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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十夜 宵待闲话)

    译者的话:《宵待闲话》是收录在TYPEMOON名作《月姬》的fandisk《歌月十夜》中的一个短篇,内容承接本篇的秋叶trueend,前文为——随着杀人鬼四季的消灭,城中的吸血鬼骚动已告一段落,然而远野之血已觉醒的秋叶已是无药可治,因秋叶小时于志贵垂死之际将自己的「命」分了一半给志贵,所剩的生命力不足以压制远野之血。志贵遂自杀以将「命」还给秋叶。秋叶醒来后发现志贵的小刀,直觉志贵并没有死……

    ——长发在身后纠缠。

    早已习惯了等待的我,最近消沉的时间渐多起来。

    思考总带着昏暗的色调,无法作出带有希望的预见。

    等待的人早已逝去,胸中残留的温暖只是单纯的错觉吧,有谁这样小声说道。

    如此的话,

    干脆,把有如重荷的长发干净利落地切断吧,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原来如此。实际上,那样也不坏吧。

    宵待闲话

    1/7在那之前

    就这样,我回到了宿舍。

    一月八日。

    渡过了极其沉重的三日,再送走更为沉重的五日,终于迎来宿舍开放的这天。

    不喜欢更换挂历的最后与最初的日子。

    不只气温,连挂历也如冻结了一般的钝重,时间的步伐有如牛步。这种迟钝的反应对本已落魄的我是雪上加霜。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

    漫长的,也许比暑假感觉更漫长的寒假,只剩两日了。

    开学式之前留在家里吧,无视了这样说的琥珀与翡翠无言的劝说,我先行一步回到了宿舍。

    理由之一,实在不像我。

    ……本应归来的人没有归来。

    并非是这种空虚的时间变得痛苦,而是对渐渐习惯这种空虚的自己感到厌恶,逃到等待之人不可能出现的这里,实在是不像往昔的我。

    走在略带新鲜气息,却仍是老旧不堪的走廊。

    私立浅上女子学园从创立以来已经历五十个春秋,这宿舍亦已受过同样长岁月的磨耗了。

    校舍在数年前搬迁,得以保有与名门女子学园相应的外观。这宿舍则还是维持着五十年前风貌的木造建筑。而这也是到去年为止,宿舍的改造现在也在逐渐进行。

    趁这寒假,宿舍正从一楼开始重建中。

    这样到夏季时宿舍的改建结束,这古旧建筑中的生活也告一段落了吧。

    浅上女子学园原则上是全寄宿制,大部分的生徒都在宿舍里生活。

    宿舍的周围是杂木林。

    杂木林的再外围则是四面围绕的高墙,与外界相通的门只有大小两个。

    彻底的管理体制于建筑中已可见一斑。正门刻有「入此门者,放弃所有的青春吧」这样的不知从何处听过的语句。

    进入宿舍二日,就明白此言非嘘。

    对连玩笑都不轻易说的职员们来说实在是有够疯狂的言论,当然,这恶作剧是出自毕业生之手。

    在走廊与数名学生打过招呼后,到达自己的房间了。

    学生会与自治会的会员们从今天起开始工作了吧,宿舍里不时可见到学生的身影。

    在家里呆不下去,逃回宿舍里的学生的数目也不少。

    所以,想着我的舍友们应该也已回来了吧,然而没看见仓香和小羽的行李。

    「两人都还没回来吗」

    不喜欢回家的小羽曾豪言要在宿舍里潜伏一个寒假,如今看来是被强制遣返了吧。

    「————」

    打起精神,开始忍耐一个人的生活。

    从窗里射进的昏暗光线,使得房间有如处于灰色的云中。

    然而还不到需要开灯的程度,这种薄暗的亮度对现在的我来说正好适合。

    走到窗前,把手中的提包放到自己桌上。

    桌上空无一物。

    寒假前整顿过的那是当然。书桌上定要如刚做好的布丁一般平坦光滑。

    「……信封?」

    然而,桌上有一异物。

    紫色的,既无收信人亦无写一字的信封。

    因无发信人名,本来不可能被送回的信。

    这信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桌上。

    灰色的黄昏。

    放置在无人的房间中的紫色信封。

    哼哼,这不是很有神秘色彩吗?

    「——嗯」

    把紫色的信封取到手里。

    当中只有白纸一枚。

    本应写在上面的是什么,我是明白的。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想用言语将其表达,然而最终一个字都没能写成的没骨气的白纸。

    这是寒假之前,因一点的心血来潮而进行的某个仪式的结果。

    当然,实行它的人是我。

    就是说,这是我对我,远野秋叶送出的没有收信人的信。

    本来不可能被送回的,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信。

    2/7一月九日

    一夜过后是一月九日。

    因明天开始上课,宿舍里充满了归来的学生的慌张的气息。

    当中特别慌张的一人——

    「咦?秋叶,知道我的七种道具在哪吗?放假之前放到秋叶那里的-」

    便是刚刚回到房间的三泽羽居,通称小羽的她。

    「……羽居。七种道具什么的,那个塞满剪刀啊焊锡的布袋吗?」

    「对,就是那个-。因为是重要的东西所以让秋叶保管着,最后还是我自己拿着了。」

    ……事先声明,小羽并不是睡眠不足亦不是刚刚睡醒。

    这女孩始终是这样子的。就像一直在向周围发送着Alpha电波,能活得那么开心还真让人羡慕。

    「是吗。那么不赶紧点就来不及了。假期里的垃圾听说要集中起来烧掉,运气好的话还能发现吧。」

    「呃~?没怎么听明白不过,秋叶好像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

    「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收拾好了的我桌上有个没见过的布袋,丢到垃圾桶里了而已。」

