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欢迎访问九七看书网小说网
九七看书网 > 电击文库 > 死神的歌谣 >第七卷 你所诞生之夏的结束
背景色:字体:[]

第七卷 你所诞生之夏的结束)

    你所诞生之夏的结束。babybaby,mememe。

    ——我轻轻握著你的手。mygirl,呼唤我吧

    ?

    原本已经过去的那个夏天,再度来临。

    无论是任何人,都回想起炎热到异常的那段时光。

    然後,记忆被重新粉刷。

    记忆摇曳著,由右而左。

    七月。季节再度经过。

    在这之前——

    「我能做的事情……」

    无意识说出的话语打动嘴唇,像是空气一样微微发出。

    即使正在上课,纱耶依然发著呆。

    位於操场这一边的二年C班教室。可以从绿色短裤判断是一年级的学生们,发出活泼的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正在抄写著数学老师一边进行说明,一边啰列在黑板上的数字与符号,不过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心不在焉。这股几乎要融化身体的炎热,使得他们的脑袋完全无法运转,光是把黑板内容抄在笔记本上就没有余力了。

    今年从五月开始,就已经有好几天是盛夏的日子,要是以这种状况正式进入夏季,会使人担心体内的一切是否都会融化出来。不过实际上融化的,就只有学生们的脑袋而已。

    「能不能快一点放暑假啊~」

    坐在纱耶隔壁位子的女孩,每到下课时间都会这么说著。

    「最近我交了男朋友喔,就读女校很难有机会谈恋爱呢。」刚才的她如此说著,并且开心将她用来当成手机待机画面的亲密照片拿给纱耶看。

    我不大想看就是了……即使这么心想,还是以眼神余光瞄了一眼。

    ——结果。

    她吓了一跳。不对,待机画面上那张男朋友的脸,使得纱耶无奈地差点叹了口气。

    喂~这是第几个啦……

    身边的女孩一直换……而且,根本就没有认真交往过。

    明明没有那个心,却是接二连三地换。

    虽然很对不起坐在隔壁的她,不过手机画面上,她那个笑得有点虚假的男朋友,是纱耶认识的人,是家人——是兄妹。

    不过,这名友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纱耶的家人,所以才能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对於任何人而言,「不知道」永远是残酷的。

    在这所高中里头,几乎都是从短期大学附属国中直接升上来的学生,像纱耶这样来自别校的「外校组」很少。

    而且就算是与纱耶来自同一所国中,由於姓氏也不一样,所以知道纱耶与他之间这层关系的人并不多。

    或许在社会机制上,并不能算是正式的一家人,不过我们确实是一家人,是兄妹。

    只要回家就会看到他。偶尔他不会回来就是了。

    ——从那件事情之後,他就经常会露出笑容。

    即使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也会笑。就像是少了一根筋一样。

    总之,实际上就是这样的感觉。绫过世之後,惺就变了。

    会笑得很虚假。

    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即使在家里也会看著电视哈哈大笑,总是把某些事情当成笑话,并且嘲笑著自己的存在。

    之前,在他即使与绫两人独处却依然专注看漫画的时候,明明也几乎不会笑的。

    相对的,我则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只能露出笨拙的笑容。再也无法打从心底感到高兴,感到开心,无法以这样的心情露出笑容。

    明明希望,可以自然展露笑容的说——

    从那件事情至今,已经半年了。

    从那件事情之後,他就不再看漫画了。而且——他退出乐团,远离音乐,从高中辍学,并且笑了。

    我升上了高二。

    或许,我失去了一半的自己,惺则是失去了心。

    我即使失去了一半的自己,还是可以维持著自我。然而对於惺而言,他所失去的并不是一半的自己,而是几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支柱。

    对他而言,对他的内心而言,绫的份量有多么地重要,纱耶自认她应该是知道的。然而他所失去的东西,在他内心所占的比例实在大得太多了。

    对於纱耶而言,她所失去的东西当然也不小。

    因为她失去了一半的自己。

    「总觉得啊……」

    叹息声随著这句话,消散在过於炎热的空气中。

    「我回来了~」

    下午五点。纱耶一打开玄关的门,室内深处就传来空调的凉爽空气与电视的声音。

    由於还不到父亲与母亲回来的时间,所以这个时间会在家里的只有一个人。

    然而,他今天应该有打工的说……

    「唉,这次也是吗?该说是重蹯覆辙吗……」

    总觉得今天,光是叹气就会令她缺氧了。

    定进客厅一看,留著凌乱长发的他,果然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惺,打工呢?」

    纱耶走向沙发这么问著。

    然而隔著沙发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回应。

    「…………嗯~?」

    「又被开除了?」

    她用手撑在沙发上探出上半身。

    惺并没有把视线栘向她。

    「不是开除,是辞掉了。我自己辞的。」

    果然。她无力地抬起头。

    退出乐团,离开学校。只要开始打工,都没办法做得很久。

    在这半年之间,这是他第几次辞去打工了?或者应该说,是第几次被迫辞去打工的?

