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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序章 茨维特参加晚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虚空文学旅团×轻之国度录入组

    图源:魅魔Tono

    录入:魅魔Tono

    熊熊燃烧的灿然火焰。

    利用风箱送风调节火力后,用钳子将钢块送入火中。

    烧得火红的钢块接下来将遭受千锤百炼,面临化为各种不同模样的命运,然而结果如何,端看工匠的想法与技术。

    杰罗斯拿钳子夹起烧得火红的钢块放在铁砧上,挥动锤子,用超越人智的速度反覆锤打,使钢块延展变薄后,再将钢块折叠起来继续锤打。

    烧红的钢转眼间变成了一把短刀。

    「嗯……虽说是即席设置的,不过使用上看来没什么问题。很好很好。」

    杰罗斯现在正在自家增建的锻造场里打铁。

    他想测试一下自制的锻造场设备,所以试着打了一把刀,确认设备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正常使用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他又把试打的短刀给放入了火中。

    「嘿嘿嘿……这下就能锻造出各种东西啦。用魔导炼成果然还是太无趣了呢~♪」

    才刚获得形体的短刀又再度被火焰加热,染上红色的光芒。

    就算只是试制,只要是锻造,他就会全力以赴。

    这对杰罗斯来说是兴趣的一环。

    然而正因为是兴趣,他才更是认真。绝不妥协。

    杰罗斯基本上很喜欢自己动手制作东西,不过在制作上有许多个人的坚持。

    利用魔导炼成来做金属加工是比较轻松,可是感觉跟在捏黏土差不多,他其实不太喜欢。

    而且做出来的成品他也不甚满意。

    尽管持有在「Sword and Sorcery」中属于顶尖技能的「锻造神」,杰罗斯自己却在现实中从未锻造过任何东西。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在使用魔导炼成时,对正在加工的金属状态瞭若指掌,心底深处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东西不对」。

    这感觉恐怕是他现在持有的「锻造神」的技能效果带来的,而他下意识的顺着内心深处的声音行动后的结果,就是顺势增建了锻造场。虽然行动力很惊人,不过完全搞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为何。

    『工匠果然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工坊啊。好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因为有各式各样的素材收在道具栏里不见天日,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让这些素材改头换面了。虽说肯定会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就是了。

    然而杰罗斯根本不在意。

    因为这只是他自己做好玩的东西,没有人会因此责备他。这里甚至没有人会妨碍或阻止他,是个专属于他,让他可以尽情投入嗜好中的小小世界。

    ◇ ◇ ◇ ◇ ◇ ◇ ◇

    四大公爵家。

    是指自古以来将秘宝魔法传承下来的家系,其中包含了继承火之秘宝魔法的「索利斯提亚家」、继承风之秘宝魔法的「利比安托家」、继承了水之秘宝魔法的「阿玛尔提亚家」、继承了地之秘宝魔法的「桑德莱克家」。又被称为四大贵族。

    秘宝魔法由于历经漫长时光,受各家代代继承下来,一直被视为是相当强大的魔法,可是以在实战中使用的层面来看,这些魔法非常难运用。

    索利斯提亚家的秘宝魔法虽然可以将魔法术式安装在潜意识领域中,但是在使用时必须消耗大量的魔力,使用者会因为魔力枯竭而倒下。

    其他三家的秘宝魔法则是利用魔法卷轴传承下来的,尽管理论上能够发动,但不是没办法收在潜意识领域中,就是发动成功的机率极低,分别有着某些缺陷。

    当然这些魔法要是成功发动了,都具有很强的威力,可是依然无法避免一旦发动就必定会导致魔力枯竭的这个共通缺点。而且因为是利用魔法卷轴传承的,也有被窃贼偷走的风险在。

    由于魔法不管在军事还是外交层面上,都能起到抑止或牵制的作用,所以四大公爵家的秘宝魔法情报属于国家机密,并做了情报控管,对外只强调其威力之强大。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明关于四大公爵家和秘宝魔法的事──

