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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十一)

    到会面批准下了,花了一周时间。

    两个人被捕已经经过了十五天。

    八月那强烈的阳光将奥丁市区烤得发白,巴尔塔扎尔有些炫目地看着在眼前的警察局。

    ——那两个人,就在那地下。

    为了完成与塞西尔的约定,花费了预料之上的精力。本想着随随便便就能见面的可就是一直通不过,最后终于还是借助上司之力与军警的上层谈判,才得以在晴朗的今日来到了这里。

    阳光刺得双眼发痛。虽然也有着这岛是在两千米高空浮游着这种因素,但最近睡眠障碍也应该有影响吧。进入眼睛的光线太过强烈而感到头痛。

    依旧是安眠药不离手,靠着药物入睡已经长达十天了。虽然原因不明,但这一阵子,在梦中神乐出现得越来越多,让他非常困扰。

    ——为什么在梦中你会出现啊,明明没有关系。

    虽然这么诉说着不平,但每晚每晚,神乐各种各样的身影都会显现出来。乘着埃利亚多尔敌中翔破的时候,在士官学校进行模拟空战的时候,还有拜访巴尔塔扎尔宿舍、一同在沙滩上散步的时候。那飒爽的神乐的笑容,不久后一定会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见了。有时候在漆黑的正中可以听见神乐的悲鸣传来,有三次即使吃了安眠药也不起作用,最后从床上一跃而起。

    为什么自己非要做这样的梦啊,莫名其妙。

    ——真是愚蠢。紫怎么样与我何干。

    ——根本与我就没有关系,那个武士女死在狱中也没什么。

    ——真的,完全不在意。

    一边抬头看着在白色阳光照射下的警察局,巴尔塔扎尔这样激励着自己,但却仍然提不起想要进去的劲头。虽然这事很少发生,但说实话,他感觉有些害怕。

    ——究竟在害怕什么,不管那帮人遭到怎样的对待,我都无所谓。

    ——是被塞西尔拜托,我才来到这里的,在此之上在此之下什么都没有。

    ——赶快看看那帮人的情形,随随便便打个电报,就能得到需要的情报了。

    ——好了,这样就结束了,这其实不是连小孩子都能做到的、很简单的事嘛。

    有些喋喋不休地对自己的内心说着,巴尔塔扎尔的脚步踏进了局内。

    接受了警卫员的搜身,向接待员告知自己前来探访,然后受到了担任官员极其麻烦的视线攻击之后,被领向了关押的地方。

    空气潮湿而有霉味。虽然不管哪个国家可能都这样,但宪兵和军警察官也是性格阴暗,极其粗暴。在职务方面,调查对象不是敌国人而是本国的军人,做着类似于内部侦查员一样的工作,被军人们讨厌而鄙视着。于是内疚再加上郁闷的心情,便展现出了极其粗暴的调查方式。

    “领着作战本部的少尉大人到这种地方来,还是极少见的事呢。”

    在前面领着巴尔塔扎尔,一边走下昏暗的台阶,担任官员嘟囔着。他大概意识到了巴尔塔扎尔身为“埃利亚多尔之六人”,带着个人的感情前来看看同伴们的情形这一点。

    “我们也是根据上级的命令来做事啊。虽然也觉得挺可怜,在这样的时代也没有办法呀。”

    立马就开始找借口了。巴尔塔扎尔默默地跟着他。

    “完全都是上面人的意思呀。把那些人抓住,然后只将对自己有利的话当成事实。我们的工作,就是将那所谓的事实向上面传达。虽然想着少尉先生你应该明白,但这毕竟是战时嘛。”

    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巴尔塔扎尔的胸中,简短地回答道,

    “我不是为了诘问你而来的,我也只是因为上面的命令才来的。看过情形之后就回。”

    担任官员虽然没有回答,但稍稍松了口气的气氛从他背后传来。

    地下二层还有警卫员。担任官员出示了身份证,确认了长相后便打开了格子铁栏。由于原本是乌拉诺斯使用的拘留所,那构造也有些年代了,而且相当夸张。

    穿过了狭窄的走廊,右手边出现了牢房。

    由于开始使用奥丁还没多久,牢中几乎是空空如也。然而,空气中微微散发着血的气味。

    ——究竟是谁的血的气味呢。

    他爆发出了那样的思考。不好的预感愈发变得明显了。

    在某个牢房前,担任官员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

    巴尔塔扎尔也停下脚步,目送着牢房内。

    在黑暗之中,坂上清显背靠着墙壁坐着一动不动。

    他没有察觉到巴尔塔扎尔出现了。右腿在前面甩着,将双手放在抬起的左膝盖上当作枕头,脸埋在那里。

    “喂。”

    这么招呼着,没有回应。在床上有着血痕。

    “坂上,是我。”

