞空的地区,本来该要是友军的警戒线地点喔!

    结果呢!却是浓密到让人看到地面就烦的敌方对空防御阵地?

    她所收到的号称最新版的地图上,可没写到这种事呀。

    「该死!我方难道是外行人吗?」

    这是个让人生厌的对比。

    「敌工兵队的表现似乎相当专业。」

    「……看来是在友军溃散后就立刻搭建的样子。敌军的反攻作战看样子相当认真呢。」

    「不会错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

    这样看来,当初的计划就只能扔垃圾桶了吧。

    就连用来悲叹的时间都叫人气愤。

    「……参谋本部也没料到现在这种状况吧。」

    伴随咂嘴的自言自语,外加上一声叹息。

    谭雅的烦躁正在急速窜升。现况还真让人无法期待。要是事前的简报情报大半都派不上用场,这也是当然的事。

    依据本国的一道军令,受令前往东方战线紧急展开部署倒也还好。

    这是军务。

    只要参谋本部说「去吧」,那怕是天涯海角都得飞去。就算前进座标被指定了也无所谓。她自认为有充分看出参谋本部要我们成为友军耳目的意图。

    「……这些我都了解。也有打算去了解。」

    但是——随后说出的话语,是感慨,是抱怨,甚至是诅咒。

    「东方军是在搞什么啊。」

    这群饭桶——就算没这么骂,也感到自制心的极限受到测试了。

    作为一名在军大学受过参谋教育的最前线航空魔导军官,十分清楚参谋本部想要的是什么。将校,特别是高级军官,全都「求知欲旺盛」。在高级指挥课程的教育之下,被灌输了「不想犯错」的强迫观念的这些人,会冲动性地渴求「最新情报」。

    想要得知现况——位在后方的他们怀着这种心愿也并没有错。抱持着关心派人调查,就组织而言可说是标准答案。要说到唯一的问题,就是连最关键的概要情势都没能成功掌握到。

    这可说是致命性的吧。

    「在这种状况下,就连要独断独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该如何解读本国的意图啊?真是够了,就连个方针都没有也太极端了吧。这过分让人想笑喔。」

    就算东方方面军遭到击溃好了,遭到击溃时的预备计划怎么了?光是要前往指定座标,最精锐的沙罗曼达战斗群就已一连三次被迫与敌航空魔导部队进行遭遇战。

    要是还有友军残存的话……就会为了避免被追究擅自撤退的责任而拼命努力,但现在能确定这是在白费工夫了。

    就在这时,谭雅想起一个让人备感徒劳的要素。徒劳无功的行为,会对非共产主义者的心理卫生带来极为不良的影响。

    「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啊。」

    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充满徒劳感的感慨。她还收到「就前往当地接受补给」这种悠哉的命令。对这种乱七八糟的部署命令降下灾难吧。只要没有被具备后勤单位的部队收留,就连今晚的晚餐都没着落吧。

    由于这原本就是长距离移动,所以不论是谁都有偷偷在背包里塞几条确保热量的巧克力棒,但凡事都会有个极限在。

    「命运该不会是个混账吧。这还真是棒。太棒了。真想下次就拿参谋本部谨制的三十七mm钨弹朝它一炮轰下去呢。」

    只不过,谭雅就连诅咒老天的时间都没有。只要朝正下方看去就是敌方阵地。能在这种地方专心说某人坏话的,就只有想自杀的家伙吧。

    时间的分配比例总是不平等的。闲暇时明明有着多到用不完的时间,这种时候却是连一秒都浪费不得。

    谭雅就在这时,想到更严重的失策而咂嘴。因为正式的战斗任务是长距离移动完后的事,所以考虑到抵达驻地后的情况而多带了行李。

    尽管控制在最低限度,但全副武装可是很重的。由于会在敌阵地上空停留完全是个意外,所以抛弃重装备也是个方法。

    不过,谭雅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决定容忍这些载重。只有外行人才会去考虑要不要丢弃。

    这里可是以帝国来看,位在最外围地区的东方战线。后勤贫弱,补给断断续续,而且战线目前还陷入混乱,可说是役满听牌的局面吧。

    要是丢掉背上的背包,可没人能保证之后还会获得供给。这跟在本国演习场上抛弃重装备,以轻装进行缠斗的情况可不一样。

    「大队长呼叫全员。虽然队上应该是没有会操之过急的蠢蛋,但大家的背包都还在吧?」

    部队内通讯上充满着哈哈哈的笑声是个好征兆。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采取适当对应的佐证。充满欢笑的职场,事故发生率可是极为有限。

    「敌魔导师升空了!」

    当副官向全队发出警告时,大队早已散开做好战斗准备。这是唯有干练军人的集团才有办法做到的机灵对应。没有需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人,让谭雅发自内心地感到自豪。不过,光只会期待职场的气氛,可说是不合格的管理职。