    「呜啊-。果然是可怕的事情。」

    如此说道的小羽并没露出慌张的样子,而是侧头奇怪道。

    「嗯?这么说来现在已经在焚化炉的里面了吗?」

    「运气好的话呢,运气不好的话已是升天的时候了吧。」

    「呜啊-。秋叶,回来之后变得更过分了。啊,明白了,在家里被抛弃了吧。」

    「————嗯,正是如此呢。说回来,羽居你没关系吗?现在赶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哦。」

    「嗯-。虽然可惜不过算了。假期里买到了新的七种道具,愿第四代安息吧。」

    意外地简单地重新振作,小羽又回到了行李的整理中。

    「——羽居。我想已经不用说了,可别把行李放到我和苍香的地方来哦。」

    「嗯,明白了明白了。」

    带着一点都没明白的语气,往苍香的床上放衣服的小羽。

    ……说回来,要说为什么小羽会把布袋放到我的桌上的话——

    ……因为她的桌子是这样的一个状态。(译者注:摆满了布娃娃)

    晚上预习时要用还好,坐在我的位子时老是说「秋叶的桌子那么干净真好」,经常挪用来放她的东西。

    ……把摆到我桌上的布袋咚的一声丢到垃圾桶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浅上女子学园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女校。

    校规严格之至,这份严厉到了宿舍里也没有任何改变。

    首先关门时间要绝对严守。有社团活动的人到傍晚六点,没有的人傍晚五点就不得不回到宿舍。

    到了六点半全员到走廊集合,排好队列往食堂移动,开始私语严禁的晚餐。

    结束之后是各年级分别的入浴时间,交友室也于这时开放。

    交友室是学生可以自由使用的大房间,饭后的茶会和交谈便在这里进行。

    对绝对禁止带入私人物品的宿舍而言,能享受品茶的乐趣的只有这个交友室而已。

    交友室里有着负责管理的职员,通过她能弄到茶叶和点心之类。虽是免费而且不限数量,然而因为要在意周围的视线,并不是那么能放松的地方。

    利用交友室的大多只是初中部的、或是刚从初中升来的一年生而已。

    习惯了宿舍生活,已熟知了各种渠道的二年、三年生们都是设法弄到茶叶和点心去开秘密的私人茶会的。

    宿舍内有意无意地组成了若干团体,每周一度这些团体的头目们会集中一起举行特殊的茶会。

    当然团体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加入哪个势力将左右你今后的校园生活。

    顺带一提属于学生会的我,在宿舍里的发言力较低。

    学园内是学生会,宿舍里则是自治会的势力范围,这似乎是浅上女子学园的传统。

    如此这般地,每人渡过各自的三小时自由时间后就寝。

    为了学习的话可以开灯至十一点,然而没有谁会如字面意义地利用这一规定吧。

    宿舍为三人一室。

    作为特例的人数变更也可被批准,每个团体的头目的三年生都必定为一人一室。

    这就是被选中的人的特权了,这小世界小到什么程度也由此可见一斑。

    去年的我,曾转到他校数个星期。

    不是浅上女子学园那样的与世隔绝的场所,只是世间一般的学校。

    那种缺乏统率,杂多而浑浊的空气并不喜欢,但亦不讨厌。

    由此而再次认识到浅上的异常性,不,时代落后性后,我对宿舍内的派阀争斗更是不带半点关心了。

    ……对了。

    顺带一提,可以由学生各人的口味而自由决定菜式的食堂,以及随时可以买到饮料的自动贩卖机之类,在浅上女子学园是没有的。

    那种东西有的话固然方便,没有的话亦不见得会不便。

    ——落后于时代的,可能也包括我吧。

    到头来,说不定这种环境反而合我性格。

    结束了学生会的工作回到宿舍,室友们的行李已经整顿完毕了的样子。

    「我回来了,苍香也回来了吗。」

    「嗯,好不容易一小时前到了,虽然一回来就看见被羽居那家伙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搞得心情忧郁。」(译者注:发型与穿着都十足是个酷酷的小个子男生的某人登场)

    不怎么带抑扬顿挫的低沉声调,苍香说道。

    月姬苍香。

    如同外表一般在整栋宿舍里特征性也可算数一数二的学生,我的室友。

    因生于比我家更严格的家中而致的叛逆吧,嗜好也是属于相当特殊那种。

    据说是某县山大王的女儿,家中是寺院。那种出身的她的穿著却是如此,这叛逆心理到了何种程度也不难想象了。

    「……嗯。看这样子,刚去了现场演出回来吧?苍香也是在家里蓄积了压力要找地方发泄吗。」

    「虽然没错,恰好去的地方又是最差劲,压力是有增无减了。不是说西洋风才是王道什么的,至少也给我弄清楚摇滚和民谣的区别吧。」

    唉,沉重地叹一口气的苍香。

    恐怕不用说明了吧,她就如外表所见是个玩摇滚的。虽然听说还有朋克、金属系之类的分别,深入下去我就不知道了。

    口里说着去演出回来了吗,但其实这演出我一次都没有看过。对这样的我音乐之类的话题实在不合口味……

    「郁闷的是彼此彼此呢。」

    「嗯,只是我可没有你那么病入膏肓。我的是舔着就治得好的伤,你的伤似乎不是舔两下就能好的。」

    干脆利落地刺中人痛处的苍香。

    「是呢。」

    同样淡漠地回答道,穿过房间。

    总之先坐回自己位子上,从桌子里取出止血贴。

    然后是给被切伤的手指逐只贴上。

    一、二、三、四.

