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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前往哈尔卡拉的故乡)

    某一天晚餐后。

    哈尔卡拉在饭厅的餐桌上,十分认真地阅读文件。

    这是经营者的表情呢。即使平时看起来十分马虎,但她可是哈尔卡拉制药的社长。

    如果是底层员工,就变成带工作回家做,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社长为了大问题而烦恼也是无可奈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过劳死基本上也经常发生在受人使唤的人身上,似乎是因为被迫工作的人与基于兴趣工作(亦即经营者方)的压力量级完全不一样。

    也对,如果基于兴趣而工作,压力也会变小一点,负担同样会减轻吧。当然如果一直削减睡眠时间,会对健康层面产生坏影响,所以不应该。

    由于她似乎十分努力,于是我在厨房帮她泡杯茶后端来。

    「来,喝香草茶吧。看你十分投入呢。」

    「啊,师傅大人,感谢您。由于这是会变成大型计划的工作,才想在家里仔细思考~」

    我一端出茶后,哈尔卡拉随即恢复平时半吊子的表情。

    「附带一提,究竟是什么计划?」

    「由于目前的工厂已经上了轨道,觉得该正式在其他场所设立第二、第三工厂了。」

    「原来如此,规模确实很大呢。」

    如果要设立工厂,不仅需要庞大金额,规模变大也代表风险变大。如果持续赤字可不是开玩笑的。需要谨慎行事。

    「已经有许多城镇提出是否能设立新工厂的申请了呢。所以我收集了这一类资料,开始检讨。」

    即使世界不一样,在这方面也相同呢。

    一旦会赚钱的公司工厂设立,也会增加镇上的就业,税收同样会增加。由于好处很多,各地城镇肯定会积极争取吧。

    「由于数量太多,目前还在文件审查的阶段。排除条件有困难的申请。」

    「听起来好像偶像选拔呢……」

    「比方说,这座城镇附近没有良好的马路经过,因此太过耗费运输费用。那座城镇则是水质不适合。『营养酒』其他原料必须得有适度的硬水,但原则上是软水。」

    哦……好厉害的工作模式……

    老实说,目前身为社会人士的哈尔卡拉,比起当社畜轻易过劳死的我更加了不起,因此我没什么意见。

    「反正一旦难以抉择,只要以『该选哪一个呢。依照森林妖精的指示』决定就好,所以没差。」

    「好随便喔!可以这样听天由命吗!?」

    提出申请的城镇要是听到了,会受到打击吧。

    「话虽如此,这种申请不算是履历表。也就是光写自己的好处,不会写自己的缺点。不论决定在哪里设厂,也很难说完全不会有任何重大问题。」

    「意思是最后难以避免运气成分吗?也难怪,总不能同时在三十处地方设厂,再选出合格处吧。」

    如果这是日本超商等级的规模,就可以一一设立,只要经营不善还能切割,但设立工厂就不能这样了。

    「当然,我会要求视察,但即使从层层筛选剩下来的地方挑选,还是一半靠运气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如果你靠运气的话,总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由于见过她陷入多次危机,完全无法放心。

    「拜托!我的运气很好喔!否则工厂一年就倒闭了呢!」

    「嗯……我想你是有经营手腕。不过,运气应该很差吧……」

    不如说,她本人这么毫无自觉才让人惊讶。经历那么多危险居然还以为自己幸运,某种意义上,说不定她非常积极正面。

    这说不定是好事。成功者的秘诀好像也包括「积极正面」。好像在上辈子的生活小技巧文章中看过。不对,注意力应该更强一点才对吧……

    「师傅大人似乎还不太相信呢。那么就向师傅大人证明,我的运气其实很好吧!」

    「要怎么证明?」

    难道有什么检测运气好坏的道具吗?

