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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七话 佐奴塔库共和国)

    「真是的,又是麻烦的工作……」

    「既然是来自陛下的命令,这也是没办法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

    伊娜,即便道理上能接受,麻烦的东西就是麻烦。

    「身为男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可以再抱怨个不停哟」

    「是,我知道了」

    好吧,既然艾茉莉姐都这么说了……。

    「威尔,你真的很听艾茉莉小姐的话呢……。小孩子?」

    「就说我是个大人了!」

    乘坐小型魔导飞行船向西航行了一周后,我们终于抵达了魔族之国。

    虽然下次就能通过『瞬间移动』来了,但现在我还没有半点再次拜访这里的念头。

    根据莫尔他们的说法,感觉这是个相当枯燥无味的国家。

    被称为佐奴塔库共和国的这个国家,国境范围涵盖了这座面积足有琳盖亚大陆四分之一的岛屿或者说亚大陆的全境。

    但魔族的人口数仅有百万上下,所以他们的生活圈只占用了全岛四分之一左右的面积,岛上其他的土地不是天然区域就是魔物领域。

    过去这块亚大陆上似乎大部分土地上有魔族居住,但很多区域随著人口逐渐减少最终被放弃。之后就被大自然吞没了。

    因此,这些无人地带中存在大量遗迹,恩斯特似乎非常渴望对其进行发掘。

    然而,近几十年来魔族政府据说一直以预算不足为由拒绝拨资金给发掘项目,导致大规模的发掘活动几乎没有进行过。

    因为对此很不满,恩斯特才偷渡出国跑去了琳盖亚大陆吗。

    「快看恩斯特,是让你魂牵梦绕的故乡哟」

    「这边虽是个高效率的社会,却非常无聊」

    即便透过小型魔导飞行船的窗口看到了港口的风景,也没有什么触动的恩斯特这么答道。

    的确,这座能同时供海上舰船和魔导飞行船停泊的港口,完全由混凝土地面、集装箱、吊车、预制装配式房屋等无机质要素构成,只需一会就让人看腻了。

    虽然建出这些的技术是很厉害……。

    这里和充满怀旧风格的萨利乌斯完全不同是那种凡事都追求效率第一的港口,绝不可能成为观光地什么的。

    对这里的风景感兴趣想专门来见识一下的观光客应该也寥寥无几吧。

    王国和帝国政府的人,倒是有可能来视察。

    把效率第一主义发挥到极致的并不只有港口,远处能看到的市区也给人同样的感觉。

    外观一模一样的箱式住宅楼整齐的耸立著,道路也被修的横平竖直,简直就像是棋盘上的划线和棋子一样。

    「魔族,真亏你能拿到跟在下等人同行的许可。你不会被祖国视为叛国者吗?」

    和我们同行的导师这么向恩斯特问道。

    其实不止是恩斯特,连莫尔他们也跟著一起来了。

    他们似乎被视为负责照顾我们兼提供建议的随行人员。

    魔族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笨到完全没察觉恩斯特师徒四人的存在,但好像因为各种缘故他们对是否追究恩斯特偷渡出国和莫尔他们临阵脱逃的罪责一事始终很犹豫。

    首先,因为魔族和大陆几乎没有交流,恩斯特的偷渡出国算不上什么重罪。

    魔族对此似乎普遍只有『这种程度的行为也要受罚吗!?』级别的认知。

    听说魔族当中迄今为止甚至从未有人产生过出国的念头,恩斯特是时隔了很久才再次出现的偷渡者。

    现在真正有权处置恩斯特的,是被他秘密潜入的阿卡特神圣帝国和赫尔姆特王国,如果佐奴塔库共和国乱插嘴的话,就会被当成是在干涉两国的内政进行。

    不过,无论魔族还是人类,双方本就都没有处罚恩斯特的念头,而且我认为今后也不会有。

    他已经被纳入了鲍麦斯特伯爵家的庇护之下,很难再对其出手也是理由之一。

    『为了两国的友好关系,应该让他们继续留在对面!』

    在此之上,外交团也站出来庇护出身自民权党相关团体——青年军属人员的莫尔三人,导致防卫队彻底拿他们没办法了。

    民权党中有很多把防卫队视为军队敌视的人,也就是说,这群人其实是在用『莫尔三人是逃兵要受罚』这件事借题发挥给防卫队难堪。

    防卫队原本,就对『只不过是政府为了赚取人气才把年轻人们短期雇来使唤』定义的军属人员不抱有任何期待。

    所以即便这样不受期待的一群人中出了逃兵,他们似乎也懒得特意费工夫惩罚当事者。

    防卫队目前有各种事要忙,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莫尔他们。

    最终,莫尔他们的行为被定性为只是休假时遇上了海难,在海上漂流期间被偶尔路过的我救起而已。

    青年军属人员的契约和工作,也从被我雇佣起的那一刻就作废终结了,表面上的处置大致就是这样。

    老实说,我一直对民权党的外交团没什么好感,但此次对莫尔三人施以援手时那些家伙却是有点帅气。

    『唔唔唔……。我在此给予你们行动的自由……以及和鲍麦斯特伯爵阁下一行同行的许可……』

    防卫队司令带著嚼了黄连一般的表情,宣布不过问莫尔他们之前开小差的行为。

    这与其说是武官文治的成果,更像是防卫队担心如果惩罚莫尔三人政府就会受到舆论批判导致的。

    毕竟一个搞不好,以『青年军属人员,竟是一群被非正规雇佣且用完就扔的弃子!』为标题的报道就会出现在报纸上。

    「莫尔先生,一模一样的建筑有好多呢」

    伊娜似乎从与王国完全不同的,可以说整齐过了头的街景中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因为只有特别有钱的人,才会特意建造风格与众不同的房子来住」