    光是去数都觉得很愚蠢,她也不想一个一个去记。

    不久之前,还曾经创下一天就被开除的最短记录。虽然惺没有说出他完成这番丰功伟业的方法,不过纱耶偶然之间听到同班同学讲过:

    「昨天那个新来的打工男生啊,被客人说了几句之後,就差点发飙朝著客人打下去呢~!」

    这个女孩打工的地方,就是惺被录用之後一天就被开除的便利商店。

    竖起耳朵偷听接下来的对话之後,她所形容的「新来的打工男生」根本就是惺。

    差点被惺动手殴打的客人,是经常以「找零数目不对」或是「面包酸掉」等理由索赔的恶质客人,似乎已经被店家标示为警戒对象了。当天第一次打工的惺,就这么成为他的最好目标。

    不过,那个恶质客人应该也有吓一跳吧。没想到直到前一秒钟的态度都如此笨拙的店员,居然会忽然发飘朝著自己打过来。虽然因为其他店员的介入所以没有发生事情,不过这种危险的店员,马上就让人敬而远之了。

    「抱歉,你被开除了。」

    而在今天,他肯定也是以这样的感觉被迫辞去打工的。

    虽然当事人表示是他自己辞掉的。

    无论是乐团、学校,以及打工……

    真是的……!

    「你啊,要是没有干劲的话,乾脆一开始就别去吧?」

    莫名感到不耐烦的纱耶说了重话。

    从她的嘴唇之间传出来的,不只是叹息而已。

    然而,惺不发一语动也不动,视线笔直朝著电视。

    「惺——!」

    她忍不住想大喊出来。

    这个时候,响起了嘟噜噜噜噜噜噜的电话声。

    就像是装满愤怒情绪的气球开了个小洞导致空气流失,她的心情一下子消了下来。

    「……你不接吗?」

    你给我去接电话啦!

    即使是这句话,

    「唉……」

    也被纱耶以叹息取代。她拿起了放在厨房附近的无线电话。

    「喂,你好……」

    在这个家里,并不会以「喂,这里是OO家」来说出这个家的姓氏。

    说到原因的话,就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们有著「今井」与「萤仓」两种姓氏。

    经过一瞬问的停顿之後,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故作可爱的声音。

    「啊,我叫做新田,请问惺同学在吗?」

    咦?新田?

    纱耶认识这个姓氏与这个声音。

    同班的新田同学,今天自豪交了男朋友的女孩。

    为什么要直接打电话到家里?就算想这么说也没办法的。

    惺没有自己的手机。

    因为他自己摔坏了手机。

    我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更何况,他连打工都做不好了,不会溺爱孩子的双亲不可能会帮他缴手机费用,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当然也付不出来。结果他从半年多前就过著没有手机的生活,不过他似乎并不会因此感到不便。

    所以,他的「挂名女朋友们」就像这样,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

    直是受不了……

    「——……那个,请问有人吗?」

    话筒另一头传来询问的声音。

    「啊,好的,请梢等一下。」

    知道打电话来的是新田之後,被这种事情夺走思绪的纱耶忘了答话。

    纱耶连忙按下保留通话的按钮,拿著话筒大步走向沙发。

    「女朋友打来的——!」

    她压低声音,把话筒塞到惺的脸上。

    「干嘛啦……女朋友?谁啊?」

    这个家伙~~~~!

    ——啪!

    手已经在她思考之前先动作了。

    她朝著惺的脑袋用力打了一巴掌,然後说著:

    「总之给我接啦!新田同学打来的!」

    纱耶就这么放开拿著话筒的手。话筒咕隆一声滚到地毯上。

    被打的痛楚,使得惺把头发抓得凌乱不堪。他的浏海依旧很长,因此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啊啊,那个家伙啊……」

    惺一边这么说,一边捡起了话筒。

    虽然有种想要再打他一巴掌的冲动,然而纱耶还是忍了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走进房间,她就以背部啪咚一声关上门。

    「都叫你不要一直换来换去了……」

    纱耶嘴里擅自这么抱怨著。其实她也不曾要他做出这种承诺就是了。

    自从开始组乐团之後,他就意外受到欢迎。

    那个时候因为有绫,所以他明明就像是对其他女孩不感兴趣的。

    可是,现在却——

    以前的他满脑子都是音乐,就只是专注喜欢著音乐,甚至有种会把绫丢著不管的感觉。

    绫喜欢的是这样纯真的他。然而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

    当初明明那么努力,对於大家一起玩音乐以及组乐团,都感到开心得无以复加的说。

    绫走了之後,惺与永尾大吵一架并且退出乐团。他对於一切都失去干劲,不玩音乐不听音乐,就只是以浏海遮掩自己。这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连纱耶都变得搞不清楚了。