    「我现在闭起眼睛,从这些申请文件中挑选一份!如果条件好的话就是我赢,不好的话就是师傅大人赢!」

    「怎么变成要一决胜负了啊!?」

    「徒弟总有一天必须超越师傅才行!」

    「呃,其实我没什么师傅的自觉耶……况且你原本就是专家了……」

    「之后,我绝对会去视察该份文件记载的位置。肯定是足以立刻拍板定案的好地方!」

    「这方面就依照你的喜好去做吧……」

    「总之,我要挑选啰!究竟会挑到谁,究竟会挑到谁,究竟会挑到谁~♪」

    居然还唱起了歌……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浮现掷骰子者的光景。

    哈尔卡拉闭起眼睛,窸窸窣窣翻找文件。

    然后传出清脆的喀哒一声。

    哈尔卡拉的手撞到了我刚才泡的香草茶杯子。

    冒着热气的茶溅到哈尔卡拉的手。

    「好烫好烫——!居然有这种陷阱!」

    「马上就面临坏运气了嘛!这肯定走霉运吧!根本连抽都不用抽!」

    还是她自己决定规则,自己烫伤……这也太扯了……

    「不,刚才那样不算!究竟会挑到谁,究竟会挑到谁,究竟会挑到谁~♪上吧~!就是这个!」

    然后哈尔卡拉从文件中挑选一份。

    「好啦,究竟是哪一座城镇呢。我看看,城镇的名字是——」

    哈尔卡拉确认地名栏。

    然后小声地喊了一声「哇……」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她这么一喊的当下,就是我赢了吧。

    「伏兰特州的善枝侯国呢……位于王国内部的小型精灵国家……还是我的出生地……」

    「哈尔卡拉是伏兰特州出身的呢。」

    这种情况下的侯国,与近代国家的意义不一样,意思是由该领主治理之地的程度。

    「而且……好巧不巧,是我诞生的故乡小镇……」

    哈尔卡拉的表情比平时更加阴沉。

    原本想说衣锦还乡不是很好吗,但哈尔卡拉在这方面的情况很复杂。

    「记得你是在遭到伏兰特州放逐的形式下四处流浪,才来到这里的吧?」

    哈尔卡拉点点头。

    「没错。虽然是误会,但当地认为我的性命遭受别西卜威胁后,就逼我离开……其实是因为害怕城镇与国家遭受牵连,无可奈何的举措,但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开心。」

    也对……

    亦即哈尔卡拉诞生的故乡,一判断哈尔卡拉遭到魔族大人物别西卜的怨恨后,当机立断献出哈尔卡拉做为牺牲品。

    丝毫没有试图保护过哈尔卡拉,比方说在对方拿出证据前拒绝引渡,或是坚持用本国法律制裁之类。

    如果故乡采取这种态度,就会知道别西卜怨恨哈尔卡拉完全是一场误会,哈尔卡拉也不会四处漂泊了吧。

    或许这是保护故乡不受魔族袭击的苦肉计。可是从问题解决后哈尔卡拉依然不肯回去,一直住在高原之家这一点也看得出她并不信任故乡。

    「是精灵的长老级人物,善枝侯亲笔书写的文件呢。真是的,居然敢向我提出设立新工厂的要求。虽然好歹有写到上一次是他们太操之过急,还不停道歉呢。」

    这里倒是摆出成年人的态度,似乎确实道了歉。

    「以前的事情就付诸流水,能不能再度在当地设立工厂,当地也有以前工作的作业员,效率理应比其他城镇高——上头还这么写呢。其实我心里还是有芥蒂,但这方面却也不无道理……」

    既然已经有具备经验者,从经营方角度来看也有好处。

    「撇开设厂与否,难得回一次当地看看如何——居然写这种内容呢。哎 」

    哈尔卡拉深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沉默了一段时间。

    由于涉及私人内容,我也无法随口发表意见。总觉得在这个世界没有故乡的我,没资格说三道四。

    「总之,就回故乡去看看吧。」

    一脸舒畅表情的哈尔卡拉表示。

    然后她的脸上浮现平时和缓的笑容。

    「况且刚才也说过,要去选中的地方视察呢。我会遵守约定。」

    「知道了。既然这是哈尔卡拉你的决定,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所以既然机会难得,希望大家一起回故乡去,如何呢?师傅大人各位能以旅行的心情前来就太好了。」

