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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6 就算迎接圆满结局「人生」还是要继续)

    最先开始感到不对劲的日子是星期一,前面还隔了星期六跟星期日,是在泉跟中村开始交往之后。

    教室前方传来好大的一声「唰——」。

    「啊,抱——歉。」

    有位学生这么说,铅笔盒就掉在那个学生脚边,文具散落一地。橡皮擦越滚越远,周围的学生用脚将它挡住。是因为身体不小心撞到,原本放在桌上的铅笔盒才会掉到地上吧。

    到这边都还没什么稀奇的,比较上算是很常见的景象。

    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就是出声的人,还有出声的对象。

    出声的人是绀野绘里香。

    那句话是对平林同学说的。

    归纳起来,就是绀野绘里香把平林同学的铅笔盒弄掉,然后随口说了一句「抱——歉」,向平林同学道歉。

    接著该说这样才正常吗?绀野绘里香没有帮忙捡掉在地上的文具,似乎觉得道歉就够了,朝位在教室前方靠窗处的聊天用老位子走去,开始跟那群跟班一起闲聊。

    说真的,这种行为让人不敢苟同。但她好歹有道歉了,那事情就没有大到需要一一追究的地步。四周的学生也有出手帮忙,协助捡拾掉落的文具,东西很快就收回去了。所以当下大部分的人都会认为「绀野绘里香又在搞独裁」。觉得那只是常见的日常景象之一。

    但这项认知很快就遭到颠覆。

    这是因为——还有后续。

    讲是讲「还有后续」,意思却不是铅笔盒被弄掉好几次。

    而是一些小事情累积。

    例如绀野绘里香的跟班和平林同学当值日生的时候。就会跟以前逼她当队长的时候一样,绀野绘里香会将所有的工作推给平林同学。

    或是在休息时间中。绀野绘里香用跟班的小考考卷做出纸飞机,它「碰巧」撞到平林同学的头。

    又或者是单纯从平林同学座位附近经过的时候。绀野绘里香又会「碰巧」踢到平林同学的桌脚。

    若是单看这些小小的行动,大家只会觉得「今天的绀野绘里香心情好像不好」,而那些行为只持续针对平林同学发生。

    之后——当这种现象开始,大概过了一个星期。

    不只是我,恐怕班上大多数的同学都发现了。

    这些行为都是出于故意。

    这所谓的「故意」其实就是「恶意」。

    在绀野绘里香做出这种事情后,教室里的气氛差到极点,恐怕连那些跟班都不例外,大家都希望「这种情况能早点结束」。

    这些行为显然都带有「恶意」,硬要说起来这些小事情可以用「巧合」带过。

    所以要责备这种行为并不容易。

    整个班级笼罩在默许的「氛围」里,在某种程度上就当是「无力可管」。

    * * *

    「对了,友崎。」

    某天放学后,泉来找我讲话。

    「呃——怎么了?」

    我边回答边转头,发现泉用闷闷不乐的表情看著我。

    「……泉?」

    就像在试探,我重新问一次。接著泉看似难以启齿地缓缓开口。

    「有关……绘里香的事。」

    「……哦是这件事。」

    从那句话不难察觉,在说绀野跟平林同学的事吧。

    「那些都是故意的吧。」

    「应该是……」

    佯装成偶然发生,假装背后没有其他用意,持续做出一连串的骚扰。不管是谁看了都能明显看出背后是出于恶意。

    泉垂下眼眸,咬了一下嘴唇,接著目光又回到我身上。

    「我在想。」

    「……什么事?」

    听我反问,泉用拇指指甲轻抓自己的食指。

    「我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可是……」

    「嗯……」

    这时泉对我投以强烈的目光。

    「——我想会发生这些事情,原因都出在我身上。」

    她再次咬唇。

    「……这个嘛。」

    我无法——否认这句话。

    的确,先前平林同学动不动就被绀野绘里香盯上。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变本加厉?

    讲到这边,我脑中——有个念头闪过。

    对,也就是说。

    「……是因为泉跟中村开始交往?」

    我拿这句话回问对方,只见泉微微地点了点头。

    「因为就时间点来看,果然是那样吧。所以绘里香才会不高兴,可是对我跟修二下手又太过张扬……才找平林同学泄恨。」

    「这么说……是有可能。」

    目前还不确定。然而之前去我家开集体外宿作战会议时,也曾听说「泉跟中村走太近会让绀野绘里香不爽」。因此把那件事当成原因还满合理的。基于这一点就会觉得绀野绘里香有够任性,为此感到愤怒。

    「所以我觉得……最好别去跟绘里香提这方面的事吧?」

    听到这句话,我回过神并点点头。

    「啊啊……这样啊,说得也是。」

    「是啊……」

    泉看起来很沮丧,头有点低低的。

    「……那样或许很危险。」

    要是一不小心刺激到她,可能会让情况恶化。这点我没有说出口,但泉似乎也明白。

    恐怕泉有认真思考过,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做些什么,也就是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平林同学。结果却发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跟绀野绘里香谈」,但唯独她绝对不能这么做。

    目前还不确定绀野绘里香找人麻烦的原因出在泉身上。不过,当我们无法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性,那就等同不能行使上述方法。

