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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卷之七 千里眼与怨灵母女)

    果然把命带来是正确的,吾辈这样深切地感受道。

    和预想的一样,命的眼中,映照出了很多吾辈和绯乃香看不到的东西。

    等命恢复了平静之后,整理了一下她看到的东西,从而明白了许多情况。

    命问「哪个孩子?」的时候,她的眼中看到的,除了被附身的少年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女。

    据她说,那个少女刚开始是低着头的,所以她没认出来,那究竟是谁。

    少女紧紧地贴在那个双眼布满了血丝、抱膝坐着颤抖着的少年旁边,低垂着头正坐着。

    那样看上去两人都有些异常,有种异样的气氛,究竟哪个才是被附了身了孩子,命对此就搞不明白了。

    但是,当那个低着头的少女抬起头来的时候,情况就突然改变了。

    气息变了,空气沉淀了下来,然后那个令人寒毛倒坚的声音,在当场所有人的耳边轻轻响起。明明是对着那个少年轻语的,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步接收到了。

    不过让命颤抖的原因,并不仅仅是感受到了那种恐怖至极的气息。

    那个少女妖物所展现的容貌,是她曾经见过的。

    在那个少年旁边低着坐着的少女外形的妖物,是国东沫莉。

    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沫莉,在那个少年说出「好了啦」的瞬间,顿时长出了角和尖牙,那是鬼的模样——命这样对吾辈说道。

    对此吾辈当然感到十分惊讶,但令吾辈意外的是,就连不知道怨灵之事的绯乃香,也对命所说出的少女名字作出了反应。

    绯乃香听到沫莉的名字后,说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对沫莉的名字有印象,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与其让我说,还是让你们看一下比较好吧。」

    说着,绯乃香拿出了一张罗列着将近十个人名字的表,在那张表的最上面,就写着“国东沫莉”的名字。

    「我在车里跟你们说过吧,我让信用社调查过,除了玩捉迷藏的那些孩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失踪的孩子。这张表呢,就是调查结果了哦。这些就是失踪孩子的名字,而旁边的日期则是估计他们失踪的时间。」

    在沫莉的名字旁写着的日期,正好是一周之前。

    正是怨灵出现的一夜过去之后,沫莉从藤里家离开的那个日子。

    就是说在沫莉挥手告别了我们回母亲身边的那一天,她的行踪就不明了,情况就是这样。

    「喂……不是吧……」

    命无意识地呢喃着。吾辈倒希望是哪里搞错了。

    但是无论姓名还是年龄,都与那个沫莉完全一致。同样是在市区内,如果这真的碰巧是别人的名字,那究竟得是何等天文数字般的概率呢。

    「因为根据时间排序,她是第一个失踪的孩子,我觉得可能有什么缘故,就记住了她的名字……不过看起来,应该说果然如此了吧。」

    听到绯乃香夹杂着叹息的声音,命一下子坚起了眉毛。

    「喂,果然如此是什么意思啊!你想说沫莉果然干了什么事情啊!你说说看啊!」

    血气上涌的命逼问了起来,但是绯乃香将意识切换到了驱邪师巫女的身份,在满脸怒容的命面前也丝毫没有怯意。

    「老师,你生气也是无法改变结果的啊。无论你再怎么生气……那个叫国东沫莉的少女化身成了引发神隐的妖物,尽管很遗憾,这一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啊。」

    「你、你这家伙!!」

    命一把向绯乃香的胸口抓去,却被吾辈在一旁用尾巴扫落了她的手。

    「住手吧,命。」

    「别拦我,妖怪猫!」

    「现在绯乃香说的是对的!绯乃香没有说沫莉的坏话,她是在把沫莉的状况告诉你啊。要是没有这张表,吾辈也无法作出确认。甚至可以说应该要向绯乃香道谢才行。」

    「可是啊!」

    「闭嘴!连冷静地判断状况也做不到的小孩子就别说话了,太烦人了!」

    在吾辈一反常态的压迫力之下,命尽管依然瞪着眼,终究还是紧咬着牙根沉默了下来。感觉她是勉强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全部塞进了肚子里面,她的眼角还含着泪珠。

    …………抱歉了啊。

    说实话啊,吾辈其实也不愿意承认,那个沫莉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但是既然根据实际情况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证据,也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了吧。

    不承认的话,就无法进入下一阶段来解决问题。

    ……对着一个孩子直接说你是个小孩子,吾辈的说话方式也实在有些过分了啊。

    甚至可以说不够成熟的其实是吾辈吧。

    其实,吾辈也是跟你一样的呀,同样的缺乏冷静哦。

    所以说,抱歉请原谅吾辈吧,命。

    「——绯乃香,吾辈有几个问题。」

    「我会尽可能回答的。」

    「没关系,只是对情况作一个确认啦。——首先是一系列的神隐,都是从沫莉失踪了‘之后’开始的,这一点应该没错吧?」

    对于吾辈的话,绯乃香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那个名叫沫莉的少女之前,并没有发生过被认为是神隐的事件。对了啊,一般来说把她作为第一个受害者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老师已经看到了吧。」

    ——不错,命看到了,她看到了沫莉引发神隐的那一幕。

    「那个孩子化身成了隐之神,接下来其他孩子的神隐就开始了,这么考虑应该是正确的吧。」

    应该是吧,是沫莉把玩捉迷藏的孩子们隐去了,这一点大概是没错了。

    「那么啊,这个妖物已经引发了那么多的怪异事件。依你看来,消失了的国东沫莉现在是处于怎样的状况呢?」

    你要我把这一点说出来吗?——绯乃香以冰冷的目光责难着吾辈。

    吾辈也明白自己是问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这也是想了解一下身为同行的绯乃香的意见,是为了作出更为慎重的、没有错失之处的判断啊。