    房屋市场现在处于基本被各大会社垄断的状态,而无论哪家会社建造的住房外观都几乎一模一样,莫尔这么说明道。

    似乎是采用了类似现代日本简易房屋的手法,也就是先在工厂里把所有组成房子的部件预先加工好,再拿去现场一口气组装成成品房。

    凡事都以效率优先,只要能维持住庞大的销售量就能将薄利多销的方针延续下去,这似乎就是魔族住宅厂商们秉承的理念。

    也因为这个缘故,中小型住宅厂商和专业建房工人在最近数百年里大幅减少。

    「建造外观完全相同的住宅既有效率价格也更便宜。毕竟房子很快就能盖好嘛」

    据说,除了外观有缺陷,这种量产住宅其实既坚固内部又足够宽敞,住起来还蛮舒适的。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也都要贷款才能买得起房子」

    简直就像在哪里听说过的上班族被房贷束缚话题一样。

    回忆起前世经历的我,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悲哀。

    那时的我虽然因为未婚没有买房的念头,但在会社的酒会上经常听已婚的前辈或上司发房贷方面的牢骚。

    「有钱人会住豪宅或专门订制的住宅。无职者们则是向政府租廉价公寓住」

    「所以,那类人其实并没有资格住进这种到处都是相同房子的街区哦。因为那里是面向还算富裕之人阶层的住宅地」

    「总之就是和我们无缘呢。无职者买不起房子嘛」

    反过来说,穷人们即便因为没工作没钱买不起房子,也可以免费租到因人口减少而无人居住的公寓安身。

    再加上可以从政府那里领到基本的衣食供给和零花钱程度的生活保障费,所以即便没工作魔族的生活状况也不会太严峻。

    虽然代价是结婚的人大幅变少了。

    就算吃穿住不愁,没工作没收入的话就无法结婚。

    这种状况,不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用棉花把人慢慢勒死吗?

    「我倒觉得这是十分美妙的世界……」

    「没错呢」

    「虽然整体来说魔族也许是缺乏干劲了一点,但至少比王国的贫民好多了啊」

    埃莉丝、伊娜、露易丝三人,都认为无需工作也有饭吃的魔族之国是很出色的社会。

    的确,王国都市里必定会存在的贫民窟的状态比这边严酷的多。

    在那里,小孩子经常因为不卫生的环境或营养不良而死。

    直接活活饿死的人虽然不多,但那里的人非常容易患上某种疾病。

    与贫民窟相比的话,魔族之国也许确实是个美妙的国家。

    「但是,领生活保障费的人几乎都没法结婚哦。因为养育小孩非常花钱」

    「还有到孩子成人为止的教育支出呢」

    「那个比房子和魔导四轮车更烧钱」

    魔族的学生时代很漫长,如果父母不能长期稳定的提供学费小孩子就无法完成学业。

    因此,穷人无关男女大多都选择独身。

    「只要有一点兴趣爱好,人就能独自生活下去的嘛」

    「魔族的未婚率,已经超过四成了」

    「即便能结婚,最后选择离婚的人也很多……我的朋友里就有那么做的家伙」

    每次听莫尔他们诉苦,我总会产生仿佛回到了日本的错觉。

    「要在军港著陆吗……」

    「布兰塔克先生,魔族之国不存在军队哦。是防卫队」

    「明明拥有那么多武器装备?感觉完全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嘛」

    魔族的军舰是王国帝国根本做不出来的坚固全金属制,速度也比魔导飞行船更快。

    而且船上配备了大量魔炮,战争真打起来的话人类的空军肯定瞬间就会被毁灭吧。

    在布兰塔克先生看来,明明拥有这样的军舰却号称魔族之国内不存在军队的说辞完全就是诡辩。

    「因为魔族之前没有他国这个概念,请将他们视为仅为维持国内治安和抑制反动势力而存在的组织」

    「伯爵大人,你倒是意外迅速的适应了嘛」

    与其说是迅速适应,不如说更像是因为防卫队给人的印象和自卫队完全一样,所以我才对他们的主张没有任何违和感。

    按照事前协商好的,我们乘坐的小型魔导飞行船降落在防卫队的基地中。

    「远道而来辛苦了,鲍麦斯特伯爵。我是拉坎二级佐官」

    虽然来出迎的防卫队年轻将校面对我们时脸上满是笑容,但看到开小差的莫尔三人、偷渡出国的恩斯特后就变成了苦瓜脸。

    他肯定有很多牢骚想对这师生四人发吧,但因为立场问题又不能真说出口。即便如此,让他把不满情绪完全封锁在内心里一点不表露出来大概也不可能。

    「辛苦你们,带路了……」

    「虽然你们可能有各种想法,但看起来要处罚吾辈果然还是不可能的吶。吾辈也试著调查了一下,那样满是漏洞的法律条文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明明是偷渡离开魔族之国的,恩斯特却对自己的行为一丁点罪恶感也没有。

    实际上,他好像也曾特意花时间调查了相关的法律条文,但其中完全找不到针对偷渡出国罪的惩罚条款。

    我觉得如果他知道这些后稍微装出些反省的样子,眼前这位年轻将校也就能释怀了吧。

    算了,要恩斯特做出那样体贴的行为本身就是妄想。

    「偷渡出国明明是违法的,却没有相关的惩罚条文吶。叫拉坎的,你好像是防卫队的二级佐官来著?在构筑严谨的法律法规这件事上偷工减料可不好啊」

    被恩斯特用很有学者风格的口气吐槽不存在处罚偷渡出国的法律条文一事后,魔族将校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觉得法律条文又不是拉坎二级佐制定的,就算要指责也不该对他说吧。