    毕竟这不是开心地回老家探亲,如果全家出动能缓和哈尔卡拉的紧张,那就再好不过了。

    女儿们多半也纯粹地喜欢旅行。

    「嗯!那就大家一起前往伏兰特州吧!」

    「感谢师傅大人!那么我就这样回信啰!」

    之后,我主动告知其他家人这件事,不过没有任何人反对。

    若说唯一担心的对象,就是曼德拉草桑朵拉。

    桑朵拉似乎不太喜欢配药师居多的精灵土地,

    「没有人帮我浇水就麻烦了,所以我要跟去。」

    却还是一如往常,露出傲娇的态度决定同行。

    「你啊,既然能活动的话,肯定可以帮自己浇水嘛——呣呣!」

    眼看芙拉托缇快要讲出大实话,我急忙以手捂住她的嘴。

    碰到这种时候,桑朵拉肯定不会坦诚地表示「我想去」吧。

    可是,有这种个性的孩子也不错。我会确实接纳这一点的。

    ◇

    我们家族分别乘坐龙型态的莱卡与芙拉托缇,朝伏兰特州出发。

    我骑在莱卡身上。后方是法露法与夏露夏两人。

    「伏兰特州别名森林州。州的大部分为森林,八成人口是妖精。这片精灵的土地通称善枝侯国。」

    在上空,夏露夏为我说明伏兰特州的现状。

    「附带一提,精灵的城镇与人类城镇有哪里不一样呢?」

    「精灵几乎不住在石屋或砖瓦屋,大多数为木造。」

    这也难怪,既然居住在森林中,即使不是精灵也会以木头盖建筑物吧。

    「饮食部分与人类有共通之处,但也有精灵独特的乡土料理。不过难度相当高,最近精灵族似乎除了职业厨师以外完全不会制作。」

    「谢谢你,夏露夏。我隐约涌现印象了。」

    「还有,在传统的精灵住宅,进入室内要脱鞋。据说是因为居住在泥巴容易弄脏鞋子的地区。」

    这一点倒是很像日本。

    「夏露夏妹妹,有没有适合着陆的地点呢?」

    龙型态的莱卡询问。

    「吾人无法在放眼望去都是森林的土地降落。如果地图在你手边的话,麻烦帮忙确认一下。」

    龙就像飞机一样,因此需要类似跑道的空间降落。

    「莱卡真是胆小。我芙拉托缇在森林里也可以迫降喔。以前在蓝龙之间还曾经挑战过胆量,比赛能在多么危险的场所降落呢!」

    「这种类似胆小鬼比赛的行为,绝对不可以做喔!」

    骑在芙拉托缇身上的哈尔卡拉与桑朵拉会没命的!

    「主人,放心吧。今天我有小心安全驾驶,也没有喝酒。」

    很好很好。这样应该可——

    结果芙拉托缇飞在莱卡前头。

    「哼哼~我芙拉托缇比莱卡你还要快!」

    「比赛速度也不可以!这可是引发意外的因素,别闹了!」

    如果芙拉托缇生为日本人的话,应该会当飙车族……

    至于降落地点的问题,夏露夏迅速翻了翻地图。

    「等看见伏兰特州后,西边有河川流经,附近有一片平坦的地势。不远处的小镇有开往精灵城镇的马车,该处似乎还有马车总站。」

    「知道了!谢谢你!」

    目的地也清楚决定了呢。

    「这等于在形同『通往精灵城镇的入口』的人类城镇降落呢。从该镇的马车总站搭乘『侯国交通局』二○六路线的逆时针绕行马车吧。如此就能抵达我的故乡希嘉夏曼了。」

    「哈尔卡拉,你说二○六,发车的马车有这么多吗……?」

    这路线也多的太离谱了吧?

    「编号两百的马车是循环路线,编号一百为急行路线,一般路线为一位数或两位数。因此编号一百与编号两百都各只有九条路线。不过与一般路线加起来,总计大约有八十条路线。因为精灵多半搭乘马车移动。」

    这种体系好像公车喔……

    总觉得与我想象中的精灵生活大相径庭……

    「附带一提,除了侯国交通局的马车以外,还有『伏兰特交通』或『森林中马车』等其他公司的马车。从马车的颜色就看得出来。『伏兰特交通』为褐色,『森林中马车』为红色,『侯国交通局』则是绿色。」

    「虽然大家应该都听不懂,但还是让我吐槽一下…………真的是公车喔!」

    愈听愈觉得,开往精灵城镇的马车就是公车嘛!

    「还有,基本颜色依照公司不同会不一样,但最近画上宣传图案的彩绘马车不断增加,因此看车身侧面也很难区分,甚至不看正面就无法区别。」

    真的是公车耶!