    吾辈微微低头,表示了一下歉意。

    「老师所看到的是长着角和牙的模样——就是说她变成了鬼吧?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是将死者称为鬼的。完全是名副其实吧,入了鬼籍哦。既然引起了那么多的事件,她就不可能是个半吊子的妖物了啊。首先可以毫无疑问地确定她已经死了吧。」

    听到绯乃香的话,命呯的一声砸了一下柱子。

    她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因为吾辈让她闭嘴,也因为无法在两个术士间的谈话中插嘴,命就用砸东西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沫莉变成了了鬼——命也凭自觉感到了其中蕴含的不祥之意,所以才如此焦躁不安。

    仅就目前听到的情况而言,绯乃香的推测每一点都是正确的。因为那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选择出可能性最高的结论。

    所以,吾辈从现在开始也要消灭私情了。

    为了收拾事态,就以阴阳师的身份来冷静地思考吧。

    ……相信这样做,也是为了化为了鬼的沫莉好啊。

    「喂绯乃香,吾辈有一个恳求。这件事啊,能不能完全交给吾辈来办啊?吾辈并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万一搞砸了的时候,不要提到荒津家,就宣称是藤里家做的就行了。所以说,拜托了,请让吾辈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吧。」

    吾辈在桌子前用前腿支地,深深地低头鞠了一躬。绯乃香看着吾辈的尖耳朵,眯起了眼睛,

    「……可以啊,反正这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了。这个神隐的妖物,就交给你来处理吧,随便你怎么办了。我就听从猫又的指示,好好领教一下你的手段吧。」

    神隐,那绝不是失踪的人就不会再回来的怪异现象。

    当然,就那么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的传说也很多,然而也有无数的故事是,消失的人又回来了,重新恢复了正常生活的。

    因此就算不想什么办法,那些孩子也是一定会回来的。

    而且恐怕还是——从沫莉曾经玩捉迷藏躲藏过的这个大橱里回来啊。

    ——不错,吾辈现在就在那幢废屋里,所站在位置,正是这个大橱前面。

    当那些玩捉迷藏的孩子们先后消失的怪异事件、与国东沫莉联系了起来的时候,吾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大橱了。

    ——沫莉在廊子上说起过与母亲的回忆。

    年幼的沫莉为了逃避父亲的暴力,曾被藏在这个大橱里。

    在母亲所扮演的鬼说「好了哦」之前不能出来,并非是躲避鬼,而是被鬼藏了起来,那就是这么一种——特殊的、捉迷藏。

    化为了隐之神的沫莉,按照这种特殊的捉迷藏规则,将孩子们藏了起来,首先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回想一下在秋叶神社的神前,少年消失时的情况,这一点就很明显了。

    少年是在说出「好了啦」之后消失的。

    根据命所说的,沫莉的模样就是在那个时候变化成了鬼的。

    换言之,沫莉就是听了那个声音化为鬼的——她所玩的那种特殊的捉迷藏中的鬼。

    这太荒唐了,或许你会这么想。但是,鬼来回游荡正是捉迷藏这种游戏的本质。

    听到「好了啦」这个声音,沫莉就把孩子藏了起来。

    ——这样一来,前后条理就吻合上了。

    正因为如此,孩子们要是回来的话,就是从这里出现了。

    沫莉被扮成鬼的母亲藏起来的大橱。

    轮到沫莉当鬼的时候,她要藏人就应该是在这里了。

    把这个大橱打开看了看,现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是空荡荡的。

    他们是被真正的妖物隐藏起来的,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找到。

    不过,这个大橱是一定会成为出口的。

    ——现在想想,沫莉和樱子相遇的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虽然没有问过,但吾辈已经想到了答案。

    估计是这里有着沫莉的回忆吧。关于变成了怨灵的母亲,最为温柔之时的回忆啊。

    这个大橱,对于沫莉而言就是母爱的象征。

    正因为如此,在痛苦的时候,沫莉才会独自一个人躲在这种地方。

    如此倾慕自己母亲的少女,为什么会遭遇到这种事情呢?

    ……恐怕,沫莉是被杀害了,而她的尸体则被藏了起来。

    「估计这就是真相了,但是就像是对命所说的那样,在找沫莉的尸体之前,还是将之当作神隐吧。」

    这与如今发生的其它神隐事件不同,是作为导火索的第一次神隐。在这之后的神隐全都是真正的怪异事件,但只有沫莉消失的这次神隐不同。

    因为当时还没有名为沫莉的那个隐之神,隐藏了沫莉不可能是真正的神隐。

    因此生成怨灵与这些神隐的事,其实是相关联着的一系列事件。

    回想起此次事件,是完全可以用鬼的故事来解释的。

    为什么吾辈与沫莉在廊子上交谈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呢。

    如果吾辈有更强洞察力的话,说不定就能够阻止在沫莉身上所发生的神隐了啊。

    沫莉那超越了命的见鬼之眼的眼睛——千里眼。

    这个千里眼的名字由来,其实也是个鬼。

    曾有一个视力出众的绿鬼,被名为妈祖的道教女神所差遣,他的名字就是千里眼的由来了。

    就是说所谓的千里眼其实就是个鬼。

    这也就意味着,沫莉与她的母亲其实都是鬼。

    现在想起来,拥有千里眼的沫莉曾说过「驱除鬼」的话——这句话,指的究竟是哪个鬼呢?

