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欢迎访问九七看书网小说网
九七看书网 > Fami通文库 > 幼女战记(谭雅战记) >第五卷 Abyssus abyssum invocat 第壹章 快速推进
背景色:字体:[]

第五卷 Abyssus abyssum invocat 第壹章 快速推进)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八月二十八日 东方战线 一等客车

    从南方大陆紧急前往联邦领的长距离侦察任务,最后是以直击莫斯科作结,还以为能调去后方,结果却是要转战比莱茵战线还要偏西的西方空战。而就在觉得这下总算能告一段落,安心下来的瞬间,参谋本部就下达了战斗群的编成命令。

    服从军令在南、东、西方遭到狠狠使唤,到最后则是要前往东部参战。

    虽是负责掩护主军的配角,也依然是在联邦领内缓缓东进,不过就在途中,战斗群再次接获参谋本部发布的新的军令。

    「……是说,重新部署命令吗?」

    「没错,提古雷查夫中校。尽管很遗憾要失去贵官与沙罗曼达战斗群,但总不能因为我方的方便,就把直属参谋本部的贵队留下来吧。」

    「没办法呢。」语带苦笑的东部方面军高官,突然告知要重新部署。不对,就某种意思上,重新部署命令对现场来说,一直都是很突然的通知。

    不过,谭雅感到些许可疑的突兀感。

    「要接连移动是很辛苦,不过就好好地干吧。」

    东部方面军的参谋们随口说出一句话,即是决定性的证据。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在慰劳要转战他处的谭雅等人。老实说……这不是「最前线战力『突然』被调走」的参谋将校会说出的话。

    将参谋本部所属的战斗群调走,在帝国的军事机构中,是制度上的正当结果。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提出异议。参谋本部将自己的部下,从前线A重新部署到前线B,不过是参谋本部的专属特权。

    不过,只要换个立场来看就知道了。

    假设我们是优秀的麻醉医师,参谋本部是派遣麻醉医师的教学医院,东部方面军是接受派遣的私立医院,事情就很简单了吧。因为麻醉医师不足而疲弊不堪的地方现场,如果收到教学医院通知,要把派遣的麻醉医师调走的话……这不吵起来才奇怪吧。

    尽管如此,他们却毫不在意地向我方传达命令?换句话说,东部方面军他们肯定「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不知道的人就只有我。认为是等到最后一刻才通知我的推测,恐怕并没有错吧。

    急忙结束业务交接后(没错,「既然还有空交接」,这肯定是打从之前就安排好的事!)等回过神时,已经匡当匡当进行著摇晃的火车之旅。

    看在谭雅眼中,安排这整件事情的手段与程序,优秀到让人厌恶。调整到不论是迟滞还是意外,就连个联络失误都没出现的重新部署命令。

    该称赞他们居然能安排到这种地步吧。只不过,要在最前线移动的现实,可就没办法掩盖过去了。比方说,谭雅打量起自己分配到的「头等车厢」,叹了口气。

    尽管车票上的级别确实是头等厢,却是在最前线附近运送物资与兵员,跑在军用铁轨上载客的装甲列车。虽说是头等厢,但光是能有个地方坐下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考虑到补给线的实情,能勉强把这种车辆拿来作为头等车厢使用,本身就很让人惊讶了也说不定。当然,车厢内准备的旅客设备也很寒酸。与国内舒适的头等车厢是天壤之别。现在是夏末秋初的八月底。考虑到联邦领的气温,车厢设备不包含空调,还算是可以忍受。

    不过,明明号称是卧铺列车,包厢内却只摆著能让人横躺的木制长椅,以及一张坚固的桌子。而要说到那张长椅,倘若不是个子矮小的自己,恐怕躺起来也会相当挤吧。

    「这要是在莱希国内,我应该会骂是家畜搬运车吧。」

    不过意外地无法否认,这可能真的是徵用的家畜搬运车。还真是高级的头等车厢呢。只不过,就算加上这一切的缺点,也不该忽视一个事实。

    这是行经最前线附近的自军铁路。也就是说,我们有能力在占领到的敌地上,急遽整备好铁路基础设施吧。这同时也是战务与铁路两部门全力以赴的证据。可说是一趟能窥见到补给状况的旅程。

    虽然不能作为例子……不过食粮状况也比较良好。

    当看到午餐准备了吐司没有乾扁的三明治与咖啡时,谭雅可是高兴到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像样。

    餐后还意思意思地准备了报纸。看看日期,可别太惊讶,是八月二十八日──也就是今天的报纸。

    虽说已经中午了,但居然能将今天的早报送到最前线。

    光是这件事,就是帝国当局对补给战充满干劲的最佳证明吧。

    同时,谭雅也稍微想抱怨几句。

    「就算是战时新闻,这也太过分了。」

    虽说是为了节省版面与保护军事机密,但后方阅读的报纸内容,实在是严重偏离现实。似乎是《勇敢士兵的前线生活》这种愚蠢专栏的读者投稿专栏里的感想,甚至是让人看到失笑。

    「……审查与政治宣传色彩还是一样太重了。真心觉得,现在还是稍微让大后方彻底了解前线的实情,会比较安全吧。」

    宣称是爱国感想文,由学童们写信投稿的废文。报纸上刊载著无数的这种文章……虽说作为提振战意的手段并不坏吧。不过最近的学童,看来很清楚最前线的简称与军事用语的样子。

    清楚到让人看得想笑的程度。

    「真想说,就算要投稿『造假』的感想文,也太差劲了。」

    愈看愈觉得不对劲的文章。是不想隐瞒这是同一个作者写的吧,男女都用一样的方式讲话。最明显的就是,文章开头已经模式化很久了吧。还真是相当粗糙的情报战手法。

    「……这样,联邦与联合王国还比较拿手吧。」

    这种权宜手法,没道理能赢过那些骗徒吧。喝著倒在军用马克杯里的假咖啡,叹了口气。帝国军也有意识到情报战与政治宣传的重要性是很好。

    但做得不够高明,只会造成反效果啊。

    「哎呀,闲著没事干,对工作狂来说有点伤呢。」

    会抱怨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要是看到他人草率工作,心情就会莫名地无法平静。没事干啊──只要望向车窗,就是一片辽阔的荒地景致。