    比方说,他曾经对纱耶说:

    「音乐这种玩意,只是打发时间的无聊东西。」

    结果他甚至连音乐都不听了。

    纱耶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真心话。

    虽然不愿意,然而他让自己主动与音乐完全脱离。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变得花心。

    以惺的说法,就是这样。

    「没什么,感觉就是因为她要我和她交往,所以就顺其自然了。」

    应该不是。

    你所说的「父往」,与那些以新田同学为首的挂名女友们想要的「交往」完全不同。

    以惺这边来说,应该只是「想去买个东西,可以陪我去吗?」的感觉。

    他自己其实应该也知道,只不过想以轻浮的态度随口应付吧。

    ——花心大萝卜。

    「唉……总觉得啊……」

    他老是这个样子。

    足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自从绫走了以後……

    惺与我,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聊些没营养的事情了。也很少好好交谈。

    明明住在同一个家,有时候甚至碰不到面。

    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呢?

    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空虚呢?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甘心呢?

    好对不起绫。

    总是会觉得,要是绫在的话该有多好。

    绫走了之後,大家就分散了。

    要是绫在的话。

    像我这种人。

    就……

    啊~

    嗯。

    ……虽然我知道的。

    「这样……好讨厌喔……」

    感觉全身失去力气的纱耶,钻进墙边双层床的下层床。

    就这么仰躺著,凝视上层床的低矮底部。

    直到半年前,还能从这里听见声音。

    绫睡在下层,纱耶睡在上层。

    即使隔天必须要早起,只要话题聊开了,两人就会一直聊下去。当我想睡的时候,绫会说「那你睡吧」并且以耳机听音乐,或是一个人独自想事情。

    一定是——惺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喔?

    那时候,只要察觉到耳机微微有声音漏出来,并且朝著床下一看,就会看见似乎很幸福地露出微笑的绫。

    只要闭上眼睛想著他,就可以令她那么幸福。

    好羡慕她。

    她非常可爱,令人怜爱。

    所以,纱耶认为这样比较好。

    认为不应该是我,是她会比较好。

    既然她能够幸福,这么做一定是最好的。

    因为这么想,才终於能够压抑住自己的心意。

    然而绫死了。

    我失去了她的笑容。

    另一个我。一半的我。

    因为是双胞胎,即使不经过言语,也能不可思议地传达很多的事情。

    由绫传达给我。由我传达给绫。

    就像我察觉到绫的心意,绫肯定也有察觉到我的心意吧。

    那么,绫应该也知道,我希望她可以幸福吧?

    即使如此。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绫——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站在那里?

    那一天,绫的丧礼。

    在像定锥心刺骨的冰冷雨中,她站在那里。

    惺从会场离开的时候,我没能动身去追他的背影。绫以非常哀伤的眼神,凝视著这样的我。

    ——从那一天之後,纱耶就看得见绫了。

    应该已经过世的绫,至今也还在这里。

    只要是与那一天相同的雨天,无论是在学校,或是在路的另一头,只要回过神来,就会看到绫的蒙胧身影映在远方的空气中。

    只要想接近过去,她就会消失。

    纱耶以外的人似乎都看不见。

    即使距离这么近,却没有人会察觉到绫。

    因为是双胞胎?

    所以我才看得见吗?

    绫站在远方,像是要静悄悄地守护纱耶。

    以悲伤的表情。

    不发一语,就只是一直看著这里。

    为什么,你不肯笑呢?

    ……也对,应该笑不出来的。

    以我现在的状况,你应该不肯对我笑的。

    我甚至无法成为惺的支柱。

    因为,我不是绫啊?

    我们一模一样。

    然而,并不一样。

    这就是双胞胎,绫与纱耶的关系。

    两人是同一个人。不过两人是分开的,是独立不同的人。

    不是绫就做不到的。

    如果不是绫,就没办法成为惺的「心」。

    如果是我……

    绫……既然你在那里,就算不对我露出笑容也好,对我说点话会比较好的。

    说我是笨蛋。说我是胆小鬼。

    斥责我几句会比较好的。

    责骂我几句会比较好的。

    这样会让我轻松得多……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悲伤呢?

    为什么,你什么话都不肯说呢?

    因为……我懦弱?

    没错。说得也是呢。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纱耶以像是睡到一半翻身的动作,将脸埋在棉被里,并且伸手拿起一只泰迪熊。

    纱耶床上的枕边,放著很多的布偶。

    虽然班上同学大概会说「这不像你给人的形象」,不过从以前,对於娃娃或布偶这种可爱东西比较戚兴趣的人,是纱耶。

    这种形象似乎比较适合绫。

    小时候曾经这么认为,并且拉著绫一起买布偶。

    无论是衣服、化妆品、音乐,甚至连乐团都是如此。

    虽然绫并不会对这些事物积极感到兴趣,每次都是由我来带头的,不过我总觉得她比我还要适合。等到绫也一起感兴趣之後,结果都是绫比较喜欢,而且表现得比较好……

    明明我才是第一个的。

    ——对於惺也是……

    她将手上的泰迪熊抱得紧紧的。

    ——铃。

    「……咦?」

    她听见了铃声。

    虽然像是耳鸣,然而这个声音确实留在耳朵的深处。

    然後,

    「既然知道的话,那就去做吧?」

    「啊?咦?咦—!」

    「没有事情是做不到的——对吧?」

    说话了。

    泰迪能……说话了。

    ?