    声音放大了一些,他的手臂抽动了一下。

    鼻青脸肿的清显坐起身来,朝向巴尔塔扎尔。

    他呆呆地盯着这边

    ——被打得很惨啊。

    看到清显的脸,他明白了那一点。

    尽管是在感情这种东西上找不到任何价值的巴尔塔扎尔,胸中还是阵阵作痛。

    ——莫非,紫也遭到了这种待遇……

    那种担心盘踞在心中。即使军警再怎么粗暴,不会对女人也如此暴力相待吧,他不想这么去想。

    “还挺帅的嘛。”

    为了让动摇不被对方察觉出来,这么讽刺地说道。终于,清显回过神来。

    “……机长?”

    “塞西尔拜托我过来,看看情形。”

    在清显那已经变得无法分辨出什么表情的脸的深处,浮现出了像是喜悦的东西。

    清显慌慌张张地想要起身,但脚不听使唤便向前摔倒了。他爬到了铁栏跟前。

    “机长……!谢谢你,机长!”

    “给我冷静下来。我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来看看情形。”

    “是的,我知道,没问题,即使这样……我也很高兴……!!”

    清显已几乎是哭声,难以掩藏那种喜悦。巴尔塔扎尔感觉有些无地自容,便不由得将眼神游走了。

    “因为塞西尔很啰嗦我才来的,只是这样。”

    重复着刚刚说过的借口。清显询问道。

    “神乐姐呢……?!她还好吗?!”

    “不知道,这才要去看。”

    “好的……拜托了,请去看看她的情形吧。”

    “……不要对我怀有太多期待,我什么都做不了。”

    清显偷偷地目送着担任官员。他明白那人正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机长,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

    “什么?”

    曾一度吞下了自己的话,调整了下呼吸,清显说了件奇怪的事。

    “将通信器材弄倒的人是莱纳。”(译者注:这句话整个都加了着重记号。)

    巴尔塔扎尔他一瞬间看着清显的脸。看到他不改真挚的表情,察觉出了他想说的话,点了点头。

    “这样啊。”

    “拜托了……”

    “明白了。”

    事情结束了。巴尔塔扎尔将目光朝向昏暗的通道深处。

    “还有一个人要见。”

    他如是告知,担任官员依然带着不怀好意表情,领他去了通道的前方。巴尔塔扎尔只将目光对着清显,

    “保重。”

    “是。多谢你了。”

    留下了短短的告别,他离开了清显的牢房。

    在潮湿的黑暗之中,经过了三个呈圆锥形的电灯泡照射的光域后,那通道到了尽头,又下了一层楼梯。

    在混凝土剥落的侧壁上照映出两个人的影子,脚步声十分不祥地回响着,有一种自己被诱入了地底下深处的死之国的错觉。

    ——紫竟然在这种地方。

    悸动变强了。巴尔塔扎尔察觉到了自己的害怕,对自己内心还有着这样的软弱微微感到吃惊。他呱呱坠地以来,一种可以说是第一次的感情在他横膈膜的下方冲撞着。

    到达地下二层了。(译者注: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刚刚在看清显前就说“地下二层还有警卫员”,如何如何,这里下了一层楼梯还在地下二层。是不是有一处作者笔误了……)

    笼罩在空气中的险恶变得更加浓密了。

    “我先说好啊,那姑娘,今天早上也闹腾得厉害。”

    担任官员再次说着借口。

    “她一只手臂被约束着。好像还挺有武术天赋的,想着她是女的呢要侮辱的时候,可真是被弄得很惨。”

    巴尔塔扎尔背对着担任官员,问道,

    “就是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抵抗啦?”

    回应是一片沉默。

    巴尔塔扎尔的鬓角上,从未经历过的热浪在翻滚着。简直就要不由自主地在前面行走的担任官员背上飞踢一角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慎重了下来。

    ——为什么我一定要突然躁动起来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理由变得这么感性。

    ——因为塞西尔说了我才来的,只是这样。

    他不断对自己这么说着。感情什么的要控制住不是理所当然吗……岂止说控制,自己身上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东西。对于一个一流的现代人来说,感情这种东西就和盲肠一样,只不过是人类进行狩猎采集生活过程中的衍生物。一流的人类在理解了感情是作为个人毁灭性行动的起因这个机制的基础上,便在试着控制感情,甚至使之解体。

    ——虽说只有一点点,但我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残留着呀,有点吃惊呢。但是。

    ——不能耽溺于其中。

    这么反复地自我告诫着,担任官员的脚步在某个牢房前停下了。

    “这就是紫神乐的牢房。”