    「茨维特……秘宝魔法的魔法术式超复杂的耶。」

    「索奇斯……你为什么要跑到我房里来改良魔法术式啊?而且你们家的秘宝魔法基本上也算是国家机密,不是可以随便秀给其他家的人看的玩意儿吧。」

    「又没关系。而且不把这魔法改良到好歹能用的程度,不知道北边的大国会做些什么,不是吗?毕竟那个国家最近局势不太稳啊。」

    「想要人给你意见的话,去找库洛伊萨斯。我只顾着用。」

    「你真小气耶~而且我要是去找库洛伊萨斯,他也只会滔滔不绝的跟我说些专门领域的知识说半天而已~根本是浪费时间。」

    「唉~……这点我的确无法否定啦。」

    索奇斯•威尔•利比安托。十七岁。

    四大公爵家之一,利比安托公爵家的长男,未来将会成为下任公爵的青年。

    由于其开朗明快的个性、孩子气的言行举止,还有可爱的娃娃脸,在某些贵族以及特定人士间相当受欢迎。

    主要是基于「他是男的?真的假的?不……就算是男的也无所谓。」或是「他真的是男孩子吗?不,他搞不好是个带把正妹……」不然就是「小索索好萌喔~哈嘶哈嘶……」之类的原因,让当事人在并未刻意经营的情况下,成了个罪孽深重的人。

    因为有着中性外表的他穿上洋装化妆后,看起来完全是个少女,他本人也非常介意这件事。

    他之所以会缠着茨维特,也是因为茨维特是少数不会对他的外表多作评论,让他可以轻松地说出内心话的朋友。一方面也是他本来就喜欢亲近他人。

    只要是男人,数度目睹同性看着自己脸红,下意识地别开目光的样子,心里自然会有些不舒服吧。也难怪他会觉得烦。

    该怎么说呢,在别种意义上,他也是过得很辛苦。

    「你基本上是代表利比安托公爵家来出席晚宴的吧。再不去换衣服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喔。」

    「无所谓吧,我们跷掉别去啦。反正我们不在场,事情还是会有进展,麻烦事就交给其他人吧☆」

    「你啊~完全没有身为下任当家的自觉吗?你好歹也是公爵家的人,不该说这种话吧。而且这次的晚宴是我们家主办的,我也一起跷掉就糟了。」

    「我不喜欢被身上都是浓厚香水味的女人巴着不放啊。要我出席那种满是刺鼻香水味的场合,我会很想吐啊。连生理期都迟到了。」

    「男人根本没有什么生理期吧!我的确也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不过你还是死心吧……」

    茨维特也懂索奇斯想表达的事情。

    晚宴是比晚餐会规模更小的贵族聚会,这种宴会举办的主要目的是让贵族们搜集情报或交换意见,不然就是在进行密谈时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同时也具有让年轻一辈或各家继承人加深情谊,或是作为寻找结婚对象的联谊会场的功用。

    这次的晚宴是由索利斯提亚公爵家主办,茨维特身为下任当家,就身分上而言是不得不出席。但他也很能够理解索奇斯会排斥这种场合的心情。

    只是基于所处的立场,他得尽到贵族应尽的义务。

    「那就跷掉嘛。逃离宴会~抵制参加也可以啦。」

    「哪能做那种事啊!你干嘛想抓我一起当共犯。赶快认命去换衣服啦。」

    「呿~正式礼服穿起来很拘谨,我很不爱穿啊~唉~……真讨厌~」

    「你少在那边碎碎念了,赶快去做准备!没时间了。女仆们也很无奈喔。」

    「茨维特你也很不知变通耶。放轻松点嘛。」

    「你把贵族的义务当成什么了?既然我们是靠人民的税金长大的,就没资格抱怨吧。反正也就是工作这一个晚上,你就忍着点吧。」

    「唉,有下辈子的话,我想当个小市民就好了。贵族这种玩意儿根本不是人干的。」

    尽管嘴上还是抱怨个没完,索奇斯还是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正式礼服,开始换起衣服。

    然而这时他却碰巧在沙发下面发现了不可能会出现在男人的房里的东西。

    「茨维特~」

    「干嘛?」

    「这是什么?」

    「什么啊?呃!」

    索奇斯的手上拿着的是用浅绿色布料制成的女用内衣──也就是被称为内裤,或是叫小裤裤的玩意儿。

    恐怕是茨维特的护卫杏在昨晚值勤时,一如往常的在这个房里制作女用内衣,不小心把其中之一遗留在这里了。

    可能是杏在沙发旁制作,收拾东西的时候掉到了沙发底下吧。

    『这么说来,杏今天早上看起来很困。她是整晚没睡在值勤吗?』

    以年纪来说明明还是个孩子,却非常尽忠职守,没有任何怨言的接下了大夜班的工作。出这一点小错也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吧。

