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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Plus Ultra 第陆章 火的试炼)

    就算是平凡的人类,只要给予他们理由,就会毫无限制地做出恶行。

    在亚雷努,人们如此陈腐地为恶。

    ——《亚雷努总结报告》

    现代 伦迪尼姆

    每年一到这个时期,心情就变得沉重。

    各位晚安。

    我是WTN特派员安德鲁。

    ……今天要放送的不是纪录片。

    尽管主题仍然是要回顾那场战争所发生的事,但今天要带着祈祷的心回顾。因此今天将会是追悼节目。

    首先就来谈谈在亚雷努·罗肯地区发生的暴动。各位现在所看到的影像,是在受占领地区,当地居民向帝国军起义时的珍贵影像资料……本节目也将会不时播放血腥暴力的影像。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基于必须正视现实的宗旨,本节目已跟播放伦理机构取得播放许可,但还请各位观众自行决定是否要观看。

    那么,各位有看到画面吗?画面右侧显示的是卡雷里安大教堂。也是稍后所要提及的悲剧的舞台。

    好,前言就说到这里,现在将与追悼仪式的会场连线。请看现场传来的镇压牺牲者追悼仪式的影像。今年终于看到各国大使出席仪式。

    尽管这起事件至今仍充满争议,但今年双方终于愿意联合举办追悼仪式,这该说是令人高兴的和解吧。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经由市民们之手,从瓦砾堆中重建起来的卡雷里安大教堂举办开幕式的日子,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那座遭到大火吞没的亚雷努市,述说着人们克服苦难,努力复兴城市的故事。

    今晚将一面述说战争的悲剧,一面追寻那些思虑未来的人们的身影。

    这里是刚化为废墟时的亚雷努市。

    是经由当时为数不多的中立国——森林誓约同盟各州的报导小组暗中记录下来的影像。

    眼前所能够见到的半毁建筑物,各位看得出来是那座以白色大教堂闻名的卡雷里安大教堂的废墟吗?

    事件的开端,是狩猎游击队所引发的武力冲突。亚雷努市本来就带有强烈的反帝国情绪。不需要一天时间,就从小规模冲突发展成为正式的暴动。

    据传帝国军在接获反帝国暴动扩大与市区失去控制的报告时相当震惊。

    「这样下去,前线的大陆军本队的后勤路线很有可能会崩溃。」

    做出这种判断的帝国采取的对应,反映着他们对当时倾注心血维持的前线可能崩溃的恐惧,手段极为残酷。

    接获亚雷努市爆发反帝国暴动的报告后,杰图亚少将(当时)就向参谋本部提议要采取迅速且不择手段的「处置」。作战局的卢提鲁德夫少将随即提出的作战方案,作为作战、战务的联合提议,迅速在帝国军参谋本部的紧急会议上获得承认。于是,帝国军获准将战力投入市区。

    这里的重点,即是帝国军毫不迟疑地做出「不经由警察,直接派遣军队镇压」的决定,这点至今都还受到广大的争论。

    一般认为可以从这项行动上看出,帝国是将这场暴动视为敌军的非正规作战。这也意味着,帝国军部队所接获的任务并不是以镇压为前提,而是以扫荡游击队为目的编成部队。

    针对这点,当时的帝国方面主张,亚雷努市市民已在协助并做出游击活动下,丧失战争法的保护事由。

    于是,亚雷努市就以极快的速度陷入战火之中。

    这里有着当时勉强幸存下来的亚雷努市市民们的证词。这些证词述说着他们并不打算引发暴动,而是抗议行动激烈化的实际情况。

    ……当然,不论事件的开端为何,帝国的反应过于激烈仍是历史事实。

    如今尽管因为资料列为机密或消失而无法确定,但打从最初期就有至少大队规模的魔导师侵入亚雷努市。

    在发布徒具形式的警告后,魔导师的淫威就向市民们袭击而来。所谓:

    「市民就像是射击演习的靶子一样遭到射击。」

    「那些家伙把被射中的人叫作分数。」

    「连同市民据守的区域一起用重轰炸术式炸成粉碎。」

    这些全都是今日的亚雷努市市民以渗着鲜血的回忆所游说出的悲剧。

    在这一天,光是确认到的,就有半数的亚雷努市市民丧失性命。其中最大的悲剧,就是方才提到的卡雷里安大教堂的故事。

    他们眼前以迅速并且过激的行动肆虐的魔导师们,只不过是先遣部队。等到大量的预备部队为达成彻底扫荡与占领市区的目的经由铁路运送过来后,市民们开始无路可逃。

    这对于为了保护自己及家人而拿起武器奋战的男女来说,他们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在市区进行绝望性的抵抗,一条是听天由命地试图突破包围。

    但是其他没有战斗能力的市民就只能据守在避难场所,现实就是如此可悲。而当时大多数人就选择以这座卡雷里安大教堂为中心的区域作为避难地点。

    针对市民的这项举动,帝国所采取的行动至今仍有着许多争议。大多是语带谴责的评论。只不过在这当中,也包含着让人对法律的复杂性与常识之间的距离感到不对劲的部分。

    毕竟法学专家一致公认这场屠杀并没有触犯到当时的任何一项战争法。对各位观众来说,这会是个十分震撼的事实吧。

    武装起义的市民们并没有穿着军服。是非正规作战人员。所以在国际法上,他们甚至没有成为俘虏的权利。

    该说正因为如此吧。当时的帝国军就只有远远包围住市民,发出一句劝告。

    所谓:「立即释放无辜的一般市民。你们的屠杀行为是不被容许的。基于战时陆战法规第二十六条第三项,我们要求立即释放帝国市民。」

    市民们对于这句劝告的反应,由于情况混乱的关系,就只有留下些许纪录。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少数偏向帝国的市民意图逃离,并在帝国军的面前遭到射杀。

    然而,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悲剧呢?

