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欢迎访问九七看书网小说网
九七看书网 > Fami通文库 > 幼女战记(谭雅战记) >第四卷 Dabit deus his quoque finem 第伍章 渡渡巴德空战(Battle of Dodobird)
背景色:字体:[]

第四卷 Dabit deus his quoque finem 第伍章 渡渡巴德空战(Battle of Dodobird))

    高层全是笨蛋吗?

    速成教育毕业的新兵,没道理不被当成野鸭打。

    帝国军可是有如恶魔般狡猾啊。

    然后等死了一大堆新兵后,

    再叫我们交出更多速成毕业的新兵?

    我们的高层,是不是有如恶魔般愚蠢啊?

    ──匿名教官的抱怨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八日 海峡上空

    晴时多云偶魔导师的天气。

    对于从军事统治下的旧共和国军基地起飞,经由千里迢迢的空路,前往伦迪尼姆观光的帝国军魔导部队来说,夹杂血浆的雨早已司空见惯。若在敌地上空中弹坠落,好一点就是沦为俘虏。要是坠落得不够好,不是被处以私刑,就是在坠落的冲击下,可喜可贺地晋升两级。

    魔导战力更因为就算坠落也能算上「战力」,所以要是投降得不好,就会遭到急忙赶来的民兵围殴致死。自从确认到这个可悲的事实之后,帝国军魔导部队就变得极度讨厌在敌地坠落。

    这即使是在西方的帝国军魔导部队之中,众所公认的最精锐部队,参谋本部直属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也不出例外。

    「我判断空域扫荡完毕!大队各员,集合!集合!」

    与敌部队交战完之后,身为大队长,同时自己也作为卓越的航空魔导师,名列Named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就为了统整自己的大队,朝空域发出吶喊。

    「Fairy01呼叫大队各员!报告损害!」

    「少校,大队已集结完毕。无人脱队,损害有数人轻微中弹,不妨碍继续战斗。」

    「很好。」听完副队长拜斯上尉的报告,谭雅就点头说:「去确保回程的安全。」

    「趁还有余力回家的时候回去吧。要严加戒备大野狼跟上来喔。」

    「遵命。」

    「如果是莱茵的壕沟线,只要飞几分钟就能让友军收容……但这下头可是渡渡巴德海峡。我既不擅长长泳,也不想在有敌机与敌舰徘徊的海里游泳回家。」

    拜斯上尉就像感同身受似的点头。就在他飞去直接监督最后卫时,谭雅朝部下的格兰兹/谢列布里亚科夫两中尉看了一眼,思考起来。论实力,格兰兹中尉也不差……但遗憾的是,莱茵战线的补充人员,缺乏对舰战斗的经验。

    把副官留在身边会比较方便。不过,谭雅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回程时的安全,要比些许的不方便重要多了。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你带领一队在回程路上开路。」

    「是……是的。遵命!」

    「副队长!你负责最尾端!别给追击捅了屁眼喔。」

    「请尽管放心,我可是过激的异性恋基本教义派,并早已做好为信仰殉教的觉悟了。」

    「信仰虔诚是不错,但我们乃是神之战士……啊,不,当我没说。」

    「你累了吗?少校。」

    「别在意,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回去吧。我可不要在航空歼灭战的武装侦察后留下来加班,也不想被随后跟来的大野狼尾随回家。」

    「遵命。」

    「……居然说出这种违心之论。」

    吐出的这句话中,满是憎恨之情。对谭雅‧冯‧提古雷查夫来说,这个世界太过蛮横无理。所以就唯有自己的心,想毅然地保持高洁。

    这是最低的底线。就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听从自己的意思。心灵受人控制就是这么难以承受的痛苦。我就是我。自己存在于此的意志,就只属于自己,绝不能受到自己以外的他人左右。

    「居然是我,偏偏居然是我……差点赞扬起存在X?该死,究竟是想侵蚀人类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啊?」

    所以才无法原谅。这种一旦放松警戒,就很可能会将存在X视为神来赞扬的精神污染。置身在战争这种非日常化为日常的战场上,谭雅不容拒绝地遭到艾连穆姆九五式逐渐侵蚀心灵。

    不过谭雅的这种忧郁,就在听到拜斯上尉突然传来的无线电后,不由分说地从她的思考之中剔除出去。

    「Fairy02呼叫Fairy01!六点点钟方向有多数机影接近!从速度高度研判,恐怕是战斗机!以全速冲过来了!」

    脱离中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以及从他们后方急速逼近的航空部队。就像谜题的拼图完全拼凑起一样,谭雅的思考被涂改成对航空部队战的模式。

    航空魔导师就算使尽全力也依旧比航空机慢。即使想加速甩开,即使想提升高度,基本上人类就是没办法在速度、高度上赢过飞机。唯一能胜过航空机的,就是变化多端三次元机动。

    「01呼叫大队各员。降低高度!贴紧海面!给我贯彻三次元机动!最坏就算要潜进海中伏击敌战斗机也没关系!准备拋弃重装备……」

    「大……大队长!请等一下!」

    谭雅准备发出下降命令与拋弃重装备命令的声音,被拜斯上尉传来的焦急叫唤给打断了。

    「取得确认了。六点钟方向接近的编队,是归还中的友军航空舰队。」

    「Fairy01收到。各位,就像你们听到的,停止拋弃装备。让友军陪我们一起回家吧。」

    对于谭雅催问什么事的确认,得到的答覆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只要朝著能渐渐瞥见到的编队看去,就会发现对方也在辨识我方吧。

    差点以最高战斗速度冲来交战的战斗机编队,就像是要展现在空战迷彩下不太显眼的机翼上的识别牌,倾斜著机身,开始缓缓地与我方并列飞行。

    「是友军啊。在看到识别信号前,还在想该不会是巡逻中的敌海陆魔导部队,吓得要死呢。这对心脏可不太好喔,别让我们留下太讨厌的回忆啦。」

    「这里是Fairy01,瞧你说得这么无情,我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们可也是在害怕,你们该不会是尾随过来的饿狼喔。」

