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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迷侦探)

    「我是佐藤。故事中的名侦探总是以高到被人调侃『有名侦探的地方就会有事件』的程度遭遇事件。虽然他们那能不断找出犯人的推理能力很令人羡慕,但我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处在同样的立场。」

    「是谁寄来的?」

    「好像是希斯蒂娜公主。」

    我将信鸽送来的书信作者告诉亚里沙。

    「花心。」

    「才不是啦,你看这里。」

    「调查?」

    信件内容是希望我一同协助调查红绳事件。

    「我记得那位公主大人应该正在调查樱树无法开花的事吧?」

    「她似乎觉得樱花不开就是因为红绳魔物。」

    我把信拿给亚里沙看。

    「哦~原本以为那只是为了拉拢主人才找的藉口罢了。」

    「怎么可能啊。」

    不过从上次最后见到公主的那副丑态来看,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吃完早餐后,公主搭著马车前来迎接我。

    这辆六人座的马车配备了四名近卫骑士护卫。

    「佐藤大人!我来接您了!」

    在马车停下前,公主就不断从车窗内向我挥手。或许是为了搭配樱色礼服,她的金属镜框也呈现了奇妙的粉红色泽。根据AR显示,那似乎很奢侈地是用日绯色金的合金制成。

    见到公主兴高采烈的模样,亚里沙小声地说了句「果然我还是跟去吧」。

    「你不用去帮忙妮娜女士和参加越后屋商会的事了吗?」

    吃早餐时我确认过伙伴们的行程,感觉上大致与昨天相同。

    「唔……阻止主人外遇比较重要啦。」

    「嗯,同意。」

    蜜雅也点点头,像是在说绝对会跟来似的用力握住我的手。

    莉萨和娜娜见状也说要跟来当护卫,但考虑到还有调查事件这项目的,人数也不能太过招摇。

    「佐藤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此时公主走下马车,带著两名侍女以及粉金色头发的美少女魔法使──「守樱人」雅典娜小姐走了过来。

    「看来波尔艾南的精灵也要一起来呢!不过识破真相的人会是我!」

    「姆。」

    雅典娜小姐立刻就缠上了蜜雅。

    「哇,蜜萨娜莉雅大人也会一起来吗?」

    公主拍了拍手并说:「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亚里沙随便地编造出「我是蜜萨娜莉雅大人的侍女亚里沙」这种理由,就得到了同行的资格。

    公主的马车只能容纳六个人,所以即使两人身材瘦小,依然算是超载。

    「佐藤大人,会不会太挤呢?」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她们两人很瘦小,不要紧的。」

    每排座位都有足以容纳两名大人的宽度,所以即使夹在蜜雅和亚里沙中间,也称不上拥挤。唯一的问题大概是亚里沙一旦找到机会就想对我性骚扰吧。

    「若您觉得不适请尽管开口,车夫那里还有空位。」

    一脸严肃的仕女在后方的位子上这么说。

    原以为她是委婉地叫我去坐车夫席,但另一位看似文静的侍女补充:「我们也很习惯坐车夫席,所以您不必客气。」所以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吧。

    我向来送行的伙伴们挥了挥手,马车便在护卫骑士们的保护下出发了。

    「今天突然提出邀请,是否造成您的麻烦了呢?」

    「没那回事,我很荣幸能受到您的邀请。」

    即使我觉得麻烦,最下级的名誉士爵也不可能拒绝王族的邀请。

    「不过,为什么殿下要亲自调查呢?」

    要是不继续讲话,感觉她又会开始对咒文高谈阔论,于是我开口问起理由。

    「为了实现和王祖大人的约定。」

    公主一脸严肃地说,坐在一旁的雅典娜也表情得意地点著头。

    「这是从王祖大和陛下那里继承王位的第二代国王夏洛利克一世陛下的时代流传下来的约定──『每年都要让圣樱树开花』。守护那个约定,正是历代王族与雅典娜她们『守樱人』的职责。」

    原来如此,所以知识渊博的她就担任王族的代表采取行动。

    「这么说来我先前似乎也问过,您是为了让樱树开花才著手调查红绳事件的吗?」

    「是的,我们认为圣樱树不开花跟『红绳魔物』脱不了关系。」

    此时我身边的蜜雅小声地「姆?」了一声,抬头仰望著我的脸。

    因为她知道圣樱树──王樱不开花的原因是「地脉混乱」,而且已经在樱树精的委托下解决了。

    这时我利用空间魔法「远话」向蜜雅转达「樱树精相关的事要保密」,封住了她的嘴。

    「那么,要去哪里调查呢?」

    「首先是王立研究所!」

    原来如此,她似乎打算从收容了「红绳魔物」尸骸,以及出现地点附近发现魔法道具的地方开始著手。

    ◆

    「抵达。」

    蜜雅轻快地跳下马车。

    不服输的雅典娜小姐见状也急忙跳下马车挺起胸膛。那看似女高中生在和小学女生竞争的光景让人会心一笑。

    车夫面带笑容地拿出下车用的板凳,随后侍女先一步引领公主走下马车。

    「主人,帮我一下。」

    亚里沙朝板凳看了一眼,接著像是在要求护送似的伸出手来。

    「好。」

    于是我抱起亚里沙走下马车。

    「不、是、这、样、啦!」

    我笑著无视亚里沙一字一句清楚发出的抗议。

    「手。」

    蜜雅对亚里沙吃起醋,抓起我的手往王立研究所走去。

    才刚走进大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学者风格的老男人跑了过来。根据AR显示,他似乎是这座研究所的所长。