    巴尔塔扎尔察觉到了带有胆怯的自己。

    他害怕向里面看去。

    ——有什么好害怕的。

    ——紫会怎么样我管呢,与我没有关系。

    ——因为塞西尔说了我才来的。

    巴尔塔扎尔将在这一周内重复了不知几千遍的无声原因在自己的意识中闪过,目光看向了牢房内的一片黑暗。

    在笼罩着的重重黑暗中,一个人影以奇怪的体势站着。

    咚的一下,心脏波动了。

    脚在颤抖着。然而巴尔塔扎尔做好了决意,目光凝视着黑暗。

    从天花板上吊着一根链子。

    右手腕上被钉着铁具,与链子相连。

    右臂被吊在天花板上,神乐双膝跪在牢房的床上,低着头。

    有前面的头发挡着,无法看见表情。

    衣着与被捕之前相同,虽然有些污迹,但仍然是沃尔迪克航空队的白色军服。

    “是我,紫。”

    试着叫了叫,没有回应。

    那一直看起来凛然的氛围已不见踪影,生命力极其稀薄。

    滚烫的严重翻滚着的东西灼烧着巴尔塔扎尔的肚子深处。

    他真想单手抓住担任官员的太阳穴,狠狠地撞在这铁栏上,那冲动就要爆发了。

    ——冷静下来。

    对自己这么说着,他再一次用更大的声音叫了一声。

    “紫,起来,是我。”

    那无力低下的头部,稍稍抬了起来。

    “……?!”

    微微地……神乐想要抬起脸来,但停了下来。

    “……巴尔塔……?”

    嘶哑地发出了声音。现在神乐的声音,纤细、微弱而又沙哑。

    巴尔塔扎尔不由得用左手狠抓着铁栏。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没有意义的行动,他自己也不明白。

    “还好吗?”

    他这么问道,神乐又一次低下了头。

    “你来了吗?”

    虽然又干瘪又沙哑,但神乐的声音隐藏不住喜悦。然而她一点儿也不想将脸抬起来对着巴尔塔扎尔。

    “不要误会,是塞西尔拜托我才来的,仅此而已。”

    他这么找着借口,神乐依旧低着头,稍稍地笑了。

    “真的是巴尔塔呢。本以为是幻影,是真的呢。”

    那是与过去一同在沙滩上散步时同样的、神乐的揶揄。然而在那响动之中,饱含着满满的喜悦。

    巴尔塔扎尔胸中,浸满了苦闷的东西。

    那从未经历过的、伴随着甘甜与痛苦的、从根本上动摇着他的存在本身的、似乎即将死去的不可思议的感情。

    “我来看看情形,仅此而已,什么都做不了。”

    不由得继续找着借口。虽然神乐依旧不把脸转向这边,而只是将话语落在了床上。

    “嗯,我明白。谢谢你,来就好了。”

    巴尔塔扎尔急得没有办法。

    ——为什么不抬头。

    明明神乐的话语中难以隐藏那率直的感情,可神乐就是不让这里看到她的表情。

    ——想看看你的脸。

    在这样的希求强烈地涌上来的时候,刚刚看到的清显被打肿的脸在脑中苏生了。

    莫非。

    “……遭人动武了吗?”

    回过神来时,巴尔塔扎尔的右手也紧紧抓着铁栏。

    神乐不回答。

    “……是在这里的那帮人,对你动粗了吗?”

    不知不觉声音就颤抖了。一种不知名的激烈感情涌动上来,他抓着铁栏的手充满了力量。

    回应,完全没有。

    “抬起脸来,紫。”

    神乐仿佛散了架的人偶一样低着头,不回话。

    “让我看看你的脸。”

    求你了。

    一直以来调戏我的那张笑脸,再让我看看。

    “喂,紫。”

    那凛然的你,再让我看一看。

    “你还真是,不懂人的心情呢。”

    缓缓地,传来了神乐的回答。

    “我现在不想被你看到脸,对不起。”

    他明白神乐的话语在假装着平静。

    “脸,被打了吗?”

    “……”

    “是这里的人,把你的脸给,打了吗?”

    巴尔塔扎尔的话语中,显露着怒气。他发着一句一顿、而仿佛煮沸了的话语。

    “巴尔塔,我不想给你添堵。”

    神乐依旧朝着下面,这么说着。

    “回答问题。被动武了吗,还是没有,到底是怎么样?”

    巴尔塔扎尔的心流着血。那沸腾的血液到处奔腾着,一直到手脚的末端。

    神乐依旧低着头,又笑了。

    “真是意外啊,你因为这种事会生气。”

    “有什么奇怪的,我也没有生气。只是在确认在这里发生的事实。”

    “要期待你能体贴,果然是不行吗。”

    “给我抬起脸来。”

    “不要。”

    “抬起来!”