    一旦是在长距离移动后的疲惫状况下战斗,就该考虑到事故的发生率吧。充分考虑到失误发生的可能性并加以防范未然,可是包含在谭雅的薪给等级之中的份内工作。

    「……数量居劣势吗?」

    谭雅喃喃自语,连忙重新评估起双方的战力差。我方的迎击射击线明显落于下风。

    数量劣势是显而易见的。光是大略估算,就不只三倍差距了。

    跟在北洋蒙受重大损耗时的状况太过相似,让我很不中意。

    只需将对理性、自由的爱与紧急避难的必要性放到天秤上衡量,对安全的渴望就会沉重地将托盘压下。

    「只能上了吗……混账东西。」

    「中校?」

    「01呼叫全员。要来一发大的了。稍微注意一下。」

    发出警告,谭雅强忍着咂嘴的冲动做出觉悟。将这一切正当化的,是名为实际需求的,难以动摇的现实。

    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行动,启动平时绝不会使用的艾连穆姆九五式。

    在这瞬间,心情爽快得让人作恶,仿佛脑中的迷雾逐渐散去般的明朗感与全能感支配全身。

    「主呀,请以天秤与秩序为善吧。请赐予我们一个平稳与守规的王国吧。」

    啊——仿佛连呼气都充满清新感一般,心情好到让人恶心不已的恐怖。

    「冥顽不灵的反动分子,看我击坠你们!」

    隔着无线电传来叫喊,不对,这是步行到近距离的敌兵怒吼声吧?不太能明确地维持意识这点也很恐怖。

    「尽管吠吧,共匪!」

    谭雅大喊着,试图保持自我。

    「违反自然常理的共匪!让我来教育你们!让你们晓得意识形态是无法扭曲现实的!」

    「祖国与党的敌人竟敢满口胡言!该死的魔女,就尝尝人民的铁锤吧!」

    是认为这是在挑拨吗?有数名疑似敌军官的人,很有礼貌地用帝国语怒吼回来。真搞不懂,既然是会说帝国语的魔导师,赶紧从联邦逃亡到帝国来不就好了。

    她基本上不喜欢共产主义者;就连那些民族主义者,也往往会沾染上谭雅所难以理解的价值观。

    想爱护故乡是很好,但为什么要把祖国这种空想的产物,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不过——谭雅要保留一点。

    客观来讲,作为共产主义民族主义者的联邦军人是恶魔,也说不定是某种邪教,既然是恶魔,那就是与神之类的存在敌对。

    虽然神是没有实际形体的概念,不过不承认祂这种存在的「姿态」很重要。

    就与他们建立「共识」的最后底线来讲,无视这点可是不公平的。

    人们常说「要看见他人的优点」。我自认为有怀着但愿能如此的想法在努力。正因为如此,我就承认吧。

    即使是共产主义者,在惹人厌与无神论这点上也是出类拔萃的。倘若不公平地承认这点,显然就是偏颇的观点。讲白了,就是明显缺乏现代知性的诚实性。

    正因为是希望能保持公平的人物,才会笃实地遵守知性的义务。

    正因为脑袋让人作恶地充满着清明正确的思考,谭雅才会想到这小小的讽刺而笑了起来。该说是因为每天自行反复进行着善良的知性探究,才能注意到这件事吧。这甚至就像在激战当中,发现到跨越自他差异的头绪一般,让人感到些许温馨的瞬间。

    「哈!很好,不错嘛,就喝采吧!」

    尽管难以说是愉快,但是痛快。

    所以就忍受着九五式污浊般的精神污染,怀着最大的敬意,以最有效率的本分去达成夙愿。

    以爆裂术式的多重显现进行面压制。

    这正是理论上的最佳解答。

    即使是航空魔导师,只要遭受到空间轰炸,想要回避也会极为困难。我是不可能太过小看优秀的敌人的。况且还是值得尊敬的无神论者。就按照礼节仔细地杀吧。

    「警报!要发射空间轰炸了!大队立刻脱离空域!」

    一面小心起见地再次警告友军,一面设定显现领域。

    将升空拦截的敌人路径毫无遗漏地纳入射程范围内。会以偏执般的密度灌入术式,完全是出自于对敌人的敬意。

    有能的敌人是最糟糕的靶子。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要以全力解决。

    甚至不惜使用艾连穆姆九五式,或是说受诅咒的剧毒。这可是工作。如有必要,就必须不惜威力全开地去屠杀他们。真可悲,这就是战争。

    「喔,那是引导之物;那是知道平稳之物。」

    意识、尊严,遭到某种不该存在的事物侵犯的恶心感。

    足以让人想感慨,何谓人伦,何谓正义的暴虐。谭雅被迫一分一秒地体验着,嘴巴擅自开口说话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这是话语背叛了自己的精神,擅自脱口而出的屈辱。然而,这些全是为了这瞬间的胜利所不可或缺的牺牲。

    「那么,我等要鼓起勇气,纵使是一条苦难的道路,也要登上那座山丘。」

    并联显现的爆裂术式共有四重;所灌输的魔力、展开速度也同样是四倍。将该以加强中队发动的面压制独自显现。

    脑袋超过负荷烧起来,肯定就是在指这种情况。

    「那是所约定的荣冠;荣耀的家庭,安宁且清静的世界。」

    就算差点头昏眼花地丧失意识……释放出去的术式,依旧让升空的敌中队被爆炸火焰完全吞没,在瞬间将数人击坠地面。

    作为开幕先发制人的一击,十分充分。

    就算是以不惜牺牲恶名昭彰的联邦军,也是人类的集团。要是被攻击了就会胆怯;要是伙伴在眼前被烤得恰到好处,就会无自觉地踌躇不前。

    「跟随大队长前进!」

    就在准备升空的敌人踌躇不前,将动能大量浪费掉的瞬间,拜斯少校刻不容缓地做出行动。

    「用我的小队突击吧!请准许。」

    「愿主保佑你!……上吧!」

    谭雅一点头答应这直截了当的提议,他们随即开始行动。一个中队以猛烈的反应速度组成突击队型。如专家般迷人的动作,是足以刊载在教范上的出色技术。

    身经百战的Named集团,东方的老兵。或者该直接说是战争贩子?一旦是熟悉战场的士兵,就会率先去彻底地蹂躏敌人的动摇。

    在拜斯少校的带领下,一个中队朝着恐怕有一个连队的敌魔导师部队,一面散布着伪装用的光学欺敌影像,一面以垂直俯冲的要领猛烈地发动突袭。

    这乍看之下就像是抛弃自身高度优势的豪赌。不过,这其实是最佳解答。攻击「加速中」的航空魔导师的命中率是微乎其微。况且,人一旦出乎意料就会僵住。要让自认「打算追逐逃亡中的我们」而升空的联邦军落入圈套是易如反掌。