    「防卫队并非军队,所以即便有人临阵脱逃也不会受到惩罚——,以上便是政府的见解」

    「正确来说,即便是正规队员犯下这种错误,也只会被罚关最长一年的禁闭,缴纳最高一百万円的罚款而已」

    「青年军属人员,甚至不在这个惩罚条文的涵盖范围内」

    有怎样师傅就会有怎样的徒弟。

    因为头脑好到浪费,莫尔他们对法律漏洞吐槽时完全不知道嘴下留情。

    拉坎二级佐的脸抽搐的越来越厉害。

    「你们几个,只不过是因为政客们出于方便才被判无罪,同时得到了为鲍麦斯特伯爵一行带路的工作而已。所以我在此忠告你们一句,还是别太得意忘形比较好。万一因为你们的这种态度,让鲍麦斯特伯爵阁下对我国产生了不良印象的话,那事情可能就要变得有些危险了」

    虽然上头的政治家是那个样子,但是防卫队的精英将校中看来存在不少像样的人。

    即便被恩斯特他们不怀好意的挑衅,他也能以毅然的态度应对。

    「这可真是失礼了。因为无法对这个国家的遗迹进行发掘,吾辈这个考古学者总会不由自主的向人发牢骚。如果您能当做没听到刚才的话吾辈就太开心了」

    「工作我们会认真的做啦。刚才只是机会难得才想诉诉苦而已」

    「和您这位精英不同,我们都是无职者嘛」

    「青年军属人员的工作实在既没梦想又没希望啊。但公开场合我们不会这么说的」

    「明白了。我会祈祷各位能好好完成在鲍麦斯特伯爵一行人滞留期间为他们提供支援的任务」

    拉坎二级佐和恩斯特四人似乎顺利和解了。

    还在想要是他们继续争执下去就麻烦了,然而恩斯特的应对却比想象的更成熟。

    不过,他这种水平的人才居然会没有工作,总觉得这算是一种很大的损失……。

    算了,王国也有罗德里希这个范例。

    「老师,我刚才都快被吓死了啦!」

    同样跟在我们一起行动的露米,似乎被恩师和学弟们刚才的言行吓的心惊胆战。

    她为恩斯特出言挑衅拉坎二级佐一事抱怨起来。

    「后期剪辑就全交给你了」

    「这种场面没法写成报道的!算了,反正我已经从会社本部那里拿到了做鲍麦斯特伯爵先生专属记者的许可,还有其他可以让我当素材的东西所以不要紧……」

    露米预定接下来会继续跟在我身边写出各种报道。

    以新人记者来说这算是相当破格的提升了,但最开始眼光独到想到来采访我的人只有露米也是事实。

    因为政治版面的主流果然还是对在迪拉哈雷斯群岛进行的交涉的报道,所以即便负责报道我们事迹的露米只是个新人记者,她也不会被其他记者们嫉妒。

    「过于沉迷争名夺利,最后留下一身把柄的记者吗……」

    「居然把报道当成出人头地的道具,新闻记者也腐败了呢」

    「新闻社终究也是一种企业吧。无论做什么如果赚不到钱就毫无意义」

    「我学弟们的想法怎么都这么负面消极啊……」

    对莫尔他们批判媒体业的话抱怨了几句后,露米安静的开始做起采访取材的准备。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亲善外交」

    「亲善外交啊……」

    我向艾尔传达了此次工作的内容。

    虽然手上没有任何交涉权限,但我也希望被佐奴塔库共和国政府能释放被他们扣押的琳盖亚号和其船员。

    但如果一上来就无条件的释放这两者的话,共和国政府会遭到选民们抨击说他们太软弱吧。

    因此,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对共和国展现友善的态度,引导舆论对王国产生好感。

    这个办法是陛下想出来的。

    即便在自认拥有政治先进优势的魔族看来,陛下的这个方法也相当让他们吃惊。其实论赚取人气的话,那向来都是国王或皇帝的拿手好戏。

    能想出这种程度的策略是理所当然的。

    「之前鲍麦斯特伯爵先生的那篇报道超受好评的哟」

    由《EVERY DAY JOURNAL》新人记者露米•伽琪丝撰写的关于我们的报道,不久之前刚刊登发表过。

    「鲍麦斯特伯爵先生,是个和我等魔族抱有的贵族传统印象完全不同,作风十分庶民化的人物。他不仅对妻子们很温柔,有时间的话甚至会自己亲自动手照顾孩子们」

    魔族之国的人们,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了行事风格极为亲和大众的年轻贵族。

    『既然新世代的贵族是这个样子,那距离魔族和人类融洽交流的那一天应该也不远了』。

    虽然有种被人误会的很严重的感觉,但陛下就是预估到了这种展开,才会产生把我们送来魔族之国说不定对交涉的进行有所帮助的想法吧。

    正是为了加强这种融洽的印象,我这次才特意把妻子和孩子们也都带来了。

    「在魔族之国,政客去地方巡视时也一定会带上自己的妻子。还有,带著孩子们也能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负责提供协助的露米,事前也给过我这次最好带上妻儿们同行的意见。

    「我和艾尔的孩子们明明还不满一岁,却已经有了海外旅行的经验吶」

    「可是,这么做不会有危险吗?」

    艾尔似乎还是对带著孩子们进入可能成为敌地的共和国一事有些担心。

    「尤其是威尔你,要面临万一出事本家会就此断绝的风险哦」

    如果魔族产生加害我的念头,那我的配偶和孩子们肯定也会被卷入危险中。

    「在下就是为此而来的」

    「没错没错,遇到危险的话,导师和我会负责争取时间啦」

    也就是我用『瞬间移动』带埃莉丝她们逃走时,导师和布兰塔克先生负责保护我们。

    「经历帝国内乱后我的魔力量又提升了,而且也依照师傅的叮嘱强化了控制精度方面的训练,现在的我用『瞬间移动』一次带走十五名同行者也能办到,所以只要往返个两次就没事了」