    吾辈越发想要深入探究下去了。

    说不定,如今的这副惨状早就被沫莉的千里眼不知不觉地预见到了,于是她才在无意识间说出了若有所指的话语吧。

    驱除鬼吧,从她这样拜托樱子开始,发生了这些事件。

    那是被成为了鬼的母亲瞪着,拥有着鬼的力量的女儿化为了真正的鬼,然后接连引发了神隐事件,这样一连串关于鬼的怪异传说。

    但是,现在——现在所有的人物还没有全部登场吧,吾辈这样疑惑着。

    千里眼是被怨灵隐藏了起来,成了隐之鬼。

    话虽如此——那个沫莉,难道就这样变成了伤害他人的真正的鬼吗?

    正如同生成怨灵是因为憎恨而化成的,人要化为鬼的时候,其中必有怨念纠葛。

    确实……被杀害了的话,心里是会有怨念产生的,那就是普通人的心。

    但是,这次是沫莉。

    那个少女,难道会——对自己母亲怨恨到如此地步吗?

    当然,沫莉母亲分明是那么爱沫莉,却会被足以令自己化为了鬼的憎恶所囚禁。

    同样的,沫莉或许也被怨恨支配了心灵,以至于连吾辈的心意都无法传递给她了。

    然而即便如此,吾辈也始终无法释怀。

    这也许只是吾辈充满希望的看法,可是啊,如果是那个沫莉,就算是被母亲杀了,似乎也是能够原谅母亲的,吾辈有着这样的感觉。

    所以,吾辈是这么想的。

    这次的怪异事件,无论从哪个角度仔细审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即使如此,在其更深入的部分,会不会潜藏着另一个的鬼,而那个鬼,才是将沫莉变成了真正的鬼的元凶,吾辈有着这样的感觉。

    如果绯乃香听到这种想法,搞不好会直接将之抛诸脑后。

    她大概会取笑说,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测只不过是美好的愿望啦。

    即使是这样啊,吾辈还是愿意相信。

    ——好吧,总而言之,吾辈在等待命与八云关于最初的神隐的分析报告。

    吾辈将打开的大橱按照原状关了起来。

    现在只能等那两个人的消息了。虽然还有点早,姑且还是检查一下邮件吧。

    正在吾辈这么想着,打算把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包打开时,听到有什么人踩着楼梯走了上来。

    ——大概,是绯乃香吧。

    绯乃香说了要听从吾辈的指示,而给予她的任务就是在这幢废屋的一楼待机。可能是她想确认什么事情,于是走了上来吧。

    虽然对她说过不要走动……不过反正消息还没来,也没什么关系吧。然而还是要指责她一下,别离开自己的岗位,想着吾辈转过了头,然后浑身都僵硬住了。

    …………不,不只是吾辈。

    看见四脚着地,只有脑袋转向了门口的吾辈,‘走上了楼梯的那个人’同样瞪大了眼睛,就那么僵住了。

    而吾辈没有把手机拿在手上,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看到吾辈盘腿坐着翻包的模样,那才真是无法蒙混过关的情况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站在废屋走廊中的到底是谁呢——就是樱子。

    怎么会!!吾辈的喉咙里差点不分状况地窜出尖锐的声音来。

    而将之熄灭了的,是樱子抢先爆发出来的一声仰天大喊。

    「哎、呜哎哎哎哎!!…………球、球球?……你是、球球吧!?」

    仍然穿着制服的樱子走进了儿童房间,一屁股坐在了吾辈面前,接下来用双手把吾辈举了起来,盯着两腿间凝视了一会儿。

    「嗯,一点也没错!这家伙毫无疑问……就是我家的球球啦!!」

    …………喂!你在看哪里,你是靠什么来判断的啊,你这家伙!

    带着一些抗议的含义,吾辈低低地「喵」了一声,樱子略微冷静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之后,把吾辈放了下来。

    「哈……不过话说回来,真是吓了我一跳啊。那、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呢,球球。难道猫的地盘有这么大吗?」

    注视着放到了地板上的吾辈,樱子保持着坐姿歪了歪脑袋。

    ……其实想问问『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的,应该是吾辈才对。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啊,不过既然球球在这里那也正好吧。喂,球球,我想瞧瞧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能看得见吗?」

    说着,樱子指向了一个方向,那正是吾辈以前确认过的『鸣屋』所在之处。

    「猫能看见很多东西吧?球球你能不能看见什么啊?」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可、听到我这么说你也很为难吧,你又不能回答我嘛。」

    最后,樱子啊哈哈的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她的脸,吾辈猜出了樱子到这幢废屋里来的大致缘由。

    「呼……我呀,果然是没有才能的吧。这个样子,无论被绯乃香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没办法的吧。说我碍手碍脚的……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樱子到这幢废屋里来的理由,就是来看看曾经出现在这里的妖物。

    不,她甚至有可能还想过,如果还有妖物的话,就再次驱除掉吧。

    除了藤里宅之外,樱子遇到过的妖物就只有后山的那只妖狐和犬神,还有就是这幢废屋了。

    再怎么说她应该也明白后山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掉了吧。

    所以她就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幢她曾经亲自与妖物接触过的废屋啊。

    ——真是愚蠢哦,樱子。现实啊,并不是如同RPG一样那么轻松的。你以为那样随便驱除几个妖物就能积累起经验值来了吗?

    比起那种事情来,你应该还有更需要优先想到、优先考虑的事吧?