    语气变得粗暴起来。神乐笑了。

    “那个巴尔塔,理解一下女人心吧,拜托你了。”

    在那半开玩笑的话语中,巴尔塔扎尔察觉到了有泪水混在其中。

    神乐,在哭泣。

    “你来了我很开心,只是这样就足够了。给塞西尔传达说,我精神着呢,撒谎也无所谓。”

    尽管竭力掩饰着,但话语的狭缝中混杂着依稀的眼泪。

    ——你也会哭吗,紫。

    那无法消解的愁闷,充满了巴尔塔扎尔的灵魂。

    急得上火,不知怎么办才好,几乎都要烧断全身的神经细胞回路了。

    在喉咙深处艰难地,将想法转变成了话语。

    “打算折在这里吗?”

    “……”

    “在这种地方死去,就是你所谓的天命吗……?”

    共同在埃利亚多尔飞艇中达成敌中翔破的时候。

    巴尔塔扎尔阻止了为了救美绪而想要挑战夜间着水的清显。那个时候神乐用的语言就是“天命”。

    那番话语,还清清楚楚地刻印在巴尔塔扎尔的记忆中枢。

    “让我们一个不少地生还吧,那条路才是与吾等相称的天命。”

    回想一下,正是因为让夜间着水成功实现了,“埃利亚多尔之七人”才能被大事宣传,与今天巴尔塔扎尔的地位也紧密相连。即使说现在自己的身份是神乐给他的也并不过分。

    明明如此。

    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吗。

    “回答我,紫!”

    连掩饰愤怒也忘记了,巴尔塔扎尔甩出了语言。

    “差不多可以了吧,你也确认朋友都平安无事了。”

    背后担任官员事务性地告知。

    巴尔塔扎尔仅仅转过脸对着他。

    “现在,不要,跟我,搭话。我会杀了你。”

    “……”

    担任官员缄口了。巴尔塔扎尔的话语中不带虚假,担任官员的本能察觉到如果在组织新的语言的话可能真的会被杀。

    “呐,巴尔塔。”

    依旧不抬起脸,神乐只是用声音叫他。

    “对大家传达我还好着呢。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有办法。清显君也是,我也是,来到这国家时就觉悟到会有这样的事态。”

    从声音可以听出,神乐竭力表现着坚毅。

    “看起来不好。”

    “好啦,谢谢你能过来。很开心哟。你还真是温柔体贴的人呢。”

    “不要开玩笑,我才没有那种廉价的感情呢。”

    神乐再次在喉咙深处笑了一下。巴尔塔扎尔察觉出来,水滴,从神乐的脸颊上经过,落在了床上。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神乐的眼泪扑簌着不断滴在了床上。

    是哪里在痛吗,是很悲伤吗,痛苦得难过地在哭吗。

    ——不对。

    巴尔塔扎尔,明白了那一点。

    ——紫,是开心地哭着。

    不知为何他那么确信着。

    神乐现在一只手臂被吊在天花板上,一边笑着一边哭着。

    “有什么好笑的,我是认真的。”

    “嗯,嗯,我明白。”

    好笑得没办法。带着这样的口气神乐回答道。

    “奇怪的女人。这种狼狈相究竟有什么有趣的。”

    巴尔塔扎尔越来越不好意思了。他终于察觉到神乐笑的起因是,一反常态地变得认真起来、双手抓着铁栏、难以隐藏怒气的自己。

    “对不起啊,我是个奇怪的女人嘛。”

    神乐总算是收住了笑和眼泪,可仍然是低着头,如是说着。

    “差不多,该走了吧。”

    “……”

    “大家那里,就拜托你了。”

    “……啊。”

    她不想再让自己这样的姿态被看到更多。

    巴尔塔扎尔感觉到了神乐话语的背后这样的心情。

    “……我会向上司报告关于你们的处境。”

    “……嗯,谢谢。”

    “……再见了。”

    “嗯。”

    瞪视了担任官员片刻,巴尔塔扎尔转身返回了。

    就像拴着个铁球一样,脚步异常沉重。

    他拖着那样的脚步,从神乐面前离去了。

    跟在担任官员后面上了台阶。

    那沉重的大气,渐渐恢复成为平常的那样。

    出了警察局,回到了飞空要塞奥丁的地面上,俯视着湛蓝的天空。

    与刚刚从铁栏缝隙看到的让人郁闷的场景形成两个相反的极端,那是透明无垢的天空。

    清显和神乐,不会再也无法仰视这样的天空了吧。

    那样想着,巴尔塔扎尔为了给塞西尔打电报,向民间的邮局走去。虽然作战司令部奥丁分局可以处理军事邮件,但这次由于是私事,也不可能去使用。

    虽然擦肩而过的人们大部分都是和军方有关的人,但零零散散也有一般的入职者。他们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那一副对在新天地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与兴奋的样子。