    近年来指出,很可能是共和国军的政治宣传导致了出乎意料的事态。换句话说,就是共和国军对亚雷努市市民表明会迅速派遣救援并重新夺回城市的意图。

    实际上,共和国军的部分士兵甚至做好觉悟要与帝国一战。

    一部分历史学家指摘,这种气氛也感染到亚雷努市的市民。

    而在暴动发生后,少数共和国军魔导师立即赶来支援的举动,也让不少历史学家指摘是错误的判断。

    能等到共和国的救援——实际上许多幸存下来的人们,都证实他们当时怀有这种展望。

    于是,帝国做出最后的劝告。

    所谓:「劝告武装叛乱的非正规作战人员。有关各位不当拘禁俘虏帝国臣民之行为,我方基于战时陆战法规第八条第五项要求接见你们的主管军官。」

    对于这句劝告,亚雷努市的回答是——

    「我们是亚雷努市市民。这里没有俘虏。只有追求自由的市民。」

    他们做出这样的答复。

    于是,帝国就当场决定基于战时陆战法规,对不存在俘虏与自国市民,且遭到非正规兵占领的城市展开攻略战。

    而且还为了避免在攻进市区后,因为个别士兵目视到目标所导致的责任,从远方包围市区,意图用炮击造成延烧。

    部分资料指出,他们将这视为火灾旋风的实证实验,推论出特意让火灾扩大的地点。

    这就是俗称「亚雷努大屠杀」,帝国军恶名昭彰的屠杀行为。

    在这里,我们邀请到伦迪尼姆大学的瓦尔特·哈鲁邦姆教授帮忙解说。哈鲁邦姆教授,我想立刻请教您,帝国军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这种军事行动呢?

    「这里需要理解帝国军人的思考方式。他们的行为模式,总之就是很容易偏向军事方面。换句话说,就是面对现象,总之就想要附加理论的个性。

    所谓战略性的思考云云。

    这样你就能理解,对这些人来说,西方战区军在前线展开部署的后方地区发生暴动,会具有怎样的意思了。

    就循序渐进地想想看吧。首先,帝国军当然会假设,这是反帝国派系所煽动的暴动,毕竟在帝国内部,西方战区的亚雷努·罗肯地区一直存在着抵抗运动与游击活动的火种。

    我认为无法彻底否定这项假设正是问题的本质。

    随后考虑到在起义后,西方帝国军的后方地区遭到截断的情况,接下来就很单纯了。

    他们当时的帝国军参谋本部,首先害怕的是在抽出战力担任镇压部队之前,西方军会动弹不得的可能性。由于当时他们将自国的大半战力都投注在莱茵战线上,所以只要民兵趁共和国军将西方军困在前线时四处作乱,就足以让西方工业地带失守吧。

    再来就是暴动没有扩大,停留在亚雷努·罗肯地区的可能性。这样尽管能守住工业地带……但亚雷努市可是铁路补给线的要冲,我认为这是个重点。

    倘若补给线遭到压制,不论军队再精实强悍,都没办法长期战斗下去。

    而这将很可能导致帝国害怕的最糟事态。至少所发生的事态,就算会让帝国方面这样思考,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事实上,一般认为当亚雷努·罗肯地区爆发反帝国运动时,帝国所受到的战略性冲击是难以估计的。

    由我自己从军时的经验可以断言,后方后勤路线机能不全,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光想到就让人害怕的状况。

    考虑到这点,我认为帝国军应该有设想到共和国军突击部队四处作乱的情况。这样一来,就算想尽早解决事态,也能预见市民会与共和国军的魔导师会合,让抵抗变得更加激烈,这想必让他们非常头疼吧。

    如此一来,维持战力不足的前线并让后方稳定下来,就几乎是无法同时达到的要求。

    这两道难题,让帝国面临到相当大的困境。唯一庆幸,或是说不幸的是,游击用的魔导师部队已加强了战力。

    当时司令部手边保留的魔导师部队,作为帝国军预备战力具有一定以上的战力。这是帝国军能选择动用这批部队镇压分离独立运动的状况。

    不用说,一旦动员这批部队,就表示没有预备部队可用来对抗渗透袭击。

    当然这样一来,就甚至会担忧主战线崩溃。外加上魔导师部队在都市镇压战中,顶多只能用来威吓与牵制。

    然而他们却能将前线的敌部队歼灭或击退。

    该以击退发动攻势的共和国军优先吗?

    在这种情况下,沦为兵力空白地带的后方区域,暴动将很有可能彻底扩大。

    这样一来,也会对补给线造成显著的不良影响,这在消耗战中可能导致极大损害。

    损害的规模,将会是只能勉强抵御敌军的前线所无法承受的吧。

    那要先镇压起义吗?

    但让唯一的预备战力将时间花费在镇压起义上相当致命。

    一旦遭到困住,丧失时间的话,就将容许突破防线的共和国军正面渗透,损害将会扩大到难以估计的程度。

    这将会让好不容易才抵御住战略性奇袭并将敌军击退所付出的牺牲全部白费,他们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相对的,共和国军则认为这是项保证成功的作战。

    不论帝国采取怎样的方针,最后都能达到一定的成果。

    事态发展至此,让帝国军犯下不该留在历史上的明确恶行。

    无人知道这是谁下达的命令。就连是谁实行的,也没有留下明确的记录。这名军人就像是一名没留下记录的人物。

    是实现奇迹似的防卫战的最佳军人,同时也是玷污帝国名誉的最恶质的军人。

    由于战争已经结束,如今有许多人批评那位军人。但以我个人而言,想替站在这个立场上的人们辩护。在当时的状况下,不存在着其他替代方案,况且这还是以命令的形式下达。

    能确定的是,帝国的战线确实是因此得救了。但我不得不说,这对个人而言是个难以赞同的手法。」

    瓦尔特·哈鲁邦姆教授,感谢您的解说。

    各位,请看接下来的影像……这是哈鲁邦姆教授提供的帝国军参谋本部的内部资料。

    说不定能用「以极端追求『合理性』」来评价她这个人。

    军司令部解开了枷锁。为了胜利,贤明地解除她的限制。这是军方的、帝国的命令,身为一名军人不得不从。这种正当理由,将把成功靠理性压抑的冲动解放开来。或是说,消灭掉让她犹豫的理由。