    「这里好像也是有鬼的吧……命和小沫莉好像都能看见那些鬼,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感到房间在摇晃,完全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樱子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吾辈所画的符咒,然后啪的一声把它贴在了墙上。

    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这里已经不再是『鸣屋』了,符也就用错了。

    无论樱子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这么做也是不可能发生什么作用的。

    而且……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作用,樱子也是无法知道的。

    「喂?怎么办才好呢?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阴阳师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像命和小沫莉那样看得见呢?」

    ——说实话,自从起居室里的那件事以来,吾辈一直在为樱子的将来而烦恼。

    那一天,吾辈确信了,樱子看不见灵一类的东西这种状况,是有所异常的。

    如果只是看不见力量微弱的『鸣屋』还算情有可原,但是樱子面对数量那么庞大的饿鬼,竟然连一个也看不见。大概就算是让怨灵站在她面前,她也看不见吧。

    除了有着实际躯体的吾辈之外,樱子能看见的妖物就只有八尾了。只有那个最强的妖狐,才是唯一能被樱子看到的妖物。

    坦率地说,这样比一般人都不如。命则正相反,虽然也有因为她那出奇的迟钝而看不见的东西,但眼力与感觉却远远地凌驾于樱子之上了。

    恐怕从很早开始就是这样了,只不过因为不打算让她成为阴阳师,吾辈和春子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本应该作为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阴阳师而诞生的、藤里家的第七代家主。

    由于不想让樱子继承家业,吾辈原先也没有对此产生什么疑问,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看来,“藤里家第七代”这一束缚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呢?

    说不定第七代家主这一束缚,其实是一个诅咒吧,吾辈这样想道。

    正如人们所知的七代之祟这个词一般※,在关于诅咒的方面,第七代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注:日语中有“杀了猫会作崇七代”的成语,意思是说猫是很记仇的,如果杀了一只猫,其子孙七代都会不停作祟。)

    对于藤里家而言,是积累了七代人才到达了这个境界,然而拥有着超绝力量的第七代,就如同被保存到腐烂了的宝物一般,完全看不到妖物。

    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力量化为了泡影,就像是被丝绵悄悄地勒紧了脖子般,成就了第七代的藤里家在不知不觉中被诅咒了。

    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第七代,藤里家作为阴阳师的名誉却反而陷入了绝境。

    这么想想,樱子的眼力与咒力的不平衡就突然有了解释。

    ——不,真相还不明了啊,这只是吾辈自己的想象。说起来就算真的有那种诅咒,那又会是谁、以及是出于什么缘故才对藤里家施加的呢。为什么中了诅咒的藤里家,没有看破这个诅咒,流传了下来呢。其中有着许多矛盾。

    所以就当这是妄想吧,算是吾辈自己的臆测。

    但是现实情况是,如今樱子的眼睛在正常生活中丝毫没有任何逊色之处,然而要作为一个阴阳师,却有着致命的缺陷。

    ——因此,如果要把她拉回去,就要趁现在了,吾辈也开始这么想了。

    虽然樱子知道了妖物的存在,但是既然她看不见,就不是不能再次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的。

    即使是无法忘记妖物横行的黑暗世界,可既然看不见,要选择毫不在意地生活下去的道路,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吾辈就越发不能对樱子说话了。

    与路上的野猫妖物擦身而过这种事暂且不提,要是知道了与自己住在一起的猫其实是个猫又,那就没办法毫不在意地生活下去了。

    如果樱子知道了吾辈的真实身份,对于世界的认识,无疑就要固定下来了。

    虽说不知那算好事还是坏事,但樱子未来的道路想必会变得有些狭窄吧。

    樱子是如此的烦恼,可以的话吾辈也想给她出点主意。

    不过,由于吾辈与樱子的距离太近了,那是做不到的。

    「我呢,很懊恼哦,为自己看不见而无比懊恼哦。」

    樱子对着吾辈独白着,她的眼中不知何时渗出了泪水。

    「被一个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人那么说呀,真是丢脸哦。」

    樱子继续倾吐着无处发泄的想法。

    「这个样子的话,我就没脸去见奶奶了啦,没法让她安心了啦。」

    然后樱子双手撑地,泪水开始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吾辈几乎就要立刻说出话来,还是拼命地忍住了。

    有一点懊恼算什么事呢?区区苦水有多少都能喝干。

    艰辛痛苦的经历不断重复,最终指尖才能接触到一个境界。

    那与是不是阴阳师没有关系,而是更接近普遍性的事。

    别执着于那种无聊的事了。说什么没脸见人的啊,春子要是听见这话肯定要嗤之以鼻了哦。

    ——现在就自己承担痛苦吧。承担了这么多的痛苦,总有一天一定能够获得与之相应的回报。

    终于哭够了的樱子,抱膝坐着呆呆地看着吾辈。

    吾辈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舔舔自己的前腿挠挠脸,持续漫不经心地梳理着毛。

    「啊~啊,对球球说了好多话啊……再多说点简直就是发牢骚了吧。」

    完全就是啊,吾辈在心里回答道,暗自苦笑了一下。

    「还是回去吧,看样子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

    樱子的笑容显得有些凄凉,不过听到她的话,还是令吾辈放下了心。

    当然,吾辈不可能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

    看起来樱子总算是要离开这幢废屋了,吾辈这样算计着。

    问都不用问,这里肯定要变成一片战场了。在命那边的消息过来之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樱子出去才行。

    总之吾辈是发出了一声表达同意的「喵」,这时樱子双手托在吾辈的腋下,把吾辈抱了起来。

    好吧,找个合适的机会闹一下脱身出来吧,正当吾辈这么想时,

    「好啦,球球也回家吧。虽然不知道你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不过已经好了哦?」

    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房间里的空气,刹那间发生了巨变。

    原本静逸安宁的夜晚气氛,眨眼间开始凝固了起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气嗖的一下流了进来,眼看着室内就充满了灵气。

    仿佛有目光从房间角落里射来,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气氛,这空气实在太过异常了。

    ——什么!这种感觉,难道是!