    「不,在人类土地上,有这种路线马车行驶也不稀奇。只是因为高原之家附近太过悠哉而已~」

    虽然真假不明,但是那一带的确很乡下,因此就算说几乎没有公车之类行经,多半也是对的。

    我们大致上准时降落在位于伏兰特州平坦地势的人类城镇附近。

    依照哈尔卡拉的说明,前往马车总站之处,见到大批马车并排。

    另外说是马车,却并非只有几人乘坐的小型马车。而是真的像日本公车一样,足以让许多人搭乘。这种情况下,会怀疑马拉不拉得动,但名义上是马车,却由完全不同种类的魔兽拉动。

    「夏露夏,那是什么动物呢~?」

    「姐姐,那叫比希摩斯。精灵已经完全将比希摩斯驯养成家畜,足以发挥马的十五倍到三十倍力量。」

    从一旁听到女儿们的对话内容,我也得知那是什么。原来根据地区不同,有各式各样的风俗呢。

    「二○六路线逆时针绕行是在五号月台。在那边的大厅等待,很快就会来了。」

    哈尔卡拉话刚说完,一辆侧面写着『二○六经由西大通往北部总站』的马车通过五号月台,在其他月台停下。

    「喂,哈尔卡拉!跑到那边去了!不是那一班吗?」

    「芙拉托缇小姐,不是的。那是顺时针绕行的二○六路线。原则上搭那班车也能抵达,但是非常花时间。所以必须搭乘逆时针绕行的才可以。」

    「还真是麻烦呢……与我以前住的纳斯库堤镇差好多……」

    罗莎莉一脸心神不定的表情轻飘飘浮在空中。

    「我们居住的纳斯库堤镇,到处都散发田园风情……这里人也好多……」

    另外虽然说是人,其实精灵的人数比人类还多。话说回来,整体而言建筑物十分密集,散发出强烈的都市气氛。

    马车总站附近也在建筑物上挂着各式各样企业的招牌,总体来说十分花花绿绿。因为与其说精灵城镇,这里算是人类城镇,是这个缘故所致?

    「啊,马车来了呢。搭乘那班车就可以前往希嘉夏曼了。车费等下车再付,总之先上车吧。收费为单一区间,两百二十戈尔德。」

    完完全全就是公车嘛……

    于是我们搭上十分拥挤的二○六路线马车。

    差点想起社畜时代的尖峰通勤……

    乘坐马车大约三十分钟后,我们抵达最近的车站「希嘉夏曼公民馆前」。

    搭乘马车的期间还隔着车窗观赏景色,只见盒子般的木造房屋鳞比栉次,总觉得散发出组合屋住宅的感觉。

    「原本以为精灵的生活应该过得更豁达,但整体而言十分拥挤狭窄呢……」

    终于让我想起社畜时代的东京近郊。

    丝毫没有在森林中与世隔绝的生活。树木就像行道树一样井然并列,马路中央部分十分平坦,这是为了让马车行驶吧。

    「哎呀~人口每年都不断变得过度稠密呢~毕竟我们精灵很长寿啊~因此人口不断增加,十分伤脑筋呢。」

    「出现了长寿种族特有的问题!」

    「啊,相较于人类,精灵怀孕的机率非常非常低喔?否则全世界就会充满精灵了呢。即便如此,人口依然每年成长。尤其在人口众多的地方商店也多,不是十分便利吗?结果造成大家都集中在都市区域。」

    完全就是东京面临的问题……

    「那么,首先到老家去打个招呼吧。总之,请各位轻松一点无妨。」

    哈尔卡拉的老家……老实说,我想象不到是什么模样。

    ◇

    徒步大约三分钟,抵达了哈尔卡拉家。

    家门前有一位女性精灵正在晾干洗涤衣物。年纪还很轻,是哈尔卡拉的姐妹吗?

    「妈妈,我回来了~」

    咦!?原来是伯母喔!?