    野兽一口咬上抛在眼前的食物是谁的责任?我相信这只会是在饥饿的野兽面前抛下祭品的那些家伙的责任。

    ※从帝国军参谋本部的垃圾桶中发现到的随手笔记。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五月四日 莱茵战线

    「参谋总长,你是料想到会有这种事态吗?」

    面对事态的严重,军团长边掩饰僵硬的声音,边故作从容地向召集起来的参谋团询问。

    实际上,尽管能克制表情,但内心也极为焦虑。共和国军的动作比本国预料的还要快。

    结果与预测状况相反,虽说人数稀少,但也已收到增援的魔导师进入亚雷努市的情报。

    恐怕亚雷努的防备,将会伴随着时间经过获得强化。相对的,我方的计划则是破绽百出。尽管好不容易逐渐掌握到当初的混乱已平复下来的状况,但这忙得团团转的模样,真是丢脸到让人看不下去,我们这样还算是帝国军吗?

    就连参谋本部保证会派来增援的镇压部队也耽误了。让人真想破口大骂,负责管理行程的铁路课军官究竟在干什么啊?

    然而亚雷努市失陷的情况过于严重,让他们甚至应该容忍这种程度的缺失。光是行经那里的铁路瘫痪一天,要将数万吨的炮弹与粮食运往前线的后勤路线,就会在物理上遭到截断。倘若一个师团每天不能以最低五百吨,最好是一千吨的速度运送物资,前线部队就会难以为继的数据,对参谋本部而言至今仍接近是一场恶梦。

    而且甚至也没办法用替代路线运送。毕竟那里一如字面意思,是甚至包含调车场的重要中继点。就算还有许多支线,但要说到能不能支撑前线所需,铁路部面无血色的苍白表情恐怕述说了一切。所谓后勤的辛劳,到如今已让帝国军重新自觉到,是在重大进攻作战时的阿基里斯之腱。更不用说他们曾在北方截断过敌军的后勤。

    正因为如此,指挥官们的脑海中尽管只有瞬间,也依旧针对在这种情势之下,野战宪兵竟没办法妥善镇压叛乱分子一事,充斥着类似迁怒的激怒情绪。

    那群坐领干薪的饭桶——会语带讥笑地喃喃说出这种话的人,绝对不只军团长而已。

    尽管不知道那群宪兵自豪的野战宪兵们上哪里睡午觉了,但怠忽职守也该有个限度吧。虽然没人说出口,但心中全都在想:要是习惯午睡,怎么不干脆到乡下隐居算了。任谁都边朝着地面吐口水边喃喃抱怨。

    要是我们忠勇的魔导师有一个中队在场,想必就能防止这种丑态——就一如某人所抱怨的一样,事态就是如此可惜。如今,事态已开始加速恶化。几乎必须要预设最糟糕的事态。

    后方地区发生暴动,让部队陷入动弹不得的状况。

    一旦前线有所动作,共和国军恐怕就会跟着行动吧?既然无法杜绝这种不安,动员的前线兵力就必须停留在最低限度上。然而,前线只要中断补给数日,就会迅速丧失作战能力。

    所以,一定得要排除亚雷努市所存在的威胁。但这是个说来容易做来难的世界。既然市民已和共和国军的魔导师会合,想要迅速排除就是极为困难之事。

    「是的,正如您所说的。作战参谋,说明情况。」

    然而或许该说句真不傀是参谋团吧,他们在短时间内就整理好针对这个事态的分析。

    就算是事前从未预测过的状况,也能在处理各种事务时成为助力。

    「是的,这……这终究只是基于纯粹的军事观点,在所追求的目标极为限定的预测状况下,作为战略研究的一环所进行的讨论结果。」

    「那是什么?能派得上用场吗?」

    问题就只有他们整理好的报告能不能派上用场而已。

    毕竟,事态已恶化到这种程度。不觉得半吊子的策略有办法解决问题。这种时候,只要能一举解决问题,不论要怎么做都行。

    ……只不过,从他们的语气来看,实在是不太能够期待。

    「要说这能不能用,毫无疑问是能得到一定的成果。可是,那个……同时也必须要做出重大的抉择……」

    给我说干脆点!他压抑着想开骂的冲动。

    「时间有限,总之给我说明吧。」

    「是的,本预测是以要在极短时间内,排除包含魔导师,且正在市区建构防卫线当中的敌部队为宗旨,由军大学战略研究委员会所提出的预测状况。」

    觉得可疑的军团长所得到的答案,就听起来像是个有效的提案。由军大学的战略研究委员会提出,就表示这个方案的可用性已获得认可。倘若能在城镇战时,在短时间内排除包含敌魔导师的防卫部队,在现况下的可用性将会是难以估计。

    「……这是相当划时代的策略吧。怎么会没有传达给全军知道?」

    这句疑问,是针对「既然有用,为什么没有传达」的疑惑所问。

    「难道会抵触沃尔姆斯公约吗?」

    或许是感到相同的疑惑,参谋总长开口说出他所担忧的国际条约。

    倘若要迅速占领市区,并且还要排除抵抗势力,假如不使用重炮或毒气应该很困难吧,这种事他们也想像得到。当然,在市区施放毒气是不被准许的行为。而且,应该就连参谋本部也未持有毒气装备。

    「不,根据军法官表示,这项策略并没有抵触到现存的一切国际条约。」

    「这样不是更好了。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只不过既然合法,应该就没有理由迟疑吧。老实讲,现在是分秒必争的状况。

    这种时候可没时间陪军法官做法学争论。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军团长用眼神催促犹豫的参谋继续说下去。