    然而在男人的房里发现女用内衣,会让人对房间的主人产生某些疑惑,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茨维特……难道你有女装癖吗?」

    「怎么可能啊!」

    「那这是偷来的吗?不,可是从这个品质看来,这应该不便宜吧?难道你是从夫人们的房间……不会吧,难、难道你是个超级妈宝!」

    「才不是!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你怎么会导出是我偷了母亲大人的内衣这种结论啊!是我的其中一个护卫有在制作这类产品贩售。恐怕是她在夜间护卫时进了我的房间,待命期间为了打发时间才做的吧。我觉得应该是她大致上有收拾过,但不小心漏了一件没收。」

    「你这借口会不会太牵强啦?」

    「我反倒想问你,我现在在你心中的形象是怎样啊?」

    「……你该不会……有把这个套在脸上吧?或是戴在头上?还是说……难道你穿上了?」

    「你平常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待我的啊?」

    无须顾虑彼此,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相当难得,然而茨维特有时候实在搞不懂索奇斯。

    该怎么说呢,因为他总是很爱胡闹,所以很难分辨哪些是他的真心话。

    要说他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也没错,可是以贵族的──而且还是公爵家的继承人来看,只会觉得他的行为太笨了点。让人担心他的将来。

    「……装备!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你干嘛套上去啦!你是变态吗!」

    茨维特用力的揍了把内裤套在脸上的笨蛋。

    他决定之后再向杏抱怨这件事,总之得先让眼前这个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的笨蛋闭嘴,赶快换衣服前往作为晚宴会场的大厅才行。

    因为他就算只迟到一下下,父亲德鲁萨西斯也会严厉的责备他。

    结果在换衣服的期间,索奇斯还是不死心的做垂死挣扎,等他们抵达会场时,父亲德鲁萨西斯的开场致词已经结束了。

    对于茨维特本人也不想做出的失礼行为,德鲁萨西斯的眼神冰冷得吓人。不用说,索奇斯也怕得浑身颤抖。

    没人敢忤逆最强同时也是最凶恶的现任公爵。

    ◇ ◇ ◇ ◇ ◇ ◇ ◇

    贵族们每年都会举办数场晚宴或舞会这类的活动。而一年中大概会有两次是在王都举办。

    这当然是公爵、侯爵、伯爵等级的贵族和邻近的下级贵族之间交换情报的机会,但是也如同前面所提过的,这也是让既有贵族与新兴贵族碰面,或是让将会成为继承人的少爷和大小姐互相结识彼此的联谊会场。

    老实说这种活动根本是在浪费税金,不是那种没事就能一直举办的玩意儿。

    持有子爵和男爵这种等级的爵位的人,要是连前面加上「准」的人也算进去,也有相当可观的人数,而其中有不少贵族一生从未出席过这种宴会。

    家族历史悠久的贵族通常比较重视传统,出席宴会的贵族成员也不会改变。甚至有人认为举办这类宴会属于一种义务。

    然而这对于不习惯这些旧有惯例或习俗的人来说,简直是地狱苦行。

    晚宴现在进行到了众人站着享用轻食闲聊的阶段。众多贵族们开心地谈天,或是为了结识其他贵族而四处找人攀谈,或是在别的房间里密会。

    「……为什么不能公事公办,简洁明快地谈完要事啊。我已经受不了了。」

    「这……唉,如果是讨论国境的情势或是其他国家的传闻,或许可以那样做,不过也有些贵族是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吧。毕竟贵族基本上是重视上下关系的纵向社会啊。」

    「要一一请示过上层再行动的话,真有个什么万一时反而有可能会来不及对应,不是吗?我是觉得碰到紧急的时候不需要顾虑其他贵族的面子啦~」

    「你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不过你单纯只是累了吧。」

    「你说对了。」

    茨维特因为把参加晚宴视为是义务,所以已经做好觉悟要承受一定程度的精神疲劳了,可是索奇斯在晚宴开始后不过十分钟就腻了。

    他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都在低声抱怨,唠叨个没完,让茨维特也不禁担心起索奇斯的将来,怀疑他这样有没有办法继续当公爵家的继承人。