    八月底阳光温煦撒落的模样,对于听到东部就会联想到泥泞的印象来说,太过温暖了。

    不过,这片就算拿出双筒望远镜也依旧一望无际的景象,让谭雅不掩厌烦的表情。

    真受不了──本人在心中发起牢骚。如果要占领如此辽阔的大地,就会让军队分散。但帝国军大半的正面战力,明明就没有多到足以填满这片大地。

    这就像是闯进不知道有没有出口的隧道里一样……想到这,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就苦笑起来,这还真不像自己。

    车窗外的景致,似乎总是会引诱人往稍微不同的方向思考。

    不过,还是不经意沉思起来了。

    这也是个好机会,谭雅就趁这个时候,面对潜藏在自己内心里的疑惑。

    只要翻开历史文献,在谭雅所知的地球历史上,德军注定会在东部「逐渐溶解」。理由十分单纯,就是在过于广阔的战线各处,不断地累积损害。

    消耗战是致命性的。同时帝国的人力资源也还尚未枯竭。不过「尚未」也只不过是在现况下,完全无法保证将来不会枯竭。

    然而,这是在事情照著第二次世界大战发展之下的情况。如果是谭雅所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东部会是「德军获得胜利」,甚至还成功推进了战线。

    简单来说,帝国在西方取得了胜利。然后,也没道理要在东部吞下败战。因此就目前而言,依旧无法断定胜负的走向。

    客观看来,目前仍然明确保留著战胜的可能性。当然,也有著战败的可能性吧。

    「……即使如此,也只能承认胜负依旧不明啊。」

    要说这就是战争的话,就没什么好谈了,这种无法清楚看透的迷雾,怎样也无法让人喜欢。「战争迷雾」说得还真好。

    先人诸贤们想必也有狠狠咒骂这种迷雾吧。

    尽管如此,自己果然还是想知道结果。

    想知道自己所走的道路前方有著怎样的目的地,是理所当然的愿望吧。穿越阴暗隧道之后,会有著怎样的景色呢?

    根据共产圈的小故事,在共产圈,黑暗之后似乎有著梦想与希望。

    真是可悲,谭雅只能语带叹息地发出感慨。在东部这里,答案始终都未曾改变。相信著梦想与希望,穿越隧道之后的景色是「雪国」。这要是妙笔生花的文学作品,想必会是一篇很棒的故事吧。

    现实可没有文学这么美好。文学往往都会润饰过头。在现实的共产圈里,是与幻想般的美景相差甚远的「泥泞的雪国」。

    帝国军就在无自觉之下,络绎不绝地闯进这种泥沼之中。

    还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光景吧……尽管只要知道道路去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深陷在难以看透的五里雾中,让人非常不中意。

    「嗯?啊,就快到停车站了吗?这么辽阔的东部正面,就连中途停车站都建啦。看来铁路课他们很用心在做事呢。」

    减速声与汽笛的声音,甚至让谭雅感慨起来,再次拿起报纸来看。或许是战时的关系吧,报纸的纸质也相当粗糙……虽然还没有内容过分。

    姑且不论政治、社会版面,就连文化专栏都是为了提振战意的慈善音乐会特辑。国民万众一心,齐唱爱国歌曲的活动,作为提高团体归属感的手段来讲,应该并不坏吧……但真希望能让音乐会继续是音乐会。

    这样岂不是会让中立各国的记者,用外电讽刺「帝国的音乐会」是「爱国集会」,而不是用来欣赏音乐的场合吗?

    「虽说我也没立场对文化政策多说什么……嗯?」

    正打算再度沉思,就被规律的敲门声打扰了。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请求入室。」

    「无妨,进来吧。」

    「打扰了,中校。刚刚经由车站,收到本国传来的联络。」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手脚俐落地出现在眼前,手上拿著参谋本部经常使用的,厚实的密封文件袋。

    「本国传来的?」

    「是的,中校。是从参谋本部传来的。此外……还有一位刚上车的客人。」

    「客人?找我的吗?」

    「对同学说这种话还真冷淡呢,提古雷查夫中校。」

    正打算开封确认文件袋内容的谭雅,就在这时,注意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语是谁的声音,连忙起身欢迎。

    相当让人怀念的长相。那个人露出像是想掩饰疲惫表情的些许苦笑,站在包厢的入口前。

    「打扰了,还请原谅我穿鞋踏入女士的闺房。」

    「我的天呀。没想到,我竟会被敬爱的乌卡中校擅闯闺房!难道不知道,就算要拜访女孩子的私室,也是要守礼仪规矩的吗?要是让尊夫人得知你如此失礼,想必会很难过吧。」

    「喔,没想到居然会让我深爱的妻子与孩子们伤心。军务还真是麻烦呢。不得不服从军令的自己还真是不幸。」

    彼此在敬礼与答礼的同时,互相开著玩笑。

    不过,这里应该是要狂妄大笑的局面。真是可悲,看样子耿直的乌卡中校,并不具备开玩笑的品味呢。应该是前线勤务的经验不足吧。

    乌卡中校本来就是与玩笑和幽默无缘的类型。看样子,是没能在最前线的现场上,培养好幽默的品味。

    「哈哈哈,就用这作为遮口费,希望你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吧。」

    就在这时,谭雅忽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全身顿时僵住。

    ……不会开玩笑的人,尽管笨拙,却突然开始学著说玩笑话了?这还真是相当不妙的变化徵兆啊。

    不论是自己,还是乌卡中校,本质上都是不苟言笑的人。就算没深交到足以断定对方的个性,也有著这种程度的确信。能通过军大学选拔的将校,不论是好是坏,都有著强烈的个人特质,要不然就是像自己这样个性笃实的将校。

    乌卡中校跟我,要说的话,都属于勤勉认真的将校。自己会脱离常轨,或是说学到讽刺的品味,最大的理由也是后天的外部环境,也就是最前线的残酷经验所造成的。有别于不醉就没办法战争,必须要在最前线培养幽默感的自己,乌卡中校应该是没有这种必要才对。