    如果是朝着「停止移动的蠢蛋」冲锋,突击会成功就跟公理一样不辩自明。所谓战争的狂犬即是优秀的猎犬。会嗅出敌人的弱点,紧咬不放。

    将兵的战意是变化无常的。打算袭击却反遭袭击时的动摇格外地可怕。

    松懈会让再精悍的军队都变得脆弱。

    况且,如果是编制偏颇的联邦军,干练军人的比例也很低吧。

    「尔等不从神意之辈……啊,该死,还来吗?语言区竟被污染到这种程度了吗?」

    谭雅感慨起身体的失常。然而在战场上,就连这短暂的浪费都不被容许。

    「该死的锈银!」

    「该死,该死!」

    「我要击坠你!只有你,就只有你!」

    针对自己的数道瞄准锁定。不只是引导系,甚至还混入光学系的这些攻击,述说着联邦军魔导师的杀意。

    想率先猎杀指挥官的选择是很合理的手段。毕竟击溃脑袋可是正统的手法。会骂这很卑鄙的,就只有坚持着无法理解的奇怪浪漫主义的人吧。

    话说回来——谭雅在他国同行的进步面前再次苦笑起来。联邦军那些家伙,技术提升得相当大啊。

    「唉,不论是哪个家伙都让我这么费工夫。要是能在集中营被共匪消耗掉就好了。」

    要是切换回九七式,就难以避免达到处理上限。不得已,就靠九五式的四核能力开始回击。

    「愿地面,愿世界,充满福音。」

    有谁会自发性地赞扬世界,希望世上充满主的荣光啊?保持理性没办法打仗这句话说得还真没错。

    以略带迁怒的感觉显现出数道术式。所瞄准的方向上,有着活力十足大喊的新鲜肉块。

    这时,谭雅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就直接将主的荣光、铁锤砸在他们身上吧。

    维持着被肾上腺素污染,遭到恶心的圣遗物净化的威猛精神,谭雅跟上拜斯少校的中队……

    「中队,跟我前进!击坠数可不能输给拜斯少校喔!」

    为了进行近战而开始突袭。

    咦?——即使霎时间对自己的行动感到狐疑,但既然已下定决心行动,还是毫不迟疑地贯彻下去会比较安全。

    敌人正拼命地把注意力放在对付拜斯少校的突击中队上。尽管辛苦了,但要是再追加一个中队从侧面打过去,情况会怎么样呢?

    「该死!是巫婆的诅咒!」

    注:意指战况恶化

    被攻其不备的敌兵惨叫,还有类似刀剑对砍的魔导师短兵相接时的交战声。没有比这还要爽快的声音了。

    「嗯?」

    同时,她也没忽略掉那不对劲的手感。

    「不擅长近身航空魔导战吗?」

    敌人的反应太过于……没错,要说得直接一点就是「脆弱」。直到方才都还能组织性地对应谭雅等人攻击的敌人,却在贴身的瞬间失去控制,七零八落地分散开来。

    如果不是相当地缺乏战意,通常是不会如此轻易地让队形瓦解。他们可是在遭到压制的状况下,仍旧了不起地冲上前来的一群人。很难认为是缺乏战意吧。

    「跟远距离战阶相比,似乎明显透露着技术差距……不对……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谭雅得意地咧嘴笑起。

    「大概是速成栽培的家伙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在当今的航空魔导战当中,中~远距离的射击战确实是「比较」多。只要考虑到这些,就会知道教育时的「重点」会有所偏颇。更何况时间还有限的话呢?

    就算是联邦军,也要很勉强才有办法凑齐人数。基本上,似乎也没有余力教导新型使用者组织性的近距离缠斗方式。

    「哈哈哈!这太棒了!任我们随便宰割啊!」

    「别人讨厌的事情,要率先去做」。

    这是真理吧。哎呀,也不能瞧不起义务教育的道德教育呢。

    「怎么能不重视美德呢!上吧,去宰杀他们!」

    死脑筋的人会认为在航空魔导战中进行缠斗是「愚蠢的行为」。实际上,就以不合理的高风险来讲,谭雅也同意这种意见。

    不过,就连在炮兵万能的时代,莱茵也偶尔会经常出现要靠铲子进行近身战的情况。为什么联邦军会认为在东方就不会发生?这还真是令人高兴的误算。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就算是完全听不懂在喊什么的联邦兵叫声,只要看他们的表情,也不难猜出来大致的方向性。该说非语文沟通万岁吧。