    「说得也是……嗯,谢谢你。」

    「没什么……嗯。」

    我回话的语气有点消沉,这时泉又讷讷地开口。

    「……还有就是,为什么她会找……平林同学。」

    「对,确实令人纳闷。」

    「经过这一个礼拜的观察……我想……我好像明白了。」

    泉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可是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隐约知道答案。

    应该这么说,班上同学都开始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将那个答案说给泉听。

    「应该是因为平林同学——绝对不会回嘴。」

    泉跟著点点头。

    「嗯……刚好拿来当作出气的对象,是这样对吧。」

    「……果然是那样啊。」

    没错,平林同学「不会反击」。

    正因为绀野绘里香明白这点,她才会把那女孩当成目标吧。

    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直接、太过赤裸。

    所以说它是「绀野绘里香」付诸行动的理由就更有说服力。

    同时也彰显这个叫「人生」的游戏——有多么蛮不讲理。

    这时泉看了看手表,一面说「糟糕」一面背起书包。

    「那个……我差不多该走了。」

    「好……再见。」

    「嗯……那明天见!」

    努力用开朗的语气说完,泉就跑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 * *

    目送泉离去后,为了参加放学后的会议,我朝第二服装室前进。

    我跟日南提起和泉谈过的事,日南认同我们的看法。

    「我也觉得是那样。一切都是从那两人交往开始……应该是这样没错。」

    「果然是那样吗……」

    「是吧。」日南说完点点头。

    「绀野对那两个人很火大,可是跑去攻击优铃又很难看,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泄恨,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以绀野绘里香的个性来看也比较有可能。」

    她话里明显听得出不悦。

    「这样啊……」

    「总之目前还不确定。但有件事可以断言……那就是优铃最好什么都别跟绀野说。」

    日南说这话彷佛早已看穿我跟泉都聊些什么,让我有点惊讶。

    「……果然还是该这么做啊?」

    「对,泉应该很想出手帮忙吧?」

    日南用感到头疼的语气说著。

    「是这样没错……你真清楚。」

    「这个嘛,看最近的优铃就知道了。」日南淡淡地回应。「可是现在行动很危险。」

    「嗯……我想也是。」

    这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日南也暂时闭上嘴陷入沉思,最后她总算再次开口。

    「老实说以现状来看……若是绀野没有大动作,周遭众人就不方便出手吧。」

    「因为可以坚称是巧合?」

    日南点点头。

    「目前的骚扰规模还太小。最大的应该是一开始刻意把铅笔盒弄掉吧?若是那种程度的骚扰持续进行,那就另当别论,若是把规模较小的骚扰挑出来,说那是在欺负人之类的,就算采取大动作纠举也没办法起到很好的解决效果,若是她装傻就没办法再追究下去。要是这么做,就算她暂时不找人麻烦好了,放长远来看,平林同学在班上的地位还是岌岌可危。」

    「……这么说、也对。」

    我点头回道。确实是那样没错。现在该想的不是让那种骚扰行为暂时停摆,而是要把平林同学今后的地位一并考量进去,再来想办法因应吧。

    「……那该怎么做。」

    「说真的,继续维持现状,我们几乎无计可施。直到骚扰规模扩大之前,在旁边观望、不要让情况恶化,这可以说是最聪明的做法吧。」

    「这样啊……」

    我无力地脱口。

    刚才跟泉谈话的时候,我脑中同时萌生某个念头,这时我再次回想那件事。

    居然会发生这种不公平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个是——

    「我问你,『人生』真的是神作吗?」

    我不禁把这个疑问问出口。

    「……这话什么意思?」

    日南直盯著我看。眼里似乎透露些许哀伤。但或许她是觉得问这种事情的我很悲哀。

    「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不公平了,等同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出现坏事吧。在没有任何徵兆的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未免太奇怪了。这样还配称『神作』?」

    我正开始能对这个「游戏」产生一些好感,说这种话我也很难受,但我认为还是该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我开始懂得享受这个名叫人生的游戏,也开始学会喜欢自己这一路上看到的新景色,它们是如此灿烂耀眼。

    可是像这种蛮不讲理的事会突然降临在某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理由,那不就像一个残存程式错误的游戏?

    这时日南缓缓地摇摇头。

    「理由是有的。」

    「……所以是什么理由?」

    我屏息以待,等她说出后续,日南则像在数数般折起手指。

    「绀野绘里香喜欢中村,优铃也喜欢中村。中村跟父母亲吵架。还有——有人帮助跟父母亲吵架的中村,那个人正是优铃。」

    日南边细想边列举最近发生的事。

    「因为优铃出面帮忙,中村才能参加球技大赛。因为我出了一个习题给你,绀野绘里香那群人才有意投入球技大赛。多亏这点,男女双方都在球技大赛上赢得冠军。因为得了这个冠军,优铃跟中村才开始交往——还有平林同学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子。」

    大概是事情都列举完了,日南说到一半顿了一会儿。接著再次开口。

    「这些事情分开来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放在一起就会产生骨牌效应,排成一列依照先后顺序倒塌,引发连锁反应。最后让最坏的骨牌倒下,也就是『绀野绘里香开始找人麻烦』。这些事情并不是凭空发生。之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变成一片片骨牌,全都成了如假包换的『理由』不是吗?由此可见并没有发生蛮不讲理的事。那是一种必然结果。」

