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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提督的商谈 第三章 琉璃色的忧郁)

    考虑到和纳帕尼亚的王子苏莱斯·德·拉·伊格莱希亚的婚姻的是蕾蒂。

    担任名誉职的苏莱斯还没有婚约者。觉得是不坏的对象,为了调查有没有可能成为纳帕尼亚国的间谍,而去见他了。

    造成强烈感觉相遇的苏莱斯,是非常明朗奔放,又非常容易寂寞的让人困扰的人。

    蕾蒂为了追著苏莱斯又是跳进海里,又是游泳,被狠狠折腾了一番——……终于到了可以看清他是否与适合做丈夫的时候,苏莱斯被谁陷害了。强盖上持有鸦片粉的嫌疑,加上旁边有持有大量鸦片粉的“贩卖者”在的话,就被陷入了更加艰难的状况。

    因此,蕾蒂在纳帕尼亚的预定一下子变成了一张白纸。那么在呆在纳帕尼亚也没有意义了,于是选择了回归索鲁威尔国,比预定的早很多回到王宫

    因为比预定早回来了,所以蕾蒂的工作并没有堆积。

    这时对她说出“我说”的提议的人是玛丽安妮。她提案说,难得的春天,要不要开一个被花包围的茶会。

    虽然蕾蒂没有兴趣,但是玛丽安妮说这是为了“将来的伯爵夫人爱丽切的练习”,于是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于是提供了场所,向奴仆发出只是,让她们做准备和替换侍女,开办装饰了春天最初花朵的茶会。

    本日蕾蒂茶会用的礼服,是带著沉稳光泽的蓝色。礼服的领子开得很大,苗条的脖颈看起来更加长了,从胸口到膝盖描绘著流畅的线条。裙摆像花一样展开,不对称的波浪边重叠著,装饰著纤细的黑色蕾丝。

    从上到下是水流过落下的形状,胸口装饰著几多彩色的大朵花,所以不会感觉寂寞。是与公主相配的美丽鲜艳的礼服。

    平时的话,会作为侍女陪在蕾蒂身边的爱丽切,今天作为未来的伯爵夫人坐在客人的椅子上,为茶会增加明朗的颜色。

    爱丽切的礼服采用柠檬色的布料,上面装饰著数层白色蕾丝,色调温和。袖子和裙摆故意没有处理,没有折线的翻折,柔和地膨胀开,看起来是可爱的流行的形状。到处装饰著鲜艳的绿色缎带,为了不让全体看起来呆板地拉紧著。

    她的旁边坐著身穿黑色礼服的玛丽安妮,眼前的光景让人不由得笑逐颜开。中意的蕾蒂,和预定收为养女的爱丽切,在和自己喝茶。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

    “难得的机会,首先来说说纳帕尼亚的王子的事吧。”

    被玛丽安妮催促著,蕾蒂点点头。因为刚从纳帕尼亚回国,开始茶会的时候,很适合提供无妨的话题。

    “苏莱斯王子的外表怎么样?虽然之前看过画像,果然还是很真人不一样?”

    要是蕾蒂和信一起送出自己的画像的话,就会和回信一起送来画像。

    油画布上描绘的是夕阳颜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眼睛威风凛凛的青年,玛丽安妮一直在意画得比本人增添了几分色。

    “那个啊,颜色和画像上的一样。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照耀下非常美丽。”

    “眼睛能给人留下印象的男人很棒哟。是吧,爱丽切。”

    对爱丽切来说琥珀是里面有虫子的东西的印象很强,被很想确认纳帕尼亚王子的眼睛的好奇心强烈侵袭著。

    “画像上看起来很凛然……不过,要说是更加轻浮,还是没干劲好,但是很散漫开朗……”

    “看起来很傻吗?”

    “……爱丽切,对男性不能用那样的词语哦。”

    “对不起!我重新说,那个……”

    爱丽切出生在东大陆。然而听力很好,仿佛是土生土长地一样,流利地说著索鲁威尔语,但是词汇却不丰富。

    “像阿斯翠德前辈一样的人,怎么样!”