    「这不是希斯蒂娜殿下吗?见您大驾光临这种地方,实在不胜惶恐。」

    「你不该把王国的最高知识殿堂形容成『这种地方』才对吧。」

    公主用跟我说话时完全不同的冷淡语气回答。

    「『红绳魔物』搬到这里来了吧?我想调查一下,带路吧。」

    公主一脸严肃地命令道。

    「您、您是指魔物的尸骸吗?」

    「有问题吗?」

    「现在的状态还不能让公主殿下过目……」

    所长奋力抵抗公主盛气凌人的要求。

    「所长,既然殿下叫你带路,就废话少说赶快照做。」

    「遵、遵命。」

    严肃的侍女命令道。

    因为她也是伯爵千金,所以让人有种习惯发号施令的感觉。

    在举旗投降的所长带领下,我们来到了研究所深处。

    「总觉得很像学校的走廊呢。」

    「就是说啊。」

    虽然这里几乎没有玻璃窗,但气氛十分相似。

    我们在走廊上转了几次弯,接著走进一座位于别馆、由厚重双重门分隔的大厅。

    大厅深处有一间被玻璃包覆的隔离房间,红绳尸骸就放在里面。

    一名身穿白衣的研究员正戴著防毒面具和护目镜检查著尸骸。

    「只有一具?」

    「调查完毕的尸骸已经送去垃圾场了。」

    面对雅典娜小姐的确认,所长语带厌烦地回答。

    他或许和希嘉三十三杖有过节也说不定。

    「已经送走了?」

    「请您看这里,殿下。魔物的尸骸已经开始腐烂,因此解剖检查结束的尸骸必须尽快处理才行。」

    面对公主的疑问,所长露出讨好人的笑容回答。

    「明明还不到两天……」

    不仅肌肉和毛皮腐烂得十分澈底,就连骨头也脆弱到研究员一碰就会碎裂。

    「虽然还在调查中,但红绳魔物死亡后的腐烂和劣化似乎异常快速,这种症状经常出现在因暗黑魔法而急速成长的魔物身上。」

    此时出现一名看似菁英研究员,浑身充满自信的男性这么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暗黑魔法之中有能让魔物急速成长的咒文,之后再问问看吧。

    「你是谁?」

    「失礼了,我是首席研究员──」

    「没人叫你过来就少给我多嘴。我会向殿下说明,你给我去完成准备提交给宰相大人的文件!」

    「都在这里,接下来只需要所长签名而已。」

    看著首席研究员那惹人嫌的侧脸,所长气得牙痒痒的。

    公主向其中一名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随即从首席研究员那里收下文件交给她。

    亚里沙和蜜雅似乎也很感兴趣,我站在公主身后将两人抱起来一同观看文件。

    由于姿势难以看清内容,因此我运用空间魔法「眺望」来进行观看。

    「似乎已经推断出魔法道具的机能了呢。请问有实物吗?」

    「嗯,就放在那边的架子上。要看是无所谓,但请别随便乱摸弄坏喔。」

    「我说你,对魔法开发专家佐藤大人也太失礼了。倘若是研究人员,就该遵照礼仪好好待客。」

    公主自文件中抬起头来,以宛如绝对零度般冰冷的视线叱责首席研究员。

    「专、专家?您说这个小子──不,少年吗?」

    「你是在质疑我说的话吗?」

    被公主狠狠瞪了一眼后,首席研究员连忙低头向公主和我道歉。

    「是这个吧?看起来像是魔法的起动工具──」

    「嗯,没错。虽然每项零件大半都已破损,但依然能够推测。这采用了将术理魔法的『信号』当作启动键,使连接的魔法阵或延迟术式发动的机制。」

    我使用术理魔法的「透视」检查起魔法回路。

    也难怪首席研究员敢自信满满地断言,我也认为它的机能就像文件上写的一样。

    「所谓的延迟术式是?」

    「明明身为咒文专家却不知道吗?──不、不过,毕竟这是几百年前就废弃不用的方式,也难怪你不知道了。」

    察觉到公主的眼神有些不快,首席研究员随即补了一句打圆场的话。

    「你也会在咏唱结束后不马上念出发动词来调整施展魔法的时机吧?简单来说,将其编入魔法术式之中就称为延迟术式。」

    延迟术式似乎曾作为战争和安全狩猎魔物的技术而风靡一时。

    会被舍弃是因为优秀的魔术师与直觉敏锐的魔物能够看穿延迟术式的存在,以及能破解延迟术式的技术广为流传的缘故。

    不过现在似乎仍有不少人在使用,试著找了一下才发现在我持有的魔法书中,也有几种被归类为延迟术式的咒文。

    我顺便也向研究员请教了能让魔物急速成长的暗黑魔法咒文,不过那并非是该咒文原本的用法,而是王立研究所在实验中发现偶然发现的咒文副作用所导致的。

    由于那咒文也刊载在我拥有的魔法书上,有机会再试试看吧。

    「不过,将『信号』当作启动键不会误爆吗?」

    「那并非透过单一信号发动,而是藉由反覆送出特定波长来发动魔法。」

    不知道是喜欢小孩还是喜欢说明,首席研究员认真地回答了亚里沙的问题。

    「跟魔法道具一同发现的咒术魔法阵在哪里?」

    公主向所长询问道。

    「就是工作人员抄下来的这三张。」

    「三张?出现红绳的地方有五个吧?」

    「其余两处地点并未发现魔法阵。」

    ──只有三个地方存在咒术的痕迹?