    这段话并非毫无道理。照她这么说来确实是那样,与其说这次绀野会那么做是一时兴起,倒不如说有许多小事件不断累积,全都朝同一个方向堆叠,最后才引发那种结果吧。从这个角度想,或许不能说它是「凭空发生」。因此,「觉得人生会出现这种不公平的事根本称不上神作」——也许是我太早下定论。

    但日南那种说话方式还是让人莫名不爽。

    「说什么必然结果……难道平林同学会遇到那种事是不可抗力?」

    我用有点强势的语气逼问,日南则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依旧没变。

    「是啊,就是那样。」

    「日南……」

    不仅如此,日南还面不改色地说了这种话。

    「再说其实我并不认为……以现状来说有出手帮忙的必要。」

    「咦?」

    我不禁用错愕的语气反诘,她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因为那种程度的骚扰有别于霸凌,靠她自己的力量就能解决吧?只是平林同学没有那个意愿罢了。换句话说,可以解释成背后有某种原因。」

    日南若有所思地说著,就像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这家伙。」这句话连我听了都觉得火大。「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

    紧接著,日南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她先是盯著我看了一会儿,之后就静静地开口。

    「让你感到不快,先说声抱歉。只不过完全看不出平林同学有主动解决这个问题的打算不是吗?假如她自己有意解决,这件事情很可能就会落幕。以此类推,平林同学本身就是助长绀野的原因之一吧?」

    「不……这个——」

    这句否认的话说不下去,我暂时陷入沉默。

    的确,这点我也有跟泉谈过。就如日南所说,因为她不反击才会被盯上,这部分确实是那样没错。

    话虽如此,照理说错不在平林同学身上。

    「……可是,绀野就是利用这点将她当成目标吧?那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然而日南摇摇头。

    「绀野绘里香的做法确实很卑鄙、很丑陋。错的人是绀野。这点千真万确。不过,你也说过吧。若是有状况摆在眼前,『主动握住摇杆并克服万难的人』才配称『玩家』。这点拿到『人生』中也是一样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听好,我也同意这个说法。不过,我不认为所有人非得当玩家不可。但我认为应该要当玩家才对。至少我自己是想当玩家的。关于这点,你跟我持相同看法对吧?」

    「……算是吧。」

    我模棱两可地点点头。虽然这其中有玩家第一人称视角或角色视角的差异存在,但是关于「自己主动拿起摇杆作战」这样的态度,我跟这家伙看法一致。面对挡在前方的游戏规则高墙,我们必须反覆思考、反覆验证,靠自己的力量做出成果。绝不放开摇杆。这才是玩家该有的基本作战态度。

    「就目前看来,平林同学并不打算成为『玩家』。是这样吧?」

    「也许就像……你说得这样,但是……」

    的确,说到平林同学是否要当「玩家」——也就是为了改变现状,是否愿意主动出击做些努力,或是做些尝试,我想八成没有吧。看起来平林同学平常被人欺负都只觉得「那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受害者是平林同学啊。」

    这让日南点头回应。

    「当然是那样。我明白这点,接著才考虑要不要帮她。一个玩家想靠自己的力量前进,拚命挣扎还是无法解决问题,如果他为此感到困扰,我也愿意积极帮忙。不过,假如他一开始就没有主动解决的意思,其他人就没有伸出援手的必要。话虽这么说,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我当然还是会想办法帮忙。以现况来看,还没达到需要人无条件伸出援手的地步。」

    这句话比平常说过的都还要冰冷,就这样窜进我耳里。然而目前情况只是比平常更严峻一些,日南说那些话的中心思想依然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只是拿它跟现况相比才感到冷酷罢了。

    「……好吧,我明白你想说的。」

    除此之外,我想这家伙说的并没有太过偏颇吧。

    「你也没有……非救不可的理由吧。」

    「的确。虽然我有能力帮她,却不是非救不可。」

    「……这样啊。」

    既然如此,逼日南「想办法做点什么」也于理不合。就算这样还是想改变现况,那只能靠我自己了。

    当我低著头思考自己能做什么,不知为何日南用傻眼的目光看我。

    「我问你……你该不会想设法解决这个问题吧?」

    「咦……也不完全是那样,但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我想出手帮忙。」

    我老实回答,这时日南发出一声叹息。

    「之前想说你大概是被水泽影响,没想到这次又被优铃影响……」

    日南看似无奈地按住太阳穴。

    「不……我又没有要学他们。」

    嘴里这么说,我发现一件事。的确,仔细想想我并没有跟平林同学特别要好,也不喜欢逞英雄去帮助有困难的人。岂止是这样,在过往的人生里,就算看到班上出现霸凌事件,我也不曾想说要出面阻止。

    然而如今却像这样,想要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心力。

    会出现这样的心境变化是基于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可是最大原因应该是一直就近看泉表现出「想帮助人」的样子。

    此时日南换用认真的眼神看我。

    「总而言之,若你想自行采取行动,那就要慎重行事,以免情况更加恶化。这阵子就暂时不出习题了,你就把脑力用在这件事情上吧。」

    「知、知道了……」

    「硬要说的话,课题就是别让情况恶化。总之你要审慎思考再行动。」

    「……好。」

    「不过……照现况看来,我个人还是觉得在一旁观望才是上策。」

    「在一旁观望啊……」

    我不否认听到这句话给人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可是目前还没想到具体对策,就算想采取行动好了,就眼下情况而言也只能接受「在一旁观望」这个提议。

    就这样,这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 * *

    隔天早上,跟日南开会并没有讨论太多东西,所以会议比平常更早结束。

    来到教室里,我看到泉跟平林同学这两人正在说话。在这样的时间点上,那两人凑在一起,感觉就是很有事的组合。是泉在展开某种行动了吗?