    这样……一点也不像他。尽管如此,却开起笨拙的玩笑?即使眼角看起来在笑,也感受不到一丝的笑意。

    「……这是?」

    「是透过驻外武官管道弄到手的阿拉比卡咖啡。我想前线应该很难取得,就在参谋背包里装了两公斤带来了。顺道一提,有一百克已经烘焙好了,其余的则是好好装在密封罐里。」

    「喔,这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乌卡中校笑著回了句「别在意」,将背包递给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同时坐在谭雅对面的位置上。

    ……甚至还关心起最前线的状况。虽是担任后方勤务的参谋将校理想的表现,不过坦白说,乌卡中校是不太喜欢公私不分的人。

    换句话说,这会是个足以「让他的良心允许他这么做」的问题吧。尽管没表现出来,但自己的心境,就像是个要被送去就快爆炸的巨大炸弹拆解现场的未爆弹处理人员。

    「这次是以阔别许久的前线视察为由,来看看老同学的状况。待在参谋本部担任内勤,久了也会让人眷恋起外头的空气呢。」

    「战斗群的指挥官,有著许多自由裁量权,是坐起来很轻松的位置喔。」

    「还真是羡慕,似乎会变成我在单方面地抱怨私事呢。」

    乌卡中校是在参谋本部的魑魅魍魉之中,少数个性严谨的军大学同学。他会像这样摆出一副要谈私事的态度?

    大致能察觉到,也就是说他带来了某种不能让他人听到的事情吧。是非正式的传言。是没什么好事的前兆。

    该死的混帐东西。

    总归来讲──谭雅在心中重新抱怨。乌卡中校是大型冲突的传达角色。我诅咒那群想把多余的辛苦硬推给现场的高层。

    「这也没关系喔。我可是被容许在外头自由行动之身,连个抱怨也不听怎么行呢。对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不好意思,想麻烦你帮我磨个豆,泡个咖啡过来。尽可能泡得细心一点,『慢慢来就好』。」

    「我知道了。请稍微……我想想喔,就请等我三十分钟左右吧,我会准备两杯过来的。」

    明明就没有特别强调最后一句话,也依旧能确实察觉到我的意思的副官,真是太棒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伴随著漂亮的敬礼,规规矩矩地离开。

    目送走她的背影,将包厢门锁上。

    好啦,谭雅向乌卡中校说道。

    「……那么,正题是?」

    「是无聊的传言……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要告知友军这种事情。真是懊悔到快吐了。贵官要是能喝酒的年纪,我应该会带瓶酒过来吧。」

    耿直的军人,居然在值勤时说他想喝酒?

    「唔?」

    尽管内心里不断感到无声的震惊,谭雅在表面上依旧是佯装冷静,只是歪头表示不解。

    「中校。杰图亚阁下担心这次的攻势过于『扩大』了。尤其是严重反对,要将大规模的战斗正面,更进一步扩大的决定。」

    「这不是很有道理吗?」

    忍不住点头认同。

    杰图亚中将的想法,是非常踏实的安全策略。只要不扩大战线,将重点放在重新编制战力上,就不用被雪与泥泞绊住,专心作业了。

    面对东部的泥泞与可怕的极寒,想要不受阻碍地展开行动,就必须要做好准备。这只能说是非常有道理的想法。

    「问题在于,卢提鲁德夫阁下的意思。」

    「……也就是作战局那边的见解吗?」

    「没错。」听到他这么回答,谭雅当场僵住。实际担任军事行动计画的那群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是不错。只不过,像卢提鲁德夫中将这种「积极的作战家」反对起安全策略,只会是某种麻烦事件的起因吧。

    「……他们的意思是?」

    「作战那边重视著『时间』。」

    「乌卡中校,意思是……他们认为不该给敌人多余的时间吗?」

    「没错,他们担忧这会给敌人重新编制的时间。」

    乌卡中校所说的,是帝国军参谋本部作战参谋们的思考逻辑。让人困扰的是,听起来,这个理论「也一样是对的」。

    在大规模战线上重新编制部队,整理战线。以军事观点来看,这会是必要措施吧。毕竟,让军队毫无秩序的分散各地,将会大幅损害其战斗力。

    另一方面,倘若要重新编制,可就没办法攻击了。

    这会让敌人承受到的压力锐减吧。换句话说,如果我方为了重新编制战线停止攻势,也会同样给予联邦军他们缓冲期间。毕竟,就唯有时间会平等分给每一个人。

    这样一来,对方也肯定会重新编制。这就某种意思上,会是永远的两难困境。

    「作战领域的家伙们,还有卢提鲁德夫阁下,似乎认为这次的攻势就算多少有些勉强,也想要包围歼灭联邦军的野战战力的样子。」

    因此,当乌卡中校望著车窗外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谭雅就算再不愿意,也理解到上头的意思了。

    「是希望能早期解决问题吧。」

    「……在冬季逐渐逼近的状况下,是吗?」

    现在还是八月。不过,也已经是八月底了。就算整个九月没问题,但要说到适合军事行动的天气,能否保持到十月底,就让人非常担心。

    「时间是有限,但还不到绝望的地步吧。所以要活用我军的机动力,进行大规模的侧翼包围运动。」

    听到的瞬间,没有蹙起眉头,全是靠著自制心吧。

    能保证一个月。只不过,无法保证到两个月。愚蠢的豪赌。以大规模作战来说,风险也未免太大了。要是能这么批判的话,会有多么轻松愉快啊。

    然而,不背负风险就无法获胜,这不论是市场经济还是在战场上都一样。

    「参谋本部的试算结果是?」

    「意见出现分歧。」

    会分成赞否两派也是当然的吧──就这样点头附和也很失礼吧。

    尽管如此,也依旧想露出暧昧的微笑。对谭雅来说,她还能充分预想到,参谋本部这阵子会是晴时偶爆炸的天气。

    「照作战他们的说法,就是『现在还存在著以战略规模包围歼灭所需要的缓冲时间』,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说什么只要有两个月,就能『做给你们看!』这样。」

