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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断罪的处刑者高声歌唱 Prologue)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Charles

    录入:Charles

    于午间召开的一场记者会的重点报导。

    从刚才开始,我家客厅的电视机画面上便播放著记者会过程。

    我和双亲坐在餐桌旁,用无言以对的表情凝视著萤幕。

    『──紧急记者会就到这里结束。』

    站在台上的西装男子一鞠躬,接著是会场里头此起彼落的闪光灯。

    面对结束发言后亟欲匆匆离开的男子,媒体七嘴八舌地发问起来。

    『说是公开道歉记者会,但感觉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啊!从头到尾,都是身为律师的你在发言而已!』

    『本人怎么都没有出来致歉呢!她可是因为酒驾撞死一个人耶!』

    被忿忿不平的媒体们阻挡退路,西装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台上的他并非当事人,而是对方的委任律师。真正的话题焦点人物,其实是从刚才就站在他身旁,一直维持著沉默的女子。带著一脸不满表情的女演员实田冴子。

    或许是对挡住自己去路的媒体感到不耐吧,尽管被摄影机镜头所包围,实田仍轻轻「啧」了一声。她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说出「借过」,然后开始推开媒体往前走。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被害者家属说吗!』

    『这根本和凶杀案没两样!谁能够接受用沟通和解的方式解决啊!』

    面对不断推开人群,并企图走向会场出口的实田,记者们递上麦克风,并指示摄影机持续拍摄她。沐浴在闪光灯快门之下的实田,只是再三重复「我无可奉告」几个字。

    原本不发一语地看著电视的母亲,这时也忍不住喃喃开口:

    「这个叫做实田的女演员,所作所为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

    父亲似乎也赞同母亲的意见。他夹杂著叹息道出自己的看法:

    「这可是刑事案件耶,哪能透过和解收场啊。有钱人总以为什么事都能用金钱来解决。警察也干嘛拖拖拉拉的啊,快点逮捕她不就好了吗?」

    我沉默地咀嚼著晚餐的烤鱼。虽然没有开口,但我也在内心赞成父母的意见。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这名叫做实田的女演员,明知酒驾的危险性,却还是在黄汤下肚后的早晨开著私人轿车回家。半路,她撞上了在上学途中的小学生队伍,造成两人重伤、一人死亡的惨剧。

    虽然是一起单纯的车祸意外,但事故现场可说是相当怵目惊心。当然,新闻并没有直接播放出尸体的模样。然而,镜头拍摄到的现场影像,除了柏油路上已经乾燥而呈现红褐色的斑斑血迹外,甚至连电线杆上都有孩童沾血的手印,实为惨不忍睹。讽刺的是,引发这场意外的当事人,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意,令人看了十分郁闷。就连事情曝光的现在,实田仍是一副只想透过支付家属赔偿金的方式,来回避刑事责任的态度。

    如同父亲说的,刑事案件不可能以和解收场。在我和父母这样的观众眼中,实田恣意妄为又旁若无人的态度,只会持续给人负面印象。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事件,到头来也跟我的生活扯不上什么关系就是了。

    「我吃饱了。」

    我将碗筷放到厨房的水槽,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父母所在的客厅。

    比起新闻,吃晚餐前暂时中断的网路游戏更令我在意。

    我踩著通往二楼房间的阶梯向上跑,一心只想快点跟网友继续游戏。

    踏进房间后,我启动原本进入休眠模式的桌机。

    原本一片漆黑的萤幕随即显示出先前的游戏画面。

    「……嗯?」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跟我组队的战友们好像聊某个话题聊得十分热络。我的对话视窗几乎被清一色的队频聊天内容给淹没。

    为了跟上大家的对话,我也加入了队频聊天的行列。

    『我回来了。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啊?』

    看到我输入的讯息,队友们接二连三地回应。

    『欢迎回来!』

    『「那个家伙」好像又上传了新的影片!目前正在超人气实况转播中喔!』

    那个家伙?谁啊──正当我打算这么发问时,一名队友贴了一个网址过来。

    『感觉真的不太妙耶!处刑又要开始了!』

    处刑……

    虽然为队友诡异的说明咽了一口口水,但我仍战战兢兢地点选了那个网址。

    萤幕显示出一个新网页,上头有个正在实况转播的影片。

    疑似是某个人以摄影机拍下影像,并将它上传至网路分享。

    影片中的场景,看起来似乎是一处击球练习场。场地外观跟棒球场很像。设施角落有著几根看似电线杆的球场灯照亮著地面。在上方展开的一大片绿色防护网,应该是为了避免打击出去的球飞到设施外头吧。从影片的拍摄角度来看,摄影机大概是放在本垒的击球位置处。

    「……!」

    我随即发现了影片的异常之处。在场地正中央,竖立著一座等身大的十字架。

    更令人吃惊的是,有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头。

    「咦?这个人不就是……!」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但我并没有忘记这个人的长相特徵。

    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实田冴子。是刚才出现在电视新闻那场谢罪记者会上的女演员。

    她的嘴巴被贴上封箱胶带,一头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尽管如此,从影片中哭得涕泪纵横的那张脸看来,她的确是召开记者会的那个女演员本人。

    ──影片突然传来另一个人哼歌的声音。

    那单调却又令人难忘的旋律,是我也知道的曲子。

    我记得这是一首名为〈欢乐颂〉的古典乐曲。

    网路实况转播。哼唱〈欢乐颂〉的影片拍摄者。我想起自己听说过的某个传闻。

    我不禁因兴奋而睁大充血的双眼。

    镜头随后捕捉到了哼歌男子的手。摄影机是从拍摄者的视角来动作,所以无法窥见男子的脸,只能看到这个疑似穿著西装的神秘人物的手臂。

    男子从画面一角取出一个大型行李箱,然后在摄影机前大剌剌地打开。

    收纳在内部的,竟是经过分解的狙击步枪的零件。

    「……是……是真枪?」

    在一切呈谜的状况下,拍摄影片的男子一边哼歌,一边开始得意洋洋地组装那把狙击步枪。

    他的动作相当熟练,不消多久时间,便将狙击步枪重新组装完毕。替恢复原样的狙击步枪安装狙击镜之后,男子将完成的枪枝立于旁边的桌子上,并将枪口对准绑在十字架上的实田。

    看到男子将单眼对上狙击镜的动作,实田察觉到自己正是目标。她凝视著男子,流著眼泪拚命摇头。尽管她不停蠕动、挣扎,企图让被封箱胶带缠绕在十字架上的手脚重获自由,但都只是无谓的抵抗。

    残酷的枪声突兀地响起。

    下一刻,十字架上的实田的头部应声爆开,眼球和脑浆喷发至空中。

    她的头部被活生生打穿,变形为U字模样。美丽的面容也化为令人目不忍睹的肉块。这是一段单调无比的「杀人」过程。

    影片就在这时突然结束。

    ……在非现实的杀人影片结束后,我像是失了魂一般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是否因为观看影片时神经绷得太紧,我似乎相当疲累。

    然而,呆坐好一阵子之后,我的内心涌现莫名痛快的感受,并为此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好棒啊,真像是现代的处刑人呢……!」

    我再次确认影片上传者的资讯。上传者的化名一如传闻所言。

    ──大众公敌。

    他总是会为自己上传的影片留下相同的留言。而他的留言内容,足以代表他所有行动的动机或理由。我以格外亢奋的语气读出了这句留言。

    「大众公敌必须死。」

    语毕,我再次露出从扭曲的情感中萌生的温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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