    就是因为这个前提条件,我这次把自家的女仆和家臣们全留在了国内。

    「所•以•说,魔族之国不是那种会做出杀害外交特使行为的野蛮国家啦」

    虽然抱有各种不满,但露米似乎并非真的厌恶自己的国家。

    她断言魔族不会主动打破外交方面的规则。

    「嘛,要真是如此那当然好」

    「埃尔文先生,拜托你再多相信我们一些」

    「最糟糕的情况下,只要威尔能逃掉就可以了。毕竟他还年轻嘛」

    只要我本人还在,就能再次生出孩子不让鲍麦斯特伯爵家断绝。

    平日里言行总是略显轻浮的艾尔,遭遇变故需要做判断时却意外的冷酷。

    「战斗是会拖后腿的女仆不在我也乐得轻松」

    「哎呀,我不是就在吗。算了,真要发生意外的话到时再说就好。现在还是专心享受初次外国旅行的乐趣吧」

    「女性真坚强……」

    不过,这次艾茉莉姐也跟我们一起来了。

    她完全不把可能会在魔族之国遇险放在心上的态度,似乎让艾尔很是佩服。

    「魔族之国的景色真无趣呢。但和威尔君一起的话应该能前往各种各样的地方,感觉会很有意思」

    「因为这边据说是个极度重视效率的社会吶。既然接下来帝国也必须加入交涉才行,彼得阁下的工作肯定又要增加了,他可真辛苦」

    和泰蕾纱说的一样,帝国今后必定也会和魔族之国接触。

    换言之,之前就一直为了复兴帝国在国内到处奔走的彼得又要增加新工作了。

    「泰蕾纱你的话,会怎么应对这次的事件?」

    「和魔族发生接触这种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前预想到。那么也只能边观察情况边一点点展开交涉了吧。总之就是不存在什么能把现状一口气全解决的奇策」

    「政治真辛苦呢」

    艾茉莉姐一边和同她关系最好的泰蕾纱俯视防卫队的基地一边聊得兴起。

    「欢迎各位的光临」

    虽然有据说是基地司令的大人物出来迎接,但身份是外交特使的我们居然被带到这座煞风景的军事基地来是什么情况?

    我明明听说佐奴塔库共和国也有民用机场啊。

    「其实,机场那边……」

    基地司令露出感到十分抱歉的表情。

    因为……。

    『打倒奉行王政这种旧弊的王国,由我等魔族向琳盖亚大陆传授更加优秀先进的民主主义!』

    『为此必须让国军复活!将军队的规模扩充至现在的十倍,然后向大陆出兵吧!』

    『欢迎,鲍麦斯特伯爵先生。接下来,就由我等教教你民主主义的美妙之处。这样一来,鲍麦斯特伯爵领就会成为大陆上民主主义的发源地吧』

    「嗯,大致就是这种感觉。我等因此无法保证鲍麦斯特伯爵阁下的安全的话,会成为佐奴塔库共和国之耻的……」

    基地司令一脸十分抱歉的表情为我们做了上面的说明。

    『自己信奉的民主主义比王政更为先进优秀,所以必须教导一下人类这些后进』。

    『不,说到底就应该由魔族来支配大陆,再向所有人类传播民主主义制度』。

    持有这类想法的市民团体和政治团体,似乎全跑去了机场那边。

    「防卫队反而是最理性的吗……」

    以民主主义的原则而言,那些团体的确拥有跑去机场向我们宣扬他们政治主张的自由。

    但是,如果因此就大肆叫嚣『你们的国家不行,所以我们来解放你们吧』或是『让我们教教你们民主主义的好吧』什么的,那对帮两族建立融洽关系半点好处也没有。

    如果来的是其他贵族,说不定当场就气炸了。

    「对我等而言,这次的外交特使是鲍麦斯特伯爵阁下也十分让人安心。毕竟,您似乎对佐奴塔库共和国的国情相当理解……」

    「机场的那群可疑分子,不能事先排除掉吗?」

    「鲍麦斯特夫人,那群人里有很多都是民权党的拥护者……」

    简单来说,民权党的政客似乎有很多都来自这种搞政治活动的团体。

    所以如果对这类团体抱怨的话,就会立刻引发落选的危机。因此别说反对了,政客们甚至会积极的为其提供协助。

    「滞留期间,防卫队一定会保障好鲍麦斯特伯爵阁下您一行人的安全,这点还请放心」

    「那个……虽然可能会很辛苦,但还请各位也自己保重」

    目前这个时间点,佐奴塔库共和国最值得信任的组织居然是防卫队。这个事实,让我察觉到这次的外交特使工作很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辛苦。