    「这个预测状况是以在都市区域,基于纯粹的军事观点认定该区域只存在着敌方战力,并且不存在着非战斗人员的假设所制定的策略。」

    「这算什么啊?这种天马行空的预测,能拿来用吗?」

    真想大骂「你们是笨蛋吗!」的预测状况。这世上怎么可能会存在着只有敌军事战力居住的城市。

    城市里大都是住着一般市民。顶多就是参杂着民兵在内。更别说亚雷努市在遭到占领时,就已确认到多数的市民。

    「不,我们可运用法律手段创造出这种状况。」

    不论是答复的人,还是询问的人,都刻意让语气感受不到一丝情感。

    「这算是一种诈欺。军法官表示,只要能排除非战斗人员,正当性就能获得保证。」

    「……也就是要不分男女老少统统杀掉吗?」

    明确到让人无法误解的事态。众人的脑海中浮现起城镇战的情况。啊,以城镇战为名的浴血扫荡战。不论是谁都能理解,既然要真心进行不像样的城镇战,这就是在讨论法律合理性之前的问题了。

    「是将整座城市一起烧掉,这种极为单纯且明确的方法。」

    想尽早结束这一切。被以这种语气要求说明的作战参谋继续说下去。想干脆当作没有下文的人,不只有非得说下去的他一人而已。

    「火攻?只不过,这是传统老招没错,但对方可是魔导师喔。」

    「您曾听过火灾旋风这个现象吗?」

    这是值得恐惧的报告书,或是恶魔所想出来的计划书。想出这种计划的人,肯定是狡猾到会受到恶魔邀请的律师或罪犯。想法几乎脱离人类的范围。就仿佛是把理性与良知遗忘在母亲胎盘上的恶魔才肯定有办法想出来的内容。

    竟然有人能把在技术上可能实现的事,当作实际上能够执行的事来思考……就身为一个人来讲,相当有问题。

    「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预测是在检证完过去的大规模火灾事例后所制定的。」

    城镇战会受到各种规范限制。在过往,至少是以该如何对应这些规范作为研究对象,没有人会想到要去寻求摆脱法律限制的方法。

    不对,姑且不论是好是坏,军人本来就是法律的门外汉,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意愿想要面对。说好听点是木讷,说难听点就是军队无论如何都会带有反智主义的部分。正因为如此,他们不习惯所谓的法理解释这种东西。

    但对军人而言,他们对交战规则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对市民发动无差别攻击,就像是警察在犯人持有人质时,去寻求连同人质一起将犯人炸飞的方法一样。

    逮捕犯人确实是最优先的事项。但是就因为这样,而有了不是救出人质,而是排除人质的念头?对一般人来说只能说是超乎常理的观念,将会是军人的常识。

    只不过这当中存在着一个微妙的问题,就是军人的常识经常不得不以上个世代的战争作为基准,因此有时也会沦为陈腐的伦理道德。

    然而这种只追求目的合理性的思考模式几乎可说是种异常,恐怕就连军人的合理性思考模式都难以接受。

    「是魔导师进行火攻时的理想模式其中之一的抵达点。」

    「姑且不论理论,实践呢?」

    「在陆军演习场试验的结果,有达到近似预测状况的现象。只要从复数地点调整并进行火攻的话,将能充分获得实现。」

    而等到理解时,军团长就对白军所收到的计划书感到害怕。

    ……啊,神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做出这种事情?

    为什么我必须要下令执行这份恶魔的计划书呢?

    接获立即出面命令并做出回应后,就发现挂着上尉阶级章的情报军官前来迎接。总而言之,就是他带来不怎么好的消息吧。如此判断后,谭雅极为平稳的深呼吸,准备听取坏消息。

    不论何时都要冷静沉着。

    只不过她随即就丧失这种想法。这个消息就是如此地具有冲击性。内容是——

    「后方地区遭到截断了。」

    当听到坏消息时,人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从中发现到好的一面——这是我的前辈给予我的一句建言。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忠实遵守着这句建言。

    没错,好比说现在,我就觉得没有把手中这杯后方司令部招待的真咖啡喝下去,真的是太好了。这可是不论喷出来还是呛到都很浪费的贵重物品。

    ……偏偏是后方遭到截断?补给线呢?

    「是的,提古雷查夫大队长。是游击队的叛乱行动。」

    「在这种时期吗!」

    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共和国军在幕后操控。截断后方。后勤崩溃。这样一来,就会全军败走了。

    这种情况就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易想像到吧。在帝国军的主力遭到拘束的状况下,后方要冲的游击活动激化?共和国怎么可能不火上加油。同时,游击队也不可能不用这加进来的油玩火。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想必已经盛大地延烧起来了吧。这种麻烦的事态基本上只会以加速度恶化下去,事情向来都是如此。例外的情况屈指可数。

    「是的,正是在这种时期。」

    该大骂混帐东西的事态。

    听到报告的谭雅会表情僵硬也是自然的反应。以咬牙切齿的苦涩表情心想,难怪司令部人员们的表情会如此阴沉。自己现在大概也有露出这种的表情吧,谭雅以略为冷静的感觉自嘲想着。尽管在部下面前不该有这种反应,但这只不过是理想论。听到这消息的军官想必都露出相同的表情,并对自己脸孔僵硬的反应感到焦虑吧。

    「情况呢?」

    「当地驻守的宪兵队与部分驻扎部队勉强试着压制,但情势依旧迅速恶化。」

    「事态危急,你能镇压吗?」

    这就某种意思上,是一如所料的最糟事态。那群无能的野战宪兵竟给我搞出这种飞机来。拜他们所赐,让现在就相当于是火烧屁股。倘若置之不理,后方就会受到重创;倘若耗费太久时间灭火,前线就会遭到突破。这要是弄得不好,就是欠缺炮弹与食粮的壕沟战。

    不论再怎么乐观思考,都是会尸横遍野的大惨案吧。甚至得做好防线遭到突破的觉悟。

    「我不清楚。但必须得要立即准备。」

    「确实如此。现在下令待命。给我等候命令随时出动。」

    不知道该说是希望还是愿望,也不是没有奢想过,事态说不定会自然收敛或是平复下来。但这种乐观性的推论,到头来往往都会落空。

    实际上,情势也无视于这种愿望急速恶化。已确认到共和国军发动攻势的征兆,司令部终于被迫要做出抉择。

    结果到最后,还是只能追求纯粹的军事合理性。

    决定这个事态的,是共和国军的增援与游击队会合的报告。事到如今,军方已做出非常明确的结论。既然存在着无法退让的底线,就要以维持底线为优先。

    「空降?糟糕!是魔导师。共和国发动空降作战!似乎要与亚雷努市的叛徒会合!」

    管制发出的悲鸣。

    倘若是单纯不包含魔导师的武装叛变的叛徒,尽管镇压困难,但依旧有可能靠警察的力量解决。只要投入步兵师团,或许也有办法收拾局面吧。

    但反过来说,一旦沦为以魔导师为对手的城镇战,就算是重装的步兵师团也必须要有付出极大代价的觉悟。毕竟,市区是充满遮蔽物与障碍物的立体战场。尽管无法大声宣扬,但城镇战甚至被说是最能让魔导师发挥本领的战场。因此,情况将不得不演变成正式的城镇战。