    「是被破坏或消除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因为不管哪个现场都留下了类似魔物肆虐过的痕迹。」

    首席研究员突然插话,被所长瞪了一眼。

    「况且也还不确定这个魔法阵是否真的与咒术有关;虽然魔法阵中的确有类似文法的东西在──」

    但看起来只让人觉得是在乱写──首席研究员这么说。

    「碎片?」

    「吶,那个像是陶瓷碎片的东西是什么?」

    蜜雅指著放在架子角落的碎片说,亚里沙则翻译了蜜雅的话并提问道。

    「那是在魔法道具附近找到的碎片。」

    「虽然可能跟事件毫无关联,但因为上面有没见过的纹路才拿了回来。」

    首席研究员补充所长的回答。

    是错觉吗?他对小孩子异常地亲切。

    「吶,这个纹路不就是……」

    「嗯,地吉麦。」

    那与在鼬商人宅邸中看过、来自地吉麦岛壶上的纹路十分相似。

    「年纪轻轻却懂得很多呢。」

    首席研究员称赞亚里沙和蜜雅。

    他们早就查出那是鼬帝国的制品,并派遣卫兵前去讯问了。

    「魔人药也是在这里进行处理的吧?」

    公主向所长这么问道,并提出自己想亲自询问负责此事研究员的要求。

    她所说的魔人药,指的是在军用仓库发现,差点让凯尔登侯爵垮台的那些。

    「那、那些魔人药,已经用中和剂去毒之后倒进下水道了。」

    「倒进下水道……」

    公主听完赶来的一般研究员的说明后沉思片刻,接著说出「我想去看一下」。

    虽然所长面有难色地表示那里不太乾净,还是在公主的命令下带了路。

    「就是这里。」

    也难怪所长不喜欢这个位于研究所边缘的垃圾场,这里非常地臭。

    以所长为首,公主一行人与伙伴们也纷纷皱起眉头用手帕捂住口鼻。

    天花板上垂著数条不知有何用途的的锁链,墙边堆著许多大型袋子。

    垃圾场深处设有围栏,从地图上来看,围栏另一端似乎有个和下水道相通的纵穴。

    「老鼠。」

    「尾巴露出来了。」

    打杂的男人们至今依然在处理用草席卷起的奇形大鼠尸体。

    纵穴底部饲养著史莱姆,似乎是利用史莱姆们进行消化分解来防止下水道堵塞。

    「喂、喂,贵族大人来喽。」

    「是~」

    见到所长陪伴著公主出现,打杂的男人们把尸体扔到一边跪了下来。

    「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工作。」

    公主毫不在意地走过男人们身边。

    ──咦?

    此时盖在尸体上的草席滑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总觉得有点奇怪。

    「肉和内脏是在其他地方调查吗?」

    「不是,没有那回事──」

    一般研究员回答到一半支支吾吾了起来。

    发现到我们的视线,打杂的男人们连忙用草席将尸体盖住。

    见到这一幕的一般研究员立刻逼问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把尸体尚未腐烂的部位切了下来。」