    那是预感到了圣·沃尔特灿烂的未来的、飞空要塞奥丁的盛况。

    在那背后,两名秋津人被施加着拷问,被强制做伪证。

    “就是这么回事啊。”

    巴尔塔扎尔对自己这么说着。

    “个人根本无能为力,那是时代的潮流。”

    他一边走着,一边像说梦话一样,将自己的理性沉浸在话语之中。

    “不要沉浸在无聊的感情中,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在道路前方,他看到了邮局。只要在那里给塞西尔打“两个人都平安无事”这样的电报,任务就完成了。塞西尔也会如约兑现希尔瓦尼亚王家那边的协助吧。

    “那样不挺好吗,轻松愉快的工作。”

    巴尔塔扎尔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一样,快速向邮局走去。

    “你可不是如你自己想象的那样冷酷无情的人哟。”

    在Moregan岛沙滩上散步时这样告知,神乐的微笑覆盖了当时的风景。

    “你来了我很开心,只是这样就足够了。给塞西尔传达说,我精神着呢,撒谎也无所谓。”

    在那微笑之上,与锁链相连,低着头,刚刚如是告知的神乐又盖了过来。

    巴尔塔扎尔胸中被烧得稀烂。

    从灵魂深处的再深处,涌动出了如同熔岩般的激烈感情,让全身的细胞沸腾了。

    ——呐,紫。

    ——你可不是会在那种地方低着头的女人吧。

    那样的心声,随性翻滚了上来。

    “无聊,廉价的感情,一文不值。”

    他语言如是否定。

    然而,内心却止不住鸣响着。

    ——你可不是会那样哭泣的女人吧。

    “我管呢,跟我没有关系。”

    巴尔塔扎尔拖着颤抖的手脚,进入了邮局。

    “发电报。”

    对主管人员挤出了事务性的语言。

    ——你呀,还是更加适合飒爽地向前迈进。

    “与我无关。”

    ——凛然地听着胸膛,如沐清风般地行走才是真正的你。

    “笨蛋吗。”

    ——不要低着头了,紫。

    “我管呢。”

    ——我还想再一次,看一看你的脸。

    “发电报。”

    巴尔塔扎尔对着用怪异的表情盯着自己的主管人员说了同样的话。

    在这里给塞西尔发一通电报,任务就结束了。

    为了达成我远大的目标。给塞西尔发“两个人都平安无事”这样虚假的电报,甩开着可恨的感情吧。

    ——我可不会受感情的摆布,绝对。

    主管人员,向他询问着电报的内容——

    目送着离开的巴尔塔扎尔,右手与天花板上的锁链相连,神乐拼命地一直住了即将迸发出的叫喊。

    绝对不能说。

    她克制住自己,等再也听不到担任官员和巴尔塔扎尔的脚步声以后,终于吐出了一直在喉咙深处克制住的话语。

    “救命。”

    在黑暗之中,那纤细的话语漏了出来。

    “救救我,巴尔塔。”

    神乐在黑暗中吐露出了那一直压抑在笑声与泪水中的真正的心声。

    “我害怕呀,非常害怕。”

    一直盯着床,神乐紧紧咬住自己的软弱。

    被抓捕拴在这牢中,被强制着虚假的自白,受到了军警的暴力相向。

    自己是武士,平日就是已经觉悟了死亡而生活的。虽然这么想没错,可沦落至此等境地,屈辱性的死亡就摆在面前,她第一次明白了。

    ——我只不过是个,胆小鬼。

    在武士之家出生,虽然是女孩子,但从小就将武士道深刻地刻印至骨髓,将“不知何时就会死去”这种想法铭刻在心而生存着。明明应该如此。

    然而。

    “我害怕呀,巴尔塔。”

    声音,在颤抖。

    “我讨厌这种死法。”

    那绝对不能在巴尔塔扎尔面前展现出来的真正的内心,神乐现在在这片黑暗之中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自己所不知道的,自己。

    又软弱,又不成样子,害怕着暴力的胆小的自己。

    神乐独自一人,怀抱着这样的自己。

    “偶尔向别人撒撒娇可能也不错。”

    两个人在Moregan岛沙滩上散步的时候,神乐对巴尔塔扎尔这么说着。

    这番话现在飘回了神乐自身。

    ——真想向同伴们撒娇。

    真想紧紧抱住巴尔塔扎尔拜托他“救救我”。说不定他会尽全力将我们从这里救出去呢。

    神乐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自身内部存在着这样的天真。

    但是神乐也比谁都理解,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种天真。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种身影,她自己也没想给别人看。如果给别人看到了,她明白就会打乱同伴们的人生。