    就像是要传达给对方知晓似的,谭雅摆出夸张的嘲笑表情,一一细数起对方的败因。

    「虔诚有差,经验有差。照理来说,为什么会觉得能赢啊?」

    靠着运气挥砍,赌自己能打中对方的缠斗,是外行人的傲慢。近距离缠斗的基础极为简单且明确。就是挖下去,靠着动能把人打落。

    这要说起来,就是相信准确性,假设最坏的情况,然后祈祷自己能够打中……祈祷?不,没必要祈祷吧。花费余力在祈祷这种非生产性的行为上,难以说是健全的嗜好。

    不好——谭雅再次摇了摇头,同时用力砍向一脸绝望的敌兵。

    不是剑道,而是跟剑术相同。有别于竹刀,魔导刀只要碰到就能「切开」。只比外行人好上一点的魔导师,应该没办法理解这件事吧。

    只要身体被切开,大半的人类光是这样就会无法保持冷静。不光是想避开致命伤,还会为了要避开刀刃本身而不知所措,这样一来就能轻易地猎杀。

    胆小是件好事。尤其是士兵,胆小会比匹夫之勇来得理想吧。面对敌人,要是忘了保留「不能停下来」的想法就没救了。

    「太简单了,太简单了。哎呀,如果是这种战场的话也不错。」

    如果能在满是猎物的战场上赚取击坠数,那么努力地勤奋工作也不错吧。伴随击坠数而来的休假与奖金可是魅力十足。

    「哈哈哈哈!无神论者哟,你们是想向谁救助呢?是党吗?还是意识形态?」

    就算是九五式污浊般的可怕精神污染,在光荣的休假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风险。不对,说微不足道是过小评价吧?

    只不过,要是能资本主义性地获得成果报酬,自由主义性地击溃极权主义者,保身主义性地累积军功的话,想要常识性地去抗拒可是极难的一件事。

    结果,谭雅就在陶醉般的亢奋感包覆下不停地撕裂敌阵。

    「神与我们同在!太棒了,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能如此地嘲弄共产主义者!好啦好啦,抵抗给我看吧!」

    近身战,该称为缠斗的贴身战斗。朝敌兵的背狠狠踹开,或是从被拜斯少校的部队引开注意力的蠢蛋背后一刀捅下去,偶尔还朝着瞄准部下的家伙近距离开枪,享受这种类似夹击的行为。

    太愉快了——正要这么说的瞬间。这愉快的激情,却从正面被泼了一盆冷水。

    那是,敌兵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

    「……神呀。」

    就算对联邦官方语言只懂得在军官教育中学到的最低限度的程度,也不可能会听错这一句话。

    是艾连穆姆九五式的诅咒吧?

    她听得,格外地,清楚。

    「啊,该死。」

    扫兴。

    这两个字道尽了一切。

    「共产主义者,居然偏偏跑去求助于神!」

    真想大骂:你们就连军服都会挂着的共产党员徽章难道是装饰品吗?

    「被背叛了」。

    这就跟遭到背叛的革命精神一样。露出失望神情的谭雅,就在板起脸来后破口大骂。

    「……无神论者事到如今还求什么神呀!」

    回瞪过来的凶狠眼神难道只是虚有其表吗?到头来,还是必须得求助于不存在的东西?

    让人失望透顶。

    「Gott mit uns上帝与我们同在!」

    她在说着戏言,把敌兵的脑袋轰烂的瞬间,甚至觉得早知道就干脆带冰镐过来就好了,感到莫名地好笑。

    「锈……锈银,太可怕了……可是,就算是我!也是向祖国效忠的军人。就算要同归于尽,也要在这里干掉你!」

    对于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朝着这里冲过来的联邦魔导师,单手划出十字的谭雅扫兴地瞪了过去。

    一度期待过你们会是共匪,结果却连共匪都算不上。

    这群骗子。

    这群背叛者。

    「知晓道理吧。罪是必须偿还的。」

    伴随着喃喃感慨对砍到最后的谭雅,注意到战斗声止歇了。

    到头来,战争是受到一个「公平」的方程式所支配。尽管不得不说这很残酷,但就本质上算是感性的问题吧。

    强者会赢。毕竟就连禁止独占的公平交易委员会,也没有限制在战斗中独占胜利。

    该说是自由竞争万岁吗?——正想发牢骚的谭雅就在这时按住头部。

    「……头好痛,这还真严重。」

    一面滥用九五式,一面贯彻自己的意识,是不可能会没有副作用的吧。存在X这家伙,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全标准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拥有在面对「我受到异性吸引」这类感慨时,一脸认真地回说「那就把眼睛挖掉吧」这种玩笑话的真性信徒。

    这对身为知性的自由主义者的自己来说还真是难受。身为一个文明人,现在真希望能稍微摸索一下文明的解决对策。

    「02呼叫01,已几乎掌握空域。」

    「01收到。辛苦了。」

    对了——谭雅就在这时补上一句话。

    「方才的突击,干得漂亮喔。」

    「……他们的近身战比想象中还要脆弱。我原本还一度做好觉悟,认为或许会再稍微费点工夫的。」

    「你说得没错。联邦军也很吃紧呢。意外地,或许是在硬撑吧。」

    战争也是一种总量平衡的行为。不过面对损耗,就算双方无视着悲鸣不断加注下去,也会有个极限在。没有在某处出现破绽反倒不自然。

    对了——谭雅就在这时甩了甩头。虽说击败了敌兵,但也只不过是排除了眼前的威胁。问题倒不如说是从现在才开始。

    「尽管我方也不是毫不疲惫,但损耗还在容许范围内。不过,很让人怀疑,维持这个空域究竟有没有意义吧。」

    「尽管中校说得没错,但这是会打击部队士气的发言呢。」

    「是没错。不过,就算毫无意义地吹捧自己人也无济于事。」

    指挥官要是只会对将校说着政宣话语就没救了。只会说着毅力论,难道不是不懂得替代论的无能的佐证吗?