    「我应该命令过要全部处分。从尸体上切下来的部位在哪里?马上给我扔掉!」

    男人们不敌气势汹汹的一般研究员,一脸不甘愿地将藏起来的肉和尸体一同扔掉。

    「呿,真是小气。既然都要扔掉,咱们收下应该也无所谓吧。」

    「喂,快住口!」

    身材矮小的男性阻止了咂舌发起牢骚的大块头男性。

    「那是因为这些肉有著强烈的剧毒才会命令你们扔掉!你们想死吗!」

    一般研究员头冒青筋地训斥他们。

    「那就是中和剂吗?」

    公主一脸对这类争执不感兴趣的表情向所长提问。

    或许是所长自己也不清楚,他将一般研究员叫过来进行答覆。

    「是的,都是些常见的……数量不太对耶。」

    话说到一半,一般研究员跑向放置中和剂的柜子,并确认起帐簿。

    「喂!这些药品处理是谁负责的?」

    「是咱啊,怎么了?」

    刚刚发出咂舌声的男性回答。

    「你有好好按照指示加入中和剂再扔掉吗?」

    「……有、有啊。那些魔人药都有加入中和剂才扔掉。」

    「你怎么会知道那是魔人药!」

    咂舌男的眼神飘移不定。

    面对一般研究员的强烈逼问,咂舌男逃跑了。

    「■……」

    雅典娜小姐为了阻止他而开始咏唱。

    「佐藤。」

    「交给我吧。」

    我迅速绕过去抓住咂舌男。

    虽然他不停挣扎,但毫无武术经验的对手不可能有多难缠。

    接著我朝一脸不满中断咏唱的雅典娜小姐低头表示歉意。

    「了不起。」

    「真厉害呢。」

    我一边接受蜜雅和公主的称赞,一边将绑起来的男子交给所长和一般研究员。

    或许是认命了,男人将转售魔人药的事说了出来。

    他将药装进史莱姆讨厌的素材制成的防水袋扔进下水道,之后再去净水场回收。

    为了让魔人药看起来像是被处理掉,必须将所需分量的中和剂溶入水里流走;但途中开始嫌麻烦的男子只用了所需分量的两成,结果导致恶行曝了光。

    「拿走的魔人药都去哪儿了?」

    「因为防水袋中途破损,大多都溶进下水道里了,最后也没赚到多少钱。」

    面对所长的逼问,咂舌男目中无人地朝地上吐了口痰这么说。

    「真是丢脸呢,所长。」

    「将危险药物交给外人处理太散漫了!」

    公主和雅典娜小姐叱责所长和一般研究员。

    「殿下,非常抱歉。由于部下管理不善,导致部分魔人药流到外面去了。」

    所长跟一般研究员一同低头道歉。

    「是否有因此导致『红绳魔物』诞生的可能性呢?」

    「不能说没有。」

    听见公主的问题,一般研究员满脸苦涩地说。

    「你认为可能吗?」

    我摇头回应亚里沙的问题。

    那些红绳魔物,特别是我们遇见之后出现的那一些,都是凭空出现在地图上的。如果是受到魔人药影响而逐渐魔物化,应该早就被地图发现了。

    我为了保险起见检索了一下地图,可是并未发现过量摄取魔人药状态的生物,装有魔人药的防水袋似乎也不存在。

    「明天我会将这件事报告陛下。期待你不将责任推卸给下面的人,做出合理的解释。」

    公主向低头道歉的所长如此宣告。

    会刻意强调「明天」,应该是为了让他用一天的时间整顿身边事宜吧。

    「我们走吧,佐藤大人。」

    我在公主的催促下离开垃圾场。

    「您接下来要去净水场吗?」

    「没错,雅典娜。那里不仅发现了可疑的遗体,也是第二个出现红绳的地方。」

    公主回答雅典娜小姐的问题。

    「主人,你看那里。」

    走出王立研究所时,一名打扮可疑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著我们的马车。

    「来时也是。」

    蜜雅的意思是来的时候也在。

    「是乞丐吧。」

    严肃的侍女说出男子的真面目。

    正如她所说,这个人是属于乞丐公会的乞丐。

    或许是受到越后屋商会的委托,来这里收集红绳事件情报的人。

    ◆

    「真骯脏的地方呢。」

    「好臭。」

    雅典娜小姐抿著嘴巴,蜜雅则是用手帕捂住嘴角。

    净水场周围是个难以想像位在王都内的贫民窟,到处都飘散著恶臭。

    地上到处都是垃圾跟破烂物品,以及身穿骯脏衣服坐在路边、用阴沉眼神仰望著我们马车的人。

    「我说,那个不是劳伦斯吗?」

    有辆马车停在贫民窟角落。那名被亚里沙称作劳伦斯、巴里恩神国的霍兹纳斯枢机卿正站在马车前面。

    「他在干什么呢?」

    「你是说枢机卿猊下吧,他经常会做这种事喔。」

    据那名文静的侍女所说,枢机卿在工作之余,似乎会免费帮贫民窟那些付不起治疗费或是无法捐赠神殿的人们治疗。

    「你知道得真详细呢。」

    「毕竟侍女伙伴有很多猊下的粉丝啊。」

    文静侍女这样告诉了我们。

    「总感觉他是个像主人一样的人呢。」

    「嗯,同类。」

    「是这样吗?」

    虽然亚里沙和蜜雅这么说,我认为他那具有崇高信仰心的献身行为,跟我那纯兴趣使然的行为不太一样。

    「──什么人!」

    在听到近卫骑士盘查的声音之后,我们也停下了闲聊。

    接著「喀嚓喀嚓」的声音响起,这是近卫骑士们将手放在剑上的声音。

    「近卫队吗?我是希嘉八剑的海姆。」

    从视窗探出头一看,发现马车前方是正将外套的兜帽掀起,拿出剑环证的海姆先生。

    他不仅徒步背著大剑,还将圣骑士团的制服藏在外套底下,所以近卫骑士才会把他当成可疑人士来戒备吧。

    「哟,是潘德拉冈卿啊。王族保姆竟然要来这种地方,你也挺辛苦的嘛。」

    「海姆大人,您不觉得保姆这种说法有些失礼吗?」

    一脸严肃的侍女把我推开,从窗口向海姆先生抗议。

    「那还真是失礼了。既然希斯蒂娜殿下也在,那么就是在调查樱花或红绳事件喽?」

    见我点点头,海姆先生小声地告诉我在平民区收集情报的方法。

    只要给乞丐一枚大铜币到一枚银币左右的钱并提出问题,对方就会讲出自己知道的答案。假如对方不清楚,那么就会告知可能掌握情报的人。这么看来,与其说是乞丐,其实更像是情报专家。

    「虽然基本上只能打听到他们听过、见过的事,但也有些人知道卫兵不清楚的情报。好好利用吧。」

    净水场附近有许多乞丐,看来是不必担心没有能提供情报的对象了。

    海姆先生这么补充道,接著表示「小心点啊,这附近很危险,没事的话最好赶快离开」后,便离开了这里。

    「我们也动身吧。」

    告别了海姆先生后,我们穿过铁制栅门走进了净水场。

    净水场采用了把水槽分成数个,同时让沿著下水道流到这里的垃圾会堆积在特定地点的架构。

    「这里的臭味比外面更严重耶。」

    「恶臭。」

    亚里沙一脸厌恶地抱怨,蜜雅则在面前摆出打叉的手势表示同意。

    在职员带领我们参观净水场的途中,因为公主和蜜雅在恶臭的影响下感到不适,那名文静的侍女便数次施展了风魔法「空气清净」。

    「唔哇,好多垃圾──咦,有人在那里?」

    正如亚里沙所说,有几个贫民窟的居民正在堆积场翻著垃圾。

    虽然我在越后屋商会帮他们准备了工作,但看来远远不够。

    是不是乾脆开拓村庄或是矿山这类能养活许多人的事业比较好啊?