    虽然重新说了,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更加过分。

    玛丽安妮偷偷笑著,想象著给苏莱斯加上狗的耳朵和尾巴来玩。

    “毕竟是王子大人。和不懂男女感情的阿斯翠德不一样,是不是感觉很习惯女性?”

    “倒是没有到那个程度。因为被男人包围著,不经意间会做出让人吃惊的事情。”

    蕾蒂想起柠檬汁飞溅时候的事情。那是没有其他想法,很自然的,舔掉飞到自己手上东西的样子。

    “让人吃惊……啊。比如什么样的事情?”

    “……是呢。”

    因为脸颊被舔了的事情在心中当成对方是狗,完美收拾了,其他的事情……还有一件可以说的事情。

    “说著话就突然跳到海里。”

    “海里?”

    “现在是初春吧。”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玛丽安妮和爱丽切寻求著说明。

    “是在试探我。说‘要是到这里来就回答你的问题’。”

    蕾蒂在召集骑士的时候,或被挑拨,或被试探,经常遭遇那样的态度。那时候就会很逞强地想谁会输啊……,对,明明骑士和丈夫是完全不同,却用了相同的应对方法。

    “我也不禁跳了进去……”

    “要是我看到这样的情景的话,或许会认为是年轻的恋人们殉情呢。”

    “是穷人和追讨借款的人赛跑呢。”

    玛丽安妮和爱丽切陈述著想到的感想。

    “之后说‘到那个岩石为止竞争吧’提出了游泳比赛。”

    “哎呀,你被折腾到那个份儿上吗,真是不容易啊。”

    “和穿著礼服的贵妇人比赛游泳什么的,结果那么明显,不是很卑鄙吗?”

    在骑士学校修身,并且努力学习的优等生爱丽切惊讶于纳帕尼亚没有骑士道精神。

    “之后,知道他是看到别人的背影会感到寂寞的人倒是一点收获。”

    正如大海一样的人。明明白天被太阳灿烂地照耀,晚上就仿佛在眼前被黑夜张开嘴所吞噬一样的孤独。

    “但是,难得有了收获,应该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结果,跳到海里,或许也只是徒劳。

    蕾蒂望著远处发呆的时候,玛丽安妮露出充满魅力的笑容。

    “对于慎重拒绝了结婚的男人,你知道在结婚的时候叫他来,看到你最幸福的样子报复他就好了。”

    “原来如此……!”

    对于玛丽安妮的天,爱丽切深深点头。

    不是直接让对方不幸,而是通过让自己幸福而相对让对方不幸。对于这种不用弄脏自己的手的聪明的做法深表佩服。

    “我并不是因为自己被拒绝了而生气,只是像是在意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陷入嫌疑的苏莱斯。很在意他之后会怎么样,蕾蒂留下了库雷格。

    库雷格在纳帕尼亚国收集情报,要是有什么动静就给蕾蒂送信。但是现在还没有信送到。

    “……哎呀,原来这样。”

    “不……但是,我感觉不是那样的。”

    “哼哼,那么是不信任正在恋爱的人的洞察力吗?”

    与威拉德是恋人关系的爱丽切得出的答案,玛丽安妮选择相信。而且那样的话似乎会更有意思,稍微加入了些期待。

    在举行只限女性的茶会的时候,杜克和阿斯翠德在走廊待机。

    这要是叫客人来的茶会的话,就会作为护卫在房间里吧,但是参加的人都是蕾蒂身边的人。因此不能听到贵妇人之间可爱的话题。

    “女孩子之间会说恋爱的话题吧。公主殿下经常看著从苏莱斯王子那里得到的帽子和柠檬叹气的事情,会不会说起呢……”

    “除此之外还有从窗户眺望南方呢,最近。”

    “不是还有信送到的时候,就会寻找某个寄信人的信,然后失望地说‘又没有’吗。”