    ……真是的,这样子下去明天就得到医务室去拿新的止血贴回来了。

    「你们两个行李都卸好了?苍香的……行李应该没多少,羽居的不是堆得像山那么高吗?」

    「嘿嘿,是的不过都OK了。秋叶虽然薄情可是小苍伸出了援手,一会儿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啦。」

    得意地挺着胸的小羽。

    「呵?苍香还真好人啊,刚回来就得照料羽居,我是学不来了。」

    「……是呢。就是受不了这家伙的哭丧脸。全宿舍薄情者我数第二也是这原因吧。」

    「是这样吗?小苍是第二的话第一是秋叶吗?」

    「羽居说什么失礼的话,我在后辈之中可是人人称道的会照顾人的前辈呢。我会不给情面的大概也就你和苍香了。」

    「看,就是这样。」

    「……唔。这样是指什么啊,小苍?」

    「所以说,这整座宿舍里能放着羽居不管的也就你一个了,若错在对方的话即使是小孩子远野也是不留情的。」

    苍香干脆地断言道。

    ……虽然失礼但确为实情,无法反驳。

    「七不思仪的幽灵也没有远野前辈可怕是初中部一致公认的,这样子下去,到三年级时可以用来当除魔的符咒了吧。」

    哼哼哼,像男孩子一样地笑着的苍香。

    「——是吗,不过我的符咒只会起反效果而已。」

    中断话题,这次拿出的是敷贴药。

    这种时候苍香是惯例拿我当作发泄郁闷的对象,陪着她下去只能是徒劳罢了。

    「咦?说起来,我好像见到了秋叶有话要说的。」

    嗯-,小羽努力的尝试想起什么。

    然而,

    「又来了吗。羽居的健忘症是家常便饭了,要在意的话太阳都下山了。」

    正如苍香所言,所以无视了。

    我在忙着处理伤口,平心静气的时候的话也不是不能听她说说。

    「远野,从刚才起你在那里忙活什么?」

    「看到了还不明白吗,伤口的处理。」

    「……这种事看了就知道,我问的是那伤的原因。是这样吗,与上面的权力争斗终于也开始表面化了?」

    带着几分认真的眼神苍香言道。

    在她脑中正在描绘,与上级生们勇猛而残忍地搏斗的远野秋叶的英姿吧。

    「怎么可能,猜错了苍香。说到底,那些人若这么有胆量的话,选举时我就已把学生会掌握在手中了。」

    「是呢。」

    嗤笑着简洁地发表意见的苍香。

    「咦?为什么前辈们积极进攻的话反而是秋叶有好处呢?一般人都不喜欢麻烦找到头上的不是吗?」

    「嗯,一般人是这样,可远野是一般人吗,羽居?」

    「嗯-,秋叶虽然不够率直可是是好人哦。」

    「————」

    「————」

    一瞬,我和苍香的呼吸停止了。

    ……小羽在这座宿舍里是无敌之一说,就是指这样了。

    若论力量的话我和苍香都可归入强者,而越是强者在小羽面前就越是发不了狠。

    「嗯-,算是吧。远野比起常人稍微血气旺盛了点对吧?所以一旦有人敢挑到她头上,肯定毫不留情地反击到对手体无完肤。明白吧?」

    「啊,明白的明白的。秋叶是就算对手再道歉,自己气消之前都绝不放过人家那种。」

    「对吧,不过远野不会笨到自己去招惹人家。所以她还没有布下白色恐怖,只是在台下决定胜负而已。

    这只是表面上的和平,而内在却纠缠不清的实在麻烦。花费时间又已过多,既然已和平解决了就无所谓胜者败者,力量关系变得模糊。本来当选确定的远野没能当上学生会长也是因这些原因。」

    「呃-,现在秋叶是副会长吧。」

    「嗯。远野从初中起就与高中部对立了不是?本来前辈们设计一待她升上高中立即来搞垮她的。远野本人亦是期待着这样的,不过前辈们都是些只说不干之辈呢。

    结果只是远野受到上头诸多责难,从候补会长变为候补副会长而已。」

    「为什么?前辈们都没意见的话作为会长候补也没关系吧。」

    「没办法维持到世代交替啊。所谓胜负是越野蛮越能确认力量关系的。比起情报战啊形式上的世代交替,还是干脆利落地夺取来得彻底。远野本是如此计划的,前辈们回避了正面对决,结果现在也只是在背地里挑挑骨头而已。」

    对吧,苍香意味深长地瞥了这边一眼。

    「————」

    ……很不爽。简直就像我才是最老谋深算那样。但这亦是事实而无从反驳。

    没办法,专心处理伤口算了。

    把制服从背后脱下,往隐隐作痛的腰间贴上敷贴。

    「…………」

    啊,感到苍香在呆呆地望着我。

    「百年之恋也得冷却了呢。……我是没所谓不过,切记别在下级生的面前这么干哦。要是完美的远野前辈!的形象破灭,对来年的学生会出现影响的话就是你的责任了。」

    苍香夸张地耸着肩作出看不下去的样子。

    「真无情呢苍香。室友被肿痛折磨时是这样说话的吗。也不关心一下我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双手抱胸瞪着苍香。

    这家伙干脆地

    「不关心哦。」

    用一如既往的口气回答了。

    「所谓关心对别人或许有点意义,可对远野和羽居是没有的。我还比较担心让你负伤的家伙呢。作为朋友的立场姑且一问,性命还在吧?」

    ……喂喂

    干吗露出那么认真的表情?