    依照地图显示来看,在距离王都徒步三天的地方,有块能开拓村落的平地,以及地下深处埋著贵金属和铁矿床的山。有时间再找掌柜谈一下吧。

    「尸体就是在那个净水槽发现的。」

    净水场职员指著一座直径约五十公尺的巨大水槽说。

    水槽深度大约有五公尺,水面呈现混浊的淤泥状以至于不知道有多深,垃圾跟树叶覆盖了大半水面,上面还浮著好几只史莱姆。

    净水槽侧面连接著数根陶管,地下水咕嘟咕嘟地流了进去。

    「呜恶!」

    原本打算凑过去看的亚里沙立刻捏住鼻子蹲了下来。

    大概是跑出文静侍女使用的「空气清净」圈外了吧。

    「因为很危险,观察净水槽时记得屏住呼吸。」

    职员提醒道,因为不仅是臭而已,偶尔还会产生有害的气体。

    「出现魔物的地方也是这里。」

    「这个地方跟哪里连接?」

    「王都的所有区域。」

    职员回答了公主透过侍女提出的疑问。

    ──咦?

    「那个莫非是尸体?」

    垃圾堆中浮著一具尸体。

    一开始看起来像是鳄鱼,但好像是蜥蜴人。

    「啊~真的耶。我立刻叫负责人过来。」

    职员并未显得特别惊讶,只是点头请正在附近工作的人通知事务所。

    虽然这在日本会是个引起轩然大波的大事件,但在人命不值钱的希嘉王国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接到通报抵达这里的卫兵查明了从净水场捞起的尸体身分。

    「我记得这家伙的长相。他是生活在贫民窟的违法二级魔法道具士。」

    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职业。

    难不成这个蜥蜴人也跟红绳事件有关,才被人封口杀害的吗?

    「死因是刀伤,大概是被柴刀那种短刃武器砍死的吧。」

    「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会不会跟城里那些人监视的老鼠混蛋有关?」

    卫兵们一边检查尸体一边闲聊起来。

    「谁知道,光凭同样是违法二级魔法道具士这点也无法下定论。」

    老练卫兵说的话直击我的内心。

    真抱歉,我和年轻卫兵做出了同样的推理。

    目送卫兵们搬走遗体之后,我们也离开了净水场。

    姑且在发现遗体后逛了整个净水场一圈,但是并未有什么新发现。

    「佐藤大人,要试试海姆先生所说的『情报收集』吗?」

    公主在发现净水场门前有乞丐之后这么说。她的好奇心似乎很旺盛。

    「那么就由我去交涉吧。」

    见我站起身,亚里沙也像是要同行似的离开马车座位。

    「请等一下,佐藤大人。让我来吧!」

    公主拦住了我。令人困扰的是,她想试著自己收集情报。

    近卫队和侍女们都面露难色,但公主设法以我和一名侍女作为护卫同行的条件勉强让她们妥协了。

    「高贵之人啊,请施舍一下老朽吧。」

    公主才刚走近,乞丐立即头也不抬地低声说道。

    「要给他银币对吧?」

    公主朝侍女看了一眼,让她将银币投进乞丐面前的器皿中。

    「非常感谢高贵之人的怜悯。」

    乞丐低下头去,悄悄把器皿内的银币迅速收进怀中。

    「接著提出问题对吧?」

    我对转过头小声询问的公主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你知道关于刚刚发现的那具浮尸的事就告诉我吧?」

    「您是指违法魔法道具士盖托克对吧?他住在『坍塌屋顶』大街的破屋里,是个老是在附近的酒馆喝劣等酒,然后醉倒在垃圾堆中的小气鬼。」

    哦哦,情报比卫兵还要详细。

    我先是用地图情报调查起死掉的魔法道具士住家,再用空间魔法「眺望」检查起房间。

    令人惊讶的是,卫兵们早已开始搜查那间屋子,并在杂乱的房间角落发现了看似魔法道具的物品。虽然外表差很多,但回路构造与红绳事件中发现的已损毁魔法道具十分相似。

    「你对想杀他的人有头绪吗?」

    乞丐并未回答公主的提问,只是别过脸搔了搔头。

    最初的银币换来的情报似乎已经结束。

    当侍女将追加的银币放进乞丐的器皿之后,他维持看向旁边的姿势开口说:

    「应该是被封口或抢劫吧?听说他接到大宗工作赚了不少钱,昨晚还找来蜥蜴女服侍,奢侈了一番呢。」

    「你认识那份工作的委托人吗?」

    侍女配合公主的提问,又在乞丐的器皿中放了一枚银币。

    「老朽没有亲眼见到,只知道委托人是个茶色毛皮的兽人。」

    「还有什么情报吗?」

    侍女再次追加银币。

    「关于那个兽人,什么也没有。」

    「还有其他让你在意的事吗?」

    「就在不久前,有位外国腔的男子到处收购平民区的废弃奴隶。其中一名奴隶被啃得支离破碎的,漂浮在那边的净水场里。」

    是在魔物骚动那天的隔天早上发现的,乞丐接著补充道。

    「把刚才听到的事告诉卫兵。」

    侍女先是找人来接替自己,接著便跑了出去。

    「俺知道那些奴隶被带到哪儿去了喔。」

    此时乞丐附近的小孩子笑容灿烂地伸出手说。

    于是我代替尚未厘清状况的侍女,拿出一枚银币放在他的手上。

    ◆

    「就是这里喔。」

    乞丐小孩指著藏在树丛深处、一扇连接地下道的门说。

    据说那名买了很多废弃奴隶的外国人就是走进了这里。

    「谢谢你,真是帮了大忙。」

    我向小孩道谢,并给了一颗糖果当作小费。

    小孩将糖果放进嘴里后因为甜味而开心地跳了起来,接著便满脸笑容地回去了。

    「我去找殿下,潘德拉冈卿请先调查一下附近是否有可疑人物潜伏。」

    与我同行的近卫骑士说完后,便朝公主她们等待的地方走了回去。

    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杂草,公主她们并未跟来。

    现在身边只有骑在我肩膀上的亚里沙而已;猜拳输给亚里沙的蜜雅正和公主她们待在一块儿。

    「已经掌握越后屋商会那边调查到的情报了吗?」

    「嗯,跟乞丐打听到的情报已经送到越后屋商会了。」

    趁马车在移动的途中,我用远话将从越后屋商会听来的内容也告诉了给亚里沙。

    也有几项关于这个地下道的情报,据说这里是个有可疑人物出入的地方。

    「也跟蜜雅分享情报吧。」

    亚里沙这么说完,随即使用空间魔法「战术轮话」将我们三人联系起来。

    「有什么关于废弃奴隶的发现吗?」

    「那边没有新情报,已经托人进一步调查了。」

    我请他们重点调查废弃奴隶的名字和购买者的情报。

    一旦知道废弃奴隶的名字,就能用地图搜索得知对方现在的位置。虽然我想直接向奴隶商人打听,但公主想以这里的调查为优先,我们才会来到这边。

    「这里的调查结束后,要去土左卫门的家看看吗?」

    「应该是吧?」

    我将自己用眺望确认到的土左卫门──那具浮尸蜥蜴人的住宅情报告诉了她们两人。

    「调查的优先级应该是那边比较高吧~」

    「因为卫兵正在调查,她应该是打算得知结果之后再去调查吧。」

    由于我们的调查比较像是附赠的,所以只要配合公主的直觉行动就行了。毕竟正式调查是由宰相的部下与卫兵进行嘛。

    「似乎差不多快到了。」

    高大的杂草另一端已经能见到近卫队的头盔。

    「……■■■土之路。」

    雅典娜小姐使用了魔法后,杂草随即被土推开形成一条道路。

    就连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也变得十分平整,真是精密的魔法控制。

    「殿下,这边请。」

    「谢谢你,雅典娜。」

    公主一行人在近卫骑士的全方位保护下走了过来。

    「佐藤大人,让您久等了。就是这里吗?」

    「是的,没错。」

    我指著通往地下道的门说。

    看似很坚固的门把上缠著锁链,还用大型的挂锁固定著。

    「虽然似乎上了锁──」

    我轻轻地拉了一下将门封住的锁炼,它随即发出「啪嚓」的声音断裂开来。

    「──锁链似乎变得很脆弱。」

    无论锁有多么坚固,但固定大门的锁链这么脆弱就没意义了。

    「脆弱?」

    其中一名近卫骑士一脸不解地拉了拉锁链,我装作没听到。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恶臭涌了出来,想走进去似乎需要相当的觉悟。

    「好了,出发吧!」

    「殿、殿下!请等一下。」

    近卫骑士拦住打算走进门里的公主。

    「都来到这里还要说什么呀!俗话说『不入龙穴焉得财宝』吧?」

    公主讲出类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谚语走进门内。

    她凭著气势打断了侍女和护卫想说的话。

    「没、没办法啦~」

    但她很快就败给恶臭,眼眶泛泪地回到了这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毕竟打开门那瞬间飘出来的臭味就比净水场更加强烈。

    能用风魔法的侍女虽然说「就算使用『空气清净』的魔法也无法完全消除」,不过她大概是为了让公主打消念头才刻意减弱了效果吧。

    「请殿下跟大家一起在此等待,就由我独自前去调查吧。」

    「主人,独自前往太危险了,我和蜜雅也跟你去。」

    『没问题的。如果情况紧急必须有人能带公主去避难,亚里沙和蜜雅就留在这里吧。』

    我透过仍然联系著的「战术轮话」说服两人。

    蜜雅和亚里沙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我、我也要去!要是不去的话,就不知道樱树不开花的原因了!」

    由于雅典娜小姐的态度十分强硬,因此决定由文静侍女和雅典娜小姐同行进行调查。

    文静侍女会跟来应该是以能使用「空气清净」魔法为前提,再加上会使用方便调查的斥候系技能「追踪」吧。

    虽然有个对文静侍女有意思的近卫兵也提出了同行的要求,却因为「铠甲的声音可能会让可疑人物逃脱」为由遭到了拒绝。

    即使如此,近卫骑士依然不肯罢休地说出「发生意外时只有三人太危险了」这种话。

    「殿下,可以将紧急时刻报告用的召唤兽借给我吗?」

    当我们准备出发探索前,雅典娜小姐如此开口道。

    「嗯!当然可以!我的召唤兽就交给雅典娜吧。」

    公主高兴地拍起手来。应该是因为只要和召唤兽共享视觉,就能享受探索的临场感吧。

    公主召唤出一种擅于夜视、名叫枭栗鼠的生物,并将其交给了雅典娜小姐。

    「那么出发吧!」

    以鼓起干劲的雅典娜小姐为首,三人加上一只进入了地下道。

    「■魔灯。」

    文静侍女施展术理魔法的魔灯。

    她将魔灯设置在折叠式纸筒的底部,让光呈现单一方向。

    「这样一来就没那么容易被贼人发现了。」

    语气得意洋洋的侍女真可爱。

    在地下道走了一阵子之后,臭味逐渐增强,远方还能听见水流动的声音。

    随后地下道与下水道连接起来,下水道的宽度大约是两公尺,左右各有一条能让单人通过的狭窄阶梯──也就是通道。

    「各位请看,这里有足迹。足迹一共有三种,全都延伸到这个地方。」

    堆积的泥土上有一些足迹。

    正如一脸得意的侍女所说,足迹延伸到了通道的上流处。

    此时我想起自己也有「追踪」技能,于是在技能的帮助下仔细往脚边一看,这才发现还有一种消去痕迹的足迹也是朝同一方向延伸过去。

    「这个也是足迹吗?」

    「大概是以前留下来的,不去在意也无所谓。」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侍女,她却如此断言。