    「迎击呢?」

    正因为如此,魔导师参与都市防卫所具备的意义格外重大。倘若是武装暴徒,只要从集结中的预备部队中抽出步兵旅团,就算会花费一点时间也应该能够镇压。就算是靠警察与内政部的人手,只要肯流血就有办法控制情况也说不定。

    但不同于在平地或防卫据点的迎击,情况一旦发展成要攻打有魔导师固守的都市,就必须要派出军队,而且还是靠物量辗压的效果薄弱的难事。一如字面意思,有必要不顾一切损害,连同整个市街区域一起占领。

    所以要用魔导师最不擅长的空对空战斗阻止,西方防空网应该就是为了这点而准备的。本来的话。

    「没能赶上,被迂回避开了。」

    然而,预测状况与现况严重背离。理当游刃有余的航空战力,轮班制度早已崩溃许久。几乎连日全力出击的帝国军航空舰队,甚至陷入光是填补莱茵空战的损害就自顾不暇的状况。

    除了确保空中优势之外,航空部队的任务也超乎预期的多样化。因此有些过度工作的航空部队,在连预期之外的任务也会遭到动员的现实面前,让开战前的计划完全崩溃。航空部队也是在实际投入可能执行的任务之后,才总算开始理解到需求的领域,制空权所具备的意义也远远超出开战前的认知。

    达基亚就被当作是掌控空权的一方将能掌控一切的典型案例。该说正因为如此吧,所以帝国军航空舰队才会为了取得前线附近的制空权倾注全力,意图确保空中优势。

    最后不仅成功稳定战线,还在某种程度内确立前线的空中优势,但也因此顾此失彼,导致严重缺乏人力阻碍敌方针对后方地区的奇袭,也算是某种讽刺吧……简直像是攻守互换的诺登。

    「情况不妙。再这样下去,将无法避免他们拿下桥头堡。」

    「会是对魔导师战斗吗?而且还是以守株待兔的魔导师为对手。」

    没错,情况正是如此。愈慢镇压,事态的恶化就会愈致命。

    尽管送入市区的魔导师规模不明,但可以想见他们会组织起相当的抵抗战力。毕竟,这是我们帝国军率先采用过的战术。就算再讨厌也很清楚这点。

    「……提古雷查夫少校,立刻前往司令室。」

    因此——

    这不是某人明确地做出抉择,而是迫于情势不得不这么做。

    历史意外地会重蹈覆辙。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四月十三日 第十七研究室(帝国军大学联合战略研究会议)

    「基于以上论述,随着战局的变迁,战场会转移到市区的可能性极高。」

    这是教官站在桌面上摊开的战况图前结束状况概论的一句话,是基于帝国正逐渐在莱茵战线挽回局势的情况所统括的战局概要。

    尽管两军仍处于互相争夺些许荒芜之地的状况下,但帝国军正一步步地推进战线。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步伐,但推进就是推进。从遭到压制的状况重整旗鼓到能策画反攻是相当大的成果。

    所以伴随着局面变化,在共和国领土上的各种战斗也开始带有现实的意味,谭雅一度思考过这件事。

    总归来讲就是「城镇战」。

    倘若是作为防御要冲与交通起点的城市,就难以想像担任防卫的共和国会轻言弃守。最糟糕的是,市区想必也居住着大量的一般市民。

    尽管会有部分市民跑去避难或是遭到疏散,但怎么想都还会有足以维持城市机能的市民留在市内。

    「于是,参谋本部提出的课题,即是针对城镇战的对应。」

    就跟谭雅预料的一样,教官提出的课题也是基于这点的对应策略。

    战争法对于会波及非战斗人员形式的城镇战极为批判。尽管不清楚是不是认真的,但是作为触发条款,对于特意以会波及非战斗人员的形式发动攻击的国家,法规甚至认可采取无条件经济制裁的权利。

    虽然触发条款的启用与否,实际上是依各国自行决定……但以帝国的立场来看,这项条文光是如此就相当棘手。所以才会基于政治的必要性,要求以尽可能不给予其他列强正当理由的形式占领。

    当然,就算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在争取时间。毕竟基于国家安全的核心,这当中有着在地缘政治学上足以让各列强介入的充分理由。

    ……所以就算只有一时半刻,也要想办法延后他们介入的时间。

    「老实说,倘若不能波及非战斗人员,就只能选择围城进行断粮战术。」

    但在场的所有参与会议的人都非常清楚,这项要求究竟有多么偏离现实。

    同时也能理解这个让人想大骂脏话的现况,就算是不可能的任务,也是战略上不得不做的要素。正因为如此,才会委婉地以修辞学的表现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所谓强迫背负起政治责任的现场,总是只能像这样默默哭泣。

    就算说是要围城进行断粮战术,但想要慢条斯理地持续包围到攻陷城市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光是要以将近敌军三倍的兵力围城,就无法想像会对后勤路线造成多大的负担。

    「干脆让前线维持不动,贯彻防御到敌军承受不住,就不用去烦恼这种问题了。」

    倘若只单纯考虑到战力集中原则,防卫将会比进攻还要有利。就算这在军方内部还只是一种假说,但如此认为的军官也不在少数。谭雅认为,他们也不是不想追求胜利。尽管如此——谭雅重新思考。愈是想到要绑手绑脚的打仗,帝国军的军官们脑袋就愈是激昂不起来。