    「失礼呢。这种野蛮的事情怎么可能去做,本来就没有要报复的对手。这只是自己摔倒了弄成的。」

    什么!?苍香的表情有如见了鬼一样。……初中部的人说什么完美的远野前辈,其实最深信不疑的是这家伙吧?

    「是吗-?秋叶没事吗-?」

    小羽这家伙却突然抱了过来!

    「真是的,有事的话现在已经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了!摔到了腰正痛着呢,别突然粘过来啊!」

    从小羽怀中挣扎出来。

    啊~,不满的小羽撒起娇来。

    苍香则是看着按着腰忍痛的我,在一旁偷笑着。

    ……不过嘛,稍微松了口气。

    被室友们包围着,一时之间昏暗的思绪得以从胸中消失了。

    想起来,说不定我是期待着这样的情景出现,而迫不及待地回到这里的吧。

    把窗稍微打开让风进来。

    一月的冷风让发热的肌肤瞬时冷却下来。

    彷佛在留着余热的肌肤上贴了一层薄薄的冰膜,十分舒适,室友们却都在冷啊冷啊地抱怨着。

    ——晚餐过后。

    从公共浴室回来后,我在用毛巾擦拭着还没干透的头发。

    「打扰一下,远野同学在吗?」

    咚咚,门被敲响了。

    「…………」

    我没有回答,只是漠然地注视着吹进窗来的冷风和昏暗的夜色。

    「在,虽然本人在发呆,没关系的话进来吧。」

    苍香代替我回答了。

    开门声。

    「打扰了。」

    熟悉的环的声音。

    「啊,是小环-!怎么了怎么了,弄到点心了吗-?」

    欣喜雀跃的小羽。

    「不好意思舍长,这蠢话请当作没听见吧。……说回来,那家伙现在是那样子,大概派不上用场吧。」

    淡淡地说道的苍香。

    无意识中把这些从视野中排除,摆弄着头发凝视着夜色。

    「咦,远野同学是这种人吗?」

    「最近一直是这样子哦。一天比一天严重,特别今晚是重症发作,简直就像堕入爱河的少女是不?」

    「嗯-,的确。远野同学不是那种眺望窗外颓废的人呢。出现这种事反而有点不祥的预感。」

    「——环,我听见了哦。」

    没有转移视线地说道。

    「啊,意识是清醒的嘛,那就只说用事吧。远野同学,四条同学是你班上的吧?自从回宿舍以来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从昨天起变得有点奇怪,同室的女生向我吐苦水了。宿舍里是我的管辖,而学校里是远野同学的吧。虽然麻烦可以帮忙注意一下吗。」