    「哈哈哈,你们会怕?这笑话还真不好笑呢,Fairy01。这里是Mosquito01,很荣幸能与贵队这样的精锐同行。」

    经由无线电进行著,指挥官之间讲求道义的战场礼仪。不过,谭雅中途就想起,自己对自称Mosquito01的对方部队有印象。

    谭雅原本就是莱茵战线最资深的将校。基于这种缘分,即使只是任务区域重叠的程度,也还是很熟悉西方的部队。特别是在对应共和国军的奇袭时,遭到彻底动员的部队之间,有著强烈的同胞情谊。

    「Mosquito01?哎呀,这不是自莱茵以来的邻居嘛。」

    记得是西方方面军的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作为当时被迫担任快速反应的一员,即使只有名字,谭雅也还是几乎记得当时处在战场上的所有部队。是在帝国与共和国意图确保空中优势,一同展开死斗的战况中,作为屡屡受到赞赏的部队记住的。

    实际上,就从他们假定自己等人是敌人冲过来时,杰出的速度以及编队来看,他们依旧维持著一如过去评价的训练水准吧。留在西方方面的部队,看来确实是有著许多具备实战经验的沙场老将。

    「真是巧遇呢。只不过,这个高度差……啊,贵队在此高度下也能飞呢。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降低高度组成支援态势。」

    「无须担心。」

    航空魔导师稍微加快点速度,就是战斗机部队的巡航速度。就像是对赶路回家的决定毫无异议,谭雅在重新整顿好队列后,开始返回基地。在这之后,并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状况。结束返回基地后的简报会议,催促部队员们要确实写好战斗后报告后,谭雅就朝挂在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当格兰兹中尉还在抱头呻吟,对文书作业伤透脑筋时,一旁的拜斯上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早已俐落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既然如此,就让闲下来的两人去做其他工作吧。

    「拜斯上尉,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向本日一起愉快散步的朋友们答谢吧。你们两个去西方方面军的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那边露个面。最好从大队公库哪里,带点小礼物送过去。」

    「遵命。少校呢?」

    「抱歉,我接下来要去参加指挥官集会。看样子,似乎是确认到合州国体系的魔导部队了。所以要紧急召开有关战斗教范的联合会议。」

    「谁叫我们是派来兼做战技研究的部队呢。」谭雅露出苦笑。只要出现新部队,就必须重新审视战斗方式。这种时候,在各方面都有过经验的人可是个宝贝。

    既然深受好评与期待,就只能做出符合评价与期待的贡献了。

    「我们是兼任教导部队与实战部队的特殊检证部队。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直属于参谋本部,会被任意使唤也是没办法的事。」

    「确实是这样。那么,下官就负责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一起前往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进行交涉。应该也能向他们听取一些有关战斗的资料。」

    「很好。啊,那剩下的工作呢?」

    不论是拜斯上尉,还是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都在谭雅的底下,十分习惯处理战斗后的繁杂文书。虽说只要增加单纯依照形式把文件格式填满的做法,就有办法将适当的文件适当地大量生产出来。

    「有关剩下来的工作,既然格兰兹还在,就交给他来处理吧。」

    「……遵命。」

    听到拜斯上尉这么说,格兰兹中尉就一脸黯然,彷佛是受领到绝望般的战斗命令的将校一样答话,还真有年轻人的感觉。就谭雅看来,格兰兹中尉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力……但就是不会去想该怎么有效率地处理工作。

    该称赞他是认真的年轻人,还是该骂他太过死脑筋。不对,就单纯是他没有处理事务工作的天分,对谭雅来说,如果能获得准许,真希望能安排一名资深职员帮忙……但人手宝贵。

    既然只能动用现有的人员,就只能好好勉励格兰兹中尉了。

    「高兴吧,你身为军官,已成长到足以让人将后方托付给你的程度了喔。」

    「多……多谢少校称赞!」

    也不是不觉得领到的薪水,是有点不足以让人扮演一名严厉中不失温情的长官。然而,为了不增加自己的工作,眼前也只能把格兰兹中尉训练成有用的人才了,谭雅就不负责任地随口说句「我很期待你喔」,替格兰兹注入干劲。

    「我去参加指挥官集会了。」谭雅在这么说之后,就随手将军帽戴在自己头上,一面调整位置让军帽戴起来好看点,一面与一旁以副官身分递上公事包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简单地说几句话。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有些事要跟你交代。」

    「是的。」

    「格兰兹中尉对于这类的事务,没有你那么擅长。宴会后也别帮他喔。」

    谭雅指示她「你也要适度放松一下,等向航空战斗群打过招呼后,就给我好好休息吧」。

    「遵命,少校。只不过,可以询问理由吗?我想……要是没有拜斯上尉与下官帮忙,格兰兹中尉很可能会写到通宵吧。」

    「这点程度还好。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我是不太喜欢像个老人家似的说教……但我认为,必须要让年轻人吃苦。」

    「咦?」

    「你……你是说,要让年轻人吃苦……吗?」当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一脸错愕地反问时,谭雅就点头答道「没错」。认为部下肯定误会自己是会用毅力论强迫部下的那种人,所以才会吓到的谭雅,注意到有必要向她说明的开口说道。

    「……别这样看我,这可不是什么毅力论喔。」

    「正因为我们是一如字面意思的调查研究部队,所以才有余地容许失败。」像是要让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安心下来似的,谭雅就在这时扬起微笑。

    「为了提升对应能力,失败经验是不得已的过程。要是不趁这个有行有余力的状况,把格兰兹踢下山谷磨练一下,下次说不定还会遇到相同的事吧。」

    「啊,是的,就诚如少校所言。」

    「有余力培养部下,可是件幸福的事。对了,我话说在前头,中尉,你与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之间的联谊活动,也不是件简单的工作喔。不管怎么说,我们是直属于参谋本部,在体系上有著很大的差异。正因为如此,我很重视横向交流。」

    一面感慨著要在各方面之间东奔西跑的立场,谭雅一面补充说「因为知己是战场上最值得信赖的缘分」。

    「的确,在莱茵战线时,周遭全是我们的知己呢。」

    「就像在诺登时经历过的一样,我们是空降组。我既不想抽到下下签,也不想因为配合失当,把工作给搞砸了。」

    「是的,请交给我吧。」

    「就拜托你了。」轻轻拍打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肩膀后,随即向在一旁等候的拜斯上尉咬起耳朵。