    还十分年轻的伯母捂住嘴,似乎有些感动。

    「这不是哈尔卡拉吗!原来你回来了啊!而且还与朋友们一起回来……」

    我们依序向伯母问候。

    「来来来,大家请进吧!不好意思家里很狭窄……我马上端饮料与点心来!」

    一如之前听闻的资讯,脱掉鞋子进入家中,在带领下来到似乎是客厅的地方。

    客厅内放着一张木制的低矮茶几。

    「啊,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体系啊。」

    「师傅大人,精灵从以前就是这样。」

    如此表示的同时,哈尔卡拉往地上一躺。

    「看,不是可以像这样想睡就睡吗?很方便吧?」

    要说符合哈尔卡拉,的确符合她的风格……

    之后,伯母端着茶水与点心前来,就这样聊起亲子话题。

    「这孩子总是马马虎虎,连学校申请书都忘记提交,差点在考试前落榜了呢。」

    「拜托,别再讲这些事了啦~妈妈。」

    该怎么说呢……实在像极了来到日本朋友的老家呢……

    之后,依然提及母亲才知道的哈尔卡拉失败经验。

    「哈尔卡拉啊,尿床的坏习惯一直治不好呢~」

    「讨厌!为什么要聊起这种话题啊!」

    「我想想,好像尿床尿到三十五岁吧。」

    我一瞬间心想,中年还尿床的话应该去看医生才对,但是三十五岁的精灵还完全是小孩呢……这方面真会弄混……

    还有,对话中,我忍不住望向哈尔卡拉伯母的胸部。

    比哈尔卡拉还要大。真是不检点的人妻。

    这胸部是遗传吗!原来是遗传的啊!

    「另外,还有没有什么趣事呢,比方说上学,从第一天就迟到吗?」

    「妈妈,当着大家的面,拜托多讲一些夸我的好话啦。为什么明明回到家,气氛却觉得好像自己吃亏一样呢!」

    哈尔卡拉也忍不住抱怨,却带有几分放松的模样,情绪也十分高亢。

    由于我从未听她提及与家人吵过架,之所以有意见,应该只是对州政府的做法不满而已。

    还有,坐在地板上脚放松的感觉,身为前世日本人非常感激。

    这样的确十分心平气和。真不错。要不要在高原之家也设立禁止穿鞋,直接坐在地板上的房间呢。

    「大家有没有想对哈尔卡拉说的话呢?可以趁这个机会说喔。」

    哈尔卡拉伯母整体而言很爱开玩笑。感觉的确是会生下哈尔卡拉的人呢。至少丝毫没有严格的感觉。

    「妈妈,就说了,别再将话题导向攻击我了嘛~!」

    「平时受到哈尔卡拉小姐许多照顾。」

    莱卡说出非常优等生的发言。在这方面,莱卡依然毫不含糊。

    「不过,有时候会希望她制作一些肉类多一点的料理呢。」

    芙拉托缇也说出十分贪吃的意见。

    「哈尔卡拉姐姐很有趣喔~!」

    「哈尔卡拉小姐为人很有趣。」

    两个女儿的评价也十分坦率。嗯,她的确是有趣的人。

    「呜呜……可以感到开心吗……总觉得好像又不是……」

    似乎连哈尔卡拉都感觉这番话与纯粹受到尊敬有点不一样。

    「不过,哈尔卡拉大姐。比起被别人说不有趣好得多了喔。」

    「罗莎莉小姐,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人生苦短,活得有趣一点比较好。」

    「呃,精灵的人生并不短暂啦……」

    常识似乎彼此冲突了呢……

    就像这样,与哈尔卡拉伯母的交流始终和睦温馨,太阳也跟着下山了。

    「妈妈,差不多该准备晚餐才行了吧……?」

    「啊,真的呢!不好意思!」

    果然,很有哈尔卡拉的感觉。

    哈尔卡拉可能也继承了伯母的马虎吧……

    「各位,请留下来用餐吧!家里有点狭窄,留宿的时候可能得麻烦各位挤一挤了。」

    「旅馆我们已经订好了,没关系。突然登门拜访我们也不好意思。」

    在此由身为家长代表的我开口。

    事前就听哈尔卡拉说过,她家其实并不大。虽然还不至于狭窄,简而言之等于普通日本人居家的宽敞程度。

    如果是一人也就罢了,但这么多人登门拜访的话,会出现各种问题,例如床位或毛毯数量不够。

    「啊,我连蔬菜都忘记去买了!得现在去市场买才行!」

    「真是的,这不是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吗!妈妈实在太马虎了!」

    连哈尔卡拉都抱怨马虎的哈尔卡拉伯母!急急忙忙冲出了家门。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我的家人大致上,就是这个样子啦。」

    自己的失误也就罢了,哈尔卡拉似乎对母亲的失态感到难为情,显得有些瑟缩。

    「没关系啦。这不是落落大方的好妈妈吗?」

    「芙拉托缇的家人也这么随便,所以丝毫不在意。」

    不对,芙拉托缇家人的随便又是不同领域吧。

    五分钟后,哈尔卡拉伯母回来了。

    哎呀,怎么这么快。难道能这么快采买完毕吗?