    「在协约联合不是成功办到了?」

    「请考虑国力差距。而且就是因为这么做,才会让这么多战力困在北方方面。」

    谭雅一面恭听眼前的议论,一面早早认定不可能在现实的城镇战中顾虑到市民安危。就连那个美军,光是想要打一场对市民友善的城镇战,就落得痛苦不堪的下场。

    在总体战的时代,要友善顾虑市民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谭雅只能放弃这种想法。

    光是现在就有大半的剩余战力被困在北方与西方。后勤路线的负担,甚至已大幅超出开战前的预期。就连对付国力、人口都远远不及自己的小国都打成这副德性。照这情况来看,这在不全力以赴就会遭到吞没的列强大战之中,是不可能办到的事。遵照国际法规的规定在打仗时顾虑市民,已难以说是个现实的方法,这让谭雅懊恼不已。

    就算具有能立即投入大量物资的工业基础,补给线依旧发出悲鸣,究竟该如何防止食粮与各种消耗品告罄,早已达到让后方负责人痛苦不堪的层级。

    「……恕我失礼,请问讨论这种事有意义吗?」

    因此她开口插话。听起来可爱内容却相当贫乏。怀有这种自觉的谭雅特意保持平坦的语气,淡然地开口说出话语。

    这是一般应该会遭到斥责的发言内容。只不过,身为发言者的谭雅相信这不成大碍。

    「提古雷查夫学员,说明你这句话的用意。」

    「是,围城进行断粮战术是中古世纪,说得再好也是前现代悠哉的攻城战在做的事。」

    说得清楚一点,就是鄂图曼帝国的维也纳之围,或是拿破仑发起的远征义大利等。这是在铁路出现前的前现代时代的战法,对于在打现代战争的军队来说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

    倘若要沦落到用这种战法打仗,那还是别打会比较好。

    「既然如此……」

    当然,她也知道现实除了断粮战术之外没有多少选择。不过,这是所有人打从一开始就彻底明白的问题。

    在这里的众人,并不是为了讨论这种再清楚也不过的事情聚集起来。

    要是连脑力激荡法也无法找出答案,那还不如想办法钻法律的漏洞。

    实际上要不要实行先不论,但在讨论时不检讨各种可能性,这个缺失也未免太大了。

    身为好歹受过知识教育的个人,这是无法避免遭到批判为不诚实的失态。

    既然如此,就算是为了讨论而讨论也没关系,现在应该要从其他方向进行思考,谭雅单纯地确信这点。

    看在就某种意思上,将城镇战视为历史上的事实理解的人眼中,城镇战的问题就在于「该怎样去打」。

    「我们难道不是该去思考,该怎样才能让城镇战本身合法化吗?」

    城镇战受到国际法的限制?那么摸索城镇战以外的攻略方法,就像是在遵守对方的规则比赛一样。说得极端一点,就像是在对方的大本营进行重要的商业谈判。

    这样多半是赢不了。倒不如翻转局面,让谈判在自己的大本营上进行。

    换句话说,换个角度思考该如何让城镇战合法化,不也是一种可行的讨论方向吗?不过说到是否要在实战中执行,光看伊拉克与阿富汗的下场,当然还是敬谢不敏。一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只要像华沙那样将整个区域一起炸飞,就不用费太大的工夫打城镇战了,全面战争尽管麻烦,但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谭雅甚至在心中打起这种如意算盘。

    「……提古雷查夫学员,你在军大学没修过战争法的教育课程吗?」

    「不,我已修完学分。认为这是一门相当有意思的课程。」

    法律是自从在学生时代修完法学(包含宪法理论)与民法A、B以来的再次接触。姑且也在国际关系理论与国际行政学上涉足过国际法。就这层意思上,让她对于在阔别许久之后,还能获得机会学习法律这位文明统治者一事,纯粹地感到快乐。

    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基于法学基础,谭雅也能怀着确信如此断言。这个观念毫无问题,在法理上也没有矛盾。

    「……那么,你尽管学过战争法还这么说?」

    「是的,教官。」

    毕竟,这虽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不论是哪一条法律,大都会保留可以解释的余地。正因为如此,合理市场才会存在着这么多的空间,容许讨人厌的法律蟑螂之辈四处作乱。就连专利诉讼这种费时费力的案子,法律蟑螂都有办法从中谋取利益……所以在美国那种诉讼社会当中,才会有大量的律师活跃,不断盛大地展开诉讼会战。总归来讲,法律这种东西只要透过解释与运用,办得到的事情也会办不到,办不到的事情也能办得到。

    正因为如此,诸如某个和平的岛国国家,才能一面宣称未持有军队,一面备有大量出色的武器,成为这种不可思议的国家。虽说是比放弃军队要稍微好一些的判断,不过法律解释的幅度就是能有这么广大。

    生性认真的帝国认真地重新解释法律会有什么问题吗?看在谭雅眼中,这只不过是极为自然的发展。

    当然,在帝国进行法律解释,最终会侵犯到掌握国家权力的皇帝陛下的权限,是种禁忌……但所谓的国际法是军方该学习的部分所以完全没问题。灰色即是白色,谭雅对此深信不疑。

    「这是解释的问题。除了国际法明确禁止的行为之外,都只是经由解释而遭到限制。」

    「具体来说呢?」

    「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比方说『军队不可对存有非战斗人员的区域发动无差别攻击』这项条款。」

    光看条款的内容,想必是无法在住有大量非战斗人员的市区打仗。不过这可以反过来想,敌人也同样受到限制。毕竟,军队将会因此背负上保护义务。

    「这乍看之下是限制攻击方的条款,但防御方当然也会受到限制。要求他们护卫难民在法律上是可能的行为,这表示他们倘若没有陪同难民一起离开……就能解释成那里没有市民。」

    「……原来如此。所以呢?」

    由于获准说下去,她就继续开口。

    不过,法律争论大半都是牵强附会的借口。就算法院会做出最终的裁定,国际法也依旧会受到国家之间的解释大幅左右。

    「不管怎么说,战争法上有规定非战斗人员的保护义务,并要求要用尽一切手段达成这项义务。根据用法,我们或许能活用这项规定。」

    比方说,倘若让少数部队潜入非战斗人员居住的区域,让他们遭受到攻击的话,情况会如何呢?只要有一发流弹命中市民,就有办法创造出正当理由。不过这算是比较极端的做法。还有其他正当性再稍微强一点的做法。