    「拜斯上尉,就把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当成伴手礼,在对面好好干吧。尽管听取调查很不受到欢迎,但她可是自莱茵战线以来的老手,外加上长得也很可爱。」

    所谓的调查部队,往往都会被当成在百忙之际进行无用调查的集团,遭到讨厌。这也是当然的事。谘询人员往往大都是些混水摸鱼的家伙。虽不是没有真正会做事的人,但靠说著合理的空泛理论领钱的官方谘询人员,是压倒性的多。

    要是提供协助的调查结果,会被衔接上自私的词句,作为扭曲的结论公开的话,任谁也不想提供协助吧。

    然而,谭雅不得不认真调查。

    「我们身负著战技研究的大任。上尉,我要资料,无论如何都要从现场得到资料。」

    实际上的问题是,尽管拿自己的审讯会作为藉口,拜托杰图亚中将让自己担任后方勤务,不过后方配置的要求本身却遭到拒绝了。即使如此,谭雅也没有太悲观。很难调去后方单位是一如预期。

    作为妥协方案,则是让我调过去没这么严酷的西方战线一段期间。这个位置我大致上算是满意。毕竟让人高兴的是,在这里的任务是战技研究。还取得期间过后,会根据实绩考虑配属单位的口实。

    正因为如此,谭雅认真向拜斯上尉慎重交代──现场就千万拜托你了。

    「去让他们知道,我们跟后方那些蠢蛋的听取调查不同。我们是为了要基于现实加以分析,才必须要问到这些资料的。」

    实际上,现场往往都有著怀疑后方调查能力的倾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前曾看过一些评论,指出推崇顾问的经营模式所具备的倾向与缺陷,这些评论说得还真是对极了。大半的顾问,都像是在对流行的经营模式,不加批判地进行传教的存在。即使是军方的调查,也避不掉这种恶习。

    要顺道解释的话,就是不懂现场的人,没办法理解现场的意见。在分析战争时,一口咬定「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废物,很可悲地是不胜枚举。

    「当然,我很期待贵官的机智喔。」

    「哈哈,这是在夸奖我吧。那我就承蒙夸奖了。」

    「我是认真的。期待你的报告。」

    怀著敬意并拥有身为专业能力的人与只懂得纸上谈兵的人,有些事情就只有前者才能理解。正因为如此,才会在将两名莱茵战线以来的实战经验者送去联谊的同时,顺便交换情报。

    如果是拜斯上尉就没问题,谭雅对他的信赖是真心的。相信如果是他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话,就能适当地做好听取调查吧。

    没有人比实战指挥官还要珍惜时间,单刀直入地进入本题。

    一旦时间有限,就会舍弃社交辞令开始进行的指挥官集会。这次的议题,是关于确认到的新部队。

    「综合情报来看,恐怕有一个连队规模的魔导师,正以义勇军的身分紧急展开部署。」

    「国籍是?」

    在要求说明的眼神催促下,军法官滔滔不绝说起各种拐弯抹角的法律论述,尽管谭雅听得是津津有味,不过现场军官们的评价却是差到极点。

    「给我说结论。」遭到催促的军法官,在显露出两三次意图规避责任的人特有的迟疑后,开口说道。

    「相当于是受到联合王国军指挥的合州国国民。」

    「所以呢?现在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他们的所属军籍。他们是合州国军吗?还是联合王国军呢?」

    身为军人,指挥官们最关切的是,交战规则是否有明确指出这批新部队是敌人。

    「……依照判例与法理,我认为可视他们为编入一国正规军的军人。因此,只要他们遵从联合王国的命令,就无法视为合州国所属的军队。」

    突然受到众人注目的军法官,战战兢兢地开口答覆。

    就在他指出服从「联合王国」的军令,就可解释成是联合王国军之后,实战指挥官们就喃喃说道「这下就没问题了」。

    看到指挥官们这种态度,军法官们显得一副局促不安,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的样子。注意到这点的谭雅,就像是觉得漏听专家的担忧会很不妙似的问「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事吗?」做球给他们回答。

    感激不尽似的不断点头的军官,随后说出的,却是连谭雅都大感意外,有关俘虏待遇的微妙规定。

    所谓,他们并非我国的交战国国民,所以俘虏的规定尚不完备。

    然而就谭雅所知,军人不是依「个人的国籍」,而是根据「所属的军队」作为判断。

    就像法国外籍兵团一样,即使士兵并非国民也依旧是法国军人。或是说美国的绿卡士兵们,他们在法律上也视为美军。

    「由于作为俘虏时的规定条件尚不明确,所以要我们注意对待方式吗?有关为何不能视为联合王国军士兵处置这点,可以麻烦说明一下吗?」

    谭雅一心不想被卷进战争罪的纠葛中,所以会尽可能让自身行动符合战争法的规范。

    正因为如此,谭雅才无法释怀。

    国籍造成问题的事例不是没有……但老实说,就目前的状况来讲,谭雅看不出任何该视国籍为问题的理由。

    「就我所知,只要符合战争法认定的战斗员资格的四项条件,士兵的国籍就不是问题。虽说他们若是非正规兵的话,就有可能会产生国籍问题……」

    谭雅的疑问,是关于战时法规,极为认真的提问。在谭雅期待法律问题专家答覆的凝视下,军法官瞬间像是想求救似的游移视线,最后就彷佛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回答「纯粹是政治上的考量」。

    「根据合州国的官方看法……合州国虽然未与我们进入交战状态,但为了保护自国市民,希望双方能将俘虏与伤患送往人权观察团,让他们收集相关情报。」

    就算在场列席者忍不住讥笑起来,也只能说是当然的藉口。

    「真是厚颜无耻。还是说,合州国的人是认真的?」

    「呵呵,天知道。」

    夹带在对话之中的是简直就是胡闹的苦笑。就连谭雅也不由得开口讥讽,毫无道理的理由。为了保护在未处于「战争状态」的两国之间的自国国民,希望把人送往「人权观察团」?