    「就连有没有两个月都很让人怀疑啊。」乌卡中校一面感慨,一面把话说下去。

    「另一方面,立场偏我方的那些战务则是气炸了。说他们这么做,是让本来就很脆弱的补给线暴露在危机之下。似乎是认为,既然无法确实确保两个月的期限,就想在大雪妨碍作战之前,将剩下的期间用来准备过冬。」

    「还真是任性的说法呢,乌卡中校。」

    低吟了一声的乌卡中校,也有自觉吧。不过,谭雅特意继续说下去。

    「反过来说,要是给予敌人重新编制的时间,就很可能要靠脆弱的补给线,不断支撑著恐怕会长期化的战线。若要说到风险,战务方的计画也有吧。」

    「理论上,就跟你说的一样吧。但麻烦的是,双方的理论都有著相当的正确性。」

    正是如此。

    这正是这个问题的根本,谭雅在心中独白。现实有许多情况,往往必须从两难的选择之中,选出自认为比较好的选择。

    如果能有完美的情报,情况就会不同也说不定,但情报总是不完整。只能从有限的手牌中,选出最好的推论。

    「考虑到敌人的动作缓慢,积极案的成功机率说不定会再高一点。」

    乌卡中校就像发牢骚般说出的每一句话,在理论上都很正确。

    「要是敌人无法有效活用时间『的话』……『只要』我方能有效活用时间,也会有利于我们重新编制,建立起坚若磐石的态势。」

    的话、只要的连续假设。未知的要素未免太多了,让人想长叹一声真受不了。

    「乌卡中校,可容我插句话吗?」

    「当然。」乌卡颔首答应。尽管不是想趁著这个机会发问,不过谭雅还是问出她十分在意的主题。

    「我只有听说,我们的任务是要掩护主军。如果能请教一下,参谋本部内部的议论,与我们的新任务有何关系的话,就再好也不过了。」

    最前线的转调命令,还有突然来到眼前抱怨起来的军大学同学。要认为这只是偶然,是不可能的。

    过度的猜忌,只会让人陷入低劣的阴谋论吧。然而,要说这次的相遇并不是安排好的,就是骗人的。

    「双方的意见对立。而且双方不论好坏都是实用主义者……讨厌空泛理论的类型。」

    「诚如你所说的,双方都是重视现场的军人。」

    「该说正因为如此吧。提古雷查夫中校,我很同情你。双方在理论上没有对立,都希望能在现场进行验证。」

    验证这个单字,让谭雅歪头不解。不对,等等。现场验证不就是……正当想到这里时,乌卡就接著迅速说出结论了。

    「极端来说,似乎是要根据敌军的实情调查,做出结论的样子。」

    「该主张这种做法太悠哉了吧。究竟要上哪找时间做这种事啊?」

    「虽然对贵官来说,这是个不幸。但不论是要转为攻势,还是要转为防御,都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做好准备吧……所以能确保调查的时间。」

    啊,尽管讨厌的预感响起警报,但也已经太迟了。

    「结论很单纯。就是在物资储备期间,用你的战斗群去试探一下。」

    「是武装侦察吗?」

    「稍微不太一样。是『突出部』的防卫任务。」

    谭雅知道,瞪大眼睛盯著人瞧很没礼貌。

    尽管如此──

    谭雅依旧直瞪瞪地凝视起,说出要把自己推向危险地带言论的乌卡中校的双眼。

    「有一个特意给予敌人时间,放任他们重新编制的地区。希望你能在那里与敌战力交战,掌握敌军的实情。简单来说就是测试。想要你在这块特意突出战线,不具备战术价值的土地上进行实验。」

    这总归来讲,不就是养在矿山里,靠著有没有在啼叫,来证明哪里危险的金丝雀吗!

    就连白老鼠都不是!

    「我有个相当失礼的疑问……这个任务是要我的部下,为了证明双方之中何者正确,而去送死吗?」

    「虽是有点刺耳的说法……但你说对了。参谋本部内部的问题,就该由参谋本部解决。也就是说,必须得靠我们参谋将校的自家人来解决。」

    或许该说,就谭雅所知的程度。

    乌卡中校他们这些参谋将校,不论是好是坏,都对「参谋将校」的身分有著过于强烈的精神归属感。

    说这是贵族义务,算是很崇高的精神吧。

    说这是菁英的义务,在傲慢之余也很诚实吧。

    然而,像乌卡中校这类的人,可不会毫无节操地把这种想法说出口。通常的情况下,菁英也是一种心态。像乌卡中校他们这种选拔人才,不会用嘴,而是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菁英。

    这种人……会特意提起参谋将校的头衔?只觉得踩到了一颗特大的地雷。

    「恕我失礼,乌卡中校。听你这么说,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也是呢。虽说是机密……但是我们把你牵扯进来的。基于道义,也该向贵官确实说清楚这件事吧。」

    仰望著包厢的天花板,掩不住叹息的乌卡中校,心境应该相当难受吧。仔细一看,会发现他注视天花板的视线也隐约带著疲劳神色。而最让人感到不对劲的,则是他精疲力尽的声音。

    直到刚刚都还勉强算是有活力的声音,突然间萎靡下来。

    「最高统帅会议在最近这段期间,完全是闹得不可开交。让政府、参谋本部、宫中的情况变得相当愉快。」

    就像打从心底不觉得愉快的口吻,自暴自弃似的抱怨起来。

    「外加上也不能无视舆论。帝国各处都向我们发出叱责与压力的风暴,要求我们『赶快结束』呢。参谋本部就像是遭到一阵特大飓风摧残过一样。」

    「要求早期解决的声音,已成为一股过重的压力了。」乌卡中校语带呻吟地低声补充。

    「尽管没办法公开来讲,但杰图亚阁下与卢提鲁德夫阁下的争论,同时也是『国内政治』的延长。他们在职责上的立场,相差太多了。」

    「我说太多了呢。」看向车窗沉默下来的乌卡中校,谭雅深深同情著他的心境。

    是舆论啊。

    直到刚刚都还在翻阅,只有刊登不像样报导的战时新闻报纸……看来名为社会风气的怪物,似乎成长得很顺利的样子。

    尽管不知道是谁播的种,但就是没有好好收成,事情才会变成这副德性。

    看来后方的环境,也让正常的人过得相当辛苦的样子。不对,应该还是比最前线好很多吧。自己也想像乌卡中校那样在后方工作。

    不过也能理解,在后方工作并不轻松。比方说,杰图亚中将是「战务」负责人。极端来讲,基于统辖国内战争资源的立场,他应该非常辛苦。

    就从民需的观点来看,帝国已开始将有限的资源,投入无底的东方战线。恐怕还是以军事机构以外的地方,难以理解的可怕剧烈速度。这样一来,与份额遭到侵占的各部门之间的不和,就极为麻烦。