    “握著笔打算写信的时候,嘟囔著‘干脆这边去问问吧’。”

    苏莱斯留给蕾蒂的,是柠檬和帽子。

    蕾蒂没有处理掉,而是装饰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著它们就会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

    单纯地想的话,应该是在意持有鸦片粉的苏莱斯王子怎么样了,但是杜克他们已经从蕾蒂那里听说“苏莱斯王子正式拒绝了结婚”,所以觉得原因不是那个。

    ——也就是说,被拒绝了,没办法直接想“好,下一个”吧。

    “但是要是平时的公主殿下的话,不会直接就退后的吧。应该会做到诱拐的程度。”

    “不……不至于。不过我觉得平时的话,会更缠人的。”

    应该会逼问对方哪里不行,强行从对方那里拖出答案,当即琢磨出改善方法吧。蕾蒂就是那样强势的女性。

    但是,那样的蕾蒂,坦率地回国,心不在焉。

    杜克和阿斯翠德开始想:这不就是,看到他的样子就会心跳,回想起来胸口就会痛,那个不治之症的一种吗。

    “不是的。”

    插入两个男人秘密对话的是,穿著柠檬色布料礼服的爱丽切。

    对于隐藏了气息的登场,阿斯翠德吓了一跳。

    “哇,吓了一跳。因为完全消除了脚步声……!啊,今天的礼服很可爱。”

    “非常感谢。刚才的话,不对哦。公主殿下没有恋爱。”

    “礼服是威尔挑选的吗?我觉得很合适。……但是,那怎么看都是。”

    “非常感谢。但是没有恋爱。”

    爱丽切正面否定了杜克的反驳。

    被那双神秘的玫瑰红酒色的眼睛一直仰视著,不知怎么不太舒服,杜克有些心虚。

    “那为什么公主殿下总是叹气呢?”

    对阿斯翠德的疑问,爱丽切偏过头。搜寻著合适的词语,但是不太好找。

    “公主殿下,对苏莱斯王子很在意,不经意间视线就追随著他。但是这不是因为恋爱了。要是恋爱了的话,会更加……”

    恋爱的话不是会更加不同吗,爱丽切拼命要让他们明白。

    “恋爱,是眼前会闪闪发光,觉得就是这个!会是这样的吧。”

    对于阿斯翠德不幸的词汇能力,爱丽切感到乏力。不愧是脱力系的前辈,在心里这样叫他。

    虽然恋爱确实是那样……正在要重新说的时候,继爱丽切之后又出现了乱入者。

    “爱丽切君,打扰一下行吗?关于之前那件事,我想听点你的建议啊……”

    把皱皱巴巴的白上衣当成羽织,手里拿著笔行走的,是蕾蒂的同母弟弟,第三王子雷恩哈路德。

    虽然平时是多余的绕远轻松的口气,今天却很老实。总觉得全身都发出有些难以言说的气氛。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爱丽切回答了雷恩哈路德之后,朝杜克和阿斯翠德低下头,说了声告辞,就朝著雷恩哈路德走了去。但是途中却停下脚步,一下子转身。柠檬色的礼服裙摆柔和地转过,比她的身姿稍慢一些。

    “……我是骑士学校的学生,杜克大人和阿斯翠德前辈的后辈。”

    “啊?啊,是啊。”

    “所以,我是两位的同伴。请加油!”

    紧紧握著拳头满怀心意地加油。

    一瞬间,杜克和阿斯翠德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阿斯翠德马上挥手说“我知道了,会加油的~”

    杜克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那样目送著爱丽切的背影。之后一定得跟她说那只是误会,学著蕾蒂的样子,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工作的时候可以集中精神。但是时间一空出来,心就飞到了别处。

    蕾蒂从窗户向南——纳帕尼亚国的方向眺望,心猿意马地想著现在那个人怎么样了。

    “……库雷格的信,还没寄到吧。”

    有什么动作就来报告。这样命令了库雷格。

    “毕竟是王子。不可能那么简单问罪。而且也告诉库雷格让军队的调查方向指向于‘小麦粉’的方向了,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找到真正的犯人。”