    这个声音,很明显是从纱耶怀里的泰迪熊发出来的。

    非常成熟又非常稚嫩,不可思议的声音。

    「…………………………………………………………………………咦咦咦?」

    纱耶不由得正襟危坐,把泰迪熊举到肩膀以上的高度。

    「泰迪熊讲话会很稀奇吗?」

    泰迪熊满不在乎这么说著。

    那当然啊!

    而且,已经不是稀奇的程度了!

    诡异!超诡异的!

    梦?是梦?我在做梦?

    原来如此。

    「不对。」

    「别、别否定啦!」

    内心的想法轻易被解读,使得纱耶不由得向後退。

    咚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上层床的医部,然後又撞上墙壁。

    「什么?怎么回事啊;!」

    「您好~我是布偶——就像这样。」

    「我知道!这我知道!为什么,布偶会……?」

    「唔~嗯,总之,算是自然而然吧?」

    太扯了!实在有够扯的!

    要是布偶这样就能讲话,根本就不需要腹语师了吧!

    「对了,丹尼尔,那个。」

    「丹、丹尼……尔?那是什么?」

    泰迪熊无视著纱耶这么说完,位於枕边的哈士奇布偶轻轻倒在床上。

    接著——这个哈士奇的布偶也说话了。

    「等、等一下!百百!……嗯?啊!咦?咦、咦?你说的那个是哪个?」

    布偶以可爱的男孩声音,有些诧异地说著。

    「这、这次换这边……?」

    「既然都说是那个了,当然就是那个啰。『ID卡』啊?」

    「啊~对喔~……等等!拿不出来啦!这种状态根本拿不出来吧?而且百百,你本来就知道对吧?真是的!」

    这两个布偶目前的状态,就像是把原本的主人纱耶丢著不管,迳自离开到了两公里远的地方。

    「好没用喔~!」

    「咦咦!——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要说的才对吧;!」

    纱耶不由得大喊著。

    她以右手抓起泰迪熊,以左手抓起哈士奇。

    「所以是怎么回事?不要自己聊起来啦!」

    「好~~」

    泰迪熊漫不经心回应著。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怎么了?

    怎么回事?

    现在是怎样?

    现在是什么情形?

    为什么布偶会说话?

    为什么我会抓著它们?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只是个人类居然这么嚣张呢~!」

    哈士奇以可爱的声音这么骂著。

    「我可不想被布偶这么说……」

    纱耶这么说著,让握著哈士奇的左手稍微加强力道。

    「咕喔……!」

    感觉,哈士奇像是稍微发出了呻吟的声音。

    虽然日子逐渐累积,时间却依旧沉於底层。

    维持著那段时光。

    就这么一成不变,漂浮在冰冷的水塘,去不了任何地方。

    虽然绿叶茂盛,花朵依然枯萎。

    维持著结束的模样,没有开始的迹象。

    理所当然的今天,化为叹息。

    不知何时,心萎缩了。

    消失在,真空之中。

    ?

    在雨天就看得见的,另一个自己。

    她似乎一直哭泣著,一直悲伤著,就这么看著纱耶。仅止於此。

    明明宛如触碰得到,却极为稀薄而模糊。

    为什么,她会那么难过呢?

    知道的。

    纱耶知道的。

    ——因为,我其实喜欢惺。

    她在自己死去的时候,把惺的心也一起带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是她把惺从我的身边拉走了。

    或许在我心中,我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让绫可以幸福。

    让绫可以展露笑容。

    所以,我无所谓的。

    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你看得见她的身影。」

    距离耳际十五公分的地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并且触碰到了潜藏在纱耶内心深处,隐藏在那里的「心意」。

    心意,微微摇曳。

    收在纱耶右手里的泰迪熊面不改色……这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了,不过它的声音确实存在於那里。

    从左手里的哈士奇布偶,

    「直是的……」

    微微传出像是在叹息的这句话。

    总觉得很像自己叹息的声音,所以纱耶稍微笑了。

    现在的状况明明如此诡异,心情却逐渐恢复得像是风平浪静,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泰迪熊说道:

    「如果这份心意是『假的』,而且你没有察觉的话——」

    「我大概有察觉到。不对……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认为了。」

    纱耶打断这个极为成熟又稚嫩的声音,并且低下头来。

    拿著布偶的手无力落在腿上。

    这个声音,为什么能够触及我的心意呢?