    「战术上的胜利。还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顶多就是勋章的程度吗……不对,这对劳动者来说并不是件坏事也说不定。」

    激不起干劲时的劳动效率是最差的。虽然也有活用「工作价值」这类神奇话语的手法在,但这么做所得到的就像颗毫无意义吹胀的气球。

    稍有刺激就会炸掉,到头来依旧是派不上用场。

    既然是组织的齿轮,被当成齿轮看待也是当然的事。不过,就算有办法替换,要是怠慢维护保养,就是个欠缺经费意识的笨蛋。

    对自负极具良知的谭雅来说,会让众人彻底明白自己的劳动会带来怎样的意义与成果,让部下抱持着自发性的动机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甚至相信这正是管理者的义务。人力资源是必须要谨慎运用的资源。浪费资源,只会是毫无理由的恶行。

    「02,现状毫无意义。要撤退了。」

    「02收到。真的可以吗?」

    「参谋本部的命令前提已经崩溃了。这可是在独断独行之前的问题喔。」

    ……没错,这还真的是……

    「再继续下去也毫无意义呢。」

    谭雅一脸厌烦地强化防御壳。只要稍微降低高度,浓密到会让人傻眼的对空弹幕就会从地面袭击过来吧。

    要是不小心被打中,就算是航空魔导师也很危险。

    虽说有保持高度,不过敌阵地上空侦察有多么棘手,是打从莱茵时期就领教过无数次的事。就算损害轻微,但要是疲劳度大幅增加,也无法保证绝对不会发生事故。本来在地图上,直到几天前应该都还是帝国军前线地区的地点,如今已是这副模样。

    只能在遭受无意义的重创之前先行撤退了。

    「全部队注意,这是01的紧急通知。」

    谭雅把叹息吞回去,透过无线电发出呼叫。

    「中断参谋本部指定的武装侦察任务。立刻脱离。待转移空域后,各级指挥官随即前来参与空中会议。」

    在「收到」的复诵陆续回报后,部队就一个回转,在敌地上空展现整齐划一的部队行动,兼作为嘲讽似的现出漂亮的飞行队伍,开始脱离。

    好了——谭雅朝飞在附近的副队长招手。

    「拜斯少校,最近的面包中队在哪?」

    「无法确定是在几公里内呢。」

    帝国军魔导将校进行的战地紧急空中会议的对话内容,是面包。面对副队长就像在询问「中校意下如何?」的眼神,谭雅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回道:

    「这种时候要上哪儿都行。就以寻找热食优先吧。想跟似乎会带着高热量食物后退的后勤部门会合。」

    「这样一来,就是沿着地图上的街道去找?」

    「我是这样打算的,但难以明确辨识出街道位置,所以会很辛苦呢。」

    没办法保证友军是沿着街道撤退。而且也难以判别该部队会是何种兵科。该怎么办呢——思索到最后,谭雅就把飞在附近的格兰兹中尉叫来。

    「格兰兹中尉,我要分派贵官去做件事。」

    不知道的事情就要去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遵命,请下令!」

    「先行一步,去与友军的后卫接触。就算遭到误射,也别太生气的反击喔?」

    「我会留意的。」

    他苦笑点头的模样看来是有听懂。就算还不到拜斯少校的程度,格兰兹中尉也变得愈来愈可靠了。

    迅速召集部下飞离的模样,充满着下级军官所应当具备的机灵、干劲,还有积极性。能安心派遣他们出去的贵重的信任,是他们自己争取到的。

    「居然会觉得那个格兰兹中尉很可靠呢。」

    「中校?」

    「没事,只是想说如果在莱茵时期,就会怕得不敢把事情交给他去办……这种事情罢了。」

    自己果然很擅长培育部下也说不定。考虑到这提高了人力资本的价值,她可以说是在自卖自夸了——谭雅尽管在内心里苦笑,也依旧是感到自豪。不论任何时候,都有办法培育人才的感觉并不坏。

    不过,能沉浸在得意情绪里的时间相当短暂。

    「回想起莱茵时期吗……这样的话,地上的情况倒是完全相反啊。如果是在以前,是不可能后退得这么杂乱的。真是惨不忍睹。」

    飞在一旁的拜斯少校说出这句话,谭雅也跟着点头同意。

    「明明有物资却遭到抛弃了呢……军纪的涣散就是因为这样才可怕。」

    如果是在莱茵战线的时候,就算格兰兹中尉(当时还是少尉)不可靠,也能够信赖全体友军。

    现在呢?

    「中校,少校,请看那边。」

    她将双筒望远镜朝向副官所指示的方向,啊啊,还真是浪费!

    那台烧成焦黑的车体,不正是我军的车辆吗!

    「……沿着街道遗弃车辆吗?本国的战务负责人看到恐怕会晕倒吧。」

    「这可不能让乌卡中校看到啊。」

    这对到处想方设法处理本来就很紧迫的车辆情况的负责人来说,是个太过残酷的景象。战争果然就只会是种无可救药的浪费。如今,叹息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在东方叹气的次数早就多到无法计算了。

    「嗯?」

    「怎么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

    副官似乎发现到什么,在她所指方向的地面泥泞上,刻划着奇妙的花纹。这看在训练有素的军人眼中是一目了然吧。是大规模部队移动的痕迹。

    「机械化师团?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这都不会是我军的痕迹呢。」

    「为什么能如此肯定呢?判断材料不是不足以断定这是敌部队的痕迹吗?」

    一脸不可思议的副官不论好坏都是与「败走」、「溃逃」无缘的人吧。只不过,谭雅就在这时修正想法。帝国军本身本来就是靠着「总量平衡」之力颠覆败北的军队。

    战败逃亡时会是怎样的情况,就只能从战史上得知吧。毕竟,人类是会率先想到经验知识的生物。

    「维夏,希望贵官能拥有不是透过经验,而是透过历史学习的感性呢。」

    恭敬答是的副官有着优秀的理解力。只要说一次就懂,所以前途可望吧。给我记好了——谭雅开门见山地说出结论。

    「败走的军队会走容易逃走的道路。就算是帝国军的机械化部队也不出例外。从刚刚开始就有看到了吧?遭到遗弃的我军车辆就算混在泥巴里头难以辨识,基本上也还是沿着街道零星散布。」