    这让我感到好奇,所以从教室门口走到自己座位的路上,我刻意经过能听到她俩对话的位置。接著我听到这样的对话。

    「这么说来,一大早桌子就移位了……」

    「嗯……应该是放学后弄的吧。不过自己移回来就可以了……」

    「咦,可是……」

    这段对话内容八成跟绀野绘里香的骚扰有关。也就是目前的现况,但只有平林同学本人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泉现在打算做的是什么。

    泉一定是想「既然不能跟绀野绘里香直接谈判」——

    而且无法掌握足够的证据,让那些大人用更大的力量处置绀野。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想要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所以才在确认平林同学的状况吧。

    对于泉这样低调又坚强的体恤之心,我再次有了深切感触。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若是太早回去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果然是这样吗——」

    泉偷偷确认时钟,同时用认真的表情与平林同学说话。绀野绘里香还没出现在教室里。

    接著几分钟后。泉最后一次确认时钟,之后笑著跟平林同学挥挥手,并走向教室前方,也就是绀野绘里香那帮跟班所在的位置。

    紧接著,又过了一到两分钟。绀野绘里香堂而皇之地进入教室,刻意绕路走去轻踢平林同学的桌子,然后再朝教室前方靠窗处走去,开始和那些跟班聊天。

    这天,在那之后我也一直偷偷观察,好比休息时间一到,绀野绘里香会跑去上厕所或是做其他事情、人不在教室里;或是要换教室,泉先回去的那一天;又或者是放学后,绀野绘里香等人留下要准备参加社团活动的泉,会先行回去。

    如此这般,当绀野绘里香的眼线从教室消失,泉会立刻走过去找平林同学,然后把握那段简短的时间交谈。从早上开始到放学后,她一直在做这些事情。

    也就是说泉就像这样,靠她自己的力量、为了尽量深入这个问题,她一点一滴做著自己能做的事吧。?

    那么,我是否也能做点什么。

    * * *

    隔天第一节课的下课时间。

    课一上完,我马上转向旁边跟泉搭话。

    「对了,泉。」

    昨天就近见识泉努力的样子,回到家的我在自己房间里想了许多。然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好歹也能尽那么一点心力吧。

    「嗯?」

    这时泉用错愕的目光看我。

    「那个……」我一面思考一面斟酌用词,就为了实现自己下定决心要做的事。

    「平林同学还好吧?」

    当我问完,泉先是眨眨眼睛,接著就目不转睛地观察我。

    「你说的还好是指?」

    「其实也没什么……想说你们昨天好像聊了不少。」

    「啊啊,原来在说这个啊!」

    「我在想情况是不是不大乐观。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想帮帮她。」

    对。既然我没办法直接为平林同学做些什么,至少可以帮正在采取行动的泉。假如还是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那我还是想听听正在努力的泉怎么说,略尽绵薄之力。毕竟我可是泉在AttaFami界的导师。徒弟有困难,当然要出手相救。应该说会很想主动帮忙才对。

    这时泉用有点消沉的表情看我。

    「嗯——其实……」

    「其实?」

    我出声回问,泉则稍微压低音量。

    「表面上看不出来,但绀野绘里香的骚扰似乎变本加厉了。」

    「……咦?」这句不祥的话让我心头一惊。「你说的变本加厉是——?」

    泉的目光落到手中那根自动笔上。

    「听平林同学说,好像是……自动笔的笔芯几乎都断了,原子笔明明还有水却写不出来。」

    「那、那不就……」

    照这个情况来看,肯定是绀野绘里香干的好事吧。

    这种做法实在很不乾脆。自动铅笔的笔芯断了,绀野可以说是前阵子掉在地上弄的,原子笔也是一样,说有时就是会断水,她就能把这件事带过。绀野刻意将欺负人的行为压在这种范围内吧。

    然而跟之前不同的是——开始出现物品毁损。

    「把人家的东西弄坏,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说得也是。」

    那样就得买新的来换,换句话说会蒙受金钱损失。

    「不过还是一样,找不到证据。」

    听到这句,泉懊恼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我猜男生应该不晓得……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个LINE群组没了,班上女生又创新的群组……」

    「是、是喔?」

    先别说那个,原本就有这种东西啊?话说这样一想,其实我们班自己就有开一个属于全班的群组吧。但我没加就是了。

    「而且平林同学没有加入那个群组。」

    话说到这边,泉露出苦涩的表情。

    「呃——创这个群组的是谁?」

    「这个嘛。是我们这个小圈圈里头的由美,但我想大概是绘里香叫她做的。」

    「这样啊……」

    手法果然很阴险。的确,一样一样挑出来检视或许没什么,然而这些事情陆续发生,对心灵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希望泉「与她用平常心聊天」能起到疗愈作用,成为平林同学的心灵支柱。