    或许这果然是我浅睡时所做的梦。

    没错——

    从一开始,心中某处就有著一个声音。

    自己呼唤著自己的声音。

    ——一切都要被绫抢走了。

    像是这样呼唤著自己。

    即使让自己听不见,即使让自己不去听,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她硬是甩掉这样的声音,将这个声音——当作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声音。

    「我……我……」

    虽然没感到悲伤,却流下了眼泪。

    虽然没感到寂寞,却希望有人能陪在身边,因此她紧抱著手上的两个布偶。

    「不过,你真的认为只要『她』能够幸福就好——对吧?」

    温柔的声音。

    穿透身体,缓缓渗入。

    逼著她回想起悲伤的真相,以及幸福的谎言。

    不对,不是这样。应该是让她终於回想起来了。

    「你的幸福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颜色?去找到答案不是很好吗?」

    编织而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声音。

    虽然完全不一样,却总觉得很像是「她」的声音。

    就像是,绫正在对她说话一样。

    我——还活著。

    即使是叹息,也是她正在呼吸的证明。

    所以,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

    即使是叹息也无所谓。

    她想起自己正在呼吸的事实。

    虽然我变成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然而,绝对不是孤单的。

    我们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是两个人。

    所以没关系的,对吧?

    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这样明明也很好的。

    「我们一起」。

    不知何时,我开始想要与绫切割分离。

    而且是全部。

    不用分离也没关系的心意、声音、温暖。

    都以不必要的问隔,进行切割,并且分离。

    我,错了吗?

    能够重来吗?

    一定要重来才行。

    我,还活著。

    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嗯……!」

    拭去眼泪,并且向前看。

    笔直看去,就像在注视著光芒。看吧,伸手可及。既然可以抓得到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

    「还好吗?」

    泰迪熊这么问。

    纱耶以哭得红肿的眼睛,露出笑容。

    「我很好!」

    有些害羞的她吐了吐舌头。

    「是吗。」

    泰迪熊轻声说著。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我放心了」。

    虽然,总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受不了,真直口欢多管闲事……」

    哈士奇如此轻声说著。

    多管闲事吗……

    虽然被布偶激励很奇怪,布偶会对布偶吐槽也很奇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多管闲事,或许也不错喔。

    因为,让我感觉到了绫的存在。

    她陪在我的身边。

    并不是雨天所见表情悲伤的她,是笑容宛如阳光一样温暖的她。

    有著这样的感觉。

    远方的某处,传来像是在唱歌的清脆铃声。

    ?

    一枚花瓣,在空中飞舞著。

    那是有著纯白外型的少女。

    她的身边,陪伴著一只翅膀宛如蝙蝠的黑猫。

    少女,像是静静守候般眺望著。

    她的唇编织出,

    唯一的,绝无仅有的,

    ——故事。

    清晨。虽然今天是周六不用上学,不过她不到六点就醒了。

    感觉似乎没有睡回笼觉的意愿。无可奈何起身之後,曾经在昨天交谈过的布偶,成为了普通的布偶不发一语。然而纱耶还是对著布偶们说了声「早安」,然後离开房间。

    走到客厅的时候,惺已经在了。

    与其说是刚起来,他应该是一直醒著吧。身穿的T恤与牛仔裤也是昨天那一套。

    昨天斩田同学打电话过来之後,惺不发一语就离开家门。

    母亲回来之後询问:「惺呢?」

    「谁知道……」

    纱耶她,顶多也只能如此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

    不对,嗯,是可以想像得到啦。

    是去了新田同学那边……

    不过,大约两个小时之後,惺回家了。

    母亲这次直接问他。

    「你去哪里了?」

    「没有啊……只是去吃个饭……」

    惺栘开视线这么说完,母亲像是要说「啊?」一样,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难得做了晚饭的说。

    为什么需要刻意跑到外面去吃呢?

    她的表情就像是这样的意思。

    不过,纱耶是对於这件事情的另一个部分感到无言以对。

    虽然似乎是被新田同学找出去的,不过惺只有和她一起吃个饭就马上回家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啊~该怎么说呢,开始觉得新田同学似乎很可怜。

    不过,至少他没有说「我要在家里吃饭,先走了」这种话,或许还是比最坏的状况梢微好一点吧。

    说到惺的交往方式,几乎都是这样的感觉。

    对方约他出去,要是想去就起身出门。

    绝对不会主动对别人有所要求。

    不过只要别人找他,他好像都会回应就是了。

    如果约他的那个人是我,看到他这种态度,

    「既然你没有那个心,就给我回去啦!」

    我一定会这样大吼的。

    嗯?

    不、不是啦,我、我说的「那个心」不是那种的啦。

    嗯嗯~?呃,那种心是哪种心……唔,总之,别管了。

    即使纱耶走进客厅,惺依旧是呆呆看著窗外,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不想理会。

    从窗帘微微开启的缝隙之间,传人的光芒与景色。

    他在看什么呢?