    这还真是麻烦——谭雅叹了口气。如果选择走轻松的道路,结果却是大家一起被干掉的话就太让人傻眼了。

    「既然选择走泥路,那就是联邦军?」

    不会错的——谭雅恨恨说道。

    「看来敌人是以前进优先呢。展开速度也很快的样子。」

    「要考虑在与友军会合后,立刻被卷入战斗之中的可能性吗?」

    面对副队长的询问,谭雅在思考片刻后开口答道:

    「……也是,我们的任务很明确。就在与战斗群本队会合之前,担任友军的后退支援也不错吧。」

    「遵命。」

    很好——点了点头,继续飞行了一会儿。

    刻划在地面上宛如花纹一般,恐怕意味着大规模装甲部队或机械化部队存在的景象,以让人不安的存在感压迫着谭雅的视野。

    ……是联邦军的装甲前锋之类的部队吧。

    目睹到友军正遭到追击的证据让人打从心底地感到恐惧。这是希望在自己的退路上最好不要出现的东西。

    尽管向拜斯少校说了支援友军这种话……但老实说,这不是会让人想挺身而出的规模。

    「中校?」

    这时,谭雅忽然将视线从地面移回空中。靠到身旁来的副官手里拿着长距离通讯装备。

    「请问现在方便吗?」

    一点头,她就将长距离无线电的听筒递来。

    「是格兰兹中尉的来电。说他跟友军的补给部队会合了。」

    谭雅从担忧中回到指挥官的思考模式,一抢过听筒就询问起格兰兹中尉。

    「有关战局的整体情势是?」

    「请稍等一下。」

    能隐约听到格兰兹中尉在与友军说些什么的声音。老实说,就他的反应看来是不太能期待的样子。

    「……怎样也没办法把握。就连在这里入手的概况也相当混乱,恐怕无法作为参考……」

    「别在意,中尉。这不是贵官的责任。」

    这不是深感愧疚地向自己道歉的部下的责任。不误解责任的归属是身为上司所必要的最低限度义务。迁怒部下是最差劲的行为吧。

    「总之,先以会合优先。将座标送来。做好收容的准备。」

    「遵命。」

    很好——将无线电挂断的谭雅微微摇了摇头。

    「明白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了」。尽管这也能说是个成果,但也只是在追认这个不愉快的现状罢了。不幸是要共享的东西。因此,必须得向身为分享对象的拜斯少校告知这件事情。

    「副队长,已接触到友军了。」

    但是一概不明——谭雅朝着他耸肩抱怨。光是这样,就能直接让他明白状况的严重性。看似理解状况的拜斯少校一脸凝重。

    也没办法说别人呢——谭雅苦笑着。自己的表情也肯定是臭到不能再臭了吧。

    「是东方方面军太松懈了吗?」

    「拜斯少校,评论要讲求公正。我们也有在诺登以北犯蠢过吧。松懈可不是他人的事喔?」

    粗心一时,尸横遍野。总之,就是这样。

    「毕竟是战争呢。也是会有吃亏上当的时候吧。」

    「……让人回想起莱茵呢。」

    对于以疲惫语调插话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谭雅「一点也没错」的点头表示同意。回想起来,莱茵战线当时也是因为上级司令部的失态才会累得要死要活。

    到头来辛苦的总是现场人员,这会是个永远的结构性问题吧。

    「根据经验法则,差不多该找个地方捡壕沟战用的铲子了。」

    「哈哈,真是怀念呢。」

    谭雅的怨言是被当成玩笑话了吧。说起笑来的拜斯少校打从根本的误会了。

    「地上应该有遭到遗弃的,去捡适当的量回来吧。」

    「咦?」

    「我是认真的,少校。去捡人数以上的量回来。」

    谭雅毫无笑容,板着脸以不掩不悦的语调说道。是领悟到自己是认真的吧,拜斯少校敛起表情,以略为沙哑的语调回应。

    「……遵命。这就带一个中队降落。请提供支援。」

    「就交给你了。」

    在支援下适当采取警戒态势的拾荒。这不是困难的工作,只是会让人提不起劲的工作。

    从地面上迅速收集适当的装备到再次行动为止,整个过程所花费的时间极为短暂。对负责侦察警戒的谭雅来说,事情顺利到让她沮丧。

    「……奇怪。」

    就算没办法清理战场,但会遗留下这么多战利品不捡走吗?该不会——想到这,谭雅切身感到自己的担忧是对的。与格兰兹中尉接触的友军部队会合,比预期得还要早。

    说好听点,就是战线没有被推进太多吧……说难听点,就是正好相反,「后退得太慢」。

    只要朝刚会合的友军部队环顾一眼,就会注意到他们移动的模样很有秩序吧。「秩序」,没错,能在后退时保持「秩序」通常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在现况下无疑是最糟的。

    尽管前线正陷入混乱且错乱的状况,保有秩序的友军部队却还是迟了一步后退。也就是说,这是东方方面军本身的指示太过于后知后觉的佐证。

    ……就连组织性的后退都无法顺利进行!