    一股与在那个秋叶神社的神前时相同、甚至可能更为强大的可怕气息逐渐支配了整幢废屋。

    这是一个偶然,樱子完全没有在意,碰巧说出了一句话。

    想都不用想,原因就是刚才的那句「好了哦」。

    樱子自然不可能在玩捉迷藏,但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里正是各种因果起始之地。

    在这个场所说一句「好了哦」,作为诱因真是太充分了。

    隐之神——沫莉,已经来了。

    就在惊愕着的时候,室内的空气逐渐冻结了起来。

    如果旁边的人是命,她的牙齿肯定已经咔嗒咔嗒地打起战来,合都合不拢了吧。

    不过现在抱着吾辈的,是樱子。

    是连一个妖物都无法如愿看到、感觉到的樱子。

    「咦?一下子变老实了啊,怎么回事呢?」

    樱子轻轻地发出了笑声,就像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般抱住了吾辈。

    ——她果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对这异常的气息。

    樱子一丁点儿也没有理解,这事态有多么紧急。

    吾辈试图从樱子的手中挣脱出来,但是妖气实在过于浓厚,吾辈四肢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完全动弹不得。

    然后,

    在昏暗之色又浓重了一层的房间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女。

    樱子的背后,一个娃娃头的发型、头发垂落在左右两侧、穿着白衣服的少女,低头站在那里。

    她的模样,与命所说的完全一致。

    这次不知是因为力量更强大了,还是在这个地方的缘故,

    就连吾辈的眼睛——也能看见沫莉了。

    「行了……既然晚饭还没有吃过,就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吧。球球有什么想吃的吗?」

    樱子什么都不知道,天真无邪地笑着。

    她那欢笑着的口中,已经说出了『好了哦』这句话。

    正因为这样吧,低着头的沫莉以僵硬的动作缓缓地抬起了头。

    就在这个过程中——从沫莉背后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下颚。

    简直就如同画在空气中的画被切开了一般,这张嘴的鼻尖到下巴的高度几乎与地板到天花板齐平。

    尽管双唇紧闭,依然有上下各两颗牙齿探出了唇外,那是一张巨大的鬼口。

    沫莉原先低垂着的脑袋,完全正面朝向了这里。

    正如命所说的,她头上长着角、牙齿伸了出来,毫无疑问是一张鬼脸。

    但是——沫莉在哭泣着。

    她用充满了歉意、凄寂悲伤的目光注视着吾辈,同时泪水有如大雨般垂落,她是在哭泣。

    直觉告诉吾辈——这不是沫莉的本意。

    果然,沫莉并不是由于怨念而变成鬼的。

    然后那张巨大的鬼口,猛地一下张开了口腔。

    臭气飘散,那张足以覆盖整个房间的大嘴深处——是一片黑暗。

    这间房间角落里积蓄的黑暗根本无法与之相比,那纯粹是一片沉重冰冷的黑暗。

    看见了这一幕的瞬间,吾辈连后果也来不及考虑,仰起了身体——,

    「快跑!樱子!!」

    在樱子的面前大喊了起来。

    同时,樱子的时间停止了。

    她瞪大了的双眼一动都不动,以犀利的表情注视着吾辈。

    樱子微微颤动着张开了嘴,正想要说些什么——。

    一瞬间,一阵大风吹过。

    明明是在室内,樱子背后的鬼口中却突然汹涌吹出了一股猛烈的强风。

    事出突然,吾辈连支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从樱子抓着的手中脱离而出。

    吾辈就这样被风带着飞了起来,撞在墙上之后落了地。

    那是一刹那间发生的事,对吾辈自己而言也是一眨眼的工夫。

    然而,在风停下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没有樱子的身影了。

    而沫莉和那张鬼口,也理所当然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后,天花板的阴影中,不知从何处掉出了一双皮鞋。

    那双皮鞋在地板上跳动翻滚了过来,停在吾辈面前整齐地左右摆好了。

    至于这双皮鞋是谁的,还要去想就太愚蠢了。

    吾辈微微抖动着鼻子,在一双鞋子面前一言不发,陷入了沉默。

    打破了这片沉默的,是一阵沿着楼梯跑了上来的脚步声。

    「怎么了,刚才那种强烈的气息是!那家伙来了吗?」

    本应该在一楼待机的绯乃香,站在了儿童房间的入口。虽然吾辈对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自己的位置,但是如今察觉到了隐之神的气息,再怎么说她也忍耐不下去了吧。

    「没什么事,你不用在意。」

    「说什么不用在意……之前有什么人从大门进来了吧!我是按照你的指示没有动,可是感觉到刚才的气息,实在是——」

    「没什么事,吾辈已经说了吧!!行了,回去吧!」

    吾辈没有将脸转向绯乃香,只是看着面前的皮鞋,发出了怒吼声。

    短暂的沉默。

    不知是放弃了坚持还是意识到了什么,绯乃香踩着缓慢的脚步声回到了一楼。

    在这个过程中,吾辈只是死死地咬紧着牙根。

    用粗糙的舌头舔着上颚舒缓着情绪,吾辈尽量努力试图多少保持一点冷静,然而还是有不少冷汗流了下来。

    冷静下来——要冷静下来啊。

    对于自己的失态,以后要再怎么自虐都可以。

    要责备的话,以后随便怎么责备自己都可以!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不能让大脑迟钝,不用去想任何没用的事情。

    只要去想必要的事,好好整理一下情况吧。

    ——樱子她,神隐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无论有多么不愿意相信,也是无法否认的。

    那么,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才好呢?