    从那边的窗户能够看见的,就只有隔壁的住宅大楼以及朝阳。

    啊……

    他看向窗外时的侧脸,从过长的浏海之问隐约窥视得见的表情,与昔日的他一模一样,使得纱耶的胸口变得紧缩。

    很久以前,他还是——小白兔的时候。

    觉得自己孤单一人,内心因为深深的伤痕而畏惧的那个时候。

    惺……你果然……

    纱耶无意识地走向他。然而,她忽然察觉了。

    现在的自己,拥有什么能够对他说的话语吗?

    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话语。什么事情都无所谓,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行。

    那么,就试著对他说「昨天,我的布偶讲话了~」这样看看?

    不、不可能吧……更何况,连我在那个时候都有些睡意,会当成在做梦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那时候的感觉很真实,感觉即使是现在,那个声音也还在距离耳际十五公分的地方响著。

    令人变得温柔的,声音。

    ——纱耶。

    呼唤我的声音。

    那个布偶,以及另一个我。不一样的自己。听起来重合在一起。

    绫……

    怎么办?

    如果是绫的话,在这种时候,你会怎么找惺说话?

    你觉得,无论我说什么都好吗?

    随即,

    ——如果找他说话的是纱耶,说什么都可以的。

    感觉像是听得见绫对她这么说著。而且这个声音,果然很像是那个布偶的声音。

    记忆之中,绫的笑容,笔直的视线。

    我……做得到吗?

    可是,我一定要做。我……

    「……惺……!」

    终於发出声音了。硬是逼自己挤出来的声音。

    声音有一点颤抖,希望不要被惺发现就好了。

    如果是平常的话,总是会因为踌躇而害怕,使得对话因此结束,无法让话语接续下去。

    她回想著那个不可思议的温柔声音,继续编织著话语。

    「惺!」

    再次呼唤之後,惺转向纱耶的方向。

    然而,

    「…………」

    一看到纱耶,他就移开视线将脸背对过去。

    一种像是内心被针刺的痛楚在全身穿梭。

    好痛。好痛。好痛喔。

    就像是看到在雨中茫然自失的绫露出悲伤表情的时候,相同的痛楚。

    啊~总觉得又要掉眼泪了。

    昨天明明已经擦掉的说。

    又要掉泪了。

    绫过世的那一天,纱耶内心用来调节泪水的某个部分,就这么坏掉了。

    所以,眼泪才会这么轻易夺眶而出。

    如果这是水龙头的话,她认为有必要修理一下。

    更何况,水费不是也会增加吗?

    那该怎么办?

    要找惺来付吗?

    总之,先让你欠著吧。

    好痛喔……

    如果是至今的我,就会无法认受这样的痛楚而逃离,不过我还站著。站在这里。

    「……那个,最近……」

    最近?

    我要说什么?

    自己说到这里了,下一句话却出不来。

    下一句话给我出来!我在叫你了,所以马上给我出来啦!

    随即,

    「——最近,听说永尾他们重新组了一个乐团,而且会进行现场表演喔!」

    然而,惺什么也没说。

    视线飘怱不定茫然自失,接受著朝阳的照射。

    什么?给我讲句话啦!

    她在心中已经想要这么大喊了。

    即使如此,纱耶并不是叹气,而是轻轻吸一口气之後继续说道:

    「有人找我去听,然後要我也带著惺一起去,所以你会去吧?」

    纱耶说谎了。

    有人找她去是真的。

    不过,并没有要她带著惺一起去。

    永尾肯定也不愿意吧。因为惺退出乐团的时候,感觉几乎就是大吵一架撕破脸的。

    然而,惺一定得去,他必须要向前。惺非得前进不可,这是为了让现在这一刻,与未来以及过去连结在一起。

    希望这可以成为契机。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将珍惜的事物串连在一起。

    就像是珍惜的事物多到无法环抱的那段时光,让惺应该也拥有的珍惜事物串连在一起。

    「你会去吧?」

    她笑了。

    纱耶胆怯到肩膀都在颤抖,不过她笑了。拼命压抑著声音不要颤抖。

    惺的脸背对著纱耶,没有察觉到她的模样。就算察觉了,他依然不会说些什么,而且也说不出来。

    现在的他,内心是真空的。什么都没有。

    应该在他心中的绫已经不在了。那里变成了真空。

    最後,连其余的部分都被吞噬,然後不见了。消失了。

    他是个空壳。内心是真空的。

    所以——

    「会去吧?」

    纱耶就像是要得到确认,故意握住了他的手。

    「不去。」

    他第一次做出反应。

    无声无息让自己的手挣脱纱耶的手。

    又在痛了。

    刺痛的感觉。

    比刚才还要痛得多。

    「有什么关系啦,惺,反正你很闲吧?」

    「我可没闲到去看那种玩意。」

    「整天看电视的家伙不算闲吗?」

    「……更何况,那些家伙的乐团,应该很无聊吧?」

    一股怒气涌上来了。

    明明没有听过,而且也没有看过,却擅自这么定论。

    之前绝对不会这么讲的。

    因为自己很努力,所以不会把他人,不会把其他努力的人当傻瓜。

    所谓的无聊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无聊了?