    还真是困扰——谭雅板着一张脸,向附近最资深的一名军官搭话。

    「我是沙罗曼达战斗群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贵队的司令部或指挥系统是?」

    「我们是东方军第二十三师团第五十四连队。贵队是?看起来像是航空魔导大队?」

    在单刀直入的问候当中,互相确认起双方所配戴的略章与阶级章的短暂交流。

    该说真不愧是资深军官吧。以授勋经历来讲,对方比佩带银翼的谭雅还要略逊一筹。不过,只比「银翼」略逊一筹的军官在战场上几乎是「神」。

    「目前正依照快速部署命令展开当中。想跟贵队协议现在的状况。」

    「欢迎,中校。」

    「恕我失礼,敢问贵官是?」

    啊啊——这时,那名年长的将校苦笑起来。

    「我是连队长的狄利克雷上校。」

    彼此都抽到下下签了呢——是一名能展露笑容的精悍指挥官。

    「我是沙罗曼达战斗群的提古雷查夫中校。这位是副指挥官拜斯少校。」

    「持有复数Named级的航空魔导师?这还真是可靠。如果能得到贵队支援的话。」

    他是名有掌握到状况,理解自身职责的专家——这让谭雅看到了些许希望。特别是不会将对自己的身高、长相的感想表现在脸上这点非常好。

    想把工作做好就少不了好的同事,确有其道理在。光是不会被从背后推下去,就能减少一项要警戒的事,值得感谢。能保证能力不会让所配戴的略章丢脸,是勋章制度的优点。

    「是问能否协助吗?我们是以帮战斗群本队探路的形式先遣的部队。在接到参谋本部的其他命令之前,应有办法支援友军的后卫战斗吧。」

    「我不会要你们纳入我方的指挥之下,不过要是能配合的话,我方也会比较好做事。」

    也能理解有关指挥系统的事情。哎呀,他是那种难能可贵的长官吧。

    「虽说编成上的名义是战斗群,不过我队目前就只是一个航空魔导大队,除了指挥权的问题外毫无限制。就算从事几天友军支援也不会有问题吧。」

    「感谢!」

    那么?——在用视线询问后,对方也理解了。

    「我就带你前往临时的司令部据点吧……需要紧急讨论的案件可是堆积如山。」

    「请容我伴随。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跟我来。拜斯少校,部队就交给你了。记得立刻去和五十四连队的副指挥官进行协调。」

    在将笼统的杂务交给点头表示了解的副队长后,谭雅就边想着狄利克雷上校宽大的背影还真可靠,边跟着他跑起来。

    没错,是用跑的。

    直到司令部为止的小跑步。哎呀,要是没有在锻炼的话,壮年军官在如此恶劣的路面状况上可是跑不起来的——她瞬间钦佩了起来。

    然后,所来到的地点也让人忍不住佩服。

    「虽说是战线后方,但还真是留下了相当漂亮的民宅呢。老实说,我本来还做好今天恐怕要野营的心理准备。」

    或许是自治议会帮忙确保的吧?不管怎么说,都很罕见地没有被烧毁,也没有被弹孔打成蜂窝。这不是个能好好睡觉的地方吗?——谭雅边暗自窃喜,边对狄利克雷上校等人的本事表示感激。

    「是呀,还有房屋留着真是幸运……毕竟是这种冷天呢。」

    「诚如上校所说的,但是否会有诡雷之类的陷阱?」

    「这里可是东方喔,中校?没让工兵队检查过,可没办法设置简易司令部啊。」

    能干的将校连同屋子一起死了。这是任谁都会感慨的事态,也是失态。只要这种错误不断反复发生,会偏执性地检查房屋也是当然的事吧。

    「哈哈哈,是我失礼了。」

    「没什么,这是妥当的疑虑。只要听闻过友军连同司令部一起被诡雷炸成灰的事例的话啊。」

    只不过,无法连在温暖屋内进行的对话都很温暖,是这世间的无常之处。

    「那么,我就直说吧。状况很不乐观。」

    「就基于整体情势先进行协调吧。需要报告我队在路途中所目击到的情况吗?」

    好——在他同意后,谭雅就简明地概述状况。尽管依照参谋本部的命令前进,但指定座标却早已沦陷。后退途中,有目击到疑似复数敌部队的痕迹这点,似乎也与对方曾进行过后退战的经验相符。

    此外——狄利克雷上校一脸苦涩地把话说下去。

    「尽管尚未确认,不过有收到一则友军遭到敌重炮乱射的报告。」

    「乱射?是还留在最前线的殿后部队吗?」

    「……似乎不是,是我连队的邻近部队。」

    谭雅大感意外。重炮是种「移动缓慢」的东西。要让炮兵快速展开,可是件相当困难的事。莱茵战线的战斗教训,明确述说着炮兵的展开速度无法超越步兵。

    正因为如此,才会判断如果是遭到敌重炮攻击,就应该会是「最前线」吧。

    「敌人的推进速度相当快。还是假设有着能够追随这种速度,包含强力炮兵师团在内的敌部队存在会比较好吧。」

    别开玩笑了——谭雅差点要摇头否认。不过帝国军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带头开玩笑的吧。

    「……真让人羡慕。居然是炮兵师团。」

    「就是说啊。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东西哩,提古雷查夫中校。」

    是呀——谭雅点头同意狄利克雷上校的话。

    人命昂贵,但炮弹的成本低廉。本来就具备丰富人力资源的联邦军,组成了炮兵师团?