    保护自国国民是大使馆的工作吧。

    或是说,派遣人员参与战争,等人员遭到交战对手囚禁后,就立刻厚著脸皮跑出来说,那是自国国民所以要求保护的中立国,还真是「公正」的中立姿态啊。

    他们肯定是媲美史达林的「亲切」、俾斯麦的「诚实中介人」、并有如富歇那样「善良」的中立国吧。该死的混帐东西。【史达林:钢铁男子,史达林同志。苏维埃的指导者。恐怕是世界上消灭掉最多苏维埃人民与苏维埃将军的人。/俾斯麦:普鲁士制的外交机器。建立德国的手腕,稍微有点脑子不正常。分成三阶段说明的话,首先是以巧妙的外交努力,将奥地利扯进他们与丹麦之间的战争,排除英国的介入。然后再顺便以从丹麦抢来的领地管理权为由引发争执,一面攻打奥地利,一面让法国与俄罗斯保持中立。最后再让奥地利保持善意的中立,攻打法国,在法国的王宫里进行德意志皇帝的加冕仪式!/富歇:法国引以为傲的风向鸡。他可是打从一开始就参与那场法国革命直到最后,别说是活下来,甚至自始至终都站在胜利阵营那边的「秘密警察首长」!……到底是为什么能活下来的啊?】

    「看来是参谋本部,我们亲爱的参谋将校们,咬牙切齿提出来的提案呢。这可是实质上的介入宣言。真是愈来愈可疑了。」

    「有敌人来了。我们的工作,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吧?」

    「说得没错。」

    「只要歼灭掉就好。」对于苦笑的将校们来说,事情是愈单纯愈好。所以他们就无视一旁垂头丧气的军法官,简单地热烈讨论起,只要视为敌人歼灭就好的话题。

    实际上,谭雅承认他们的想法有著一定的道理。去歼灭敌人,不需要有更多的理由,也不该有理由的姿态,是他们忠于自身职务的最佳证明吧。

    他们是士兵,也是战士。

    「好啦,政治是高层与政府的工作。尽管不清楚最高统帅会议何时会得出结论,但总之都必须要处理眼前的敌人。」

    「你说得对。」周遭发出赞同的声音,不过谭雅却蹙起眉头。

    在西方展开部署的帝国军实战指挥官们的共同见解,以现场人员来说是正确的判断。但问题是,就谭雅所知,要是让合州国觉醒过来,事情可就麻烦了。就算再不愿意,也很能理解参谋本部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想避免刺激他们」的微妙态度。

    不对,即使可以理解,心情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是不可能容忍他们把政治上的纠纷,带到现场上来。

    「能断言他们是敌人吗?在轻易与他们交战的情况下,难道不会让敌人基于反帝国的目的,将我们发动攻击的事实作为中立诸国或合州国的舆论攻击对象,运用在政治宣传上面吗?」

    谭雅忍不住以警告的语气发出提醒。只要想到邱吉尔期盼珍珠港事件发生的心情,就能轻易理解了。联合王国以及协约联合、大公国、共和国等与帝国交战的诸国,各个都殷切期盼著合州国的介入。

    可以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渴望著一个能够介入的藉口吧。

    「伤脑筋的问题呢。」

    「反过来说,我们这边也用这招如何?只要那些该死的家伙击坠任何一名我们的人,就能向大使馆强烈谴责这起不幸的牺牲。」

    会有数人说出「既然敌人这么做,我们也照样反击回去」这种话,是很自然的发展。

    该说即使如此吧。

    至少正常指挥官具备的精神构造,是不可能认同「不幸的牺牲」这种话。

    ……至少,就现在而言。

    「到此为止,这种不恰当的说法有点越界了。」

    「不能将部下当成统计数字计算。」部分人的这种言论,说明了支配这个现场的意见。

    「这不是现场指挥官该考虑的事吧。我们需要知道的,就只有那里存在著受联合王国指挥的魔导连队,并且还企图妨碍我们确保空中优势这件事。」

    「那么?」

    「往后的行程依旧不变。就按既定方针,继续航空歼灭战。不过,对敌战力的评估要向上修正。在最坏的情况下,合州国有可能会增派义勇军,这点也必须要纳入考量。」

    结论就是,要根据出现新部队的情况来采取对策──这种极为事务通知的性质,枯燥乏味的结果。

    「大致上没有异议,但可容我提出一件事吗?」

    「提古雷查夫少校,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基于我们是参谋本部直属的调查研究部队,所提出的提案,为了防备最坏的情况,要不要优先打击合州国的义勇军?」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主动攻击合州国的义勇军吗?」

    「是的。」谭雅点头说道。

    「我们尚不熟悉那个国家的战斗准则。希望也能藉由攻击,收集到敌人的相关情报。」

    实际上,有关魔导部队的运用,各国皆有著相当大的差异。帝国军的运用方针自莱茵战线之后,就从原本的步兵支援,改倾向于独立运用的方向发展,不过共和国军打从一开始,就认为应该要作为特种部队进行袭击运用。

    而不太能作为参考的协约联合军,则由于是混编部队的关系,所以会受到指挥官的能力与个性左右。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运用大多偏向于航空作战吧。这也能看作是因为航空战力不足,所以打从一开始就用来补强航空战力。

    「我们想知道的是,联合王国的魔导部队会受到怎样的运用,以怎样的方式战斗。希望至少要确认到,义勇军部队的运用方式,是否就跟我们所知的联合王国部队一样。」

    而在西方和南方与帝国军交战的联合王国……帝国军很慢才注意到,他们海军与陆军的运用方式,有著很大的差异。

    联合王国陆军,是以让魔导师与其他兵科共同作战为前提,作为会飞的步兵运用,然而联合王国海军,却显示出打从最初就作为独立兵科运用的姿态。

    就像是从潜艇的突击起飞,从舰艇出击的靠舷突击人员,或是对付海军陆战队的海军近程空中支援等等,有著许多运用方式。个别战斗力也很高的联合王国海陆魔导师,对帝国军来说也是个不想交战的对手。