    「至少……要想办法解决物品受损的问题……」

    「嗯……」

    此外根据观察,可知那些骚扰行为现在依然持续进行。每当平林同学去上厕所或是为了其他事情离开座位,绀野她们就不会待在平常待的教室前方靠窗处,而是在平林同学桌子附近闲聊。然而其中一个跟班的位子似乎就在那一带,也就是说若有人追究,她打算坚称「只是来这女孩的座位附近」吧。

    看著看著,平林同学已经从走廊走回教室,但平林同学当然没办法坐回位子上。自己的座位遭人霸占,她连抗议都办不到。

    平林同学在门口附近呆站几秒钟,接著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又回到走廊上。

    「……唔。」

    我再也忍无可忍,开始去想我能否设法改变现场氛围。就像在旧校长室呛绀野绘里香那样,只要踏出一步,或许能改变什么。或者运用至今边观察边想、用来操纵整个团体的技能。就这样,我一一审视自己拥有的筹码,去想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说时迟那时快——

    「——绀野!」

    一道雄纠纠气昂昂的声音在班上响起。

    绀野恶狠狠地瞪视发声者。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出声的那号人物。我也朝那个方向看。

    这一看让我大吃一惊。

    因为在那的人竟然是——

    在我视线前方的是——小玉玉。

    小玉玉身材矮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然而那目光坚定不移。

    「这种事要做到什么时候!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别再干那种无聊事!」

    她用力指著绀野,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地纠正对方。

    大家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但说了八成也无法改变什么,或是害怕去说,所以就一直视而不见——然而小玉玉却挺身而出。

    就在大家眼前,话说得直截了当,一针见血插中本人痛处。

    那副模样让我无法别开目光。

    绀野一脸不悦,彷佛要靠视线杀了小玉玉,一直瞪著她。

    「啊?在鬼扯什么?」

    还是老样子,绀野开始装傻不认帐。

    不过,小玉玉可不会屈服。

    「少装蒜!中村被人抢走就随便找人泄恨,未免太扯了吧!」

    小玉玉用这句话打脸绀野,就像要挖出藏在恶意之后的真实核心。这让室内的空气顿时降至冰点。

    「哦……」

    绀野开始用打量的目光将小玉玉从头看到脚。

    紧接著——

    「这样啊,我瞭了。」

    不屑地说完这句话,绀野从平林同学的桌子上下来,朝小玉玉走去。

    眼里明显带著敌意、恶意、要加害对方的念头。然而似乎是想表现出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的脚步很缓慢。

    接著她来到小玉玉身边,跟对方互看一会儿——之后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绀野将手放到小玉玉肩膀上。

    「花火,你在发抖呢。」

    「用不著你多嘴!」

    焦急地说完这句,小玉玉将绀野的手用力甩掉。

    紧接著绀野就按住手腕处,嘴里说著「好痛……」,装出有点夸张的吃痛样,由上而下看著小玉玉。

    眼眸深处蕴含怒气。

    「我、我没有打那么用力……」

    直到这个时候,小玉玉首次出现明显的慌乱表现。就像在嘲笑她那副德行,绀野「呼——!」地吐了一口气。

    「先出手的人可是你。」

    绀野话就说到这边,之后带著那群跟班回到平常待的教室前方靠窗处。

    教室里开始充斥不平静的吵杂声。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许许多多的事件连成一串,骨牌依序倒塌,但是还没迎向终点。

    就在这个瞬间——又多了一个。

    至今为止最关键的一块骨牌已经静静地倒下。

    * * *

    教室前方传来好大的一声「唰啦」。

    「啊,抱歉——」

    耳里听到的又是那个,绀野绘里香过分明显的嘲弄声。

    对于掉落的铅笔盒理所当然地不屑一顾,她跑去找那群跟班。

    教室里开始散发一股异样氛围。

    正如曾几何时曾经见过的,最初的那些恶意行为彷佛再次重演。

    只不过,眼下情况跟当时有个明显的差异。

    我朝声音出处看去,用力咬著嘴唇。

    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我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并且害怕它成真。

    刚才被弄掉铅笔盒的人不是平林同学,而是小玉玉。

    面对令人有些不忍逼视的现状,教室里吵杂声越来越大。

    绀野绘里香的用意明确到不能再明确。

    就只是发生了那么一次的事件,却用残酷的行为报复,所有的不祥都集中在此。

    讲白点就是此时此刻、在这个瞬间——目标转移了。

    这个事实扎痛我的肌肤,为了帮忙捡拾散落的文具,我靠近小玉玉的座位。朝四周张望发现日南跟深实实也开始移动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

    「——绀野!」

    直截了当、强而有力的纠举声再次传入耳里。

    我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彷佛时间静止一般,那种感觉在我的神经中游走。

    我、日南和深实实都停下脚步。

    眼前看到小玉玉正瞪著绀野的背,朝她吼叫。

    「刚才是你故意弄掉的吧!」

    小玉玉没有拐弯抹角,劈头就直指核心,用那句话责备绀野。

    「啊?证据在哪?别血口喷人好吗?」

    「我才没有血口喷人!」

    「我说,刚才不是已经道歉了吗?只是把铅笔盒弄掉,用不著说成那样吧?」

    「问题不是有没有道歉!」

    「是怎样?又要行使暴力?」

    「才没有……!我才不会行使暴力!」

    然而最后那句反驳显然被绀野当成耳边风,她又回去和那些跟班聊天。小玉玉暂时瞪著绀野好一会儿,最后才死心别开目光。接著为了捡拾散落的文具,她就地蹲下。看到这一幕,我再次迈开步伐。