    神隐——并不是不会回来的怪异事件。

    那是只要处理手法没有错就会回来的怪异事件。

    那么————就保持现状吧。

    这样下去,毫无疑问是可以把手上的计划推进下去的。

    只要那样,一定能让她回来。

    樱子和其他那些孩子都一样,绝对是能够回来的。

    相信吧,这是吾辈自己的判断,即使心存疑虑也不能改变。

    比起现在焦虑的吾辈来,此前吾辈所考虑的情况,要值得信赖得多了。

    接下来,吾辈从放置在一旁、仿佛溶入了阴影中的包里取出了手机。

    命和八云还没有发来消息。

    ——那两个家伙差不多也该找到了啊。

    又来了?难道又来了吗?

    吾辈盘腿坐下,抱起了双臂,闭上双眼默默等待着。

    一瞬间,刚才沫莉那张哭泣的脸庞、闪现在了眼睑上。

    ……吾辈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了,所以说,别哭了。

    你所隐藏起来的樱子也好、其他那些孩子也好,吾辈必定会让他们全部回来的!

    ◇◇◇

    这是一幢两层楼构造的老式建筑,外墙上覆盖着生满了锈的铁皮。感觉像是昭和时代的电影里出现的那种,但也可以说有些七十年代的风格吧……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

    总而言之,那幢就算再怎么往好听了说、也称不上漂亮的老建筑,却好像就是沫莉的家了。

    在这幢建筑的前方,我藏在电线杆和附近房屋墙壁的空隙间,静静地观望着。

    可、这样也太笨拙了吧,如此充斥着可疑气息的模样,简直让我自己都要吐槽了,但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藏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幸这是根没有电灯的电线杆,远远看过来是一片昏暗,我估计周围的居民也不太会注意到吧。……不过前提条件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在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影子从电线杆后探出了身来。

    在我与那幢不知名房屋的墙壁之间,蹲着既是八云又不是八云的、那个二点五次元级美少女——小八云(假)。

    她说,她是收到了妖怪猫所发的、另外还同时发给了我的消息,我用手机确认着地图找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小八云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了。

    「我说,姐姐啊,请你再往前靠一点啦。我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你和墙壁夹在中间,很辛苦的。你的屁股是不是稍微变大了一点啊?……都是脂肪。」

    「闭嘴,你个兽耳,去去!」

    我生起气来,用全身体重往后面靠去,然后她的嘴里还像模像样地发出了「哎哟」一声。——真让人火大。

    ……呼,对着这个家伙我实在是没状态,我其实也知道,在这样的表面之下,其实是一个毛葺葺的穴熊啊。

    不知怎么的,在这个妖怪、不、是幼怪的面前,我就像是看到了一张PS用过了头的照片,有种微妙的不安、无法平静下来的感觉啦。

    「……喂,你是什么都能变的狢吧?既然如此,就变个不那么显眼的猫啊狗啊之类的啦。」

    「那当然是可以变的哦————不过我坚决拒绝。」

    「……嗯,我明白了。那我就退一百步吧,变成樱子的模样如何?如果是穿着相同制服的两个女孩子,就不像跟一个幼女站在一起那么显眼了啊。」

    其实如果真的是两个女高中生藏在路边电线杆的阴影下,那才要被警察进行职务询问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与其跟这副模样的家伙在一起,我还是宁可选择那种结果。

    然而这个家伙一听之后,

    「是啊,你说的也对吧————但我还是拒绝,就这样。」

    「我说你,为什么啦!」

    「哼……姐姐你真是的,一点都不明白哦。听好了哦?人就算知道那么干是乱来,也会逞强硬闯过去,有时就是有这种情况的。」

    ……嗯,真要说起来,这种情况倒确实是有的啊。不过听到刚才的话,我产生了一个强烈的疑问。在考虑那种问题之前……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嘛。

    「对了,我曾经说过,这个模样是有“需求”的。不过如今市场上的“供给”已经是饱和状态了。既然如此,为了在过于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我也必须要策划一下自己的差异化定位了。具体来说,我就是想领先半步突破次元之壁,力图到达神之领域哦。——请你理解吧,这副模样,可以说是我同这个世界的一场圣战啊!」

    换人!!妖怪猫先生,把这个家伙换掉!

    这个家伙刚才所说的,一丁点儿都没有回答到我提出的问题!

    话题只偏差了少许啊,这家伙提出的就全都是令人痛苦的想法了!

    回去吧!拜托了你快点回去吧,马上就给我回去呀!

    这个毛葺葺的家伙恢复原形的时候倒是出人意料地好沟通,可为什么变成了小八云之后就成了这副德性呢……。

    算我求你了,别让这个家伙走出藤里家吧,妖怪猫先生。

    我浑身一阵发冷,抱着电线杆拉开了与小八云之间的距离。

    不知是否看出了我的这种心理状态,小八云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我。

    那又是一副看起来令人忍不住心跳的模样呀,有一种“带着温暖和熙的感觉,却又如同五内俱焚”般令人印象深刻的情绪、在我的心中呼啸了起来。

    真是的……说实话呀,为什么我要跟这种家伙组成二人组啦。

    ——没错,说起来为什么我会在沫莉居住的房屋前,组成这种并非出自本意的组合,就像古老的侦探电视剧一样埋伏张望着,这一切都是出自妖怪猫的指示。

    『你、去把沫莉找出来。』

    这就是在看过了写有沫莉名字的名单之后,妖怪猫在社务所中分配给我的任务。

    『你要我去找沫莉,那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到沫莉家去吧。其实这有一半是吾辈的直觉吧,沫莉恐怕是在自己家厨房的地板下面。』

    在厨房下面……难道就是所谓的减人口?——绯乃香这样说道,但是妖怪猫完全没有理她,只是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我。