    「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才跑回来拿的!」

    好古典的失误!

    我逐渐明白哈尔卡拉的强化版是什么样的人了……

    「好的,这次终于准备万全——结果发现钱包里找不到市场的点数卡。今天明明是双倍印章日,真是可惜呢。究竟放在哪里呢?」

    「妈妈,不要再闹了啦!客人都在等待,点数卡这种小事就别管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拜托做事俐落一点嘛!」

    连我都开始觉得哈尔卡拉比较振作了。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发展呢……哈尔卡拉伯母真可怕……

    「即使是点数卡,孜孜矻矻存起来也不容小觑喔。我们家的生活很苦,爸爸连中午都吃便当呢。由于遭到裁员二度就业,薪水也大幅缩水,很辛苦的~」

    「讨厌!别再提家里的私事了啦!」

    「哥哥也在打零工,所以收入有限……妹妹虽然是美容院的正职员工,收入却不高,况且那孩子总是一下子就跳槽到其他的店,一直定不下来……」

    「别再说了啦!愈来愈现实了耶!」

    听得连我都开始感到心累了……

    原本以为哈尔卡拉好歹经营工厂,应该很有钱,原来哈尔卡拉家本身过得很勉强啊……

    这次哈尔卡拉伯母终于去购物后,哈尔卡拉一脸阴沉地环顾我们。

    「既然已经瞒不住,就向各位坦承吧,我的家人基本上,所有人都比我更随便……」

    这不是相当大条的问题吗……

    「请各位冷静想象,身边都是比我还随便又马虎的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自然会累积不少压力呢……」

    这番告白听起来很丢脸,但对本人而言似乎十分严重。

    「而且,我还算是其中最认真的,因此老是波及到我身上!以前就帮哥哥拿过好几次忘记的便当!像是缴纳住民税也经常拖到截止期限,最后由我负责去缴。不觉得为人父母不应该这样吗?」

    「真是辛苦你了……」

    桑朵拉手扠胸前,点头同意。

    「以前我一直认为精灵不顾草的死活,才会非常讨厌精灵,但我同情你。」

    「感谢你的同情。」

    原来这值得感谢喔……

    「因此以前我在这里开设工厂时,理论上也有存款,却设定成不能随便领出来。如果只给这样的家人金钱,不知道他们会玩出什么花样。他们毕竟并不坏,所以应该不至于滥用,却会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完全想象得到。

    「比方说,明明没有养蛇,却买装蛇的壶,或是买让家人变幸福的壶之类。」

    连这边的世界都有类似宗教敛财的手段喔……正因为是魔法确实存在的世界,才会更棘手呢……

    「哈尔卡拉,我现在明白你为何会成为懂得经营工厂的人了。」

    来到老家,见到哈尔卡拉的家族根基后才发觉。

    「你以前在家里算是比较振作的人呢,所以才能胜任经营者。」

    「就是说啊,真不愧是师傅大人!」

    哈尔卡拉主动拥抱我。拜托,这种小事不需要拥抱吧,不过,这点程度倒是还好……

    「小时候我就心想,『好歹我该振作一点,否则这个家庭会分崩离析』耶!爸爸也经常在工作上犯错,导致屡屡被开除,哥哥则一直靠打工维生!大家都太漫不经心了啦!」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我心想。

    「总之,大家都有太多的破绽。而且还是全家都这样,谁都不打算改掉坏习惯!在我们家里就算犯了错,只要道歉就能完全原谅喔!全家人都聚在一起相互撒娇呢!」

    我拍了拍哈尔卡拉的背。

    「你也满辛苦的呢。」

    「虽然要说同类的话,我也算是同类。」

    这一点她倒是承认呢。

    「之后家人应该会陆续回来,届时多半会发挥本色。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一个小时候,哈尔卡拉的哥哥比伯母先回来。他看起来也十分年轻。虽然很有型,但是该说整体而言轻浮嘛,给人一种没有仔细思考人生的印象。