    深实实早就小跑步赶过去了,接著我跟日南也来到小玉玉身边,四个人一起捡那些文具。

    只见深实实用认真的眼神看著小玉玉。

    「小玉你没有做错事。」

    「……嗯。」

    深实实说话的语气很开朗,像在鼓励她一样,小玉玉听了带著微笑回应。

    「那个……小玉玉,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

    这种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问些暧昧的问题,但是小玉玉也对这样的我露出微笑。

    「花火,别放在心上。」

    「葵……嗯,谢谢你。」

    「我……我会想办法的。」

    「……葵?」

    在那之后日南小声说了这句,似乎为某事下定决心,对小玉玉轻轻地点点头。

    * * *

    从那天开始,情况明显出现转变。

    绀野每次移动时不再踢平林同学的桌子,改踢小玉玉的。

    小玉玉的自动铅笔笔芯和原子笔陆续毁损。

    绀野那帮人闲聊时越来越常说小玉玉的坏话。

    还是老样子,绀野绘里香会看心情做出那些残酷的行为。

    每天必定会重复上演一到两次,持续降临在小玉玉身上。

    可是——在这之中。

    有一点跟平林同学那个时候很不一样。

    那就是——

    「——绀野!你又踢桌子了吧!」

    每当自己遭受危害,小玉玉就会强力主张。

    她绝不妥协,总是会抗议。

    平林同学只是静静地承受这一切,跟她正好相反,小玉玉就是无法容忍每一次的骚扰,会一直纠正所有的行为。

    强力主张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极端,但是同时又觉得这份坚强摇摇欲坠,不晓得什么时候会被打破。

    此外。

    绀野绘里香根本不买帐。

    「这算什么?那些都是碰巧吧。拜托你别乱扣帽子好吗?」

    「竟然说我乱扣帽子……昨天明明也发生过!」

    「我说花火,难道你忘了前阵子才对我暴力相向?」

    「不……就说那是偶然……」

    「啊?我这个才叫偶然吧。故意行使暴力的人是你。」

    绀野先是用充满憎恨的语气抨击小玉玉,接著无视要继续抗议、嘴里说著「但那是……」的小玉玉,跑去找自己的跟班。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好了花火,你冷静点。」

    「就是说啊,小玉!别气别气。」

    看小玉玉还想继续追究下去,日南跟深实实介入制止。

    「……可是——」

    懊恼地咬著嘴唇,小玉玉用力瞪著绀野绘里香。

    然而绀野绘里香根本连看都不看,在自己的小团体中央开心地笑著——

    最近这几天,那样的片段在眼前上演好几次。

    当小玉玉的自动铅笔替换用笔芯再次被人全数折断——

    一发现这件事,在教室里的小玉玉就刻意朝绀野绘里香走去。

    「绀野!别随便摸人家的东西!」

    「……啊?在说什么啊?」

    绀野一脸无趣,没有顺著小玉玉的话回应。

    「别用这种方式装傻!」

    「拜托你别靠近我行不行?我可不想被人暴力相向。我反对暴力~」

    「……唔!就说那是——!」

    就是这个样子,小玉玉完全没有让步,她持续奋战。

    可是绀野绘里香根本不当一回事,彷佛自己才站在理字上,一直用「暴力」这个字眼谴责小玉玉。

    「好了好了,小玉!要去学校餐厅吃饭啰~!」

    「靠窗的位子会被人抢走!花火快点!」

    紧接著日南跟深实实又跳出来打圆场,以免她们发生冲突。

    这几天也常看到这样的光景,看了一遍又一遍。

    总觉得慢慢地,好像有某种东西在剥落。

    会贯彻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去顾虑「周遭气氛」。

    这一定是小玉玉与生俱来的个性吧。

    所以才会吸引深实实和日南,被那两个人当成珍宝、一直守护她。

    这就是小玉玉的强大之处,也是心中最重要的信念。

    不过,正因如此。

    曾几何时在家政教室里,她差点跟中村起冲突。

    我还听日南说过,过去她曾经真的跟中村起争执。

    我想这一定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小玉玉自己也说过,她说「不擅长融入群体」。

    因此很感谢让自己融入群体的深实实。

    换句话说小玉玉的中心思想虽然强悍,却是一把双面刃。

    重点在这。绀野绘里香只做出些许的骚扰行为,小玉玉则出面抵抗。

    随著一次次的交锋,有样东西逐渐剥落——

    「花火看起来还真是辛苦呢……」

    「就是说啊……在平林同学之后,接下来变成花火,感觉就是只要能拽恨找麻烦,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真的,有绀野同学在一定都会往那种方向发展。」

    「啊——好想早点换班——!」

    「夏林真的好厉害……绀野也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大肆反抗吧?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