    但是因为不顺利,所以库雷格没有信寄来。

    蕾蒂因为自己被担任了“发现者的角色”,所以一直很在意清白的人的怀疑一直没能澄清这件事。

    ——而且,苏莱斯琥珀色的眼睛,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样决定了什么的眼神,是下了重大决断时候的眼神。

    蕾蒂从纳帕尼亚国出发的前夜,他在想什么,选择了什么。

    他的眼睛在清白澄清的时候,还会再发出明亮的自由之光吗。

    (与其在这儿烦恼的话,倒应该写封信说,没有行动的话,就报告一下没有行动。)

    因为只是等待所以没法平静。要是做了点什么,或许会稍微安心。

    蕾蒂在王宫的走廊里向窗外眺望,这么决定了的时候,听到了背后传来古多的声音。

    “蕾蒂丝雅,有些事找你商量。”

    “商量?”

    不得不和古多商量的事情,不是能站在走廊里说的。

    蕾蒂转动视线示意换个地方的时候,被以马上结束为借口拦住了。

    “关于雷丁格作战,用于纳帕尼亚国的公文已经做好了。文件是关于从纳帕尼亚国诱拐的孩子的保护协定的……”

    “啊,需要我或者你之中一个到纳帕尼亚国去取得签名就行了吧。”

    虽然雷丁格作战的负责人是古多,但是之后关于被害者等的处理交给了蕾蒂。这种情况,谁去访问都没有问题。

    “与纳帕尼亚国的苏莱斯王子的会谈,因为对方的工作原因似乎被无限延期了……之后怎么样了?”

    “会谈这个词太死板,有点不适合哦……”

    古多似乎想说,要是因为到纳帕尼亚国相亲的事,有访问的预定的话,希望顺便把工作做了。和雷丁格作战相关的也有别的国家,想要把能省的功夫尽可能省了吧。

    (——可能得到了一个正合适的借口呢。)

    这只有去了啊,于是开始考虑日程。并古多宣称“由我去”。

    踏入纳帕尼亚的王都一步,就迎来了和之前没有变化的热气与人潮汹涌的感觉。

    只是看著热闹的道路也很快乐,虽然想慢慢走著观赏,但这回不是来游玩而是因为工作的访问。但是,也包含了很多私人的原因,打算之后再告诉纳帕尼亚王家自己到来的消息。

    蕾蒂首先是和库雷格会合,住在扎伊斯介绍的值得信赖的地方。在那里进行报告会。

    库雷格没有和蕾蒂一同回到索鲁威尔国,以视察的名目留在了纳帕尼亚国。收集情报,与纳帕尼亚海军深度交流的结果,似乎入手了未公开的情报。

    ——明天,将向民众告知会对苏莱斯王子进行公开军事法庭审判。

    库雷格的报告太出乎意料了,一瞬间没法理解。

    “苏莱斯王子的军事法庭审判将公开?怎么会,不可能的,一国的王子怎么会……”

    对急速发展的事态,蕾蒂的头脑还没有跟上,陷入了沉思。

    虽然苏莱斯是军人,但是也是王子。这种时候,王家会和军队上层之间谈话,结束后,在密室进行已经得出结论的军事法庭审判,决定处分。真正意义上的军事法庭审判适用的,是没有身份和后盾的平民。

    库雷格又附加说,似乎有火药味的话题正在扩散。

    “鸦片粉在纳帕尼亚,一年前竟连王都都开始出入,王家和军队都抱有危机感。对卖的人,买的人,使用的人的刑罚更加重一层。那个时候不能‘只有王子是特别的’……军队上层不知道‘谁’故意把苏莱斯王子持有鸦片粉的怀疑的详情扩散了出去——我听说似乎是这样。”

    “是因为正义感,还是陷害苏莱斯王子的犯人的手脚,很难判断啊。”

    不管哪个国家,都有反对王家的派阀。利用苏莱斯王子持有鸦片粉的嫌疑,尽可能削减王家的权威,扩大自己的发言权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认可公开进行军事法庭审判的王家,是打算舍弃苏莱斯王子吗?”