    仿佛被它的眼神所压迫,我也开口询问了。

    『……沫莉在那里吗?那我只要把被关在那里的沫莉救出来就行了吧?』

    『不……生死是没有关系的,吾辈说的是‘把她找出来’。你要做的就是把被她母亲藏了起来的沫莉找出来,那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没有关系,那样是……不行的吧。如果不是活着的,就算找到也没意义了吧!』

    我拍着桌子逼问着妖怪猫,但是它高高扬着的眉毛一动也没有动。

    『意义是有的呀。要是作为人类的你找到了沫莉,神隐就崩溃了。』

    『——哈啊?什么意思啊。』

    『这样啊……想想“浦岛太郎”吧,那个故事想必你也听过,就是主要以太郎的视点所描绘的龙宫城生活。不过如果将视点变成太郎双亲的,那就变成一个神隐的故事了。在不知道龙宫城生活的双亲看来,只能是太郎是某一天在海边消失了,成为了被隐藏起来的孩子哦。被海神、神隐掉了。』

    想像了一下妖怪猫所举的例子,我情不自禁「哦」的一声反应了过来。接着妖怪猫毫不停顿地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说啊,神隐其实并不是消失者本人的故事,而是由留了下来的一方所传出来的怪异事件。浦岛太郎事实上是神隐了,但如果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看到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大浪把太郎给卷走了,那肯定也同样会被当成是神隐来流传的。换言之所谓的神隐,其实就是个标签,是由于不知道消失的原因,而在事后贴上的标签,那才是神隐这种怪异现象的真正面貌。』

    我不禁点了点头。

    『所以说啊,你就去看看吧。然后,将真相揭露出来。化为了隐之神的沫莉,她的神隐并非神的所为,而是在被她称为母亲之人的引导下所做的,你要将这一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样一来,就能撕掉沫莉那张神隐的标签了。』

    『是这样啊。……明白了啦,我去了哦,我会帮你好好看看的。不过啊,事到如今再揭露出那次神隐是有人制造出来的,那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从你看到的那一瞬间起,沫莉消失的理由就不再是神隐了,而是人的行为。那么经过了神隐、成为了隐之神的沫莉,就能重新变回人类了。』

    『你说,重新变回人类?』

    『遭遇了神隐后,沫莉成为了隐之神。不必多说了吧,其中是不可能没有联系的。既然沫莉是因为遭遇了神隐才会成为隐之神的,就要把这样的逻辑打破。只要不是神隐,这事就是单纯的非法拘禁了哦。只要消除了被神带走之后成为了神的可能性,留下来的就只能是人啦。』

    『原来如此啊……』

    『然后对于人而言,是不可能引发真正的神隐的,那么这种矛盾,就会波及到沫莉所引发的其它所有神隐事件了。就如同时间悖论一般啊,如果最开始的神隐不是真的,由此而起的其它所有神隐、也会连锁式地消除了。』

    『……可是哦,要是就那样让所有的神隐都消失了……留在那里会是……』

    『——所以说啊,就要你去看看了,你要去看到沫莉在那里啊。你去看见她,让神隐崩溃,将沫莉从隐之神的状态解放出来。』

    ——直到最后,妖怪猫也没有说去把沫莉救出来。

    那意味着什么,既使我这样的笨蛋也是明白的呀。

    明白的啦……其实我也明白的呀。

    可是我真的不愿意承认。

    在我亲眼看到之前,我是一丝一毫也无法接受的啦。

    『……你别抱什么期望哦,会很痛苦的。』

    在交待完之后,妖怪猫喃喃地这么说了一句,我极力忍住了差点一下子涌了上来的泪水。

    ——没关系啦,这种事呀。无论事后会有多么痛苦,也是无所谓的啦。

    总之神隐这回事,就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才变成神隐的是吧?

    既然是这样呀,就别下定论啦,别从一开始就下好定论啦。

    自从沫莉消失,已经过去一周了,我知道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可是呀……可是如果连一个相信的人都没有,沫莉也实在太可怜了啦!

    「你没事吧?小姐。」

    听到小八云叫我的名字,让我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似乎是由于意识在回忆中沉浸得太深了,我的眼角略微有点模糊。我静静地调整了一下变乱的呼吸,以免被人发现。

    「啊啊,我没事啦。」

    「那就好了。」

    小八云不知是不是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根据她的表情来看,大概是前者吧。披着这个外表的家伙,总是和妖怪猫在一起的,这点小事应该是能察觉出来的吧。

    在我有些不太舒服地想着时,小八云缓缓地指向了沫莉所居住的房屋门口。

    「请多加注意啊…………已经出来了哦。」

    我顿时紧张地看了过去。

    正如她所说的,在楼房的前面,站着一个打扮得颇为干净漂亮的中年女性。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往电线杆的阴影里躲去。

    她是从房里出来的,看样子恐怕就是沫莉的母亲了。

    ——就是那个据推测将沫莉藏了起来、化为了生成怨灵的母亲。

    在外面走廊中的荧光灯照射下,勉强能分辨得出她的容貌来。的确,感觉与沫莉略微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更重要而且最关键的是,她那疲惫的表情让我很在意。不,因为光线很昏暗,其实我也没法看得那么仔细啦,但是那种感觉还是蔓延了出来啊。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就好像有种浓浓的疲惫之气般的东西从她全身发散了出来。

    这位母亲握着门把手,在外面转动了几次。

    我忽然察觉到,她那只没有转把手的左手上包着绷带。不是那种正规的石膏绷带,看上去有些杂乱,好像是自己包的。

    难道说——这是沫莉抵抗过的结果吗?