    他很不擅长忍耐。

    「是茨维特少爷呢……」

    「该由我们主动向他攀谈吗?不过老实说,我很不擅长面对茨维特少爷……」

    「要是库洛伊萨斯少爷在就好了,不过他今天没出席,真可惜。」

    「索奇斯少爷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可爱呢。」

    「不能把他带回家吗?」

    「「…………」」

    贵族大小姐们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愿接近茨维特。

    她们虽然还是会找他攀谈,简单问候两句,但除此之外女性都会从他身边逃开。

    唉,茨维特在这种活动会场上总是板着一张脸也是女性会回避他的原因之一,不过他这个当事人完全没意识到这点。

    索奇斯很受女性欢迎,不过他本来就很讨厌香水味,所以不会主动去接近女性。

    他这作风也让人觉得有些孩子气,很可爱,反而导致他更受欢迎。以某方面来说,这两人身为下任公爵继承人,正好处于两个极端。

    「茨维特不去问候一下其他人吗?你之前不是说很想要女朋友?虽然你那时候变得有点大少爷脾气就是了。」

    「不,我那个时候出了一点状况……」

    「你那沉浸于欲望之中的模样,老实说连我都不敢恭维啊……」

    「……别说了。」

    茨维特以前出席利比安托家主办的轻食派对时,正处在同学布雷曼伊特具有洗脑效果的血统魔法影响下,成了个得意忘形的大少爷。

    那时候他也见到了索奇斯,然而──

    『茨维特,在我没见到你的这段时间里你是怎么了啊!是吃错药了吗?』

    『索奇斯,本大爷决定要忠于自己的欲望而生。这世上只有女人、女人,还有女人啦!』

    『你对女人有这么饥渴吗!』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行,我要让上千个女人来服侍我。开后宫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吧?嗯……这么说来,仔细看看,你也长得像个美少女嘛?』

    『不~~要~~啊~~~快来人去找医生过来~~~~!茨维特坏掉了啦!』

    ──引发了这样的骚动。

    茨维特就这样留下了令他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会脸红的黑历史。

    「我那时候稍微中了人家的洗脑魔法……」

    「你说洗脑?那事情不是很严重吗!」

    「其中一个犯人现在仍下落不明。要是找到了,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事件的元凶布雷曼伊特失踪了。

    有时回想起当时的事,茨维特依然会因为丢脸及愤怒而浑身颤抖。

    就连现在,他握紧的拳头也气到发抖,让索奇斯有些同情起那个犯人了。

    不过实际上布雷曼伊特已经被索利斯提亚家的手下给抓住,强迫他从事台面下的肮脏工作。

    既然他曾企图危害公爵家,想必是没办法重见天日了吧。

    明明是自己家做的事情,茨维特这个受害者却不知道这个事实。他永远无法弭平心中的创伤,实在是太可悲了。

    「呼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了啊,克雷斯顿。你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缩水啦?」

    「说什么蠢话!你的肌肉才是又练得更夸张了吧。多余的肌肉只会让身体变得笨重。害身体活动起来更不灵活罢了。」

    在这个邻近贵族齐聚一堂的晚宴中,艾维尔子爵家的人当然也有出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翁萨加斯也在现场。

    「萨加斯老师?不是,我是知道艾维尔子爵家的人会来,可是老师现在算是外人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茨维特,那是谁啊?」

    「是战术魔导研究领域的先驱。他率先倡导实战取向魔导士的实用性,却遭到当时的魔导士团施压而被赶了出去。唉,他本人也跟魔导士团不合,所以离开或许也好啦。是我景仰的对象。」

    「哦~……算了,不重要。」

    索奇斯毕竟也是魔导士家族出身。丝毫不关心自己没兴趣的事情。

    无视这两人的反应,一旁既是朋友又是好敌手的克雷斯顿和萨加斯正吵得脸红脖子粗。他们的交情就是这么好。

    这是题外话,不过萨加斯基本上也不关心自己没兴趣的事物,总是在回想历史上曾使用过的各种战术,思考应该采用能够进行接近战的魔导士的战斗方式。

    由于他思考的样子看起来像在放空,才会得到白搭男这个难听的别称,不过他本人根本不在意。

    是个只顾贯彻自己信念的人物。

    「──那表示你的训练还不够。速度这种事,只要先把肌肉练好,解决办法多得是。要是再有魔法辅助,简直无敌啊。」

    「老夫也赞成透过训练,让魔导士也能靠魔法以外的方式作战,可是练成肌肉猛男这练过头了吧!老夫还是一样搞不懂你到底是以什么为目标呐。」

    「那当然是最强的顶点。你不也因为没练身体而不断缩水吗?以前那帅气的样子上哪去啦?」

    「不用你管!比起那个,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不都说『贵族的聚会不合老夫的个性,去参加也是浪费时间』吗?」