    总算抵达了魔族之国,在旅馆里安置好行李后,某个年长的魔族突然跑来告知了我们一件事。

    「鲍麦斯特伯爵先生,我们任命你为凯尔托尼亚市的观光大使」

    这名给人完全就是个小官员感觉的魔族,似乎是某座位于佐奴塔库共和国边境,为人口稀疏化问题烦恼的城市的市长。

    他们那里的主产业是农业和旅游,因为存在每年都有年轻人外流的问题,所以为了阻止人口减少努力想了各种办法。

    「如果我国和赫尔姆特王国的贸易往来关系能顺利缔结,就可以带来旅行自由化的好处,到时,还请务必来我们凯尔托尼亚市观光……」

    「哎呀———,鲍麦斯特伯爵先生真是大名人呢」

    跟在我们身边的魔族记者露米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这么说道。

    不是,这不都是你那篇报道引发的结果吗。

    「各位夫人,凯尔托尼亚市是个非常美妙的地方哟」

    这么说完后,市长把观光导游用的小册子塞到我们手中。

    连印刷技术,魔族之国似乎也比王国和帝国先进。

    「自然景观丰富吗……」

    因为不能太直白的批判所以埃莉丝说的比较委婉,但确实,凯尔托尼亚市与其说是个自然景观丰富的乡下地方,不如说是个只有自然景观的乡下地方才对。

    无论王国还是帝国,我都不觉得会有人特意花费昂贵的旅费去凯尔托尼亚市观光。

    「(自然景观丰富可以成为观光资源吗?)」

    艾尔小声向我问道。

    在自然景观丰富的乡下长大的艾尔,估计完全无法理解特意花时间和金钱去看那类东西的人的想法吧。

    「(唔———嗯,谁知道?)」

    如果魔族和人类正式开始交流的话,因为是外国所以想来凯尔托尼亚市光顾的人类未必一定不会出现。

    嘛,因为只要去一次就很容易产生『已经足够了』的感想,所以到最后来的游客数量应该还是有限吧。

    「鲍麦斯特伯爵先生,接下来请务必来我们凯尔托尼亚市观光一次」

    「哈啊……。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其实,我们明明被当作外交特使,却直到现在仍对自己的行程安排一无所知。

    最关键的魔族政府似乎也在迷茫该怎么对待我们。

    「这样啊,真是遗憾。那么滞留期间还请务必就来我市观光一事考虑一下」

    这么说完后,市长留下给我们的土特产离开了房间。

    所谓土特产,其实就是凯尔托尼亚市产的农作物。

    虽然都是些十分常见的东西,但魔族的品种改良和栽培技术果然也比人类先进不少。

    「很棒的蔬菜呢」

    连埃莉丝都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错了吧。

    「那个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虽然为了宣传跑来任命威德林为观光大使,但估计是因为不想支付报酬也没强行要他接受。那么这应该只是一种蹭名气的行为吧」

    泰蕾纱代替我为卡特莉娜做了说明。

    「既然如此,这种行为有意义吗?」

    「这就不清楚了。如果叫市长什么的人真有能力,那个凯尔托尼亚市人口稀疏化的问题搞不好早就解决了吧」

    泰蕾纱的评价是辛辣了些,但我也不觉得任命我为观光大使程度的方法能解决凯尔托尼亚市的人口稀疏化问题。

    「总之,先把能做的工作搞定了吧?老公」

    「工作?」

    「确认琳盖亚号的船员们是否平安」

    「说的也是」

    被卡琪娅和维尔玛提醒后,我立刻前往了防卫队的收监设施。

    被逮捕的琳盖亚号的船员们现在就被关押在这里。

    因为警备方面的原因能参与会面的人数有限,所以这次来的只有我、艾尔、导师、布兰塔克先生、丽莎。

    「还在想暴雪为什么也会来,那个发射魔法的魔法使原来是你的熟人?」

    「是的。过去,我曾给过他一些指导」

    「我的感觉都要混乱了啊」

    布兰塔克先生所熟知的丽莎,是个会用狂野张扬的服装和化妆装饰自己,说话也很粗鲁的女老大型女性。

    然而,丽莎现在却变成了很普通的漂亮大姐姐型人物,这似乎让他产生了相当大的违和感。

    「既然如此,需要我再换回以前那个装扮吗?」

    「不用,你保持现状就好」

    对丽莎的提案,布兰塔克先生连连摇头表示没必要。

    看起来,即便违和感再严重,他也还是觉得现在的丽莎比以前那个更好。

    「是鲍麦斯特伯爵阁下吧。这边请」

    在防卫队队员带领下进入的收监设施,是一栋无机质感强烈的混凝土建筑,从内部相当整洁乾净的环境来看,琳盖亚号的船员们应该并未遭受过分的对待。

    「因为对被关押者施加暴力或虐待是被严令禁止的」

    在这方面,魔族之国确实是个可以信任的文明国家。

    穿过多条带铁栅栏入口的通道后我们来到一个似乎是会客室的场所,有四名男性正在这里等著。

    其中两人是琳盖亚号的舰长和副舰长,我打倒骨竜时就和他们认识了。

    剩下两人中一人是琳盖亚号的另一名副舰长,根据情报,他就是曾发出谜之攻击命令的家伙。

    也就是那个十分烦人的布拉迪伯爵伯爵的儿子。

    最后一人应该是那个突然向魔族舰船发射魔法的魔法使吧。

    他的魔力量只有不到中级的程度,比在场的任何一个魔族都少。

    「哦哦!这不是鲍麦斯特伯爵阁下吗!你快看,魔族对我这个布拉迪伯爵家少主的应对太失礼了!你快点让陛下向魔族提出抗议啊!」

    除了其他被关押者外,这四人估计最近都没见过其他人类,所以久违的见到同胞他们本应该很高兴才对,没想到布拉迪伯爵家的小少爷却突然说出上面的话。

    他之外其余三人,都察觉到留在室内负责警备的防卫队队员的脸色变阴了。

    「还有。你快点想办法让他们释放我。如果能办到的话,父亲肯定会答谢你的」

    「(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趾高气扬的?)」

    就算被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是个白痴吧?)」

    像这样小声回答布兰塔克先生就是我的极限了。

    毕竟我完全不想为这种事耗费脑力。

    「很遗憾,我只是来确认各位是否平安而已,并没有和魔族交涉释放你们的权限。本国那边正在为此事进行努力,请各位再耐心多等一些时日」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哪怕只释放我一人也好!」