    「有道理,但在眼前的状况下,在联合王国展开的义勇军部队,究竟会不会依照合州国的正规准则运用,还是个问题吧。」

    「诚如阁下所言。只不过,这么做还可以期待次要的效果。」

    在要求具体说明的眼神下,谭雅明确地开口断言。

    「就眼前的状况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合州国能够向帝国宣战的状况。另一方面,有人想逐渐累积既成事实,让合州国参与对帝国战争,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吧。」

    合州国总有一天会攻打过来吧。

    「因此──」谭雅接著说下去。

    「既然如此,我认为在某种程度内,将冲突扩大的后果,作为一个强烈的事实,让合州国彻底明白,也是一种权宜之计。」

    「这是个值得检讨的意见。各位意下如何?」

    被问到的将校们,大概是难以立刻回答吧,稍微深思了片刻。

    「我认为这项提案的政治意图太过强烈。战略目的是要确保渡渡巴德海峡的空中优势。我不希望偏离这个范围。最重要的是,这项提案很可能会在长期间内,让联合王国部队获得休养时间,与本来的战略目的互相矛盾。」

    「不,这是该以大战略层级思考的提案。只要能排除合州国的多管闲事,提古雷查夫少校的提案可说是独具慧眼吧。」

    而反对与赞成提案的双方都各有道理。西方部队收到的指示,终究只是确保渡渡巴德海峡上空的空中优势。既已下达了明确的军令,就不允许偏离目的。

    只要事关战略,确保空中优势就是势在必行。问题就在于,提古雷查夫少校的提案,很可能会对西方空战有利。对于西方的航空战力来说,能排除合州国捣乱的好处绝对不小,因此让争论自然而然地逐渐白热化。

    「我非常同意她独具慧眼的说法。只要能在适当的时机,让他们一介入就大受挫败,我就非常欢迎这么做。最终来讲,这项提案会有利于确保渡渡巴德海峡上空的空中优势吧。」

    「我反对!你们对效果影响的评价太一厢情愿了。过度轻视我们大量击坠合州国市民的行动,有可能导致合州国的舆论加强批判力道的一面。」

    「就算你这么说,但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合州国的舆论会出现这种动向吧。要说的话,他们应该是会谴责做出这种无谋派遣的现政权才对。」

    所说的每句对话皆是真挚的知性交流。双方的意见都很正确,所以难以讨论出结论。

    「既然如此,不是该作为中立国工作,经由外交部进行扇动吗?」

    「嗯──这样一来,这也是该由政治层面去处理的议题吧?」

    「恕我失礼,可否插句话吗?」

    一获得许可,尽可能假装平静,不让声音高亢的谭雅就站起身,一一注视著会议场上的每一位参加者,开口述说。

    「这是政治问题,同时也是托付给现场的裁量权问题。在可能攻击的区域里,存在著应该攻击的目标。我认为比起随便将后方卷入,让这件事成为政治问题,更应该伪装成是偶发交战的结果吧。」

    一副「所以就放弃这么做吧」的态度,谭雅从旁插话,寻求双方的妥协点。提出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根据现场的判断决定的提案。不论是好是坏,谭雅‧冯‧提古雷查夫都深爱著法律漏洞。灰色地带万岁。既然一步也没有踏进黑色地带,只要不是黑的,这件事就是白的。

    「这确实是个有趣的提案,但我们终究只是现场指挥官。参谋本部的战争指导,不就是要我们遵从统一的决定吗?」

    「如果是参谋本部的参谋将校的话,应该会像提古雷查夫少校所提出的一样,要我们发动攻击吧?」

    「请尽量克制臆测性的发言。」

    意见再度一分为二,到最后还是决定交由资深将校们进行仲裁。

    「就到此为止了。我们是军人。身为军人,即使有机会做出超乎本分的事,这也比起战理,更讲求法理的世界。」

    「这就是结论。」随后说出的话语,对谭雅来说是可以预期的常识性答覆。尽管有些遗憾,但即使是谭雅,想在这里强硬通过自己的意见,也是非常困难的事。虽然不讨厌游走在灰色地带,但假如不是共犯行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某人一脚踢进黑色地带里。

    「提古雷查夫少校。贵官的提案也很有意思,但还是想等参谋本部的见解。我们只要命令不变,就继续稳重地进行航空歼灭战。有异议吗?」

    「知道了,下官毫无异议。耽搁到各位的时间,实感非常抱歉。那么,就回到航空歼灭战与战技相关的话题吧。」

    没办法。边默默这么想,谭雅边作为一名懂分寸的军官,对自己不知趣的提案道歉,让话题回到原本的主题上。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谭雅‧冯‧提古雷查夫私室

    漫长到日期变更的指挥官集会。讨论内容频繁白热化的会议也安然结束,返回个人房间的谭雅,陷入以她来说很罕见的内心纠葛。

    「……乾脆就由我的部队单独来……不,可是……这样一来也会遭到怨恨吧?就报酬与风险来讲……」

    仍然无法死心的谭雅,对于是否该攻击在联合王国展开部署的「自称义勇军」的疑问,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真难抉择。不过,还是想先做好面临遭遇战的准备。毕竟只要一有机会,先下手为强是不会错的。」

    合州国没有介入是最为理想的情况,但这种大战有可能发生吗?答案非常简单明瞭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就该稍微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随便出手是会烫伤的。

    「不对,该考虑到,这么做会刺激合州国的舆论吧?……唉,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自嘲不断兜圈子的思考,谭雅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杯递到嘴边。凉掉的咖啡让脑袋沁凉的感觉很舒服。只要稍微冷静,就会知道资深将校们认为不该太过刺激合州国的道理是正确的。

    由于在参谋本部里有著半吊子的门路,所以经常忘记,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少校,终究只是组织方便利用的齿轮。

    ……就算贵重,也只是可替换零件的员工。打从最初就知道军队是这种组织,所以偶尔才会猛烈地想要逃兵。

    光看帝国的现况,对联邦战应该是打得下去。至少东方战线,已在运用堪称战争艺术的机动力与包围运动,达成内线战略之后,让情势有了急遽变化。尽管还要看敌方的后备战力,但第一线展开的联邦军,已在撞击到帝国军这面坚硬的防壁后,有如臭鸡蛋一般的毁灭殆尽了。