    「对啊,说得没错。人不可貌相,她可是很有骨气的。」

    「就是啊。真希望夏林能战胜——」

    「总觉得……绀野同学是很过分没错,但不管怎么说,夏林同学的火气未免也太大了吧。啊!当然错的人不是夏林同学!」

    「这么说也对啦。就觉得她可以再处理得更圆滑一点?那样我们也能更支持她一些……」

    「……是啊,会希望她能为每天被迫看这种事情的人著想吧?」

    「啊,没错没错!」

    「又开始了。」

    「对啊。真希望她们别再这样,觉得好像都是花火一个人在穷嚷嚷。」

    「是说跟绀野讲道理,她也不会听吧。」

    「对,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今天是第几次了?真受不了。」

    「谁知道?话说夏林为什么要气成那样?」

    「我是知道绀野很过分没错,但每次在教室里吵起来,气氛就会变糟,那个人难道不懂吗?」

    「从某方面来说算自作自受吧。」

    「不过夏林原本就不太会看场合啦。」

    「——不觉得她反应过度?」

    整体氛围。班上的风向慢慢变得有点奇怪。

    之后大概过了一个礼拜。

    班上部分男女开始避开小玉玉。

    * * *

    在还没上课前的教室里。

    「对了对了,我最近买了这个,是不是很可爱?小玉也来一个吧?」

    深实实跑来跟小玉说话。

    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这样的景象司空见惯,谈话的内容也没什么大不了,是很普通的闲聊。

    「咦——?这个哪里可爱了。到时又会被友崎同学说不可爱喔?」

    「好过分!一直看就会越来越有感觉好吗!」

    「是喔——真的吗?」

    「真的真的!」

    唯有一点不同——就是两人的音量大小。

    先前这两个人都会吵吵闹闹地嬉闹,甚至能够影响整个班级的氛围。

    现在却用很小的音量交谈,以免吵到整个班级。

    彷佛怕声音会从配给小玉的领土外漏似的,聊天的时候还要战战兢兢。

    不久之前深实实会大声吵闹,小玉玉则大肆纠正她,如今的气氛截然不同。

    会变成这样,理由很简单。

    ——那就是教室里的「氛围」不允许小玉玉大声说话。

    不只是小玉玉,甚至是有她在内的团体对话也包含在内。班上同学不喜欢大声喧哗。

    班上的氛围开始恶化,让人察觉有这样的「规则」存在。

    深实实跟小玉玉在半径数十公分内互动,大家都在偷看她们,像在窥探、目光里头又混杂些许恶意。

    虽不至于正面排除,但人们走路时都会刻意避开,都是以「感到有点烦躁」为前提。

    至今为止班上不曾出现这类现象,罪魁祸首都是「整体氛围」,它让整个集团开始慢慢出现迫害行为。

    然而情况还未恶化到由整个群体进行大规模霸凌。

    日南让班上的气氛不至于完全毁坏,让它在千钧一发之际悬崖勒马。

    「绘里香她最近实在做得太过火了……」

    休息时间一到,日南跟她的小团体全聚在一起。由日南操纵氛围。

    日南这群人是最顶阶的群体之一。班上处于中间阶层的女孩子都想加入这个集团,纷纷聚集过来,日南则对她们宣导绀野的所作所为有多坏。

    「花火就像那样故作坚强,私底下却弄得满身伤……」

    她彻底运用声音和表情,用感性的方式诉说,想要让大家同情小玉玉。顺便让人们讨厌绀野绘里香。中间阶层的人容易「随波逐流」,本身的意志不够坚定,日南为了拉拢这些人可以说是用尽各种手段。

    不是利用休息时间一而再再而三说这件事,频率上让人不会有受到强迫推销的感觉,但每次开口都会犀利地直指要害。

    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人望,这也是平常惯用的手段,日南藉此稳住教室里的气氛。

    深实实会去关照小玉玉,日南则让教室里的空气降温。

    因为这两人卖力表现,所以最关键的环节仍不至于发生。

    * * *

    这天早上开会的时候,一切都从日南漫长的沉默开始。

    「小玉玉的处境似乎……不太乐观。」

    「是啊……」

    日南看似焦躁地咬住唇瓣,视线飘忽不定。说话语气也少了一份力道,甚至让人觉得里头带著一丝恐惧。

    看起来就像对自己毫无自信的普通女孩——她可是无懈可击的玩家日南葵,我觉得她最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

    「……怎么了?」

    就算我这么问,日南也没有给出像样的答覆,只有轻轻地说了一声「也对」,之后又闭口不语。

    所以我再次开口。

    「这样下去……她会逐渐遭到孤立。目前有你跟深实实保护她,还能想办法挺住……可是继续下去就会——」

    情况比预料中更糟糕。

    每次绀野绘里香和小玉玉吵起来,日南跟深实实都会适时介入。深实实会尽量陪在小玉玉身边,成为她的心灵支柱,幸亏如此,小玉玉每天才能开心地笑著、一次又一次。日南则极力避免将骚动闹大,避免大家的观感恶化,用尽各种手段,每天都跟名为「整体氛围」的怪物作战。

    日南开始不择手段,那股力量不容小觑,照常理想不可能办到,但她却让整体。氛围维持在那个范围内。

    然而——气氛还是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玉玉依然坚持要反抗到底,跟绀野一再起冲突,人们的厌恶之情每天都确实向上堆积。累积到最后,总有一天会深入人心、再也无法颠覆,就像茶渍一样,在大家心底扎根。