    「……」

    这种事情啊,在心中叹了口气。

    现在光是自己的事就力不从心了,然而既然回到了学校就不能坐视不理。

    ……本来就因为我专心扑在学生会的工作上,宿舍的事情都推到环一人身上了。

    我与她是初中起的友人,亦一起在学生会里呆过。曾约好进高中之后一人进入自治会……也就是宿舍方面的组织,共同为改变这无聊的旧俗而努力吧,是这样的协力伙伴。

    学生会与自治会的关系虽差,顶点上的我和环却是保持着暗中合作的关系,像这样有事相互拜托对方的情况亦是常有。

    「知道了,了解了。出席号码八号,四条司是吧。明天开始去看看样子吧。」

    「秋叶,小司是九号哦。我是十号,前一位的小司应该是九号吧。」

    伏在桌上(当然是我的桌上)不知在做什么手工的小羽说道。

    「是呢,我对四条同学没什么兴趣所以忘了。」

    老实地承认错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怎么了到底,公主殿下无精打采的。」

    看到我的样子,不安的环用手肘碰了碰苍香。

    「不知道,大概是从家里回来,泡了个澡缓了口气吧。到明天就回复正常的了,别在意。」

    是这样吗,环带着尚未释然的表情离去了。

    「————唉」

    躺在床上,稍微睁开双眼。

    空气是冰冷的。

    宿舍的房间里没有暖炉,冬天的空气让肌肤变得干燥。

    就连忧郁的叹息也是白色的。

    送走了除了等待空无一物的秋,就连等待也开始习惯的冬亦只剩一半。

    虽未下雪,季节还是随着气温的下降改变着容貌。

    ——有如就连在这胸中

    仅存的一丝确实的温暖也要冻结一般。

    「————唉」

    躺着把视线移向窗外。

    昏暗的夜空中见不到月亮,明天还是那灰朦的天色吧。

    不,阴天如此持续下去的话,也该是时候来一两场暴风雪了吧。

    「对呢,那样的话,反而」

    至少能让心像风景有所变化吧。

    「——头发,变长了呢。」

    挽起自满的黑发。

    ……等待不归之人的,两个月。

    对仅仅两个月就不安至此的自己感到厌恶,从家中回到了这宿舍里。

    从转校到再转校相隔不到一星期,有如从家里逃走般回归宿舍生活的十一月。

    然而周末还是必定回家渡过,这次的寒假也是试着在家里留到最后。

    当然,只是让我的不安有增无减而已。

    家中充满了太多的回忆。

    玄关一有动静就飞身而出,深夜,感到走廊有气息就冲出房间。

    当然那只是琥珀和翡翠的足音,目的的人影一度也不曾出现过。

    就连幻视都没有。

    这种时候,才知道彻底的现实主义者的痛苦。

    「……想起来了。不喜欢那样下去,曾想过去做一点不像我做的事情呢。」

    视线移向已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

    昨日,放置在那里的紫色信封。

    那是我的软弱,用苍香的说法就是少女心的体现。

    「————唉」

    ……最近一到夜晚,总是叹息连绵。

    是想把积蓄在胸中的不安往外宣泄一点吧。

    并不是因为害怕那个人不再归来。

    不安的正体只有一个。

    是害怕不知何时起,这种漫长等待的焦躁会变成自己之中理所当然的存在。

    3/7一月十日

    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麻烦事正因为毫无预兆就突如其来所以才麻烦,而且还要是让你束手无策那种。

    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使放着不管也会自然结束,然而多数人都觉得还是快点让它结束的好。

    既然迟早要完的话,尽快地、简单地完结比较好,是这样吧。

    我亦有同感,结果变成亲自去奔走了。

    然而在此之前再说一句。

    这种让已发生的麻烦事结束,并非所谓「解决问题」,而只是尽快地收拾残局而已,希望各位记住这一点——

    「远野,外面有客人。」

    放学后回到宿舍,苍香对我说道。

    「……?客人?找我的?」

    「昨天的后文吧,普通地迎进来没关系吧。」

    苍香打开门,对着走廊说请进。

    「…………」

    被苍香催促着犹豫着进来的,是刚才还在同一教室里的学生。(译者注:胆小而温顺的女生形象)

    名字是四条司。出席号码九号,社团活动经历无,担任班级委员的优等生。

    「请坐,到这里来就是说有不能在教室里说的话吧。要说很久的话帮你冲杯茶?」

    「……不,谢谢了。那个,虽然是无聊的话请不要介意。」

    「是吗。我也猜是这样。事先问一句果然没错,不至于泡好的茶没人喝了。」

    「………………」

    四条司把头埋得更低,在坐垫上坐下了。

    「——————」

    苍香好像要说什么似的朝我一瞥,拉上床帘换起衣服来。

    「那么,有什么事呢四条同学。」

    单刀直入地发问。

    四条司低着头,好久没能抬起脸来。大概是看上了我们房间的地毯了吧。

    「————」

    我也先不出声,默默地奉陪着她的恶趣味。

    ……

    …………

    ………………

    ……………………双方无言地眺望地毯正好五分二十秒后。

    「那个,远野同学知道七不思仪吗……?」

    四条司说出了稍微引起我兴趣的话题。

    「——谣言的话听过。宿舍某个空房间里坏掉的电话、校舍的展望台之类的东西吧。哦,还有后院的邮筒什么的。」

    「对,就是那个……!远野同学对那个邮筒的事情知道得详细吗……!?」

    就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她的声音慌乱起来。

    ……我是知道的,然而还是摇了摇头。

    「……是吗。远野同学,不像是对这种有兴趣的呢。」

    「嗯,很遗憾。不过似乎对四条同学有点意义呢。——来找我就是为了那邮筒的事吗?」

    「…………」

    四条司又俯下了头。

    然而这回不是低头不语了,对着地面吞吞吐吐地说起话来。

    ——那只是个怪谈故事。

    学校的年代久远了,因各种缘由而成为传说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例如,标本室里浸在福尔马林里的婴儿啊;

    又例如,从坏掉的赤色电话里能听到死者的声音啊;

    还有,没有署名的信若能送到就能实现愿望啊。

    四条司所说的,是七不思议之中比较稳妥的,现在还有一部分学生用之作为心理安慰的一个。

    ……说起来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简单总结起来就是这样吧。

    这座宿舍里到处分布着邮筒。据说是创立时的纪念吧,各层的两端也好接待处的旁边也好庭园里也好,邮筒多得走路时会撞上一样。

    当中,人称最古老的一个邮筒位于后庭。

    不知这说法有何缘由,在这个邮筒里,如果……如果用紫色的信封寄信,而且不写地址和自己的名字,只写上一个愿望的话,

    然后若这封信被送回自己处,七日之后,以自己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信中所写的愿望就会实现,之类之类。实在是与女子校相衬的可爱怪谈。