    “似乎是‘静观’的样子。……虽然这么说,苏莱斯王子也好歹是王子,不是进行通常的军事法庭审判,而是预定以在大家面前询问真伪的‘审判’形式举行。”

    “审判……”

    王家让大家看到,他们采取即使苏莱斯是王子,也不会关照,而是注视著审判的方针。

    蕾蒂没有责备的意思。作为索鲁威尔国的王族,可以理解作为纳帕尼亚王家是以怎样的心情下的决断。

    “关于陷害苏莱斯王子的犯人的调查还在继续吗?”

    “是殿下说的‘调查全舰小麦粉’的事吗,拜托了加尔西亚舰长暗中帮忙,让调查队调查了。但是得到回答似乎是‘没有问题’。”

    “那真是模糊的调查啊。要是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就不可能说‘小麦粉’了。”

    这样的话,就只能做好干涉内政的觉悟,拜托伊莎贝尔进行进一步缩小要点的再调查。要是那样还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话,关于犯人的调查就只能束手无策了。已经没有线索了。裁判也不能定下苏莱斯到底有罪还是无罪。

    “晚上扎伊斯副船长似乎会带来详细信息。在此之前,殿下就观赏下王都如何?门外似乎有坐立不安的向导在。”

    没有纰漏的商人扎伊斯,似乎事先准备了观光的向导。

    一旦在王宫露脸,到回国为止,行动都被监视著。所以预定工作留到最后的最后,实际上时间就是空出来的。

    “……关于观光向导费,之后要好好交涉。”

    现在只能按照扎伊斯想的一样,老实观光。

    戴著有蝴蝶结的边沿很大的帽子,和装饰著白色蕾丝的遮阳伞。用这两样东西尽可能遮挡脸的蕾蒂,去参观王都了。

    纳帕尼亚国的王都从傍晚到夜里的一段时间,似乎比白天还要更热闹。与到了傍晚人就减少的基尔夫帝国的帝都正相反。

    “不愧是扎伊斯。正想著他竟然接到了把索鲁威尔国的贵宾送到纳帕尼亚国的大工作的时候,接著就接到了美丽的小姐的向导工作。”

    表面上,蕾蒂是美丽的贵族小姐的身份。为了不被发现,对杜克他们说绝对不能叫她的名字,一律用大小姐称呼。

    “首先去广场吧。要是走散了迷路的话,请在鸣钟的时候到广场集合。”

    跟著向导走著,走到了有钟楼的帕哈洛广场。那里被褐色的四层建筑包围著。

    建筑本身可以感觉到历史的厚重,让人不由得发出叹息眺望著。但是聚集到广场上的人们所发出的精神的喧嚣,还有明朗的笑声柔和地混杂在一起,看来这里不仅仅是让人仰视的观光场所,也是对大家来说不可欠缺的地方。伊莎贝尔说的会开早市的地方也是这里。

    (大人的表情明朗,孩子也到处走。看来王都的经济和治安都不错。)

    要看一个国家的状态,就看来往的人们的表情是最快的。

    军人,商人,工匠,出外挣钱的年轻人——……任谁脸上都看不到阴暗的表情,这是安定的政治环境证据。

    “那么,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要是没有就带您去推荐的地方。”

    “是呢。王立大学,士官学校,军队的训练风景,王立法院,我想看这些地方。”

    不是王室御用的裁缝店,鞋店,宝石店,有名的建筑物或者准备参观贵族所有的美术品,蕾蒂掰著手指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想去那些贵族小姐看了也没有什么意思的地方。

    “……贵宅的小姐真是奇怪的人啊。”

    “啊,是啊……倒是呢。”