    「真是个丢人现眼的男人啊」

    听到布拉迪伯爵家的小少爷公然宣称只要自己能被释放就好,导师不再压低音量,而是公开大声的批判了他。

    「你这混蛋!不过只是一介随从……导师阁下?」

    「连在下的样貌都忘了,你这样有资格担任国防的要务吗!还是说,长期的关押生活把你关傻了?」

    导师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这个小少爷像被撒了盐的蛞蝓一样缩起了身体。

    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但这家伙也明白惹怒导师的下场有多恐怖。

    「好了好了,导师。交涉结束后,你们应该就能被释放了。比起那个些事,叫阿纳金的小子,我们有事要问你」

    阿纳金是那个发射魔法的魔法使的名字。

    「好的……」

    我们要问他什么,就连小孩子也明白。

    一想到自己要接受的惩罚,阿纳金的表情就越来越沉重。

    「不好意思,负责问你话的人其实并不是我」

    这么说完后,布兰塔克先生把丽莎介绍给了他。

    「啊咧?我在哪里见过您吗?」

    阿纳金似乎只知道过去那个狂野扮相的丽莎,即便见到现在的她也认不出是谁。

    「不知道?」

    「诶诶,我认识的人里有您这么漂亮的人吗?」

    「咳咳。那么,我把口气调整回去一下……。阿纳金你个臭小子!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调教的能独当一面了,为什么要得意忘形的向魔族发射魔法啊!冻死你哦!」

    「啊啊———!大姐头!」

    因为语气变回了以前的样子,阿纳金终于发觉到眼前的人是丽莎。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来吧,给我老实交代!」

    面对自己永远抬不起头的魔法师傅丽莎,阿纳金开始以竹筒倒豆子的势头为事件的详细经过说明。

    其实这个询问也是陛下要求做的。

    『对于布拉迪伯爵家的笨蛋儿子,只要确认他人是否平安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为了预防万一要尽可能详细的弄清楚事件的经过』

    被这么要求后,我决定找手握整个事件关键的人物,也就是那个未经舰长许可就向魔族舰船发射魔法的犯人问个明白。

    「是因为布拉迪副舰长的命令。他说如果我不动手的话,就以抗命的名义处罚我」

    「你这混蛋!想把独断专行的责任推给我吗!」

    阿纳金的证言,让坐在旁边的布拉迪家小少爷闹腾起来。

    看起来,这小子打算接下来把所有责任都推给阿纳金,只让自己逃避惩罚。

    我觉得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一开始就这么主张才显得更合理吧。

    「我说你啊,能先闭上嘴安静一会吗?」

    「什么!你以为我是谁!」

    「布拉迪伯爵家的公子,没错吧?你对我这个『鲍麦斯特伯爵』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吗?」

    「……」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么做,但想让这种白痴贵族老实下来就只能靠地位差距强行堵住他们的嘴。

    这个白痴少爷只是继承人,还不是伯爵。

    换句话说,他的身份比我低得多。

    「而且,防卫队早就把对这次事件的调查报告送去了王国」

    虽然这个白痴的父亲布拉迪伯爵及其党羽,都主张自己儿子的失控只是魔族的一面之词闹个没完,但我觉得大部分贵族已经开始认同那份报告的内容基本属实了。

    布拉迪伯爵家的少爷虽然平时表现的还算优秀,但似乎总会偶尔突然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

    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缺陷,他性格中傲慢的部分平时才会被极端的放大化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乘上琳盖亚号对于他也许是一种不幸。

    「鲍麦斯特伯爵阁下,交涉到底何时才会结束?」

    「应该很快了吧?」

    当然,这是大谎话。

    但是,即便我现在老实的告诉这些人交涉毫无进展,也只会让他们陷入不安而已。

    不如说,来到魔族之国后我才意识到,王国里现在有权进行释放琳盖亚号和其船员交涉的人,就只有留在迪拉哈雷斯群岛的外务卿他们。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魔族之国的呢?——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至少肯不是仅仅是来露个脸而已。

    「我可以送些慰问品给他们吗?」

    「非常抱歉,来自外界的物品有可能会被拿去用于逃狱……」

    防卫队队员一脸抱歉的这么说道。

    的确,书籍的话能做为火种,酒的话酒瓶可以制成凶器,更重要的是,魔族认为船员们就没资格收受慰问品吧。

    「我想喝王国的红酒」

    「「「「「……」」」」」

    只有布拉迪家的小少爷一个人完全不看气氛说出了任性要求,对此连导师都无语了。

    「那个,普鲁加舰长和贝吉姆副舰长,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联络我就好」

    「非常感谢。虽然像这样被关押也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但我还是会祈祷交涉能尽快结束自己获得释放」

    「没错呢。虽然这里的伙食挺不错的,但果然还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自由啊」

    其他船员们也都抱著类似的心态,不愧是作为超大型魔导飞船的船员严选出来的人才。

    没有人说泄气话,而是很坚强的面对此次的事态。

    「记得快点把我弄出去啊。不然的话,布拉迪伯爵家就要与你们为敌了哟」

    但果然还是有一个不懂看气氛的白痴……。

    「烦人的苍蝇!」

    「噗嘎!」

    因为实在太不像话,导师用一记尽可能手下留情的劈掌让布拉迪伯爵家的白痴少爷失去了意识。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防卫队队员们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些人都当场僵在原地了。