    这难以说是公平的竞争环境。神的无形之手——亚当·斯密先生解说这话的意思,总而言之就是世界是不公平的吧。

    解说:【亚当·斯密】,极为重视道德的道德情操论的作者。他应该作梦也没想到,只在国富论中用过一次的「无形之手」这个词汇会被人加上「神的」这个单字吧……此外,他也是现代经济学之父。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重新调查途中的接敌位置。我想掌握敌炮兵师团的所在地。如果必要,也考虑派出武装侦察。」

    「遵命。」

    说完「我立刻去办」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就开始拟起命令文件。她是一名彻头彻尾优秀的副官;是能将交代的事,依照交代的内容确实做好的人才!这在当今世上还真是备受恩惠。

    「那么,我们的防卫计划是怎样的内容呢?就我所见,似乎是没有师团等级的联合防卫。」

    「没错。就连与师团司令部的接触都是断断续续的。」

    那么?——对于用眼神询问起黯淡未来的谭雅,狄利克雷上校回以苦笑。

    「该说很勉强吧。尽管有领到后退线的概要,但无法确定其他部队是否能依照计划后退。」

    杂乱无章的后退?天呀——感到颤栗的谭雅终究是达到极限,忍不住仰望起天花板。

    「师团司令部的位置是?」

    「在这里。」

    朝他在桌面上摊开的地图迅速指出的地点一看……勉强恢复了希望。位置意外地并不坏。

    「离友军的铁路路线很近呢……这样的话,就还有办法重整态势。」

    「是有办法吧。问题是时间。」

    啊,又是时间吗?时间、时间、时间。就唯有这个会造成市场失灵。我不得不这么说。要是能找到稳定确保时间供给的方法,就能替世上的经济学带来革命性的进步了。

    「要是来不及重整态势,就很可能会遭到击溃。」

    「没错。尽管很棘手,但反过来说,也是这几天就能分出胜负。」

    谭雅就像十分认同上校说法似的点头。

    只要有办法重新编制,师团就会起死回生吧。所需要的,是为了做到这点的些许缓冲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说得还真没错。

    「话说回来,尽管重新编制也很重要……但前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中校?」

    「感觉就像是轻而易举地遭到击溃的样子。」

    就像是被戳到痛处,狄利克雷上校耸了耸肩。在宛如拣选字眼般的沉默一会儿后拿出军烟。

    「……前阵子,才刚在全线战中击退敌人的武装侦察。也由于击退了敌人,所以不仅是连队,就连整个师团都蔓延着一股『已击退来敌』的自负吧。结果这份自负,就以防卫阵地不完善的形式导致了恶果。」

    叹了口气抽起烟来的狄利克雷上校,就像疲惫似的重新说道。

    「你说防卫阵地不完善?」

    「不是防备的问题,而是思考上的陷阱。是太过追求春季的反击战了吧。」

    「你是说反击战吗?」

    面对谭雅的疑问,他就在这里愤恨地回了一句「没错」。

    「就连师团命令,也都是要人准备前进那类的。并未重视当地的防备。」

    没有构筑阵地的前线;轻易遭到吞没的哨兵线。原来如此——谭雅这下懂了。帝国军打算进攻,打从一开始就怀着要前进的意图。在这种时候,要人老老实实地构筑阵地是很困难。

    尤其是在东方,「寒冷」与「泥巴」比炮弹还让将兵陷入苦战。又要整备补给路线,又要修补装备,似乎让他们忘了要依靠战壕。

    「……被攻其不备了吗?」

    「就是这样,中校。该死的共产主义者,似乎很懂得人性的弱点。」

    狄利克雷上校这话很有道理。

    至少,对谭雅来说是不容置疑的公理。毕竟是共产主义者呢——谭雅回应。

    「他们可是一群不断把人弄坏的家伙。对于人的破坏方式、弱点、脆弱性也都十分清楚吧。哎呀,对常识人来说还真难受。」

    「哈哈哈,居然被个像小女孩一样的将校这么说,理性究竟何在啊。」

    「毕竟是在战时呢。那玩意儿会是稀有品吧。」

    战时的常识,是平时的非常识。

    理性的供应量会比平时更随着各种情况剧烈变动,也说不上是格外奇怪的事。市场就是这么一回事。尽管如此,谭雅还是相信市场。会陷入善恶二元论的只要有存在X那样的低能就够了,所以她是不会放弃市场的。

    「你说得对。那么,目前的状况是情报不足。所以想委托贵队进行侦察任务。」

    「是周边情势的侦察以及溃败友军的收容吗?」

    「能帮忙吗?」

    「是在莱茵就做惯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甚至能说没做过的任务还比较稀有。看着拍胸脯答应下来的谭雅,狄利克雷上校破颜苦笑起来。

    「……这种时候,问你是几岁开始参与莱茵的也很不识趣呢。那么,提古雷查夫中校,就万事拜托了。」

    就交给我吧——谭雅也点头回应。

    在这之后,协调就十分顺利地结束了。一收到大致的阵地概要,谭雅就为了从事侦察活动离开了临时司令部。

    「好啦,得去把拜斯和格兰兹抓来了。」

    「……那个,已集合完毕了。」

    「干得漂亮。」

    航空魔导军官这种人种是有着会在必要时聚集在必要地点的属性吗?部下集合等待着出击。

    还真是一群会看时机的家伙。战犬也要视用法而定。在这种时候可是如同重宝。

    「拜斯少校,我们要担任斥候。我想将大队分为三队,掌握周边情势。有报告指出敌人派出了炮兵师团,找出他们是最优先目标。」

    那是说不定会攻击自己的存在。真不愉快。要是不去确认他们究竟存不存在,甚至没办法安心睡觉。

    对了——就在这时,谭雅想到在就寝前得先填饱肚子的必要性。饥饿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会让人类思考能力下降的大敌。

    「出发时,我想从面包中队那边抢粮食过来。」

    「遵命。不过,请不用担心粮食。」

    「什么?」

    「承蒙狄利克雷上校的厚意,连队的补给中队已准备好高热量食物……不愧是实战部队,很能理解这方面的需求,真是太好了。」

    是专家呢——谭雅满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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