    「或是让敌方做出没有非战斗人员存在的宣言,就能一举解决这项限制吧。」

    「什么?」

    「也就是会抵抗到最后一名市民为止之类的发言。只要把这句话解释成每一位市民都是民兵的话,就甚至能不认可他们作为俘虏的权利,解决这个事态。」

    ……旧南斯拉夫曾宣称全国民众都是士兵,既然是士兵,就算炸死也算不上是战争罪,这是属于这种强词夺理的解释。不过这虽说是极端言论,但只要深入追究法律解释,甚至能在某种程度内颠倒是非。

    当然,就连正义与公平的概念也能扭曲。

    嗯。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概念是概念,但恶法亦法。说到底,这是个上帝、恶魔、存在X之类的存在猖獗跋扈的世界。倘若针对正义为何这件事深入思考,反倒会怀疑起制定这个存有战争的世界的家伙,难道不是邪恶的一方吗?

    这也就是说,我只不过是在善尽身为一个善良个人的义务。

    QED(解说:证明完毕。)。

    Xday

    军团长亲自把一介少校找来,所幸是不常发生的罕见情况。不过对军团长而言,恐怕很难因为这事不常发生而感到高兴。毕竟以微小的可能性来讲,自己说不定总有一天还是会有机会把这个怪物找来。

    就算说这只是有可能的事,心情也不会因此好转。

    「高兴吧,提古雷查夫少校。」

    「是的。」

    军团长一面极力避免直视眼前端正姿势的怪物,一面把这当成工作与她面对面。在他看来,所谓的魔导师,是对一般人来说超乎些许以上的异质存在。

    人类凭藉自己的力量翱翔天际,靠着魔导之力干涉现实世界。尽管这不是无法理解理论的领域,但在实际目睹到后,在情感上依旧是怎样都无法接受。

    然而,军团长可以充满自信地断然说出以下这句话。眼前的这名少校,就连行动原理也几乎没有人能在理论上或情感上理解。只能说观念、结构、存在方式全都扭曲的冷硬眼瞳。尽管有着一双碧眼,与带给人柔和印象的端正容貌,眼神却述说着一切的异质容貌。

    「方面军司令部要对你下达特别命令。」

    未满十岁就任官。

    听到时还能笑说这就是所谓的少年兵,但遇到时的第一印象却是战斗机器。尽管当场就修正认知,但至今仍不觉得有彻底理解她的存在。银翼突击章持有人暨为了战斗而生的妖精,这个事前评价毫无疑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她端正的容貌,会有人暗中称呼她为吸血鬼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一四二二起发布特别命令。」

    命令她负责简单的野战教导,结果却难以置信地教导在夜间针对敌前进壕的近身奇袭。而且损耗率还低得惊人。尽管在迎击战时最为勇猛果敢地奋战建立战功,损耗率却比这个战场上的其他任何一个部队都还要低。只听这些,会觉得她是个完美能干的军人吧。

    完美过头了。无可非议的正确言论与实际成绩。因此,无人能阻止这家伙。可以理解以前那名叫作雷鲁根的中校为什么会在试图排除她的时候失败了。不对,在这之前军法官们会对她撒手不管,还有外交部会放弃针对她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迅速排除渗透到后方的亚雷努市的敌魔导师部队。随后与友军会合,并且控制亚雷努市,以上。」

    共和国军魔导师空降到后方的亚雷努市。这就某种意思上完全是警戒缺口遭到针对的情况。最后还让游击活动发展成暴动。倘若无法控制亚雷努市,就无法使用铁路;无法使用铁路,后勤补给就会中断。

    这也就是说——军团长参杂自嘲地做出结论。这样一来,要是后勤补给中断,士兵们就会饿肚子;这样一来,战争会有怎样的结局,就连三岁小孩也很清楚。

    光是如此,高层就不是怀着半吊子的觉悟。不对,他们恐怕早已做好觉悟。任谁都能开始感受到,命令之中蕴含着这种意志。

    他们似乎认为「既然别无选择」,就算要将亚雷努市化为灰烬也在所不辞。

    现在早已伴随坚决的警告,向亚雷努市发布撤离命令与宵禁令。依照所收到的计划书指示,之后叛徒要是没有老实投降,似乎就要连同亚雷努市一起「适当地处理掉」。

    而她在政治上受到的信赖,足以在这件事上成为些许助力。毕竟她能干到令人恐惧。

    「有什么疑问吗?」

    「请指示所预估的敌战力。」

    「至少是大队规模。」

    担任尖兵的是名为二〇三的航空魔导大队。为了排除会在都市镇压战中形成阻碍的魔导师而投入战场。

    但上头对烧毁亚雷努市一事也多少感到迟疑的样子。大概是觉得,「最好」是能不用动手就让事态平息下来。只有对炮兵队与航空部队下达准备出击的命令,还不到立即出动的程度。

    该说是正因为如此吧,该说是姑且有在最后作为不在场证明吧。据说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将会在排除敌魔导师部队后进行投降劝告。问题就在于,倘若亚雷努市民没有因此丧失战意,我方也将会没有退路。

    「组成呢?」

    「除少数的共和国军魔导师外,其余全是民兵。已有多数的亚雷努市民牺牲了。」

    而最令人恐惧的事实就近在身旁。眼前的魔导少校曾在军大学时期发表过她对国际法的卓越见解。这种时候所谓的卓越,与平常时的意义不太一样。

    说得极端点,就是她拥有着能预期到今天这样的事态并加以解决的恶魔般的头脑。

    毕竟我很清楚,以亚雷努市民的牺牲作为军事行动的正当理由,就是她的提案。

    没想到在听战务局的杰图亚少将说明一切经过后,答应收下她这件事会让我如此后悔。

    那个混帐,应该要再多珍惜一下学长的胃啊。

    「还真是令人难过。话说到这,虽是无聊的小道消息,但我听说市内存在着游击队。」

    「耳朵太好也很麻烦呢。是把某些声音听错了吧。」

    「所以,我们的敌人就只有共和国军吧。」

    终究只有。没错,会有军官特意确认我们的敌人「终究只有」共和国军吗?倘若是寻常军官的话,甚至不会对这件事存有疑问。毕竟在莱茵战线,说到敌人就意味着是指共和国。

    「这还用说。他们可是一群不遵守陆战公约的家伙,必须要立即去保护非战斗人员。」

    然而,正因为如此,会重新确认「敌人」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倘若不是明确理解这所代表的意思是不会这样问的。