    南方大陆战则在优秀的指挥官率领下,由少数帝国军逐渐压制共和国残党。而在西方战线,为了箝制联合王国,自己等人则是日复一日每天致力进行航空歼灭战。说到底对于帝国来说,就算不登岸逼迫联合王国签订城下之盟,只要联合王国愿意投降接受和平条约,问题就解决了。

    ……乐观看来,帝国的现况就算严厉,也还没绝望到让人想举双手投降吧。

    「这只是连自己也骗不了的乐观期望吧……」

    问题就只有一点。

    在「所有的战线」上都相当勉强的帝国,国力早已经达到极限中的极限。现在的状况是已在各方面上展开了远远超出攻势极限的军队。尽管发布了总动员体制让士兵人数膨胀,但实际上,帝国军就等于是只鼓满肚皮的青蛙。只要挨上一针,想必就难逃开肠破肚的结局吧。

    「只要不解决西方,帝国就无法向东方投注全力。」

    在背后受敌的状况下,要是在对联邦战中倾注全力,就会重现过去在莱茵战线,让共和国从背后偷袭的情况。就连在大陆地区确保住空中优势的现况下,都听说会对零星的扰乱轰炸伤透脑筋了。

    一旦露出破绽,就结束了。

    即使合州国没有参战,联合王国也会悠悠哉哉地,让成功动员的地面部队从西方登陆吧。

    「但是,只要东部战线存在著巨大的压力,帝国就不可能在西方确保足以让联合王国屈服的战力。」

    东部希望尽可能将更多师团投入东部正面的要求极为妥当。就算动员了大陆军,大量歼灭了敌侵略军……也只是终于确保了人数的抗衡状态。

    而且,谭雅知道。经由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知道对联邦战将会陷入泥沼。在这种状况下,帝国想寻求活路,就只有解决在东方的诸多问题一途。谭雅所知的地球历史中,史实上的德意志帝国就成功办到了这件事。歼灭东方战线的俄罗斯帝国军,随后俄罗斯帝国就因为政局不稳而脱离战线。

    ……只不过,谭雅不得不苦恼。

    首先,将导致俄罗斯帝国瓦解的激进革命分子送进国内这招禁忌手段,在共产党已在联邦建立稳固权力的现况下是希望渺茫。

    再来,就连战胜俄罗斯帝国的德意志帝国……面对美国的大量物资,也没成功发现到胜算。即使在战场上维持抗衡……许多的纪录也显示出后方早已疲惫不堪了。

    「……纵使能收拾东方,但有可能确保西方的安全吗?」

    谭雅不经意说出的疑问,反过来说也是不安。将多方面作战视为禁忌的军事战略,反过来说,就是战力不足以维持这么多战线。

    这是当然的事。要是具备能在多方面上以优势战斗的军事力,就根本不需要战略了。应该能靠著以人海战术消磨敌战力的单纯作业,蹂躏比自军还要渺小的敌军吧。

    帝国军即使精悍无比,但也没有无穷无尽到足以用军靴蹂躏世界。在这种状况下,帝国想生存下来,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排除联合王国的妨碍、歼灭联邦,然后抢在合州国介入之前早期结束战争。

    然而,联合王国海军太强大了。即使有不太能信赖的义鲁朵雅海军助阵,敌我的战力差也过于巨大。集结我方全部舰队的大洋舰队,与不过是联合王国一方面战力的本国舰队势均力敌。考虑到这种现况,期待舰队决战就等同是痴人说梦吧。

    只要联合王国海军愿意,他们就还能出动内海舰队与外海舰队,或是诺登方面封锁舰队参战。即使帝国海军挑起决战,也会以「奋战过了」作结吧。如今帝国海军能期待的,就只有他们要用怎样的方式死去,这种层次的问题了。

    在这种状况下,谭雅能做到的就只有一件事。

    「垂死挣扎,也就是毫无意义的抵抗吧。」

    伴随著叹息,独自对著个人房间的书桌抱怨,还真是毫无救赎的心境啊……救赎?哎呀,当想要依赖名为神的妄想之时,自己的心理卫生就毫无疑问已经衰弱、恶化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既然是人,就会在某种程度下达到极限,这是早有预期的事。自己终究也只是个名为人类的生物个体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个有教养的市民。难道要唯唯诺诺,像个命运论者一样,认为这就是命运而放弃自己的未来?」

    这种事,坦白讲……

    「绝无可能。」

    人类,名为人的种族,没有理由要唯唯诺诺地自杀,也没有理由要去扮演为了命运殉身的悲情人物。

    只要是为了开创未来,我会去做一切所能做到的事。

    缓缓放开桌面上紧握的拳头,谭雅默默凝视起自己娇小的手掌。

    外表看来相当不可靠的幼女指头上,长著军队训练所留下的怪茧,所幸不会在战斗时造成任何障碍。

    ……很好──谭雅暗自窃笑。

    当拿到手牌时,是要看著手牌哀声叹气,还是去思考该如何运用,全在个人的一念之间。用自己的手,去掌握未来。

    这也是人类的特权。是「身为人类的条件」。既然如此就垂死挣扎下去,直到掌握机会为止。想要享受幸福平稳的未来,就唯有劳动一途。

    尽管这毫无疑问地是件艰辛无比的工作,但这要是有尊严地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又有谁会嫌辛苦呢?

    即使只有自己一人,也要抗争到底。

    就在谭雅下定决心,准备点头决定时,她想起自己军服上佩带的阶级章。「啊。」就在这时,谭雅才总算注意到自己犯下的粗心错误。

    不是有吗?