    于是我们在侍女的带路下朝深处走去。

    「真宽广呢。」

    我们沿著下水道前进,最终来到一个看似蓄水池,或者说是滞洪池的地方。

    蓄水池里有个中空的圆柱形墙壁,墙面上有许多空洞,水正从里面不断流出。

    「那里!看见手了!」

    雅典娜小姐发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遗体。

    ──嗯?

    雷达显示有个白色光点正在接近,从位置来看是出自其中一个空洞。我朝那个方向一看,见到了脸上盖著破布的人影,AR显示他是一名欧克。

    他跟公都地下遇到的欧克加•赫乌一样隐居在这里吗?

    「潘德拉冈卿,你看那里!」

    侍女偶然发现了那道人影。

    人影在被发现后连忙开始逃跑。

    「快追上去!」

    由于侍女那不由分说的语气,我反射性地冲了上去。

    我一边留意著不要追上他,同时试著用地图搜索躲在地下的欧克。与公都地下只有两人的加•赫乌他们不同,王都地下有将近三十人。

    由于雅典娜小姐和侍女似乎还留在刚才的地方,于是我在奔跑的同时变成无名的模样。

    虽然因为做了多余的事导致肉眼跟丢了,我依然透过追踪雷达光点和足迹找到了他们藏身的暗门。

    于是我解除了门锁与陷阱走进暗门。

    才刚踏进位于不远处的大厅,入口随即被铁制栅栏封住,紧接著一群欧克们包围住我。

    虽然年长的欧克几乎都超过三十级,但年轻的欧克却都不到十级。

    女性都躲进了屋内,那些基于好奇心从家里探出头来的欧克孩童也被母亲拉了回去。

    『『『给入侵者带来死亡。』』』

    拿著长枪和剑的欧克们一边跺脚,一边异口同声地用欧克语这么说。

    此时一名在他们之中格外高大的欧克向前站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是谁命令你来找我们的,但你将会死在这里。』

    感觉不苟言笑的欧克语气雄壮地说:

    『吾名为豪猪氏族的利•夫乌,乃黄金陛下授与魔剑盖斯伯格的兽魔将之一!拔出剑与我一战,我会让你死得像个战士。』

    欧克利•夫乌拔出名字宛如宇宙要塞的魔剑如此宣告。

    他似乎是这个隐密村落的首领。这么说来之前在公都的时候,加•赫乌似乎提起过他的名字。

    『慢著、慢著,我没有战斗的打算。我叫无名,是公都的炼金术士加•赫乌的朋友。』

    我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

    『你以为只要提到吾等友人的名字,我的剑就会变迟钝吗!』

    加•赫乌似乎并未频繁与利•夫乌保持联络。

    是公都地下的转移门没有连上这里吗?

    『真的啦!我不但受到露•荷乌制作的鳄鱼料理款待,还一起喝过名为「恶鬼杀手」的名酒呢。』

    『虽然你把我们的事情调查得很清楚──』

    『慢著,利•夫乌。你没发现吗?他正在说著我们的语言。』

    从大厅深处出现的老欧克阻止了利•夫乌。

    『而且,加•赫乌还愿意拿出秘藏的「恶鬼杀手」来招待,老身认为他不是坏人。』

    『既然大婆婆这么说,那吾就暂且先收起武器吧。』

    利•夫乌收起魔剑,引领我来到放在广场角落的桌子旁。

    『那个人是谁?是来送饭的吗?』

    欧克孩子们从大厅深处走出来看著我。

    『真的吗?我肚子饿了。』

    『我也饿扁了。』

    『想吃白萝卜。』

    接著向想回屋子里的母亲表示肚子饿。

    『你们粮食不足吗?』

    『都怪那些奇怪的家伙,害我们无法进出。』

    『既然如此,我的道具箱里有存一些粮食,分给你们吧。』

    『那真是帮大忙了。』

    毕竟我在迷宫都市跟签约农家买了大量的蔬菜,肉类和鱼类也准备了能以都市为单位供给的分量。

    『我会多装点白萝卜进去。』

    虽然库存并不多,但刚才有孩子提到想吃白萝卜,况且公都地下的露•荷乌也说过欧克很爱吃白萝卜。

    『哦哦!是白萝卜!』

    利•夫乌从蔬菜堆成的山里拿出白萝卜大叫。

    『『『白萝卜!』』』

    『『『有白萝卜!』』』

    听到他的叫声,四周的欧克也一同凑了过来,大家都显得很兴奋。

    原以为只是嗜好品,说不定其实是能匹敌米之于日本人的那种灵魂食物。

    『你为什么会有白萝卜?』

    『是为了随时能做关东煮而准备的。』

    『还有关东煮吗!』

    我回答了一名欧克的问题,结果见他对关东煮的反应也很不错,于是我便拿出储存下来的关东煮提供给他们。半夜肚子饿的时候,跟热过的希嘉酒一起享用十分美味。

    『还很暖和耶。』

    『看起来好好吃。』

    我将两大锅关东煮交给欧克妇人,请她分发给其他欧克。

    虽然肚子饿也是原因之一,但能见到其他人笑容满面地说著「好吃」享用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实在很开心。