    被向导征求同意的杜克,不可能说“因为这是作为下一任的索鲁威尔国王必要的视察”,只能回答说随她高兴去就好了。

    把野兔商会安排妥妥当当的扎伊斯介绍的向导工作做得非常好。

    只要蕾蒂说想去那里,想参观,马上就根据给的钱去交涉,就连无关人不能进入的地方也带她去了。

    虽然只有蕾蒂,但是悄悄潜入王宫的图书馆的时候,几乎让她认真考虑之后做交涉把这个男人带回索鲁威尔国了。

    走了好一会儿之后,就算是向导脚也累了,蕾蒂结束观光回到了住处。之后泡澡稍微出了点汗,慢慢揉著放松僵硬的脚。

    “要是我是男人,有体力的话,好想再多纠缠一会儿……”

    要是勉强的话,一定会在某处再把那份休息补回来,这就是没有体力的女人的身体。现在还是老实呆著,晚上的情报收集交给杜克吧。

    因为这回的旅行是突然决定的,侍女和女仆都没带。为此,平常又侍女和女仆做的皮肤保养的工作只能自己做了,用力把手往上伸,为了尽量不让疲劳留到明天。

    结束之后就是换衣服。因为过一会儿杜克他们就要回来了,不能一直都是穿著浴衣的样子。

    不是刚才那件系著几乎让手腕吊起来了缎带的礼服,而是换上了在房间里穿的朴素的礼服,换装完成的时候,不是杜克他们,而是其他访客扣响了门。

    “您好您好,我是野兔商会的扎伊斯。公主殿下您好。”

    “您好。请进。”

    “您一个人吗?太不小心了吧?”

    “要是想做亏心事的话就请吧。要是被发现了了的话,就会从这个窗户把你赶出住处的哦。我不会对你的生死负责的。”

    扎伊斯一边说著“啊~好可怕好可怕”一边说了声失礼,进了房间。

    明明是夜晚,他还是带著有色的眼镜,这是不仅仅因为眼镜怕光的证据。而是更加单纯的,不想露出眼睛的颜色。

    “哎呀,一个人?你也有买卖鸦片粉的嫌疑吧。监视呢?”

    “很遗憾,因为我只是副船长。野兔商会的顾问大人可是被军队拘留了哦。因为老板兼船长因为诸多事情还销声匿迹呢。”

    扎伊斯笑眯眯地说,把我的事放一边。

    “城下流传著很有意思的流言呢。”

    “有意思?”

    “我听说了勇敢的大舰队的总司令官把鸦片粉‘藏在砂糖罐底部’的流言。”

    详细又正确的“流言”会这样正确地扩散开吗。蕾蒂注意到不是苏莱斯,而是军队的情报管理太马虎了。

    “那么可以商量一件事吗?”

    扎伊斯说著,拿出四张纸让蕾蒂看。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营业时笑眯眯的表情了。

    “这里有四张苏莱斯王子第一回公开军事法庭审判的旁听席票。哎呀不可思议,本应该明天早上发放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到我手里了。公主殿下,能买几张吗?”

    蕾蒂仔细看著票,确认票号有开票据。数字是一位数,也就是从和裁判相关的与军队有关的人那里流出来的。

    “一张五迪艾洛,四张一起买的话十七迪艾洛的市价。”

    “亏您知道纳帕尼亚国的旁听席票的倒卖价格呢。……这回是因为稀少,所以应该会价格相当高呢……卖给您个恩情吧。”

    那么明天见,扎伊斯从蕾蒂那里拿过钱,消失了。

    扎伊斯带来苏莱斯第一回公开军事法庭审判情况的第二天早上。蕾蒂呆呆地从窗口观察著来往的行人。仅是这样就可以看出有多少人关心苏莱斯一事。

    旁听券似乎马上就开始发放了。必需要去王立法院排队。王子殿下真的在用麻药吗……。被审判了当然就是了。

    “苏莱斯·德·拉·伊格莱希亚……”