    ……已经不用多说了吧,就算四条司不说明,我也已对这怪谈十分清楚了。

    邮筒……用七不思议的说法就是紫之私书箱,的说明结束后,四条司又陷入了沉默。

    「嗯——关键是四条同学的信被送回了?」

    「——!?」

    她的身体颤了一下。……唉,自己的问题已经心力交瘁了,为什么还要陪人谈这种事情呢。

    「远、远野同学,为什么——」

    「从前文推断下来只有这个可能吧。七不思议的真伪先不管,信被送回了,这种事倒不是不可能。四条同学寄出的信被送回了,这是真实情况吧。

    信不信那怪谈又是另一个问题。」

    「…………」

    她不安地把视线垂下。

    看来她是真的相信「紫的私书箱」的传说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态度变得奇怪的原因?四条同学在教室时是更带霸气的人吧。怪不得觉得形象不符,现在总算说得通了。看你害怕成这样了,从信被送回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天了吧?」

    「……嗯,信被送回是三天前。宿舍开放的那天我就回来了,然后发现桌上摆着个紫色的信封。」

    「————是吗。就像在哪里听过的一样。」

    带着叹息低声说道。

    「……?」

    以为是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吧,四条司只是奇怪地侧起了头。

    「然后呢?又不是皇上的耳朵,该不会只是想找个倾吐的对象吧?四条同学因什么而对我说这些呢?」

    「…………」

    她低下头,好像难以启齿。

    ……我可不是那么有耐性的。若是以往,面对这种悠忧寡断的人早已在大声呵责了,不过这回情况有点不同。

    ……那个,就是说,并不是事不关己,听听这位同辈会说出些什么来作为参考也好吧,大概。

    「……我现在,不知该怎么办。」

    有如在喉头榨出的声音一般,她说道。

    「因为七不思议什么的我本来不信的……!只是想着玩玩的,把信扔了进去而已哦……!?可是居然送回来了叫我怎么办啊……!因为,万一————」

    说着,她又低下头,就像从下往上仰视般地看着我,

    「万一实现了的话,我就……对不起远野同学了」

    说出了这种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四条同学,能不能按部就班地说明一下呢。这么下去要到晚饭的时间了哦。」

    「……我只是,只是想着要是那人消失了就好了而已。只是把这种无聊事写成文字了而已,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

    真是的,只顾着一个劲地说完全不听听别人的话。

    「这样是吧?宿舍开放那天四条同学回来发现了紫色的信……就是说投入后庭的邮筒时是放假之前吧。

    然后这既无寄信人又无收信人的信被送回了自己处。然后很不凑巧信的内容是『希望某人消失』。

    本来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情的,弄成这样心里不舒服。

    所以————」

    所以什么呢。

    都已经总结到这里了,却想不出接下来的结论。

    「……嗯,所以想着远野同学的话说不定能解决吧」

    「——哦,是这么回事。现在这样的话心里不舒服,想在问题发生的第七天之前解开信封之迷,是吧。」

    什么啊,既然如此早点说不就是了。

    明明一句话就完的了,真是浪费时间————

    「呃,等等。为什么我非要插手四条同学惹的麻烦不可?」

    「因、因为听说远野同学从初中起就对这种事情很拿手,只剩下四天了,跟远野同学说的话就没关系了吧,这样……」

    又再仰视着看我的四条司。

    怎么觉得对她来说,比起送回的信,还是我更可怕一点呢?

    ……真是失礼,从种种意义上来说。

    「————————」

    「……………………」

    双臂抱胸沉默的我,和诚惶诚恐地看着我的她。

    ……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怎么说并不是事不关己。

    只剩四日了,她这么说。

    信被送回后七日后愿望会实现,这是紫之私书箱的说法。

    按这么说,她————还有我,四天后就会心愿得偿,作为代价,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当然,那要七不思议是真的有这种法力再说。

    「……好吧,我去调查看看。虽然我想只是谁的恶作剧,找出这个人的话四条同学也能安心了吧?」

    「…………嗯,拜托了。」

    犹如幽灵般站起来,四条司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进来时已是没什么精神的了,出去时就像更严重了一倍。

    「什么嘛,自作主张地来找人商量,起码出去时不能露出点松了口气的表情吗?」

    「又是那么特别的事情啊。」

    拉开床帘,苍香说道。

    不过是薄布一张而已,我和四条司的对话已经尽收入她耳中了吧。

    「幸好羽居不在呢,那家伙在的话话题就会向更奇怪的方向进展了。」

    「嗯,确实是侥幸。……说起来,她到哪去了?那孩子没社团活动应该回来得比我早的。」

    「不清楚呢。好像又从前辈们那里接到什么临时工了。刚回宿舍来就忙得不亦乐乎,没听她说过七种道具什么的吗。」

    「……听过了。真是,三年那些人也把羽居使唤得够舒服啊,明知她是受人拜托就拒绝不了的性格。出去一下,领她回来。」

    「算了吧。只剩那么三个月了,事到如今制造和上头冲突的理由也不划算吧。羽居是因为喜欢而干的,不该轮到你出面。」

    「这、这我也明白啊。只是我看不惯三年那些人无可救药的作风而已,就算羽居是因为喜欢而干的——」

    「嗯~」

    「……什么啊,那眼神。」

    「没什么。只是想着远野对身边的人保护过度了。对他人虽然冷淡,可对自己人却是宠得厉害。初中部学生会的人会仰慕也是难怪了,华丽而可靠的大姐姐呢。」

    「————吵死了。说到这个最头痛的是我自己了别跟我提起。」

    「呵,失言了呢。」

    嘿嘿嘿,苍香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可恶,害我想起了想忘记的事,有问题时依赖我虽然不坏,可太仰慕我就麻烦了。偏偏初中部学生会的新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粘了过来,真不知怎么应对。

    「怎样,远野接受了四条的拜托吗。说是要调查七不思议的,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的话就不会接受了。……不过有个地方让我在意,有点不明白。」

    「嗯?那是什么?」

    「就是说,为什么是我呢。我又不是跟四条同学特别要好。」

    「——————」

    食指压着唇边,仰头不解。

    苍香想说什么,结果哈-地笑了出来。

    「四条希望哪个人消失,而信真的送回来了让她吃了一惊。抱着玩玩的心情的如果人真的消失了就麻烦了吧?