    还有。

    平常的话,只要是其他的女生邀约,不是都会满口答应会一起去吗?

    但你却不肯听我说的话?

    ——噗滋!

    纱耶朝著惺的侧腹部给了一记手刀。

    「唔喔!」

    即使稍微保留了力道,遭受到出其不意攻击的惺,还是因为这股冲击而发出呻吟。

    「总之给我去啦!一起跟我去啦!好,就这么决定了,惺决定要和我去了。」

    惺不去就没有意义了。

    「然後顺带一提,他们的表演日期是今天。」

    惺一定要去。

    「喂,不要擅自……!」

    「不行~!已经决定了!」

    纱耶这么说完,就对他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并且这次使用比刚才还要弱的力道,再度轻轻打著他的侧腹部。

    「而且,邀请我去的人是永尾,他要我带著惺一起过去。我想,~永尾应该也想要跟你和好吧?」

    我又说谎了。

    永尾并没有说过这种事情。

    不过惺什么也没说。

    无论是音乐、乐团或朋友,他真的认为全都无所谓吗?

    「那么,等等见了。」

    纱耶说完,就回到房间去了。

    脚有些颤抖。

    只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抖什么啦。

    「记得好好准备喔~!」

    纱耶就这么背对著他,对他挥手—不意。

    回到自己房问一关上门,纱耶就像是崩溃一样坐在地上。

    ……啊~!直是的!

    好怕。

    他连一次都没有和我的目光相对。

    连脸都不让我看见。

    或许我的身影,已经再也不会映在他的眼睛里了。想到这里,就害怕得无以复加。

    好宝口怕。可是……

    我,做到了对吧?

    我有努力了对吧?

    接下来是否会顺利,我不知道。

    不过,我尽力而为了。

    这是否是非做不可的事情,我不知道。

    不过,也只能做了。

    好讨厌喔。

    我又在哭了啦。

    爱哭鬼!

    在臭骂自己的同时,床头枕边的布偶轻轻倒了下来。

    ?

    距离光芒满溢,还有多久?

    阴影笼罩至今,已经多久了?

    花朵悄悄绽放。

    绽放在天空之中。

    在黑猫的陪伴之下,舞动。

    宛如花朵的纯白少女,总是摇曳著身影,并且哼唱。

    述说著故事,唱著歌。

    宛如编织出无形的丝线。

    口中哼唱的歌。

    泪水终将化为彩虹,绽放在天空。

    她,笑得好美丽。

    一如往昔。

    「唉——好热…………!」

    虽然知道,还是无法不说出口。

    夏天很热。

    我知道的喔?真的喔?

    「可是啊……」

    因为会热就是会热,所以没办法的。

    「话说回来,你啊,还真常自言自语呢。」

    比平常大一点的包包。从里头梢梢探出脑袋的哈士奇布偶,以高姿态的语气这么说著。明明声音明显比纱耶稚嫩许多的说。

    「丹尼尔,说得太过分的话会很可怜吧?她自己也是很在意的。」

    这次说话的,是一样梢梢探出脑袋的泰迪熊。

    还是一样,是那种难以捉摸的清澈声音。

    而且也还是一样,即使不相似却非常相似。

    这种像是毫无营养的愚蠢对话,就像是平常她与绫之间的对话。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对话,依旧在梦中持续著。

    「我没有在意啦!」

    机会难得,所以纱耶试著吐槽。

    「可是,你这样一个人口中念念有词,很怪耶?」

    然而泰迪熊反过来吐槽她了。

    ……的确。

    「话说,从旁边路人的角度看来,在我像这样走在路上还跟你们两个布偶对话的时候,我就已经会被当成怪人了啦!」

    由於梢微有点不高兴,所以她以非常挖苦的语气这么说著。

    怎么样~你们没办法反击的!

    ……才这么心想,

    「对喔,是很怪呢。嗯,很怪。」

    轻易就被反击了。

    ……很怪吗。

    原来如此。我很怪吗……

    怱然开始注意起周遭的目光了。

    由於也是星期六的关系,路上人来人往。

    可是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和布偶说话了……

    纱耶连忙右转向後,快步走进刚才经过的小巷子。

    ……实在是丢脸丢到家了!