    「这家伙刚才擅自摔倒晕过去了。各位,请找些人把他抬回床上去」

    「知道了……」

    防卫队队员们似乎也不爽白痴少爷的态度很久了,他们没有责备导师什么,只是叫来几个人将晕过去的这小子抬回了牢房。

    「真是,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

    「导师,你不怕与布拉迪伯爵家为敌吗?」

    「布兰塔克阁下,决斗的话在下随时都愿意接受」

    导师总是毫不遮掩的对他看不上的贵族表达不满。

    同时,他公开宣称如果有意见的话,自己随时都愿意接受决斗的申请。

    因为谁都不想和这个人动真格的进行决斗,所以敢公然和导师作对的家伙才那么少吗。

    虽然我觉得能使用这种手段的,就只有导师而已……。

    「抱歉,我国的白痴给各位添麻烦了。但像他那样的货色其实并不多见哟」

    为了保住王国贵族的声誉,姑且也算是贵族的我这么辩解了一下。

    总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距离原本生活环境好遥远的地方。

    考虑到前世这个要素,我明明和魔族之国的亲和性更高……。

    「任何国家总会出现一定数量的白痴嘛,这点其实魔族之国也一样」

    「确实呢。政客、大官僚、大企业经营者的一族。这类家门出身的愚蠢晚辈经常会引发骚乱或事件」

    在这件事上,无论王政还是民主主义都没什么区别。

    毕竟,金钱和权利总会被拿来掩盖白痴小毛头引发的丑闻。

    「虽然我觉得就算把那货直接饿死也无妨,但还请各位先让他活到交涉结束」

    「是,我们会好好履行这方面义务的」

    现在负责和王国交涉的魔族政客能力十分微妙,但负责现场事务的魔族里却有不少认真工作的正经人。

    我对他们抱有白痴小少爷数百倍的好感。

    在我思考这些事期间,另一个不懂看气氛的家伙也受到了制裁。

    「话说大姐头,虽然我也听说了相关的传闻。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结婚了呢」

    「……嘿诶……」

    「啊……笨蛋……」

    因为没来得及阻止阿纳金说多余的话,静静爆发的丽莎发动了无愧于她暴雪绰号的魔法。

    并非冻结,而是用超坚硬的冰制成牢房把阿纳金关了起来。

    「大姐头,这里好冷」

    「就算挨一整天冻,人类也不会死哦」

    「大姐头,对不起———!我、我换个说法,居然敢娶大姐头当老婆,鲍麦斯特伯爵大人简直太有男子气概啦!」

    「这小子真的是个笨蛋……」

    因为说了更多多余的话,阿纳金四周的寒冰牢墙又追加了一层,让他落得个必须连续两天留在没有暖气的地方挨冻的下场。

    * * *

    「好了,工作做完了」

    「问题很深刻呢,老公」

    「啊啊,让人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与被收监的琳盖亚号船员们见完面返回旅馆后,我们仍没有被告知明天起的行程安排。

    艾尔一边吃著旅馆房间配给的点心一边仔细观察这个点心的包装纸,似乎是在考虑返回鲍麦斯特伯爵领后遥能不能再现这种点心。

    埃莉丝、艾茉莉姐、伊娜、维尔玛在照顾孩子们。

    因为完全不知道作为外交特使被派遣过来后该做什么,我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思考,我身边的卡琪娅似乎也在烦恼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说到底,我等就没有进行交涉的权限!」

    磨磨蹭蹭固然对事态一点帮助也没有,但魔族和人类的价值观差异过大导致交涉决裂的可能性也并非为零,根本不是外交团的我们也不该随便插手这些事务。

    我原本抱著这样的想法,谁知道从隔天早上起就被带去了各种地方。

    在住宿的旅馆吃完早餐后,我们乘坐在魔族之国已经很普及的巴士型魔导四轮车被带去了一家养老院。

    这就是那个吧。

    外国政要之类的人物访日行程中必定会有的套路环节。

    通过播放我们和老人们亲密接触的画面,来勾起国民对我们一行人的亲近感。

    「鲍麦斯特伯爵先生一行特意拜访了老人院,与居住在这里的老人们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跟随我们的记者露米•嘉琪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记录用的笔记本上写下上述标题。

    「(你真是这么认为吗?露米)」

    「(哎呀,魔族之国的政治家们,可是非常喜欢参加这类活动的哟。普通大众也把整件事当闹剧看,所以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听露米这么解释,恩斯特他们都露出冷漠的表情。

    说到底,既然亲口承认了普通大众把这一切视为闹剧,那露米也算相当冷漠了吧。

    「(嘛,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会搞出些勉强能自圆其说的解释。但大多数人都清楚这不过是种政治作秀罢了)」

    恩斯特这些装成我们护卫的魔族成员,都尽可能避开了和老人们的交流。

    「(莫尔,来帮忙)」

    「(诶———,我才不要)」

    「(不是,你看看四周)」

    虽然意义不明,但和众位老人聊天,一起玩球似乎就是我们今天的工作。

    尤其是和老人一起玩球的导师,这场面有够超现实的。

    莫尔几个算是我和政府雇来的帮手,所以必须也来做老人们的游玩对象才行——,我强行把这份工作分配给他们。

    「(知道了啦……)」

    「(你们几个,还真是打心底不愿做这份工作啊……)」

    「(因为……)」

    和人类相同,魔族似乎也从过去起就很重视年纪大的长辈。

    然而,估计是为了照顾年纪大的魔族持续增加老人院的缘故,现在魔族之国的老人数量已经过剩,相对的年轻魔族能拿到的生活资源则减少了。

    「(即便消费税都升到百分之三十一了,因为如果提议削减老年福利预算的话肯定会落选所以政客们都绝对不敢说出口呢。明明不让税金回流到年轻人身上的话,少子化问题就不可能得到解决的啊)」

    政治家是通过选举选出的,所以他们都不得不制定给能提供大量选票的老人们优待的政策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魔族年轻世代的投票率似乎最近正越来越低。