    「没什么,老夫只是陪学生前来而已。不然谁要来这种满是香水味的地方啊。」

    索奇斯打从心底赞同萨加斯这句话,产生了「啊,我跟这个老爷爷好像很合得来」的想法。而茨维特则是对「学生」这个词起了反应,下意识地寻找起那个人的身影。

    不知是某人刻意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偶然,那个人意外的就在附近。

    茨维特和那个人正好对上了眼。

    那人就是克莉丝汀•德•艾维尔子爵家大小姐。

    「「啊……」」

    包含今天在内,第二次四目相对的视线宛如雷射光束。

    不知为何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忽然涌上的悸动和害羞而动弹不得。

    两人之间刮起了名为恋情,不合季节的飓风。

    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索奇斯一脸疑惑地看着茨维特。

    「茨维特,你为什么看着人家就僵住啦?」

    「…………」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

    「……哼~嗯。喂,我可以去向那女孩搭讪吗?」

    「啥?你突然说这什么话啊!」

    「啊,有反应了。嗯嗯嗯,原来如此啊……」

    索奇斯从茨维特的态度大概掌握住了现况。

    他脚步轻快地走近克莉丝汀,大摇大摆的开口:「初次见面。我是索奇斯•威尔•利比安托。不好意思,方便请问你贵姓大名吗?毕竟我朋友那个样子。」说了这番话。

    「咦?啊……我,不,在下是克莉丝汀•德•艾维尔。那个,是臣属于索利斯提亚公爵家的子爵家当家……」

    「喔?是女孩子当家啊,真稀奇耶。而且还是骑士家系~」

    「是、是的……」

    四大公爵家的继承人突然来向自己搭话,让克莉丝汀有些无所适从。

    看到她的反应,尽管这想法可能太轻率了,但茨维特还是觉得她很可爱。

    「啊,而且你平常的语气比较像男孩子耶。哎呀~跟我的定位有些重叠了呢~」

    「抱、抱歉。那个,因为我是在男性较多的环境下长大的,不太有身为女性的自觉。」

    「嗯嗯嗯。我觉得这样相处起来也比较轻松啦。是说你和茨维特是什么关系?能让那个平常自以为硬派,实际上很闷骚的茨维特僵在原地,你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啊……唔哇,好痛!」

    「……你说谁闷骚啊!」

    索奇斯多管闲事地跑去戏弄人家,结果后脑杓被茨维特用力的戳了一下,痛得泪眼汪汪。

    突然从背后袭击他的茨维特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真、真过分……是茨维特你僵在那里不动,不帮我介绍她,我才直接来跟她打招呼的啊。为什么我得挨揍啊?」

    「你要是少说两句废话,我也不会揍你。抱歉啊,克莉丝汀……这笨蛋忽然跑来给你添了麻烦。」

    「不、不会……那个,两位感情真好呢。」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家伙很烦。」

    「咦~?我跟茨维特不是好朋友吗~你这样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他们两个的交情是不错,可是索奇斯以某种意义上而言和库洛伊萨斯是同类。

    两人都是彻底忠于自己的兴趣,有时会连累旁人的麻烦制造者。

    茨维特之所以嫌他烦,背后的原因就是认识他之后,茨维特不知为何成了他惹事时最大的苦主。

    这两人在会闯下大祸这点是一样的,不过若是索奇斯,茨维特大多会直接受害,库洛伊萨斯则因为是在他不知情的地方惹出事端,所以感觉好一点。

    唉,不过库洛伊萨斯也只是没直接危害到茨维特,相对的给他身旁的人添了很大的麻烦就是了……

    「因为你经常会闯祸啊,其他公爵家也都叫我要看好你。为什么我得当你的保母啊?」

    「我不知道啊。而且我从来没有给别人添过麻烦。别把我当成库洛伊萨斯的同类啦。」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不是,你确实是比他像样一点,可是就因为你们的行为模式相似,惹出了不少问题吧?」