    不对,麻烦的程度恐怕是难以想像。

    光看一篇愚蠢的报纸报导,就能充分明白了。

    写报导的人与战地的实情背离,是一种过于危险的倾向。如果是因为不能公开军事机密,而写得模棱两可,还算是有道理。只不过,假如是本来就「不懂」的话,就跟在报告、联络、商谈与情报传达上,具有重大问题是同等的意思。

    就像是一间业绩差劲的公司。距离众人杀气腾腾,毫无意义地激起烦躁情绪这种典型的恶性循环,就只有一步之遥。

    「……乌卡中校。我受领这项命令。不论如何,下官与部队就只是遵照军令,在重新部署的地点从事战斗任务。」

    「这样啊。就有劳你了这种话,就连我也觉得是陈腐的蠢话。提古雷查夫中校,我无法跟你保证能增加补给。但是,就凭同学的交情,就唯有这件事我能断言。只要是我权限所及之内,我无论如何都会维持住补给线。」

    「就拜托你了。」眼前这名向我低头的人,是在参谋本部「从事补给业务」的校官级参谋将校。本来应该是只要有心,就能尽可能做出通融,拥有这种立场的人。

    就连这样的乌卡中校,光是要保证能维持住补给线,就竭尽全力了?

    「有『这么严重』吗?」

    「就是『这么严重』,抱歉。」

    啊,这就是想仰天长叹的心情吧。

    在参谋本部负责铁路与后勤的中校,就连对依照参谋本部的通知部署,直属参谋本部的沙罗曼达战斗群,这区区一个战斗群,都无法确保能够增加补给?

    到最后,就连要保证会有补给,都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这可不是师团或军团,而是拼凑起来的战斗群喔──会差点想把这句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也是情有可原吧。

    然而,瞧瞧在乌卡中校的痛苦表情上,浮现出的浓浓苦恼神情!没有比这还要更能浅显易懂地显示出后方的实情了!

    所以,杰图亚中将才会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反对再继续扩大战线吧。就算再不愿意,也会理解到,不能再将更多资源分配给军需的实情。

    不过,反过来说,同时也能理解到,卢提鲁德夫中将等人追求早期解决事态的理由,这也让人感到为难至极。有必要赶快在不断浪费庞大资源的东方战线取胜,结束这场战争的意见也近乎真理。

    就算不去在意与追求早期成果的最高统帅会议之间的关系,身为作战的人也不得不意识到这一点吧。

    「资源有限,必须终止资源的浪费」;然而为了做到这点,「所需的资源却枯竭了」。

    他们两人都是对的,所以事态才会非常棘手。

    「……这是何等泥沼啊。」

    在包厢内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抱起头,忍不住有种想大叫的冲动。对此默默点头,起身离去的乌卡中校,想必也有著相同的感想吧。

    所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八月三十日 东方战线 突出部

    于是乎──

    倘若要以理所当然的感觉述说故事的话──

    在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的指挥下,沙罗曼达战斗群就在除了战史学家外,恐怕没人会感兴趣的过程中,平安无事地在小型突出部展开部署。

    就一个战斗单位来说,他们是具备著超常战斗力的部队。只不过,或许该这么说吧。尽管具备著装甲战力、自走化的炮兵战力,以及卓越的航空魔导部队,然而该战斗群就本质上来讲,只不过是一个以临时编成作为前提的战斗群。

    就永久性地确保据点这点上,受限于步兵战力的该战斗群,一旦想保住突出地点,就一定会在某处露出破绽。

    「……又是这种困境啊。」

    苦涩低语的谭雅心境很单纯。

    尽管是据点防卫,谭雅却不得不将积极的机动战,作为唯一能采用的方案。毕竟光是防守的话,人手是完全不足。

    但就算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持续发动攻势确保要冲。

    「要是为了确保据点派出兵力,就会导致配置分散。在这种广大的战线上,要将战力分散派出是绝无可能。会让本来就贫乏的战力,暴露在各个击破的危机之下。」

    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帝国军战力在东部的小型缩图。

    这简直就是让人去当金丝雀的概念验证实验。当然,在官方上是叫作「据点防卫战术的战斗群实验运用」,这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名头。

    虽是很没有生产性的作为,不过参谋本部肯定是无论如何都很想尝试,能否靠有限战力支撑广大战斗正面的实验。

    我们就基于这个理由,不断地互相厮杀。尽管主战线维持著,在史书上恐怕会被描写成战线停滞期间的稳定状态……不过与我们无关。的确,既然帝国、联邦双方都没有进行军团规模的作战行动,「东线无战事」的报告,就俯瞰观点来看并没有错。

    只不过,伴随著叹息,谭雅在心中偷偷做出补充。

    就算是教科书认为不足为取而没有介绍的战争,也并不会是明亮乾净的。

    「开始扫荡残留敌兵!慎重行动!」

    各部队的指挥军官们,不敢大意地持枪努力搜索的模样。

    这不是在享受秋季情趣,会将刺刀刺进收成好的麦秆里,是在找寻有没有敌兵躲进民宅,将兵们的这副模样,究竟会不会留在史书上呢?

    「找到了!别让他逃了!」

    「抓住他!让他把协助者的情报吐出来!」

    夹杂著脏话辱骂,此起彼落的几句话过后,耳中听到的是数发的枪声与沉默。看情况,是活捉失败了吧。

    尽管想要情报,所以指示他们要活捉敌兵……不过看起来,要我的战斗群将兵活捉厮杀的对手,或许是个相当困难的指示。

    ……更重要的是,对方也没办法作为俘虏,或许该这样抱怨吧?