    ——如果要把我们从这牢中救出去的话,就只有犯军法。

    ——但如果那么做的话。

    ——巴尔塔、塞西尔、伊莉雅、莱纳,他们未来的道路就被堵塞了。

    所有她并没有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巴尔塔扎尔传达真心,而是逗弄戏耍了他一番,让他回去了。虽然忍不住哭了确实失策,但第一次见到巴尔塔扎尔的真面目实在很可爱,也让人怜爱,泪水便怎么也止不住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巴尔塔扎尔的真心几乎有些痛切地侵入胸中,带给了自己活到至今为止最强烈的喜悦和温暖的泪水。

    ——在这之上,不能奢求什么了。

    神乐那样克制着自己,抑制住恐怖,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

    不能让最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被打肿不成形的脸,至少这一点得到了救赎。她希望在巴尔塔扎尔的心中存留的只有自己在地上昂首阔步、充满了自信的表情。

    “谢谢你,巴尔塔,已经足够了。”

    吞下了涌上来的恐怖,神乐独自一人,在黑暗之中吐出了惜别的话语——

    经过长长的一周,终于,那一天来了。

    塞西尔·豪尔在自己房间门前从Serufaust士官学校邮局工作人员收到电报的瞬间,跑向了中庭。

    那是必须一个人看的电报。绝不能让同寝室的任何人知道内容。

    那是八月的过晌。

    士官学校进入了短短的夏季休假,中庭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影。

    强烈的阳光让草坪的绿显得更加鲜艳,是因为上午骤雨的余韵吧,浓厚的湿草的气味从脚下冒了出来。

    塞西尔双手握着电报,仍然没有开封。

    她害怕看里面的内容。

    一切的一切,将由这巴尔塔扎尔送来的电报内容决定。

    那装入其中的是,决定了清显与神乐的命运,以及让迄今努力栽培出来的“埃利亚多尔之七人”的羁绊发生决定性的改变的电文。

    她害怕,无法开封。

    塞西尔反复地、几次三番地做着深呼吸。

    想用那颤抖的手打开封印,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最终将电报贴在脸上,祈祷着。

    “拜托了,机长。不要让我的期望幻灭。”

    她恳求着。

    “我想要相信你,机长,想要相信你不是个过分的人。”

    她希望相信那个冷血动物的内心深处,还寄存着一点点的人性。

    “我们,是结下誓约的同伴啊。”

    乘埃利亚多尔飞艇敌中翔破后,七人所结下的誓约。

    她希望相信,那个誓约在巴尔塔扎尔的胸中仍有一息尚存。

    然而假使万一,巴尔塔扎尔并不是那样。

    ——绝不能让你靠近希尔瓦尼亚王家。

    ——我会切断你与王家相连的所有连接。

    那正是塞西尔的决意。

    ——拜托了,不要让我执行那样的决断。

    从思考中醒过来,稍稍冷静了一下,仔细地定睛看着电报,用颤抖的手开了封。

    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

    那即将决定清显和神乐命运的电文,就在这上面写着。

    头仰向了天空,再次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做好了决意将视线落在了文字上面。

    飞进视网膜里来的,是无法比这个再能反应巴尔塔扎尔性格的、再冷淡不过的一句话。

    “确保两个人的转移手段。”

    塞西尔让那过于简短的文章,流入了心底。

    两次、三次,反复看着。

    不管看多少遍,那上面都写着不带一切装饰、仅仅是事务性的联络事项。

    将电文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从那像是在一边闹别扭一边送出的若无其事的文字中,那个叫巴尔塔扎尔的人的心,温柔而温暖地渗入了塞西尔的心。

    “机长。”

    她叫着那个称呼。(译者注:原文仍是「名前」,就是名字,这好像不够准确……)

    “机长。”

    从那压在胸前的一句话中,十分洁净而强有力的东西溢了出来,触碰到了塞西尔的灵魂深处。

    “最喜欢你了,机长。”

    眼泪,无法止住。

    “谢谢你,机长。最喜欢你了,最喜欢了。”

    在巴尔塔扎尔一直戴着的冷血假面的深处,还流淌着如此高尚、如此温暖的人性的血。

    “机长,机长,机长……”

    依旧紧紧地抱着电报,塞西尔一边哭一边笑着,反复地几次三番地叫着那个称谓,连眼泪都顾不上擦。被从正上方照耀下来的八月阳光晒着的同时,心里已无可救药的只剩下了巴尔塔扎尔一个。

    巴尔塔扎尔是要违抗法律,让清显和神乐越狱。

    然后塞西尔的工作就是,确保将两人送还给秋津联邦的转移手段。如果巴尔塔扎尔与塞西尔能够协力的话,越狱计划便不再是梦话。这封巴尔塔扎尔发来的电文,正是应承下了与塞西尔的合作关系。