    「咦~?我不过就是跑到郊外去想试试改良后的魔法,或是手边没材料了,跑去镇上卖素材的店里用赊帐的方式买了一些素材回来而已啊?」

    「你这不就是在惹麻烦吗!就是因为你会忽然消失,让周遭的人很伤脑筋啊!你至少跟人说一声再出门吧。」

    「我不知道,我不要听,我不懂啦!我不想失去自由!」

    没错,索奇斯就是太自由奔放了。

    他一想到什么就会马上实行。好歹也是公爵家的继承人,却连个护卫都不带就跑到镇上去,让宅邸里的仆役和随从们都很头痛。

    也因为他是毫无前兆的突然付诸行动,所以没人能够事先预测。

    而且他还莫名地擅长暗中行动。

    「去到你们家的领地,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得帮忙出去找你~……克莉丝汀,你要小心点。要是被这家伙缠上,就跟我一样有苦头吃了。」

    「啊哈哈……」

    「而茨维特一举就找到了我。这就是爱啊!」

    「你不要一脸认真的说那种恶心的话啦!」

    看索奇斯公然用充满男子气概的表情宣称这是爱,让茨维特情绪激动地又动手揍了他。

    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所以他有控制力道,然而还是有不少人对动手揍了美少年(?)的茨维特投以批判的目光。男性贵族们的眼神尤其锐利。

    而某些心灵腐败的贵族大小姐们,则是像某只能用耳朵在天上飞的大象一样,大大地竖起了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我好想抱紧你喔,茨维特。」

    「……闭嘴。」

    「哼,算了。既然茨维特你这样说,那你就孤寂的在这会场上游荡吧。就算你因为我不在而寂寞得哭湿了枕头,也不关我的事。」

    「就叫你别说这种恶心的话了!」

    索奇斯气呼呼的走出了会场。

    不过茨维特这时候终于发现他的企图了。

    「糟了!那、那家伙……居然利用我溜走了!那家伙肯定是想偷懒!」

    「咦?那个……索奇斯少爷也是公爵家出身吧?他做这种事情没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因为在这个轻食餐会的环节之后还有舞会在等着,他为了逃离那些笨男人,才会在第一时间企图开溜。而且还是即兴想出这招的。」

    「为什么是想逃离其他男性啊?索奇斯少爷他不是……」

    「没错,他是男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很受男人欢迎。过去曾被其他家伙约去跳舞好几次,每次都会跑来找我哭诉。所以他这次一定也是料想到会发生一样的事,才早早找借口离开这里。」