    今天进行第一回公开军事法庭审判。

    蕾蒂从住处的窗户眺望王立法院。太阳顺序在建筑物之间露出身影,把蕾蒂的房间染满明亮的光。

    (苏莱斯王子是太阳一样的人。无论谁看到他,都会从他那里感到温暖给他信赖,盼望一同生活。……虽然不知道审判会怎么样,但是他的朋友很多。)

    蕾蒂想著审判一定会让真相明朗,心中感到了些安稳。

    要是收集了证言的话,就会对他有利吧。本来就是王子的。要是审判一直是按照对他有利进行,毫无疑问会被判无罪的。

    (对……没什么可担心的。第一回和二回三回参加旁听,看上去没事的话就做完工作回去。要是无罪的报告送到了,给他写封信就好了。)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那个时候就跟他说句“真不容易啊”就好了。

    蕾蒂的视线从窗户回到房间中。床上铺著琉璃色的朴素的礼服和黑色的面纱。这是旁听审判的时候穿的。

    (没想到以防万一带来的,用于变装的无聊古风礼服会派上用场……)

    想著要赶快收拾,蕾蒂坐在离开窗边的镜台前。

    把美丽的金发编成发髻,带上黑色的面纱。

    不鲜艳的琉璃色古老礼服,把脖颈覆盖隐藏住的白色领子,而且完全没有刺绣。胸口的缎带中央装饰的胸针是玛瑙的,虽然做工细致,但是很朴素。这套礼服的长处是布料很好。怎么看都是贵妇人志愿成为修女进入修道院的样子。

    (下次来纳帕尼亚国的时候带著爱丽切吧。就算是杜克也没有学会梳发髻。)

    一个人把头发梳起来手腕很累。这回能用面纱遮住,后面有些头发漏出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哎呀,把难得的美丽藏起来吗?不,不管您穿什么,我都能充分感受到公主殿下的美丽。”

    来看蕾蒂情况的扎伊斯,看到她穿著好像丈夫刚亡故的遗孀一样朴素礼服的样子,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法律界的脑袋顽固吗?要是女性不全部被布包著藏起来的话,就会坚信她扰乱风纪,他们太过顽固的脑袋据说能杂碎钻石。”

    离婚审判的时候,某个贵妇人穿著领子开得很大的礼服站在证人台上的话,就会被威胁说不换衣服就会对她不利,要是某个小姐的只带了到手腕的手套的话,就会指导她说太不知廉耻了,要戴上长手套,这是蕾蒂知道的事实。

    哪个国家都差不多。为了不突兀,遵从对方的话,选择穿著朴素的礼服出席的话,不会惹出麻烦。

    准备结束之后,蕾蒂带著大家朝王立法庭走去。来到广场的时候,暂时站住了一会儿。

    “扎伊斯和我,与被纳帕尼亚王家和军人认识的杜克你们分开行动。要彼此装作不认识行动哦。”

    “要是有个万一的话,就用索鲁威尔的手信号打招呼。”

    “嗯,有人要好好地看著我。”

    做了简单的碰头之后,蕾蒂朝广场右手边的王立法院走去。以不逊于男人的速度,带著扎伊斯飒爽地走著。

    穿过王立法院的正门,在据说能收容最多人的第一审判室入口验了票,充满威压感的士兵点点头。进入吵闹的房间,首先看到三个最高的法官的位置。

    低一个阶的地方,是传唤证人的位置。再低一阶的右手边是检察官的位置,左手边设有被告人的位置。最下层的中央,是书记官和速记官的席位。

    隔开进行审判的地方和参观者席位的是褐色的栏杆。旁听席旁边,从贵族到平民,男女老幼,各种各样的人坐在没有空隙的椅子上。站著看的人也沿著墙站了一排,只是站在哪里,就会感到几乎窒息的压迫感。

    幸好蕾蒂从扎伊斯哪里拿到了旁听票,要不就连站著听都不行了吧。

    “这稍微有点像剧场的状态啊。”

    这样比喻审判,扎伊斯小声嘟囔著说,平时都是马上解散的剧团哦。

    “平民,贵族,王家都非常关注的军事法庭审判。王子大人是否真的在涉及麻药,还有王家会帮他,还是会放弃他。不管怎么翻转,全都只能是给所有人提供话题。……嗯,比作剧场的说法真是绝妙。”

    “难道我们站著看?”