    没有想要收住眼泪的样子。

    人类并不是只有悲伤才会哭泣。置身于巨大的喜悦之时,也会流出这样的眼泪啊。

    “最喜欢了,最喜欢了,爱死你了……”

    怀抱着充斥于电文中的巴尔塔扎尔的真心,塞西尔一边哭着,重复着这句话。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迄今受到的巴尔塔扎尔的对待什么的,已经早已向远方消散而去了。寄存在那冷血动物的人性,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会爱着,尊敬着。

    “我一生,都会信任你的。机长,机长,机长……”

    现在,如果巴尔塔扎尔在现场的话,她一定会用力抱住他,将眼泪与鼻涕不断在他军服上擦着直到他已穷途末路为止。

    “一定会报答你的。你送过来的东西,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回报你的。”

    希尔瓦尼亚王家现在承诺永远信任巴尔塔扎尔·格林。

    然后——。

    任由泪水流下,浸湿面部,塞西尔仰望着夏日天空。

    浓密的蓝色充斥着视线。

    那夏日的天空好像也感受到了梦中意志一样,雄壮而无垢。

    塞西尔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不能只让巴尔塔扎尔背负着一切。

    自己也应该扔掉自以为是的想法,将一切献给大局。

    用手臂使劲地擦了擦眼角。一边拼命抑制住涌上来的眼泪,塞西尔的眼神中驻着决意。

    必须要做的事,是有的。

    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且为此,从此以后,就不能再以塞西尔·豪尔的形式存在了。

    ——将天命,接受下来吧。

    不会逃避,那真正的名字。

    即使亲密的人们因为王家再兴的缘故而殒命了也好。

    即使这决断给多岛海带来了新的战争之云也好。

    ——我将继承王之名,让这世界的形态稍稍有所改变。(译者注:卷首语。同时这句话出现了妮娜的彩图中,让人有些觉厉。假如这并不是一个失误的话……Hmm)

    仰望着天空,将那无垢的蓝色充分地吸了进来,遗失的公主对临时的名字告了别。

    ——永别了,塞西尔·豪尔。

    流过脸颊的眼泪,在盛夏的光中升华了。

    ——我是,伊丽莎白·希尔瓦尼亚。

    定睛看着的夏日天空的彼方,飘扬着瓦尔克雷(译者注:原来直接用罗马音写成Warukyuure,被建议改一改,于是现在想了几个汉字)的旗帜。

    那统治着伊丽莎白手指指向的空域,拥有世界最强机翼的旗帜。

    在浓密的蓝色正中,响动着天空战士们的惊涛骇浪。

    ——走吧。

    伊丽莎白转身返回。将清显和神乐送达秋津联邦的所有方法,伊丽莎白已经成竹在胸。

    平安地将两人送回之联邦那也就意味着,将不得不举起对圣·沃尔特帝国的反旗。

    埃利亚多尔之七人将分开成为敌人,说不定还会再战场上遭遇。

    然而。

    ——即使分开成为敌人,吾等也绝不会彼此憎恨。

    ——友情是永恒的。

    我们几个,曾经结下过誓约。

    在那道路前方所有的,并不是憎恨。

    为了有朝一日我们七人能再次相会,以笑容相见的未来。

    ——我,要再兴王家。

    将那决意刻印在灵魂中枢,伊丽莎白为了谒见秋津联邦大使,首先与柯莱特取得了联系——

    太慢了。

    在飞空要塞奥丁的作战司令部,巴尔塔扎尔心如火燎地等待着塞西尔的回信。

    昨天打的电报应该已经传达到了。虽然应该有某种反应,可塞西尔究竟准备用怎样的手段来联络自己呢,他并不知道。要说快的方法果然还是电报联络,但要救出清显和神乐的话需要用秘密的联络手段。而且还有着剩余时间的限制——如果就那样放着清显和神乐的话,不久以后就可能有两人被逼着作伪证遭到枪毙这样的事态了。

    ——快点,塞西尔。

    巴尔塔扎尔的眼睛充着血,红通通的。右臂被吊着、低着头的神乐的虚像灼烧着他的视野,不管怎么也无法剥落。

    深深地陷在椅子里面,插着胳膊,巴尔塔扎尔瞪视着虚空,一动也不动。

    他已经将自己的意思传给了塞西尔。

    明明他也知道那一句话根本无所裨益,可为什么会这样呢(译者注:联系后文,“这样”应该是巴尔塔扎尔此时心如火燎这件事)。他现在连考虑这件事也放弃了。

    ——那种事情无所谓。

    ——姑且,还是希望能将这莫名其妙的焦躁,从自己的意识中完全排除。

    整整一天,他都无法好好做事。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脑中囚禁的神乐被束缚着,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处理。自己为什么会成这样呢,完全不明所以。

    心急火燎地等待着,突然,电报室的负责人员来到了巴尔塔扎尔跟前。

    “有格林少尉你的电话联络。”

    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巴尔塔扎尔从椅子上一蹴而就。

    “我马上就去。”

    那是让负责人员一瞬间被他压制住的强烈反应。

    ——莫非,那电话是!