    所以先得找出那个说不定会消失的人,跟她说明让她注意才行。」

    「——等等。这么说」

    「对,就是你。」

    「——————」

    ……无话可说。

    「四条希望消失的人是远野秋叶哦。居然接受她的拜托,你的胸怀也够广阔了。」

    虽然平得像洗衣板呢,补上一句过分的话,苍香不怀好意地笑了。

    晚饭和入浴之后,到了惯例的茶会的时间了。

    今天的话题当然是围绕七不思议的。

    「那只是迷信而已。」

    对七不思议有什么看法?提出话题的瞬间,苍香就斩钉截铁地定义道。

    「啊~?没这回事哦-,七不思议是真的存在的嘛。」

    一边在忙着做不知什么手工,一边反驳苍香的小羽。

    「呵?那么羽居是见过七不思议中的哪一个了?」

    「没有,讨厌呢小苍,明知我不擅长恐怖故事的。七不思议什么的看到可能会被咀咒的东西,连想都没想过去看哦。」

    「……放心吧羽居。幽灵之类的是只会附上有资质的人身上的。遇到像你这种反而逃都来不及呢。」

    「真的?太好了-。以后回家时经过墓地也不怕啦。」

    「……苍香,拜托别跟羽居说下去了好不好?话题不知被扯到哪去了。」

    「……是呢,以后会注意。」

    「好过分-。你们什么时候都不把我当同伴的-。好哇,以后就算求我也不会帮忙的了-。我有老师拜托的活儿要忙呢。」

    沙沙沙,用剪刀切着色纸的小羽。

    ……是吗,那份手工活是班级委员的工作吗。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四条虽然是那么说,你是相信的那类?」

    「…………」

    不是信不信,我本来就是那一边的人类。

    咀咒、报应,这些都是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就能发动的东西。

    然而————

    「怎么可能。紫之私书箱什么的,只是以往什么事件之后引发的传说而已吧。」

    「嗯,这所学园历史虽久,可也没听说有过什么血腥的过去。幽灵之类的既不会出现,也没有出现的理由吧。」

    啊,真稀罕呢,苍香在用女性口调说话。

    「就是说苍香跟我意见相同?」

    「当然的吧。四条说的又不是猫在天空飞啊,听到死人说话之类的东西。……没写发信人的信被送回了虽然奇怪,可一旦查清了,就只是谁都做得到的恶作剧而已。一点都没有不可思议哦。」

    「是呢。明天只要调查一下四条司身边的邮筒,问题就干净利索地解决了。」

    所言极是,苍香点头道。

    小羽则还在「七不思议是真的哦」,一边抗议一边麻利地动着剪刀。

    「羽居,说起来,你在那里作着什么?」

    「这个?说出来别吓一跳哦。我在作秋叶和小苍呢。」

    哼哼,小羽得意地挺着胸。

    ……的确她贴在厚纸上的色纸似乎是人的形状。

    然后,厚纸之上还用明朝体写着「这里·学生会室」。

    「————————」

    「————————」

    与苍香无言地对视。

    ……虽不知是谁决定的,拜托这家伙负责板报,这里的教员不是太那个就是太有眼光了吧。

    「——————唉」

    又醒过来了。

    失眠的记录继续更新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载到哪里的什么书上吧。

    「……真是的。自己的问题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正想低声抱怨,想起了苍香的话。

    ——你对他人是冷淡的

    ……确实如此吧。

    我本来就是那种人。不,若那个人不存在的话,一定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淡吧。

    我从最初起,就保持着冰冷的形态。

    受到谁的爱慕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一直以为不可能发生的。

    像这样,跟平凡人一样能为各种麻烦事而感到快乐,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不想被讨厌。

    继承了远野之血的我,就算再努力,也注定无法与他人变得一样。

    全都只是徒劳。再努力修补也无法融为一体的话,接受自己与众不同的事实,制造一面与他人的障壁。这才是像我们这种人的生存方式、自我保护的方法。

    然而,不想被人讨厌呢。

    所以一边保持着自身的冰冷,一边随着心情模仿一下那个人的行动而已。

    向着谁露出笑容,使得谁露出笑容的话,自己的心情也能受到感染吧。

    所以我伪装起了自己。

    然而这伪装出乎意料地快乐,以致不知何时起,哪里是演戏哪里是真实已经无法分辨,不知何时起,这样的远野秋叶已经存在在这里了。

    结果,我

    说不定,只是勉强着自己作出冷淡的形象,而根底里是憧憬着温暖的人吧。

    而那也是

    我会对人的体温感到温暖,也是拜那个人所赐。

    对远野秋叶来说,那个人是无可替代的半身。失去了之后,我只能回到往昔那样,倔强地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日子吗。