    毕竟,就算再不愿意,敌兵也大都是见惯的非正规民兵。并非正规军人的民兵,可没有作为俘虏的权利。因为在国际法上,并没有承认与未明示所属势力的匪贼之间的交战权。

    这样一来国际法的保护,究竟能有何种程度的效果,就会是很理所当然的疑问。只不过,「有高机率会被杀死」跟「毫无疑问会被杀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思。

    要是确定会被杀死的话,对手就肯定会拚死反击。这种持续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现况尽管异常……不过早在束手无策时,事态就更加变得恶质至极了。

    「这也是凄惨阴暗的消耗战的一部分。再这样下去。士兵真的会溶解啊。」

    一面发著牢骚,一面作为指挥官,谨慎地迅速打量起四周──

    眼前,将兵们正在为了小心起见,朝敌兵倒下的尸体挥下铲子,确认死亡当中。

    就连当初抵达东方战线就任时,下手还很容易迟疑的家伙们,如今都已成为效率与确实性的仆从,毫无任何的客气与宽待。只要让这样的家伙们,体验到凄惨的非正规作战……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他们适应下来。

    在突出部展开部署才短短两天。

    部队正逐渐熟悉非正规作战的泥泞,而不是与正规军之间的乾净正规战。不对,是作为一个人,不得不受到改变,或许该以哲学性的口吻这么说吧?

    因为有必要,这句话会让人轻易改变吧。

    ──毕竟,在这里没有一天不会遭受袭击。联邦军的突击部队,就在我们展开部署的同时,开始频繁地不断展开活动。扫荡战作战的展望,是无尽的黑暗。

    说到底,以机动战为前提编成的沙罗曼达战斗群,完全不适合执行这种治安战。

    说得极端点,这就跟要骑兵去攻城差不多。

    「报告中校,已排除完毕!」

    「有敌魔导师吗?」

    「并未确认到。这次果然还是以民兵为主的游击战啊。」

    「我知道了。」点头答覆的谭雅,内心是无比沉重。

    如果是正规军对正规军的战斗,我们随时随地都做好了准备。至少,如果是自己率领的沙罗曼达战斗群,就能将同等数量的联邦军瞬间击溃。

    然而,不得不在这点上感到懊悔也是事实。极端来说,谭雅的战斗群就只能将敌军击溃。想要确保敌人身分,将反抗势力一一彻底摘除,人力实在是太过缺乏。

    步兵部队的人手太过不足。照这样下去,很容易作为难易避免的命运,暴露出破绽。

    「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脱离这个泥沼……」

    然而,要怎么做?就连参谋本部都还在寻找解答喔。在心中对自己的话自问自答,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因为谭雅自己,不对,就连其他的参谋将校都有认知到这个问题。尽管自认为有理解到问题在哪里,但要找出处方笺却困难至极。

    而且,把时间用在「整理思绪」上,会是种极为奢侈的时间运用方式吧。

    在对游击队战当中,就连要找个时间慢慢思考都难以做到。毕竟访客总是来得突然。

    突然传来的通讯呼叫声,总是不会考虑到我方的方便。

    「Salamander05呼叫01。是新来的敌人!」

    派去警戒的格兰兹中尉传来的报告中,出现了敌人这个单字。

    光是听到这个单字,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将意识切换过来。为了守护深爱和平的自己的安全,就必须要以万全的态势,迎战威胁安全的敌人。

    「东北方向,有未确认的魔导部队正在接近。数量有四!……姑且是在匍匐飞行当中……应该吧?」

    「Salamander01收到。05,辛苦了。他们应该就是敌人的主攻吧。立刻前去迎战,不过要赚击坠数的话,要是记得留我一份,我会非常高兴喔。」

    为了扫荡残留敌兵,我的战斗群正在散开当中。

    这肯定就是敌人的目的吧。趁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地面战斗上的瞬间,运用航空魔导师从空中攻击的一击脱离策略。

    可说是一如教范,忠于稳健理论的方法吧。因此,能直觉性地理解到,这就是敌人的目的。不论是好是坏,都很简单明瞭。

    「对了。」就在这时,谭雅就像是突然想到似的,把话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要对05提出一个警告。报告内容要确实明瞭才对。敌部队到底是不是在匍匐飞行当中?」

    「05呼叫01。真是非常抱歉。但那与其说在飞,更像是鸭子在学飞一样的感觉……」

    「01呼叫05。变得很会说了呢。你说是鸭子?」

    唔,玩味著话语的意思起飞。一面提升高度,一面根据格兰兹中尉的报告,将双筒望远镜朝向敌人应该正在接近的方向,开始搜索。

    「就是鸭子。我想亲眼去看会比较快……敌人的机动与其说是贴地飞行,更像是直线飞行。连从我们的位置这边都能瞄准。该怎么说好,或许是光飞就竭尽全力了,所以忽略掉上方警戒的视点吧。」

    「啊,我看到了……很好,上吧。」

    这是……在亲眼看到后,才总算是同意格兰兹中尉说得没错的光景。

    双筒望远镜的前方,是摇摇晃晃试图保持不自然的轨道,死命挣扎飘在空中的联邦魔导师们。那副模样,很难说是航空魔导师。那与其说是飞在空中,更像是在空中溺水。

    「……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光是飞起来就竭尽全力的敌人呢。」

    这如果是在莱茵战线当时,应该会认为光是飞起来就竭尽全力的魔导师,绝对是敌人的伪装吧。说不定还会痛骂格兰兹中尉,要他仔细看清楚。至少,作梦也不会认为现在目视到的四人,会是敌方的攻击主力吧。