    「(大家都好直白……)」

    即便如此工作就是工作,最终莫尔他们还是在老人院里度过了一段完全符合新闻报道描述的时光。

    「这能算政治活动吗?真是莫名其妙」

    离开老人院后,导师一边碎碎念叨著『为什么在下等人要做这种事?』一边歪头不解。

    「贵族和大商人,不也会给养护设施捐款,或者参加教会的慈善活动吗。把这个当成和那一样就行。嘛,虽说这边的老人会返还选票这种回报吧……」

    「选举选出的议员,也给人和贵族颇为相似的印象」

    「除了用权和利来赚取选票,之后还会把这套系统的基盘传给孩子们的情况应该也不少吧?感觉真的和贵族很相似……」

    「导师先生,布兰塔克先生,这种时候我们记者会用过报道这种手段监督他们的」

    即便嘴上这么保证,但露米搞不好其实也对魔族之国的现状心存疑问。

    毕竟,她可是那个恩斯特的弟子。

    「记者小姐姐,王国可不会被无能的贵族把持了政权哦」

    「但是,他们也不会因为落选变成无职者吧。啊……咱们在这里做口舌之争也没有意义呢。好了,下一处要访问的地方是幼儿园哦。那里是尝试用『为去工作的妈妈们提供支援』的方法提升出生率,卖点是设备十分完善的实验性设施」

    我们在必须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人照顾的前提下,完成了照顾他人的孩子并和他们玩乐,同时把这番光景模样展示给记者们看的工作。

    虽然在和现代日本近似的社会里这么做应该能为自己赚取相当程度的好感,但我无论如何都对魔族之国的手法喜欢不起来。

    * * *

    「我说,我们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另行开辟其他交涉窗口始终没有头绪,因为我们已经被当成了招揽游客的熊猫。

    「终于能回去弗里德里希他们身边了……」

    「没错呢……」

    埃莉丝她们也被魔族之国莫名其妙的行程安排搞的很累。

    我们回到了负责照顾弗里德里希他们的艾茉莉姐那里。

    「欢迎回来。孩子们都很有精神哦」

    那之后的大约一周时间里,我们频繁出没于魔族之国各地。

    访问了各种场所,与魔族之国的政治家见了面,也出席了晚会之类的活动。其中的过程还被写成了包括露米的每日跟踪报道在内的多篇新闻报道。

    「威尔,这上面有我哦」

    自己的照片被刊登在报纸上似乎让露易丝很开心。

    然而,自来访之日起过去了十天的现在,和我们有关的报道已经基本从报纸上消失了。

    「嘛,毕竟保鲜期过了呢」

    「鲍麦斯特伯爵先生,你这评价也太辛辣了!」

    来自超过一万年以上没有过交流的人类国家的贵族大人出现在国内,还带著众多妻子访问了各地。这种事虽然能带来不少谈资,但魔族们似乎已经腻了。

    现在占据报纸整版内容的标题,变成了『国立动物园的黑白熊,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真过分呢。魔族之国的人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娜,我们的其实还算好的了」

    和仍在迪拉哈雷斯群岛进行交涉的外交团有关的报道,已经被赶到了报纸政治版面的角落里。

    与之相比,虽然只有十天,但也曾占据报纸一整版内容的我们的报道还算好的了。

    「而且,我们也从没上过政治版面的头条……」

    『老人院不足,以及相关设备匮乏的现状该如何解决?』

    『对食品产地信息造假的行为正在增多,是否应该对相关法律进行修正?』

    『生活保障费的削减问题。』

    占据了大部分版面的更多时候是这类标题的报道。

    也就是说,比起从没见过的外国人,魔族大多更关心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的话题。

    毕竟他们迄今为止很少把注意力放到国外,所以才心中的危机感才这么稀薄吧。

    「魔族之国,是个比妾身们的国家更富饶的地方吶。但是……」

    虽然无职者很多,却没什么人饿死。

    因为魔族之国能为他们提供最低限度的衣食住保障。

    话虽如此,这个国家不知为何总给人种闭塞感——,泰蕾纱也察觉到了这件事。

    我也因为这里的社会环境和前世近似总是静不下心来。

    「威德林啊,那些奇怪的外交特使工作基本都结束了吧?那么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哦」

    「可以的话我当然想那么做」

    我也觉得泰蕾纱的意见很正确。

    虽然在交涉毫无进展的时候来到了魔族之国,但我们到底在这边发挥了什么作用始终不明。

    和实务相关的会谈完全没有,只是配合著魔族的需要被带去各地充当展示品而已。

    但是,我是奉陛下的命令而来的。

    既然两国的交涉没有进展,如果没有获得一定程度显而易见的成果,我就不能离开这块土地。

    「我已经想回去了」

    「艾尔,现在还不能那么做」

    因为这里和原本的世界很相似,我是还想去其他各种地方去转转看。但另一方面我似乎也被异世界同化了很多,现在更想回领地去过平时的生活。

    但即便我对魔族之国没有任何留恋,也无法擅自返回本国,这就是现实。

    没办法,现在就优先照顾孩子们的工作,每天留在旅馆里休闲吧。

    「我说,通常政府不是应该给我们安排一大堆预定的吗?」

    布兰塔克先生向和我们一起行动的露米提出了这个问题,结果她给出的答案却很意外。

    「据我猜测,经过最初的那一周后,上面的人就认定鲍麦斯特伯爵先生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

    「什么意思」

    「算是政权交替的弊害吧」

    由于直到不久前还执掌政权的国权党一直饱受批判,魔族民众为了寻求变化在这次的选举中把选票投给了民权党。

    但民权党的人大多是政治外行,而且党内和国权党一样也同时存在著保守和革新两股势力,双方总是各执己见吵个不停。

    由于两边只在乎谁口号喊的更响亮更能吸引注意力,他们向外界阐述自己的意见时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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