    而且还是最棒最好的伙伴们。这还真是绝佳的好消息啊,谭雅忍不住将手中的瓶装碳酸饮料一饮而尽,笑了出来。

    该说,正因为如此吧。

    隔天早上,站在所指挥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部队员面前,谭雅以带著前所未有的壮烈决心的眼神,一一注视著众人的眼睛。不打算为帝国殉身。不过也还不是需要逃命的泥船。

    既然不想要充满共产主义色彩的世界,也不甘愿自己作为和平世界的基础死去,那谭雅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就是用帝国的军靴,去蹂躏这个世界。虽说是最坏之中的最好选择,但谭雅不后悔走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全员注意!」

    拜斯上尉的一声令下后,一丝不乱的部队秩序。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队员们依旧是只要关系到战争,就会以态度证明,他们是值得寄予无限信赖的将兵。

    「大队长训示!」

    「稍息。大队各员,战局稍微起了点变化。有新的部队介入了航空歼灭战。这些不懂得照顺序来的杂碎,肯定是误解了自由的意思。」

    就算听到谭雅说有新部队参战,也毫无动摇的沉默。光是懂得安静听人说话,就相当优秀了……面对坏消息也不会动摇的表现,只能说赞。他们还真是一群值得信赖的家伙。

    「司令部的意思,是要我们迅速遂行航空歼灭战,夺取空中优势。不能再给外部更多考虑介入这场战争的时间了。不过,这并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我们的任务依旧是评估实验。作为战技研究的一环,要让各位执行地面袭击的战斗任务。」

    「有什么疑问吗?」谭雅话一说完就立刻提问的人,是一如往常的格兰兹中尉。

    「大队长,请求发问!」

    「说吧,格兰兹中尉。」

    「就方才所听,我认为西方方面军的战况将会愈演愈烈。尽管如此,我们的任务依旧要变更为地面袭击吗?」

    「你的判断没错,但我们的任务变更,也包含联合王国领空下的对地攻击任务。这实际上是作为战技研究的一环,因此对地攻击并非我们的本分,请注意这点。」

    「少校,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大队不去协助友军的支援工作吗?」

    「很简单。我亲爱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各位战友。制空权的确保,也包含地面设施的破坏。我们的任务,是要验证在确保制空权时,随同进行地面袭击的可能性。」

    就在众人露出理解的表情时,拜斯上尉恰好发出大喊。

    「以上,是大队长训示。全员,就地面袭击装备。迅速整装,准备出击。跑起来!」

    「集合时著全副武装!」拜斯上尉随后俐落下达指示的表现,以副指挥官来说相当优秀。不对,格兰兹中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配合也不差。一面婉转地解答将兵的疑问,一面让众人专注在眼前任务上的手腕,值得赞赏吧。

    「不过,少校……实际上预定变更的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件事别让士兵们知道,拜斯上尉。本来的话,就连让你知情也是在钻规则上的漏洞……不过这事非同小可。」

    对谭雅来说,正因为队上有拜斯上尉在,她才确信自己有办法推荐继任人选。部队的氛围也不坏。这样的话,就算自己离开,也不会发展成自己的责任问题吧,而感到安心。

    所以在朝周遭瞥了一眼后,谭雅就将数张资料递给拜斯上尉。

    「……这是?义勇军的详细资料吗?」

    他是值得信赖的副队长,或是为了让自己在后方做著悠哉勤务的祭品。谭雅抱持著要尽可能将交给自己的情报「交接」给拜斯上尉的心态,详细地告诉他实情。

    「他们是作为联合王国所属的合州国市民,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样子。不过,是敌人。而我们今后,恐怕也要不断驱赶这种家伙吧。」

    他们使用了这种狡猾到让人傻眼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拜斯上尉。在现况下,慢条斯理地确保空中优势,对联合王国施压,是百害而无一利。必须要以击溃他们的意志,毅然实行击溃他们的办法吧。」

    「我知道了。少校,距离我们的胜利,还有一条很漫长的路要走呢。」

    拜斯上尉的说词,让谭雅觉得有必要稍微补充说明,于是就让拜斯上尉蹲下,在他耳边偷偷告知事实。

    「胜利吗?拜斯上尉,贵官不论好坏,都是名有常识的军人呢。我们所需要的就只有存活到最后一刻的事实,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

    因为存活下来的人,最后还站著的人很伟大。谭雅不亢不卑地提醒他这个事实。

    「我会努力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的。」

    「你没有错……但比起胜利,我更想让大队生存下来。」

    对于副队长坦率认同这句话的答覆,谭雅点头表示他没有说错,同时补上一句话。如果能办到,就要这么做。毕竟自己等人的生存,比胜利还要重要。

    「少校?」

    站起身的拜斯上尉以疑惑的语调问道,谭雅笑著敷衍过去。

    「没有,只是发发牢骚。拜斯上尉,出击时的准备就跟往常一样。让队员们确实整装。这次的任务是地面袭击喔。」

    作为战技研究的一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分配到的新指示是关于对地攻击的调查研究,要求执行袭击基地与攻击港湾设施等复数的作战行动。上头应该是想重新审视复数的推测状况,摸索出有效率的对地攻击准则吧。

    「这是在敌地的战斗任务。就算子弹不够用,也没办法回来拿喔。」

    就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嘴上说著「很好,准备出击吧」的谭雅,自己也伸手拿起装备。只不过,有别于她说话的语调,谭雅脸上不得不露出超乎些许程度的厌恶表情。

    「少……少校……那是反战车狙击炮吗?」

    「似乎是叫作反装甲狙击步枪,姑且是听说能期待贯穿防御壳就是了。」

    一瞥见到谭雅分配到的装备,拜斯上尉就像傻眼似的发出疑问。也是啦,只要看到那一根比负责背这玩意的谭雅身高还要高出许多的枪管,不论是谁都会有相同的感想吧。

    「……如果是壕沟战或阵地战,就确实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不过,这还真是……」

    「我也有同感,拜斯上尉。」

    「本国那些人,是不是把航空魔导战误解成要塞攻略战了啊?」

    谭雅自己也有一点类似的疑问。

    「拜斯上尉,我反倒是有种被强迫推销库存的感觉。这把大而无当的步枪……虽说用的是十四‧五mm弹,却只能单发耶。即使号称能够一击贯穿防御壳,但在高机动战当中,是要我怎么用啊?」

    不对,自己的工作就是要调查这件事呢,谭雅也只能在心中抱怨。

    不管怎么说,战技研究也包含著试验任务。就连装备之类,魔导部队平时不会使用的东西,也在「于航空魔导战时的实战评估」的名目下,被要求进行评估。

    经常在想,虽说是要进攻敌地,但也不是没有一种,他们是将平时派不太上用场的兵器,打著重新评估的名目,强迫推销库存的感觉。

    挂上弹链,穿著各种装备。

    就像是低俗的美国讽刺漫画一样的模样,有点超现实感。

    不过这是现实。乱来的是,这身装备的总重量,就像穿了套全身铠甲在身上一样沉重。

    不过,现实比这更加乱来。

    就算是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在战场上也会在转眼间射光耗尽……但总比在敌地缺武器弹药来得好上百亿倍吧,包含谭雅在内的全体队员,都因此不得不努力将弹链尽量往身上挂。