    肯定会怀疑,这是在主要的大型攻势之前,用来让我方的感觉麻痹的骚扰攻击,要不然就是单纯的佯攻。

    不论是在莱茵战线,还是在东方战线,双方都同样重复著你来我往的狡猾诈术,就这点来讲,「战争迷雾」依旧是弥漫不散。

    只不过,东方战线的规则稍微有点不同。

    那就是敌人期待著帝国军因为疲惫而自行崩溃。

    毕竟,谭雅朝飞在自己上空的一个中队看去。以二十四小时体制,时常派出一个中队规模的直接掩护,警戒敌人靠近,是相当累人的一件事。

    然而辛苦的结果,对手却是……四名光是飞就竭尽全力的敌魔导师。

    「虽说是没办法的事……不过防守方必须要防备,不知道会从何时何处发动攻势的敌人,这样很吃紧啊。」

    「确实如此。不过,敌我的损耗比率巨大。我们做得相当好。今后也肯定能继续下去。」

    听到拜斯少校这么说,谭雅就破颜笑道:「你说得没错。」

    然后,就像是要证明这句充满自信的话语,在谭雅两人眼前前往迎击的部下,发出一个中队规模的统一射击。

    指挥的人是格兰兹中尉。

    「很好,就让我看看你的本领吧。」

    不觉得他会在这里射偏……谭雅甚至不认为有必要担这种心。可是从莱茵战线,就认识他到现在了。

    我可不是就连部下成长的事实都确认不到的笨蛋。就连在过去,只会让人担心的格兰兹中尉都成长了。

    战争不是什么好经验,但是……实战却会让人成长。一路累积经验、承受试炼、发挥能力至今的将兵部下们,正是人资财产。

    在人力资本的投资之下,经过适当训练的格兰兹中尉,有著值得赞许是专家的本领。

    尽管还称不上是超长距离,对手也称不上是魔导师,但仍旧是以相当的射程,击中匍匐飞行中的一个小队,将敌人一举歼灭。

    「漂亮,已确认全威胁击坠。」

    一度怀疑能不能派上用场的新进员工,在现场迅速累积经验,让才能开花结果……就算是难以说是有生产性的战争技术,也必须得要赞赏他对提升职务才能的真挚心态吧。

    「共同击坠数为四。照这样来看,等东方战线结束时,Named制度肯定会变得徒具形式吧。毕竟照这个步调下去,Named会变得满地都是吧。」

    「哈哈哈,就算是这样好了,也不会连白银的别名都黯然失色的。」

    「很难说呢。」

    虽然没办法跟拜斯少校指明,但他的发言,终究是以帝国的胜利为前提。就他的立场来说,这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尽管如此,谭雅对自身的际遇苦笑起来。就唯有自己,没办法像个天真无邪的恋爱少女一样,确信帝国能获得胜利。

    仰望起万里无云的蓝天,谭雅发出叹息。不论是百年前,还是千年前,抑或是百年后,还是千年后,天空都不会改变吧。

    普遍的性质。持续著应有的模样。

    天空的型态,还真是叫人羡慕。

    明明就无法确定,自己所属的帝国是否果真会是个千年帝国,上方却存在著一片辽阔的天空。等到东方战线结束时,不知道帝国是否还健在。由于谭雅主要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想向天空投以羡慕的眼光吧。

    不是想可怜自己。

    然而,这还真是艰辛的立场啊。

    不过现在比起自哀自怜,必须要优先处理掉眼前的课题吧。

    「Salamander01呼叫全体沙罗曼达战斗群。我判断战斗已经到了一段落。开始收容伤患,以及搜索俘虏。」

    即使击退了敌人的袭击,军队要做的工作依旧不减。倒不如说,就跟开派对一样,善后处理还比较辛苦。

    要是不认为,只是要烦恼善后处理就算很幸福的话,根本做不下去。后悔与反省,都是活人的特权。要是死了的话,就连后悔都没办法。

    「第二中队快速反应待命。第三以及四中队,两队继续担任警戒线巡逻。警戒线的指挥就由02负责。」

    「02收到。请交给我吧。」

    「很好。」

    那么,就算将一部分的工作交给拜斯少校处理,指挥官要裁决的文件与要判断的必要事项,也依旧太多了。

    光是部下战死,就必须要写节哀的信件送往后方。当然,信件内容照规定,还必须要体谅遗族的心情。既然照本宣科的信件会遭到抗议,经由人事局反映在考核上,就没办法敷衍了事。甚至连出现伤者,都建议要写通知信。

    要是不仅会导致人力资本减少,最后还会增加自己的工作量的话,也难怪会发自内心讨厌起部下的战病死与负伤了。

    基于市场基本的观点来看,像军人这样爱好和平的职业,应该也很少见吧。

    啊,该死,在心中抱怨。只不过,不工作不行。因此,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就为了善尽自己的职责,以笔与墨水为对手,果敢挑战起绝望性的业务量。

    该相信的,是自己的勤劳精神,与获赠的咖啡豆。

    尽管如此,考虑到消费量正以指数函数增加,咖啡豆的供给却无法稳定的状况,对补给的不安,就也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补给中断,果然很让人害怕。

    不对,谭雅就在这时停笔,确信著与后方的联系。

    乌卡中校不是跟我保证了,「就算无法增量,也至少能维持补给」吗?咖啡豆也能期待透过定期的补给送来吧。

    「咖啡因啊。历史上从未有过在供给中断后还能获胜的案例……当还能稳定供给嗜好品给前线时,就表示帝国还有余力吧。」

    只要翻开咖啡的历史,就能清楚知道咖啡是一种嗜好品。

    是基于人类的兴趣嗜好,作为经济作物受到人类栽培,透过物流从原产地运送到遥远的地区。这当中的基础,是能够实现稳定流通,超乎想像的供应链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或许该这么说吧。

    能够维持流通,即是伟大的证明。当还能连接起物流时,帝国就还有胜利的可能性。

    只要思考著这些事情,勤奋工作著,太阳就也在不知不觉中下山了。

    「唉,管理职还真累人。尽管是裁量劳动(注:日本的一种工作制度,基本工时外的工作时间由劳工自行决定),实际上却……」

    没有裁量的余地嘛──就在即将如此开口抱怨的瞬间,耳朵听到相当熟悉的开炮声,还有复数的爆炸声。

    ……真是够了,也让人想这样抱怨。

    相对于寂静的夜幕,联邦兵还真是粗暴。

    「收到第一报了!邻近村落传出数发枪声与爆炸声的回响!哨兵发现到联邦的定期通讯,进入交战!目前,各部队正在击退袭击!」

    从值班中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那里听取到报告,谭雅一脸厌烦地站起。这些家伙就连享受秋夜的情趣都没有。