    「啊,哈尔卡拉,你回来了啊。」

    「哥哥,目前在从事什么工作?之前在公车总站兼差打工吧?」

    「噢,那份工作被炒了。好几次将客人引导至错误的地方而被骂。然后我找到发传单的打工,但业绩比其他人差,还一见到漂亮美眉就开口搭讪,结果不出意外又被炒了。」

    听到这番话的莱卡,眼神仿佛看着无可救药的傻蛋,凝视哈尔卡拉的哥哥。这种男人是莱卡最讨厌的一类……

    「目前在咖啡厅打工。不过,该说完全得不到店长的信任吗,有种被他嫌弃的感觉,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拜托,差不多也该找份固定工作了吧?之前女朋友不是也叫你找稳定工作吗?」

    「我和她分手了。应该说是被甩的。她说外表轻浮也就算了,但无法忍受连生活方式都轻浮。还说缺乏生活能力的人,就算长得帅也不行。」

    理由真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里真的是奇幻世界吗……?大家该不会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东京二十三区居民吧……?

    之后伯母返家,开始下厨做菜。

    接着换哈尔卡拉伯父回来。以成家的年纪而言,他同样看起来十分年轻。从家族也能清楚看得出精灵十分长寿。

    「哦,哈尔卡拉吗?哎呀,被上司骂了好几次,开始受不了了呢。」

    「难道是职场霸凌吗?难免会有对转职者严苛的人呢~」

    「没啦,是因为爸爸在帐目数字上出了大包,给其他公司造成麻烦。」

    根本毫无辩解的余地!

    就像哈尔卡拉会不小心掺入毒蘑菇,哈尔卡拉伯父也会弄错帐目的数字吧。

    「再这样下去,可能领不到奖金吧。哎呀,伤脑筋哪。哈哈哈。」

    这种事情还「哈哈哈」笑得出来喔。

    由于哈尔卡拉的妹妹晚归,因此包含哈尔卡拉在内的家族四人与我们共进晚餐。

    附带一提,晚餐的菜色是火锅。吃法是在沸腾的汤中不断添加蔬菜,调味也有几分接近日式。

    「你叫亚梓莎吧。我妹妹头脑很好,但检查不太严谨,因此吃蘑菇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喔。她曾经混入毒蘑菇而浑然不知呢。」

    哈尔卡拉的哥哥清楚明白她的弱点呢。真不愧是家人!

    「其实我有好几次吃到毒蘑菇,结果惨兮兮的经验呢。」

    「果然吗?有一次,我们全家也差点被毒蘑菇害得全灭呢。对吧,老爸?」

    「对啊,当时全家一起爆发抢厕所大战呢。哈哈哈。」

    「之后整整三年都不敢吃蘑菇了喔。呵呵呵。」

    双亲似乎将这件事当成一出小笑谈,但其实这相当严重喔。

    不过,虽然是马马虎虎的家庭,但看他们围着火锅团聚的模样,觉得大家都十分开心,也过得还算满足,真是不可思议。

    理论上肯定有不少在经济上,以及社会上获得成功,彼此关系却形同陌路的家庭。

    相较之下,说不定这一家人比较幸福?

    既然幸福这个词十分暧昧,又没有明确定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不过法露法与夏露夏都开心地吃着火锅,其他家人也天南地北地加入聊天的圈圈。

    即使问题一大堆,还是觉得联系十分紧密,哈尔卡拉果然是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

    毕竟哈尔卡拉纵使有迷糊的地方,人格依然豁达大方。

    这可以说是家庭开朗的证据。

    「啊,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可能是火锅料理的关系,多喝了几杯酒,一站起来就有些头晕。

    然后上完厕所返回途中,见到哈尔卡发伯母站在走廊上。在等厕所吗?

    「洗手间没有人了。」

    「亚梓莎小姐,非常感谢您长时间关照哈尔卡拉。」

    冷不防被伯母道谢。

    哈尔卡拉伯母礼貌地低头致意。

    哎呀呀,原来她是这么认真的人吗……?