    于是心情大好的我将关东煮的食谱、熬汤用的海带,以及调味料交给了刚才的妇人。

    『主人,你那边的情况如何?雅典娜宝联络我们,说主人去追可疑人物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喔。』

    「战术轮话」传来了亚里沙的声音,雅典娜小姐似乎透过召唤兽联络了公主。

    『抱歉。在这里遇见熟人聊了一会儿。我没事,告诉公主我想再观察一下情况,会尽可能早点回去。』

    『地下道里有熟人?算了,等时间快到的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麻烦你了。』

    毕竟侍女和雅典娜小姐都在担心,搞定一件事之后就立刻回去吧。

    于是我开始寻找利•夫乌,并走到他身边。

    『不好意思啊,无名。这样一来孩子们就不用捱饿了。』

    『那就好。』

    我语气随兴地点头回应了利•夫乌的道谢,随后切入正题。

    『比起这个,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

    『刚刚你提到了有奇怪家伙之类的话,可以告诉我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

    『嗯,没问题。虽然至今偶尔会有奇怪的人族在这附近乱晃举行可疑的仪式,不过这几天来的人都是些与之前有著天壤之别的危险分子。』

    前者是些拿著粉笔描绘无意义魔法阵的怪人,后者似乎是带著废弃奴隶的兽人以及率领一群没落军人的魔法使。

    于是我将红绳事件中发现的咒术魔法阵拿给利•夫乌看,他随即点点头「嗯,就是这种感觉」回应道。

    看来这些意义不明的咒术魔法阵,好像是和红绳事件无关的其他怪人画的。

    『所谓危险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群对带来的奴隶和妓女严刑拷打,最后还将他们分尸丢弃的人渣。要不是大婆婆命令我别和俗世的家伙扯上关系,他们早就是我的剑下亡魂了。』

    利•夫乌很遗憾似的继续说道:

    『感到很在意的话我就带你去吧?虽然那群家伙大概已经离开了,不过牺牲者的遗体还留在那里──』

    他似乎希望我能够去吊唁他们。

    于是在利•夫乌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与其说是他们的基地,不如说是用来拷问的地方。

    那是个充满腐臭的广场,地上满是严重受损的遗体。

    由于不擅长应付血腥场面,所以我注意不要直视遗体地调查四周情况。

    广场中央有个类似研磨钵的空间,钵底的水正不断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天花板还挂著锁链,钵的周围放著一些拷问工具与可疑的魔法阵。

    『这个是……』

    这个魔法阵并不是「吓人咒术」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与放置在迷宫上层迷贼据点中的魔族魔法阵十分相似。

    『真低劣的兴趣,居然用血画成魔法阵。』

    利•夫乌喃喃自语地说,此时魔法阵突然发动并发出红黑色的光芒。

    『快离开,无名!』

    利•夫乌大叫一声并跳离魔法阵。

    雷达上顿时出现了红色光点,位置在钵的底部。

    「是新的素材噗呦?」

    一团身上沾著尸体和垃圾的桃色黏液爬了上来。

    根据AR显示,它是个四十一级的中级魔族。

    「欧克是很稀有的素材噗呦。主人还真是热心研究噗呦。要鼓足干劲制作新的转魔丸了噗呦。」

    「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直到刚刚雷达都没有反应。

    「从狭缝来的噗呦。噗呦们都藏身在主人给的狭缝之中喔噗呦。」

    魔族像是在展示似的刻意开启一道宛如道具箱的黑色空间。

    原来如此,它的能力就像是个能够藏身的道具箱吗……难怪能够避开我的地图搜索以及雷达。

    我快速浏览该魔族的详细情报,感觉这家伙能做出缝隙的只有它的种族固有能力「魔巢茧居」。

    要是被逃掉的话会很麻烦,因此我在中级魔族身上做了标记。

    顺便报告「发现了中级魔族,接下来开始击退」,向亚里沙知会了一声。

    「在王都放出魔物的就是你们吗?」

    如果用这家伙的能力,的确有可能将魔物藏到「缝隙」里面,藉此避开我的地图搜索。

    「你在说什么噗呦?竟然会问这种莫名其妙的事,表示你不是主人的使者对吧噗呦?只是误闯进来的笨蛋素材噗呦。」

    猜错了吗……

    算了,只是想隐藏魔物的话,上级空间魔法也办得到。

    「是谁召唤你的?」

    它的详细情报并未显示召唤主的资料,召唤师似乎并非召唤、支配了这名恶魔,而是透过谈话与它建立合作关系。

    从地图搜索得到的情报来看,包含希斯蒂娜公主在内,王都之中拥有召唤魔法技能的人只有不到二十个。

    其中的某个人在这里召唤了魔族──不对,也有可能跟之前打算在迷宫都市杀害希嘉八剑赫密娜小姐的家伙一样使用召唤道具,所以未必是用了召唤魔法。

    「怎么可能告诉你噗呦。」

    魔族傻眼似的说,并从身体伸出桃色触手向我袭来。

    触手在我眼前散开,变成带著金属光辉的带刺刀刃。

    ──斩。

    利•夫乌用魔剑盖斯伯格一口气将化为带刺刀刃的触手砍了下来。

    『真脆弱──情报收集结束了吗?』

    日绯色金制成的魔剑吸收利•夫乌的魔力之后,魔剑发出红色的光辉。

    『嗯,感觉也问不出更多东西了。』

    『──是吗。既然如此,我就砍了它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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