    「真是勤劳到让人生厌的一群人,不懂什么叫作劳基法吗?」

    「就是说呀,中校。不免都要习以为常了。」

    「说得没错。只能感慨让自己染上这种坏习惯的不幸命运了。」

    只要习惯了,对应本身就不算太难。就算难以坦率地对这件事感到高兴也一样,或许该这么说吧。只要来到指挥所,就会发现敌人的动向是一如往常。

    综合突然传来的枪声与各部队传来的报告,要掌握状况并不是一件难事。

    一旦习惯单调化的模式,就很容易导致轻忽大意,不论是好是坏。不过……只要对应没有出错,就绝对不会只有坏事。

    「是现场传来的,中校。」

    只要接过电文,听取完报告,就会发现情况依旧是一如预期。

    「司令部,这里是第三步兵中队。已击退小规模的袭击。是少数武装突击部队发动的夜袭。现在正在清扫战场。」

    毕竟──或许该这么说吧。

    判断遭受到的攻击,是典型的骚扰攻击。虽是以妨碍睡眠为目的的阴险攻击,不过要说这只需要靠当场的状况处理的话,对应起来就算是比较单纯。

    只需要防守、击退,然后修复损害。

    「损害呢?」

    「哨兵们成功早期发现,除了房屋烧毁外,没有其他重大损害。」

    这样就好。节哀的信件能少写一封是一封。

    「干得很好。哨兵们的名字是?」

    「是克鲁兹下士等人。」

    「我知道了。他们那边,我之后会送点东西过去。等一下把有关那边状况的详细报告送来,部队也不要让他们放松警戒。」

    一方面高兴损害轻微,一方面也证明了状况依旧是充满麻烦。虽说损害轻微并成功击退,但接连下来也会导致失误。

    失误到最后,就会引发重大惨剧。

    「我会注意的。」现场指挥官答话的声音很可靠。看来是不需要我交代吧,谭雅一面苦笑,一面催促他继续报告下去。

    「详细情况各级指挥官正在统计当中,不过损耗极为轻微。这次发现得早,对应也很迅速,详细报告也很快就能送去了。不过,刚刚不得不将小睡中的将兵们叫醒,我想必须要注意睡眠不足所导致的疲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谭雅语带呻吟地表示同意。

    将我方逼迫到无法松懈的环境下,努力妨碍睡眠的联邦游击部队,实在是很为所欲为。

    考虑到敌兵下手毫不迟疑的表现,应该是也发出焦土作战的许可了。说到他们一发现基础建设与设备,就逐一破坏掉的本领之好,就让人生气。

    「姑且不论制造技术,在搞破坏方面上,不得不承认共产主义者也很能干啊。」

    「就是说啊。至少,我方还能用优秀的修理手段对抗。就让那些破坏狂,见识见识我们的本领吧。」

    用算不上是玩笑的俏皮话,回覆俏皮话。这尽管看起来像是在嬉闹,不过谭雅知道,当还有余力开玩笑,能经常韬光养晦时,就还没有问题。

    在战壕、在前线,愈是笑不出来的家伙就愈为脆弱。

    即使认真是种美德,但会把人逼上绝路的认真,也让人束手无策。还是枪毙掉,比较能多少对社会做出点贡献吧。

    就这点来讲,睡眠不足也极为有害心理与战意。

    对于床铺遭到烧毁的第三步兵中队来说,他们直到修复作业与救火活动结束前,应该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吧。由于是秋天,所以勉强还有办法野营……但是步兵,可以的话还是想让他们睡在有屋顶的地方。

    「给我好好干吧。我立刻就安排慰劳品送过去。」

    一放下话筒,就说到做到。谭雅很清楚,正是在这种时候,关心部下才显得非常重要。

    慰劳并奖赏努力工作的部下,就算程度再低,也能对现场带来重要的变化。让部下们感受到,上头有确实看到底下人的努力,正是人事管理的基本。

    要是对信赏必罚的大原则敷衍了事,就等著看组织分崩离析。必须要尊重原则之所以是原则的理由。

    「对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我要送点慰问品,给第三中队勤勉的克鲁兹下士等人。就从大队公库里,拿一瓶你放进去的酒送过去。」

    「是……是的!」

    「我期待你的消息。」谭雅一边回话,一边在这里重新整理思绪。将意识从人事管理者那边,拉回到指挥官这里。

    状况很清楚。

    在游击突击部队的夜袭下,第三中队驻扎的数栋房屋遭到纵火。这是每晚的例行公事,早就已经习惯了……但问题是,他们会不会在今晚发动下一次的袭击。

    要是认为敌人会继续发动夜袭,就有必要敦促展开中的各部队,提高警戒等级。但假如敌人没有来,这就会是在削减宝贵的睡眠时间吧。

    是要维持警戒等级让部下休息,还是提高警戒等级防备敌袭,真是矛盾。不论要选哪一边,都很难做出决定。

    「好啦……该怎么做呢?」

    会觉得脑袋不够清楚,是因为自己多少也有点睡眠不足吧。

    为了让脑袋清醒,拿起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咖啡,然后在闻到香气的瞬间,哎呀,谭雅苦笑起来。因为是前几天从乌卡中校那边拿到的咖啡豆吧。

    彻底习惯公发假咖啡的鼻子,明明就会为了无视味道,尽可能不会去闻咖啡,现在却为了追求阔别许久的芬香,闻起咖啡的香气。

    就算是这种事情,也能带给人补给情况正常的安心感。前所未有
最新小说: 唯一的心愿 佰物语 这才是神父的真面目 魔法律事务所 GTO麻辣教师 歌月十夜 我的骁勇威震天地 亚历克希斯帝国昌隆记 BLAZBLUE 苍翼默示录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