    我也顿时恢复清醒。

    「亚梓莎小姐可能也知道,那孩子真的很马虎,肯定为亚梓莎小姐与其他人添过麻烦。但各位依然愿意温暖地接纳她,为人父母真的感激不尽。」

    「不会不会,其实我们也十分开心。不用这么拘谨没关系。」

    「这番话不会占用太长时间,方便陪我聊个几句吗?」

    听她这么说,当然只能同意啰。

    我们来到空房间的走廊,席地而坐。没错,可能因为结构上要脱鞋进入,还有类似能看见庭院的走廊之处。这方面也与日本的房屋有些接近。

    「那孩子一开始在好几间公司上班过,却因为迟到或失误连连而做不久。虽然在校成绩不错,碰到这种时候,我就心想,她果然是我们的孩子呢。」

    「或许她的个性不适合受人雇用吧……」

    因为她是屡屡犯小错,导致分数不断降低的类型呢……最少也会无法出人头地吧。

    插图p009

    「然后呢,某一天,她说她要自己开公司。我们家人都以很危险的理由劝阻她,说我们全家创业只会造成负债累累。」

    「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是我明白。」

    哈尔卡拉伯母对我笑了笑。公司一旦失败,不只存款打水漂,甚至还会背负债务……无论如何都有类似赌博的成分。

    「那孩子表示,自己身为雇用者方肯定会顺利,坚持不肯让步。当时我头一次见到那孩子如此顽固呢。」

    仿佛就像昨日般历历在目,眺望外头月亮的哈尔卡拉伯母面露微笑。

    「可能因为哈尔卡拉也想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家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我们家说过家人的坏话。」

    哈尔卡拉伯母静静地回答「对呀」。

    「那孩子有做生意的才能呢。看来她身为经营者十分有才干,赚了不少钱。却因为惹上麻烦而无法在此容身,结果行踪不明,后来才在亚梓莎小姐那里受到保护。」

    「是的,承蒙她身为家人,让我们度过了开心的时光喔。」

    「再一次感谢您,今后女儿也拜托您照顾了。」

    哈尔卡拉伯母真是大好人呢。

    我的眼角逐渐发热,泪水略微在眼眶打转。

    惨了。如果眼睛红红地回去,家人可能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我暂时在这里吹吹风吧,同时醒醒酒。」

    说着,我让精灵城镇的晚风吹拂在自己身上。

    我也得努力建立家庭,不输给哈尔卡拉的家庭才行。

    最重要的是让家庭内的所有人,都能感到幸福。

    大约在原地待了十分钟左右,我回到吃火锅的房间。差不多也接近结束时间了。

    但是,房间内却特别吵闹。

    「呜恶……喝太多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哈尔卡拉脸色发青蹲在地上!

    「好了,哈尔卡拉小姐,至少到洗手间去吧。」

    「莱卡小姐,没办法。现在走动非常危险……我的胃如此告诉我……」

    「拜托,别在客人面前醉倒好吗……我去帮你拿个桶子之类。啊,突然站起来的我也醉了……」

    连哈尔卡拉的哥哥都突然神色难看!

    「喂,你要是当着别人面前呕吐,我可不饶你——这句话一说出口,结果连我都快吐了……」

    哈尔卡拉伯父也捂住了嘴!

    「莱卡!快点带大家前往庭院!继续置之不理很危险!」

    「吾人知道了,亚梓莎大人!」

    结果神秘地演变成我们负责照顾醉得一塌糊涂的哈尔卡拉一家……

    包括这些插曲在内,的确很有哈尔卡拉一家的风格……

    唯一没有醉倒的哈尔卡拉伯母再度道歉。

    「真的,我们家就是这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点学习能力都没有……」

    「不会,这样的家庭也很有趣,其实很不错吧……?」

    连缓颊的我都愈来愈没自信了。

    虽然家庭很幸福,但还是稍微认真一点比较好吧……

    这时候,应该是哈尔卡拉妹妹的女孩子回到家。

    这女孩也是一脸童颜,胸部却很大。这在学校等地方十分醒目吧……

    「唔~与朋友去喝酒,喝太多了好难受……人看起来变成三个……」

    果然还是喝醉了喔!

    「亚梓莎大人,吾人与您一起想办法吧……不能就这样丢下全家人离去……」

    「也对,莱卡……」

    之后,等待哈尔卡拉全家酒醒,结果进旅馆的时间比预定还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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