    「————唉」

    所以,被自己之中这种软弱部分所引诱,送出了那封信。

    准备了紫色的信封,投入了传说中让愿望成真的邮筒。

    ……然而,想着那只是个一时兴起的心愿,信中什么也没有写上。

    信封之中是白纸。

    ……如果七不思议是真的,紫之私书箱真会显灵的话,它会觉得远野秋叶是个有够冷漠的人吧。

    「————」

    信被送回时,我稍稍这么想了。

    愿望是白纸。

    什么都不期望却许了愿,作为对这样的我的惩罚,神把信送回来了,是吗。

    「……哈,哪里的怀春少女啊,真是。」

    沙,用手梳了梳流动的黑发。

    ……睡吧。虽然最终无法深睡,也总比一夜不合眼要好。

    宿舍在吱吱作响。

    干燥的冬夜,空气在折磨着木造的古旧建筑。

    我突发奇想。

    以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而实现的愿望。

    那么,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那个人。

    以失去那个人为代价赢得那个人的归来,这应该是契约违反。

    ————那么,若要失去什么的话,那就是我的命了吧。

    不,这么说的话,是这黑发吗。

    看

    从古到今,不都这么说吗,头发是女人的命————

    4/7一月十一日

    上午的课程平静地结束了。

    第四节是选修课程,教室里一片闲散的气氛。

    如今留在这里的人选择的是现代社会·经济。对几乎由大会社的独生女们构成的浅上来说,可以说是必须科目了。

    然而参加的人数稀少,加上我也不过十名左右。剩下十五人选的是料理实习和音乐。

    「啊,是秋叶-。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唐突地,去上料理实习的小羽回来了。

    她慌张得双手一张一合的。

    「什么有事没事的,刚才不还在一起吗。为什么这么问?」

    「嗯-。因为,刚才实习教室里很多人受伤了。砰,的一声锅爆炸了,大家惊慌起来,有人摔倒了,有人切到了手指。」

    「是吗。一直连菜刀都没拿过的人事到如今才学什么料理就是这个下场呢。……呃?羽居,有人切到手指了?给菜刀切的吗?」

    「嗯,出了好多血呢-。四条同学现在应该在医务室里吧。」

    「什么,切到手指的是四条同学?」

    「嗯,好像好痛哦-。」

    小羽的脸色暗了下来。

    「我去医务室看看-。」

    不知想起了什么,小羽走出了教室。

    「————是吗,四条同学,受伤了呢。」

    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卷在手指上的止血贴共五块。

    并不是很大不了,然而我也是,自从回到宿舍后就小伤不断了。

    下午的课程结束了,总之先回宿舍一趟。

    校舍方面也要着手,不过先得再次调查一下那个邮筒。

    从校舍走到宿舍约十分钟路程。

    宿舍的四周虽被高墙环绕,然而却铺设有直通校舍的道路,其实说是学校的一部分比较恰当。

    进入浅上女子学园的学生们,便是要在这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渡过六年的青春。

    ……偶尔也会出现像,逢周末必定回家的我啊、想什么时候溜就什么时候溜的苍香啊、装出乖孩子的样子其实是外宿惯犯的濑尾这样的另类吧。

    「————不在」

    后院里没有邮筒。

    寒假之前确实还在的,古老的木造信箱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被撤走的痕迹呢?」

    拨开草丛仔细寻找,然而本就只来过一次,到底邮筒曾摆在哪里也说不准。

    ……找着找着,就连这邮筒是否真的存在过也觉得跷蹊了。

    「————怎么可能呢。只是因为太古老,被谁撤走了吧。」

    作出这样的结论,我回到了校舍。

    学生会室里空无一人。

    假期刚结束,恐怕到下周为止都不会有会员在此聚会。

    「……是呢。高雅濑之类的在的话就好了,大家都还没从假期状态回过神来吗。」

    一年生的书记高雅濑有着不分类别搜集逸闻的癖好,是校园内大小流言蜚语中不可缺的人物。

    她在的话就好说,不在也没办法。……不过说回来,我挺不擅长应付那个眼镜比瓶底还厚说话像机关鎗的人。对她提问虽是合理,然而可以的话还是尽量避免吧。

    ————正在这时,

    卡嚓,门被打开了。

    「咦,远野前辈?」

    进门的下级生吓了一跳。

    「哦,刚过完年就到学生会室来,真勤勉呢。总之,新年恭喜,濑尾。」

    「啊,是的,恭贺新禧,远野前辈。」

    下级生爽朗地回礼道。

    这女孩叫濑尾晶。

    初中二年生,在学生会里担任会计。

    冷静有所欠缺,然而思考的迅速与直感的敏锐超乎常人,当组织者虽不可能但作为辅助者是最有希望的苗子。

    同时亦是气氛制造者,只要有她在,会议就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其实这些都没有关系。

    传闻中远野秋叶特别宠爱着这个下级生,而我亦完全没有打算去否定。

    濑尾的这种,像小动物一样令人忍不住想欺负的,抑或该说想将其据为己有的特质呢,我非常中意。

    「……那个,远野前辈?今天有什么用事吗?我想学生会还没开始活动吧。」

    「我?我只是想来调查些事情。……对呢,来得正好,这种话题比起高中部还是初中部里传得广。」

    「呃……什、什么事情呢,远野前辈。」

    「别一副想逃走的样子,与晶没有关系的,放松点就好。」

    「是、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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