    「真厉害。既然事发突然他也能临机应变,应该可以当军师吧。」

    索奇斯确实很擅长临机应变。

    可是这仅限于他自己碰上危机的时候,他平常就是个自我中心到极点,不过还算多少有些良知的人。

    对索奇斯来说,逃离讨厌的事是理所当然的,身为贵族的义务和责任只是沉重的负担。他曾光明正大的公然说出他的真心话,让臣属的部下们都哭了。

    这种人是下任当家,可以想见未来有多令人忧心。

    「他之后会被我老爸干掉的……」

    「毕竟德鲁萨西斯公爵在这方面感觉很严格呢。」

    「每次遭到波及的都是我。他恐怕打算就这样溜掉,直到晚宴结束吧。」

    「茨维特少爷……」

    克莉丝汀从茨维特的背影上感受到一股哀愁。

    德鲁萨西斯也把看管索奇斯这件事交给茨维特来负责,他又对这种逃离贵族义务的行为非常严厉。不管怎样茨维特都得负起连带责任。

    听了茨维特的说明,克莉丝汀也懂他为何悲哀了。

    这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会被骂了。

    他因为个性太认真,而背负了辛劳又可悲的宿命。

    「总觉得很抱歉,让你看到了这种难看的场面。」

    「不、不会……不过两位的感情真的很好呢。让没有朋友的我,不是,是在下有些羡慕……」

    「唉,是不差啦。虽然有时候会想跟他断绝往来就是了……是说你可以用平常说话的语气跟我说话喔?不然我很在意耶。」

    「这可不行啊。比起这件事,你不去找索奇斯少爷没问题吗?我……不,在下也会帮忙的。」

    「虽然老爸很可怕,可是就我的立场来看,我也没办法离开这里。毕竟我算是主办者的一员。也不能把这里全丢给爷爷来应付。」

    「啊,这么说来,他刚刚和老师……」

    「……啊!」

    茨维特回想起来了。萨加斯和克雷斯顿方才还在争执不休的事──

    两人连忙环顾晚宴会场,寻找老师和祖父的身影。

    在会场里没看到克雷斯顿他们,急忙跑到回廊上,才发现前来参加晚宴的贵族们不自然地聚集在前往中庭的大门前。

    看来是发展成要认真一决胜负的状况了。

    「啧!你是因为缩水所以动作变快了吗!在那边晃来晃去的,乖乖被老夫的拳给击沉吧!」

    「光凭蛮力挥出的拳头,对老夫是无效的!笨重的攻击打不到敌人也没用。吃老夫这招!」

    「呼哈哈哈哈!像你那种攻击,在老夫这历经千锤百炼的肌肉前毫无意义啊。没用没用没用!」

    「「……」」

    两人的亲族及师长正在中庭里交手。

    他们斗嘴的语气听起来莫名地有些开心。

    「他们两位不是朋友吗?」

    「是那种感情好到会打架的朋友吧。我是有听说过这件事,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不看场合就打起来啊……比起这个,拜托他们别用连这里都听得到音量大叫啦~」

    克雷斯顿和萨加斯彼此是好友,同时也是好敌手。

    两人碰面就一定会起争执,最后大打出手。

    茨维特也听过这个传闻,却没想到这居然是事实。

    而且在众多贵族齐聚一堂的晚宴会场上动手这种事虽然很夸张,可是这种夸张行径在贵族之间很有可能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了。

    实际上有点闲钱的贵族们已经开始下赌注了。

    在负责开赌盘的庄家当中还出现了某个眼熟的女仆。

    「克雷斯顿大人那把年纪了还能踏出如此轻快的步伐。炼狱魔导士仍是老当益壮啊。」

    「萨加斯阁下的身体反应愈来愈敏锐了,真是强悍啊。」

    「真是不枉他破坏魔导士的名号。若是吃下他那一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不不,克雷斯顿大人的动作也很有威胁性喔。动作轻巧有如蝴蝶飞舞,攻击又锐利得宛若胡蜂螫人。喔喔?那招是轮摆式移位吗!」

    「不过他的一击没有萨加斯阁下的威力啊。」

    「所以他才会连续出拳吧?可是萨加斯阁下也比外表看来更强韧啊。」

    「喔喔~一记飞膝踢直接命中了萨加斯阁下的下巴!」

    「不会吧,中了那招居然没事……萨加斯阁下真的是人类吗?」

    「那位阁下不是被人戏称为白搭男吗?」

    「那是因为萨加斯阁下平常都在做凝聚魔力的训练或是思考战术,样子看起来好像在发呆,才会有那样的传闻。本来他就是个非常好战又危险的人啊。」

    晚宴在轻食餐会之后还有舞会,却在那之前开起了武斗大会。

    双方明明都是魔导士,却完全没有使用魔法,光靠肢体语言尽情地交流。还都无谓的有着高超的格斗技巧。

    两人炽热的战斗发展瞬息万变,让参加晚宴的贵族们都不禁屏息,看得目不转睛。是场让人连一秒都不想错过的精彩对决。

    「爷爷……身为贵族,这样实在不妥吧。没办法做其他人的榜样啊。」

    「老师……为什么会在公爵家的宅邸里跟人大打出手啊……一个不小心我们家就会被抹灭的。」

    「不,我老爸跟爷爷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除掉你家的啦。不如说他们还会觉得这很有趣,说出『好啊,就尽情打到双方都心服口服为止吧』这种话。」

    「两位宽阔的胸襟反而让我很煎熬啊~」

    索利斯提亚公爵家宽大的心胸,让克莉丝汀难受到连刻意改变的语气都变回原样了。不如说这反而让她觉得很沉痛,在心灵上也是,然而……

    「唔喔!克雷斯顿大人的踢击和萨加斯阁下的拳似乎互相交错……」

    「这该不会是……」

    「竟然是拳与脚的交叉反击~~~~~~~!」

    「这下真是看到了不错的场面啊。」

    由两位老人上演的全武行,在这之后仍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而在会场的贵族没人知道,后头有个负责担任晚宴司仪的侯爵默默落泪的事情。

    「呼哈哈哈哈哈,总算热身完了。老夫接下来才要拿出真本事!」

    「哼哼哼,你要挑战几次都行。老夫会用我的肌肉把你所有的攻击弹回去的!顺便送你最后一程。」

    「少说蠢话了!你要是办得到,就做给老夫瞧瞧啊!」

    「你这话正合老夫的意,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老夫就送你上路吧!」

    原本安排的舞会就此中止,公爵家主办的格斗比赛进入了延长战。

    至于参赛者的学生和孙子在这场比赛背后为此头痛不已的事,自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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