    他飞也似地冲上了一层楼,跑向了在建筑物三层作战司令部唯一的电话机。

    铺设了电话线,知道这司令部电话号的只有部门的军方高官和高级官员、政府要人。可以使用的人也有着限制。

    谁打来的电话啊。

    整理了气息,将话筒放在耳旁。

    “我是格林,让您久等了。”

    他这么打着招呼,电话的主人用光洁可爱而又很有礼貌的声音回答着。

    “我是柯莱特·Evory。格林少尉,久疏问候了。”

    嘶——(译者注:原文「ぞくり」,从后面一句话得知这个拟态词就是全身恶寒的那种状态)

    那说也说不清的颤栗向全身游走着。

    “久疏问候了,前一阵子受您的照顾了。”

    “虽然想听听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可还是有些心疼电话费。我要给你传达一件事。”

    “是!”

    巴尔塔扎尔不由得站直了身体,等待着充满了自然的威严的柯莱特的话语。

    “以伊丽莎白·希尔瓦尼亚之名委托你,请将坂上清显、紫神乐两人,送还其祖国。”

    脚下,在颤抖。

    不知不觉地,嘴唇也在哆嗦。

    ——果然,是这样吗。

    冷汗,流向了鬓角。

    ——塞西尔,你就是伊丽莎白呀!

    “公主,她还健在呀!”

    拼命地抑制着颤抖,问道。

    “将两人平安无事地送还以后我再回答吧。在那之前,我不能回答任何有关公主的问题。”

    悸动涌了上来。虽然想要保持冷静,但那急转的事态让巴尔塔扎尔的头脑都跟不上了。

    “丈夫的部下就在奥丁。与他内通,磋商一下夺去计划吧。不久,我也会来奥丁。”

    “我明白了。”

    “请少尉想出让两位从牢中出逃的手段。关于送还本国,由王家来负责。”

    “是!!”

    他伸直了腰杆回答道,电话挂断了。

    放回了听筒,他整理着呼吸。

    他觉察到了现在事态已经一发而不可收了。

    刚刚的那些交互,已经完全被作战司令部的上官听得一清二楚。磁带所记录下的内容,也会传到将级官员那里吧。

    ——违反军方的事情,已然暴露。

    ——那也就意味着,将阻碍我的发迹……

    巴尔塔扎尔觉悟了那件事。

    迄今所拼命地谄媚,默默从事着低端工作,也不断在兵棋演习中胜出。他已经确信周围人的能力没什么了不起,将来成为总参谋长根本不是梦想。

    他必须舍弃包括士官学校时代在内不断积累起的所有成果。

    ——然而。

    巴尔塔扎尔那抬起的视线中,看到了吊着的神乐。

    一直对着床一动不动,不会抬头的神乐。

    ——如果那种映像消失了。

    ——如果与此相反,神乐再次笑了。

    他紧握双拳,几乎都充血了。

    不会后悔自己的决意。他自己确认了这一点。

    “等着,紫。”

    丝毫不加隐藏滚沸的愤怒,巴尔塔扎尔重重地砸着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他瞪视着虚空,思索着让两人从牢中逃出的手段。

    “一定让你们从那里出来。”

    这么想着,与在这层楼一角的办公室相连的门打开了。

    情报局的上司——安迪·波特上校用优雅的脚步走到巴尔塔扎尔身边。

    恐怕他已经掌握了刚刚电话的内容吧。安迪上校在巴尔塔扎尔的面前,毅然决然地停下了脚步。

    眼镜深处的瞳孔,发出了知性的光。

    “放手去做吧,格林少尉。”

    上校那么说道,微微笑了笑。那视线明显是对“可以使用的部下”投出来的。

    “如果你理解了人类感情的话,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上校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马上转身,再次回到了办公室。

    “要懂得人类感情的微妙之处,我希望你能首先做到同朋友们交流。”

    过去安迪上校说过的话语,在脑中苏生了。为什么那种东西竟然如此重要,即使现在巴尔塔扎尔也无法理解。他只是明白关于这件事情,上校对今后的行动默许了。

    ——可以放手去做吗。

    ——任由我去做。

    他感到自己的意志燃烧了起来。如果作战司令部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真是万幸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违反军法的内疚,而是得以以个人的责任去作出作战计划并实行之。

    ——一定要办成。

    这么决意,巴尔塔扎尔的脑海中开始描绘出为了将两人平安送达的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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