    此外「明明就结束了又故态复萌」这点,会让每次起冲突带来的负面印象逐渐扩大,人们心中的烦躁也会一点一滴膨胀。

    即便如此,日南还是没有改变做法,那些负面情感和坏观感与日俱增,她会在每次冲突发生时试著彻底弭平、让它别这么明显、想办法打圆场,就为了这些持续奋战。

    的确,只有日南能展现这种强大的技艺。

    而小玉玉也确实因此得救。

    假如少了日南,小玉玉的立场早就岌岌可危,来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吧。还能在教室里用平常心跟深实实对话——搞不好早就连这种机会也没有了。

    「说得对……这样下去不妙,要想想办法才行……」

    「要想办法啊……」

    话虽这么说,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会觉得不对劲是因为日南选择「那种做法」,让我觉得这实在说不通。

    「对了……日南。」

    「……什么事。」

    因为那跟平常的她有点出入。

    并不是觉得那样做是错的,或者认为她不该那么做。该说我也认为这么做不失为一个方法。

    不过,就是有哪「不一样」。

    因为这不像日南的做事方式。

    所以我开口的时候穷意勘酌说辞,尽量避免产生误解。

    「那个—我也觉得现在帮助小玉玉是首要目标……比其他事情都要来得重要。」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日南用读不出感情的双眸望著我。是我多心了吗?眼里的色彩好暗沉。

    我将心里那股异样转变成言语。

    「为了实现这点,举例来说,我们可以去拜托小玉玉不要再跟绀野绘里香硬碰硬——」

    「那是不可能的。」

    那对深邃的眼眸彷佛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声音里蕴含坚强无比的意志,日南斩钉截铁拒绝我的提议。

    「……为什么?」

    那个样子让我萌生跟平常有些不同的恐惧,同时我询问背后的理由。

    日南的表情无力到不像这家伙会有的,那道目光却无比锐利,好像在谴责我一像。

    「花火并没有错。我以前就提过吧?她只会率直表达自己的想法,心和话语都赤裸裸的。所以不能那么做。」

    这种话听起来不怎么合逻辑,日南在解释自己的想法时,用词铺陈一点都不巧妙。我不曾看过这样的她,甚至心生迷惘,不晓得是否该点明这件事。

    换句话说,现在的日南情绪不是很稳定,让人不禁心想「是否不该针对她的说法予以否认」。

    「你说不行,这是为什么?」

    当我小声道出这个疑问,日南开口了,彷佛不是说给我听,而是在向某人诉说。

    「花火是对的,她的处境才是一种错误,因此花火不需要改变。」

    「……你的意思是——」

    我当下立刻发现一件事。

    她说的话确实合情合理。有一方是正确的,另一方不对,那错误的那一方就应该要做出改变。这样的看法合乎情理。我个人也比较支持这种想法。

    但是,还是有某个地方「不对」。

    因为这跟日南一直以来的主张背道而驰。

    「所以说,花火必须维持原样……若是不想办法解决问题,那样一点意义也没有。」

    然而令人纳闷的是日南如此断言。

    「日南……」

    先前日南处理事情的方式都不是这样。

    不管有多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她都会拿去跟世人的价值观作比较,若是不能贯彻自己的意志,那就等同是白搭。因此就算来到对手的地盘上,她也不惜在这个范围内扭曲外在的自己,就为了贯彻自信是对的主张。

    换句话说,假如环境是错误的,那她就要配合这个错误的环境作战。

    那是这家伙的信念,也是让她一路打胜仗的手法。

    那么为了解决这次的问题,让小玉玉改变才是上策。

    照理说按日南的做法,应该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然而奇怪的是刚才日南说出与之相抵触的话。

    ——错的是外在处境,小玉玉没必要改变。

    而且还不只这样。

    是否该帮助中村、要不要帮忙平林同学,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日南认为那两个人与自己道不相同,甚至断言没必要帮助他们。

    这个巨大的落差甚至让人感到矛盾。

    「——没关系。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个班级。」

    日南根本没在看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令人不解。

    从日南的神情可看出一股意志和决心,它们确实强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不过,那不是先前看著泉进而感受到的外柔内刚,而是无法撼动、有些扭曲的偏执。

    * * *

    就在某一天,深实实跷掉社团活动。

    是因为体育馆内的场地不够,这天小玉玉参加的排球社休息。

    不能让小玉一个人回去。深实实这么说,选择跟她一起回家。

    深实实也邀我,对我说「友崎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三个人就一起放学回家。

    到这为止,那两个人还是平常的小玉玉跟深实实。

    「啊!小玉你这里沾到食物的残渣!是不是刚才吃的派?」

    「咦?真的吗?」

    「等等喔……好了拿掉了。啊姆。」

    「咦!?你怎么把它吃掉!?」

    就像这样,该说她们感情还是一样好吗?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让人搞不清楚了,如今一起放学,互动上还是跟之前一样高调——让人不禁有所体认,觉得她们在教室里果然变得比较收敛。

    「深实实,这样会小玉玉会讨厌你喔。」

    「咦!?是这样吗,小玉!?应该不会对吧!?」

    「怎么可能!一定会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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