    「还真是个大舞台。豪华绚烂地以寡敌众,是要争取时间吗?」

    「哎呀,少校。看是要胜利或是去英灵殿,就选你自己喜欢的一边吧。」

    「也就是歼灭取胜的命令吧。」

    也对,会做出这种解释确实是无可厚非。

    除了实行在理论上不受法律限制的区域歼灭战之外,还有办法获胜吗?

    换句话说,这就像是在命令她成为大量杀人犯,甚至算不上战斗。

    就算要根据军大学的法学解释正确到何种地步来决定做法,依旧只能认为这明显是以屠杀作为前提制定的计划。

    不对,也有听过谣言,这项计划与她本人有关。这个表情,这份从容。看来谣言不见得都是错误的。她异于人类的程度让人不得不这样想。

    「啊,还有,昨日一一〇〇有向亚雷努市发出避难劝告,不过你可以认为该市已完全遭到占领了。」

    「这也就是说?」

    「全部解决掉,上头是这么说的。在法律上,那里就只有共和国军部队。」

    就老实说出来吧。就算隐瞒也几乎没有意义。毕竟,这名仿佛战斗机器的军人所需要的单纯只有许可与命令吧。

    她会严守规则,这反过来讲,她绝对不会打破规则去做些多余的事情。这家伙似乎对自己设置了某种奇妙的限制。

    「太糟糕了。我们这下往前是地狱,往后也是地狱吧。」

    提古雷查夫少校大言不惭地开口说道。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

    那个脸颊泛红的欢喜笑容是怎么一回事!嘴中露出的牙齿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能够……笑得这么开心?……该死的吸血鬼。

    「……这是都市镇压战。是与时间的战斗。」

    还好没有人发现自己在这瞬间退缩了。

    边怀着这种想法,军团长边自觉到从她身上感受到明确的恐怖。

    「这不算什么,该市已完全遭到占领了吧?既然如此,只要连同市区一起蹂躏就好。」

    「少校?」

    「倘若有民间人士在就会受到限制。但既然已完全遭到占领就不用客气了。」

    你所谓的不用客气是想做什么?军团长压抑着打从心底想要这么问的心情。他对自己说,这肯定是不要知道会比较好。

    「只不过,还真是遗憾。」

    这样骰子就掷出了吧。

    对掷骰人来说,恐怕从未有过如此让人作恶的骰子吧。

    「『嗯,还真是非常之遗憾且无可奈何』。可是,我们是军人。既然是命令,就只能让瑰丽的亚雷努市付之一炬了。」

    该死的恶魔。杰图亚与卢提鲁德夫这两个该死的混帐。

    看来为了赢得胜仗,他们打算不择手段。一如字面意思,用上所有一切能用的手段。

    就算陷入疯狂,就算要不择手段犯下某种罪行,也要赢得这场战争。就算是军人,也已经坏掉了。

    「……军人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啊。」

    「是的,就跟您说的一样。可是,不论是谁都无法随心所欲地过活。」

    就如你所说的,提古雷查夫魔导少校。

    只不过,应该也没有人比贵官还要适合当军人吧。或许地狱般的莱茵战线,对你来说是安居之地也说不定呢。

    以最优先的召集命令,从最前线附近的待命壕被叫到后方安全的司令部壕,还以为会是什么事,结果是要解决渗透到后方重要据点的敌魔导师的排除命令。奉命执行反魔导师战斗,是极为普通的任务。

    但不同以往的是,场所是在市区。而且还是以帝国军主要铁路运输网的枢纽——亚雷努市为舞台。要依照命令迅速俐落……而且要不择手段地排除,上头的上头的上头传来这种严命。

    这对已经厘清状况,依照自己的方式理解事态的谭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想得简单点,自己的立场总归来说,就像是受命去粉碎布拉格之春(注:捷克斯洛伐克国内的一场政治民主化运动)一样吧。

    敌魔导师似乎还有与其他大队规模的民兵会合,所以不是用战车,而是要用魔导师与大炮处理掉起义的民兵——这种单纯的命令。

    倘若消灭暴徒就是这次的命令,这在谭雅所知的历史当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让她有点失望。当然,考虑到补给线陷入危机的意思,这绝不是件轻松的任务。这种事谭雅非常清楚。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倘若涌现暴徒,只要一句军令下令击溃他们就好。就为了下达这种命令,方面军的军团长还特意想与前线军官的自己谈判,所以忍不住再三确认起来。

    当明白到真的只是要对付暴徒的时候,甚至得要想办法压抑忍不住想笑的冲动。这事一点也不难。不对,反倒还是离开前线附近的最佳好机会。

    做出这种判断,立即冲向大队司令部准备展开行动,不过才是刚刚的事。

    ……直到这时才总算是注意到,所受领的命令文件上有着令人非常在意的部分。

    尽管在法律上是白的,却暗示着无差别战略轰炸的可能性是怎么一回事?

    排除敌魔导师后,倘若残存部队不肯投降时的步骤太可怕了。当理解到这部分时,谭雅拼命运转着脑袋。没错,粉碎布拉格之春的WTO(解说:华沙条约组织部队。)可是WTO。并不是在民主主义之类的旗帜之下展开的行动。也就是说,历史谴责了这种行为。

    毕竟计划书上,竟要求用榴弹或爆裂式尽可能地破坏石造建筑物。这在军事上是完全正确,因为这样做将能暴露出建筑物内部的可燃物。

    然后是要以燃烧弹为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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