    正因为如此,谭雅才总是殷切希望,拜托不要丢这种连派不派得上用场都不知道的兵器过来,要人去做评估实验了。

    不过,就唯有一点算是救赎。跟以前担任艾连穆姆九五式的实验人员时不同的救赎。那就是受命评估的武器种类,是既有的兵器吧。

    光是准许中途丢弃,实际上就很感激了。不过,谭雅也觉得这么做有点浪费。她相信,就算在这里派不上用场,也应该能在其他地方派上用场。

    「……这是税金与国力的无端浪费。看来是该向本国稍微报告一下运用方式。这算是今后的检讨课题吧。」

    不过,这种事在任务结束后,等要提交战技研究报告书时,再写在备注栏上就好。现在最优先的,是要进行地面袭击的评价。

    「少校,全员已做好出击准备!待命令后,全员即可出发。」

    「辛苦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向管制确认详细的气象状况!」

    谭雅俐落地指派部下去做出击前的例行工作,同时半抱怨地嘲笑自己这副模样,活像是讽刺漫画里的人物。满口袋的武器弹药,配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反装甲狙击步枪。从手榴弹到破坏地面设施用的炸弹,就连最新的锥形炸药都有少量供给的大手笔。想必能打一场奢侈的战争吧。即使也不是不觉得,没有比这还要浪费资源的事。

    反过来说,这也表示自己能用的手牌很多。尽管会让全体的效率不良,看在现场人员眼中却很感谢,这算是一种两难困境吧,苦笑的谭雅,就暂且接受这件事,飞去执行任务。

    带领的部下,是一如往常的精锐们。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一路按照事前计画,经由空路前往联合王国,执行地面袭击任务的评估实验。不过才刚出击没多久,天气就开始变坏。

    谭雅很快就开始后悔背著重装备过来了。

    是天气预报的资料不足吗?军方对于渡渡巴德上空的天气预报,有著很明显的误差。尽管可以理解,但要是云量、风速、湿度都比预报来得大幅恶化,也会让人想抱怨几句。

    「Fairy01呼叫加尔巴控制塔。Fairy01呼叫加尔巴控制塔。听到请回答!」

    为了寻求气象情报,朝充满杂讯的无线电呼叫,不过却无人答应。

    「不行……是天电吗?即使是天电干扰,电波也几乎是最差的状况。」

    谭雅再重复数次无用的呼叫,直到她不甘愿地承认状况复杂,恐怕就连要与地面管制官取得联系,都很困难。

    「Fairy02呼叫Fairy01。有听到吗?」

    「勉强听得见。」谭雅一边回话,一边与靠近到可直接对话距离的拜斯上尉,讨论善后对策。这与其说是无线电的状况不佳,更像是空域的干扰。不仅云量多,雨量也有点多。是对通讯来讲最糟糕的天气。

    「短距离用的部队内通讯,居然是这种音质啊。杂讯太严重了。很难说是个适合长距离通讯的状况。」

    「要返回吗?这种天候状况,即使还不至于中止飞行,但就算下达作战中止的劝告,也不奇怪吧。」

    「有道理……但并未确认到中止命令。再加上,我们大队在无线电静默环境下的作战经验丰富,地面管制官假设我们会继续作战行动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脱离战场的话,很可能会让友军产生混乱。」

    不是想否定现场的判断,不过现场擅自判断,结果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事例,谭雅可是知道到厌烦的程度。

    「考虑到就只是要混在友军的波状攻击之中进行地面袭击,我们还是照我们自己的步调来进行吧。」

    「遵命。考虑到视野恶劣的情况,要不要紧缩队形,保持密切通讯呢?」

    瞬间差点就要点头的谭雅,随即插话:「等等。」

    「……不,别这么做。这会大幅增加遭到奇袭时的风险。」

    保持紧密队形确实是比较好指挥,但如果是地面设备充实的监视据点,哪怕是在这种恶劣气候下,也有办法捕捉到自己等人的行踪吧。

    毕竟关于无线电监听技术的精度,联合王国拥有非常高的评价。相信很少会有人愿意在进行地面袭击时,背负著反被守株待兔的敌军取得制高点的风险吧。

    「也是呢,就严格下令维持队形,加强侦查警戒。想想与协约联合舰队的那场意外遭遇吧。可不准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严加警戒,保持战斗队形,完成袭击行程。」

    「遵命,少校。」

    「啊,对了。毕竟是这种电波状况,在遇敌之前,就保持无线电静默吧。这种天候,敌人的雷达站群应该也会充满杂讯……但我想尽量轻松点。」

    「是为了轻松的努力呢。遵命!」

    是要付出辛劳,避开已知的风险,还是要贪图轻松,背负著能够避免的风险,如果要从中选择,就当然是前者了。这么做所需要的训练水准与经验,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全都具备著。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联合王国

    玛丽等人在完成初期训练的同时,开始接受部队训练。不论是好是坏,他们都渐渐感受到实战将近的氛围。不论是谁都隐约觉得,该来的日子终究会到来吧。

    然而,对她来说……那一天来得未免太过突然了。

    「现在开始说明状况!两分钟前,南方雷达站群与侦测线,侦测到帝国军航空魔导部队,以及大规模航空编队,正在接近南端防空线!」

    平时总是冷静沉著的部队长,表情僵硬地念出最新情势。当脑袋理解到两分钟前、南端防空线等单字意思的瞬间,玛丽不由得全身僵住。作为防空线,每天死背下来的空域图。

    要是记得没错……现在能赶上迎击的部队,就只有
最新小说: 唯一的心愿 佰物语 这才是神父的真面目 魔法律事务所 GTO麻辣教师 歌月十夜 我的骁勇威震天地 亚历克希斯帝国昌隆记 BLAZBLUE 苍翼默示录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