    说到怪怪的纱耶,为什么会把说话的怪怪布偶装进包包里带出门……

    「转换心情也很重要吧?」

    纱耶硬是要求惺一起去看乐团表演,然後回到房间里头无力坐下的时候,泰迪熊怱然开口对她这么说著。

    「要不要出去散个步?」

    「……我没那个、心情……」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散步了。

    虽然这么心想,

    「——正因如此啊?因为没有那个心情,所以才要这么做的。」

    泰迪熊却说得这么简单。

    而纱耶也认为「说得也是」而轻易被说服。

    因为,绫曾经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虽然是从昨天开始的,不过这只泰迪熊所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不知为何似乎会直接传人内心。

    比起只以耳朵聆听,还要更为在体内回荡。

    就像是绫所说的话语。

    「哇啊!百百,百百!——唔,居然已经在讲话了!你不是说过只有上次而已吗;………………!」

    迟了一会儿,哈士奇布偶也讲话了。不过它好像很著急,听不懂它这番话的含意。

    这么说来,泰迪熊的名字好像叫做『百百』,哈士奇则叫做『丹尼尔』。

    ……我不记得有帮它们取过这种名字。

    她为这两只布偶取的名字,是「伯爵」与「懒洋洋」。

    会取名伯爵,是因为当初是与伯爵茶一起买的。懒洋洋则是因为它看起来就是这副德性。

    ……………………啊~好单纯。

    单纯有什么不好的!

    然後,单纯的纱耶就这么把布偶百百与丹尼尔装在包包里头外出了。

    走出家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惺,他一定是跑去哪里闲晃了吧。

    他哪有地方可以去……

    应该有。而且有好多呢……

    想要对他示好的女孩并不少,甚至可以说很多。

    从他组乐团的时候就很受欢迎了。由於现在的他随叫随到,所以女生要找他也很方便。

    不过,那种只会听话的家伙哪里有趣了?

    以前的惺应该好上好几倍吧?应该说,现在的惺只是个没用的人。

    大家是看到了惺的哪个部分呢?

    看到了惺的什么呢?

    而现在,大家正在看著他的什么呢?

    「在表演开始之前,惺会回来吗……?」

    「啊,又在说了。自言自语。」

    丹尼尔好像很高兴地指摘出这件事。

    「吵死了,明明只是个布偶!」

    「我不是布偶!嗯?咦?不、不对,现在或许是个布偶啦,不过我其实是出身於名门气阿拉拉』,非常优秀的侍——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

    「嗯?」

    丹尼尔的话只说到一半。朝著包包看去,哈士奇布偶正四脚朝天被泰迪熊压著。

    「不用讲这种多余的事情啦!」

    百百以责备小孩的语气轻声说著。

    「哈哈哈哈……」

    虽然觉得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发出了笑声。

    穿过小巷之後,又来到了大马路。

    虽然不由得加强警戒,不过这里的人潮不多。这里是通往公园的银杏街道。

    ——纱耶,要去散步吗?

    绫的声音。回忆。温柔的记忆。

    不是雨天里悲伤的她,而是有著温暖笑容的她。

    国中的时候,纱耶曾经与一个至今很要好的同学,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吵架。这句话是绫在当时,对著极度消沉的纱耶所说的话。

    两人手牵手散步的地方,就是这座公园。

    放学回家的时候,总是会加上惺,三个人一起经过的公园。

    季节在平常只是悠闲流逝,令人难以察觉到开始与结束,不过只要来到这里就可以清楚感觉得到。树木的色彩。更迭的景色。风的方向。太阳的光线。季节的味道。

    然而,纱耶从国中毕业之後,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不过即使纱耶没有陪同,绫与惺在放学的时候,似乎还是有约在这里会合就是了。

    「要去看看吗……」

    她忽然这么心想。

    那里有著重要的回忆。

    绫的帽子被风吹走的那一天。

    他第一次展露笑容的那个地方。

    那就去吧。

    位於这条银杏街道前方的——

    「去公园吧……等等,刚才那可不是自言自语啦!」

    感觉到像是有视线刺过来,纱耶连忙对著包包里的布偶解释。

    百百以及丹尼尔,都咧嘴露出挖苦她的笑容。

    她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因为是布偶,所以表情并不会改变的。

    「总觉得你们这样真方便呢,脸色都不会改变。可以不用去在意别人的视线呢。」

    在以前。很久以前。有一个男生总是会注意别人的脸色。

    只要某人的表情有变,就会害怕得全身发抖。

    即使如此,他还是笨拙地露出笑容。为了让对方喜欢自己。为了让对方肯对他展露笑容。

    这样的男生,後来也终於知道,有人会为了他而展露微笑。

    他也因此能够展露真正的笑容了。

    然而——

    这个男生,再度失去了笑容。

    即使会有笑容,也只是虚假的笑容。

    或许,他已经忘了。

    某人会为了他展露笑容。

   &nbs
最新小说: 和前妻重返同学时代 武艺精研百余年 转世成精灵重拾武者修行 吊线木偶症候群 密室黄金时代的杀人 世界第一初恋 吉野千秋的场合 贤者大叔的异世界生活日记 白貌传道师 大学社团里最可爱的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