    由于拼命地反抗,把母亲的左手抓伤或是咬伤了之类的……这种像是看多了惊悚片所产生的想象一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然而我觉得不太吉利,又打消了这念头。

    说不定沫莉是感冒了,正躺在床上休息吧,我仍然没有舍弃这样的希望。

    我在神社里看到的那个鬼也好,妖怪猫和绯乃香的推测也好,这些全都是搞错了呀,其实沫莉只是稍微有点感冒,才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我想的就是这种结局呀。

    然后见我突然来到她家里,她吓了一跳,还有些摇摇晃晃的就想给我倒茶什么的,接着我要代她去做,却在厨房里把茶叶弄洒了之类的啊。

    还有、还有呀,她会说「最近,妈妈变得很温柔哦,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哦」,说着,她躺在被窝里,显得真心高兴地笑了起来之类的呀——。

    这种有些不着调的结尾,其实也挺不错的吧,我是很期待能有这种情况的啦。

    我们在短短十几米之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沫莉母亲离开房子。

    接着确认了她并没有留意到我们、就这样走了之后,我和小八云终于从电线杆后面钻了出来。

    我和小八云没有发出脚步声,悄悄来到了沫莉家楼房的门口。

    我伸出手试着转了转门把手,大门果然是锁着的。为了慎重起见,我检查了一下邮箱,可是找出来的就只有好几封催款信。

    ——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办呢?好吧,说实话,钥匙这种事我还是有所预料的哦,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打破窗玻璃,但是可以的话还是不想那么干。查看了一下邻居的门牌,我了解到总的来说这幢楼里基本上没几个住户,不过即使是这样,我毕竟也是个善良的小市民,对这种粗暴的手段在道德方面还是有很大的抗拒心理。

    这种时候真想用稳妥的方式解决啊,我抱着双臂正在喃喃自语着,小八云突然跳到了我的面前。

    「请往后退,小姐。」

    「往后退……你这是要干嘛?」

    「接下来,我要对这扇门使用魔法。」

    「魔法!?……你不会是想说妖术吧?」

    「不,是魔法哦。行了就请你转过身去闭上双眼吧,因为魔法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的啦。」

    我心里不太舒服,总感觉无法接受,不过反正我也没什么办法,让这家伙干点什么也没损失。好吧,如果她真能顺利解决的话我也是乐见其成啦的。

    所以我就照她说的,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好了吗?」

    「行啦,其实也没什么嘛。」

    「那个,首先是……叮叮铛铛咚咚嗒~,接下来就是开锁环节喽~,把这边这样拉住再把这边压住,然后是这样…………嘿呀。」

    ————咔嚓。

    「这、喂喂!你等一下!」

    听到一个毫无抵抗的金属滑动之声,我不禁条件反射式地转过身来。就算我没看见,就算我没转动把手,听声音也知道了。

    这家伙明明没有钥匙,刚才却的的确确用什么东西把锁一下子打开了。

    「你这家伙,刚才干了什么!」

    「我说了是魔法嘛。」

    她眨了眨一只眼睛,简直就快要有星星蹦出来了的样子,歪着脑袋甜甜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是不会上当的。

    「不对,你藏在背后的两只手是怎么回事,伸出来让我瞧瞧。」

    转过身来的瞬间我瞥到了一眼,她好像拿着类似于针的东西。

    「真是不识趣啊,我都说了那么多次请你不要看了。——不行的哦,魔法这种东西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啦。」

    「……说到底,你还是坚持说这是魔法吗?」

    「那是当然的嘛,因为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会用魔法的哦。」

    「我就不会用像你那样的魔法啦。」

    ……话说回来,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奇怪的幻想世界啊。只要是女孩子谁都能用魔法来“开锁”什么的,这种世界观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讨厌了哦。

    「好啦好啦,你看小姐你在女孩子这个名称前面还要加个“腐”字的,是亚人种啦。」

    「道歉!快向全国的同志真心道歉,你这家伙!可是说起来,你根本就连女孩子都不是嘛!」

    真受不了啊……不过算了,总之就先算作那是魔法吧。

    「……总而言之,走吧。」

    好~啦,小八云拖着长音答应了一声,接着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背后。

    然后伴随着铰链的嘎吱声,那扇木纹纤维板都剥落了下来的大门打开了。

    房间里很暗,我脱掉了鞋子,走进去拉动了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电灯开关绳。

    嗞啦嗞啦的响了两三下之后,白色的光闪亮了起来,昏暗朦胧的光线照亮了这间刚好六坪大小的房间。

    嘶——的一声,仿佛小虫子被烧焦般的沉闷声音响起。那个斗笠形的旧式荧光灯,原本应该是装上两个灯泡来用的,然而一开始就只装了一个灯泡。正因为如此,房间的四个角落里仿佛还模模糊糊地残留着黑暗,令人不快的昏暗之色充满了这间房屋。

    这也不知该说是正如预料的一样、还是正如之前看到的一样,这里面并不宽敞。应该这么说,如今我和小八云一起所处的这间六坪大的房间,就是唯一的房间了。

    其它的就只有厕所和浴室、以及没有用墙分隔开的厨房了。

    在这间房间里,有张四条腿长短不齐的桌子,然后是缺了个角的塑料制小衣柜,再有就是…………仅此而已了。

    ——这里、就是有母女两人共同生活的房间?

    什么都没有,暂且不提书桌和空调,这房间里就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在这样……这样的房间里,沫莉不知是想着什么渡过夜晚的呢?

    到了晚上母亲就要去工作,沫莉在这近乎于无声的房间里,不知是如何等待的呢?

    然后当母亲的魂魄化为了鬼时,每晚都说着要是没有你就好了瞪着自己,沫莉在这充满了寒气的房间,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很自然的,就算是那间废屋的大橱里,她也愿意逃进去了吧。

    我这个人呀,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好好对待沫莉呢。

    「小姐,我们要抓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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