    “不,拜托了苏莱斯殿下的朋友,准备了有关系的人的座位。”

    “也就是说不是你特意排队入手的票。隐匿了重大情报的交易是无效的。之后会做返还给我支付的十七迪艾洛的交涉。”

    “……明明知道是那样,还特意说出来?明明是公主殿下却要这么一丝不苟呢。明明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

    蕾蒂没有理会小气的声音,跟著扎伊斯的带领,坐在了从前面数第二列最左边,这个看起来非常方便的位置。确认了一下周围,在稍微离开的位置上看到了站著看的杜克他们,正朝这边看。

    (不管发生什么,大家都在马上能采取措施的位置上。我就集中在审判上吧。)

    宣告开庭的钟声响起来了,喧闹一瞬间停止,之后终于要开始了的期待和兴奋开始膨胀。

    首先是盛装的近卫队络绎不绝从门口出现,森严地站在法官席,被告席和检察官席旁边。之后被告人苏莱斯和检察官,三位法官,书记官和速记官各自著席。

    三位法官各自穿著特征不同的衣服,用严肃的表情向下看著法庭。

    “三位法官的议会制?贵族,有法官执照的牧师,一个军队首脑部的人……是这样吧。形式上大致是顾虑到不偏不倚呢。”

    从相关人士那里得到情报的扎伊斯点头说是的。

    “那么……谁是殿下的同伴,谁是敌人。今天就会见分晓吧。”

    坐在中央椅子上的法官……大概是教会的牧师站了起来,手持圣书。

    站在一阶下的证言台旁边,把圣书放在桌子上之后,沉重地催促道“苏莱斯·德·拉·伊格莱希亚王子殿下请到这边来”。

    苏莱斯没有紧张,也没有愤怒大闹,带著和平时一样的表情走著,站在证言台上。

    “手请放在这里。”

    按照牧师说的,在牧师放在圣书上的手上重叠上自己的手。

    “以此发誓。”

    嘶、地吸了一口气,苏莱斯一字一句清楚地陈述。

    “我对神和国王陛下发誓,只说真实的证言。”

    “接下来请对质问回答‘是’或‘不是’。”

    “是。”

    终于审判开始了。今天是决定这场审判的争议点在哪里的事实确认。

    坐在与律师对面位置的检察官路易斯·罗纳特站起来,向证言台的苏莱斯靠近一步。

    “检察官是路易斯·罗纳特啊……”

    扎伊斯偷偷嘟囔著。不是看到了检察官的名牌,而是看到了脸说的话。

    “认识的人?”

    “是年轻的检察官中的实力派,将来很有希望的一位。”

    原来如此,蕾蒂微微点头。“年轻实力派”被选拔为王子审判的检察官。不可能是没有任何意图的吧。

    “苏莱斯殿下,你今年二月二十三日就任纳帕尼亚海军‘勇敢的大舰队’的总司令官。没有错吧。”

    “是。”

    “二月二十五日,为了出任国王陛下赐予的纳帕尼亚领海的警备任务,从那兰班港出港。没有错吧。”

    “是。”

    检察官仔细描绘著从苏莱斯就任勇敢的大舰队的总司令官开始到发生事件的时候出的事。而苏莱斯连绵不绝地回答著“是”。

    “三月二日,在浓雾中勇敢的大舰队第三舰‘弗洛尔·洛萨’与属于纳帕尼亚国的商人工会的野兔商会的船发生冲突了吧?”

    “是。”

    不知不觉间话题进行到蕾蒂和苏莱斯相遇的日子的事了。

    “通常的话商船方有回避舰队的义务,但是野兔商会的船上乘坐著他国的宾客。你作为勇敢的大舰队的总司令官,拒绝了支付野兔商会的船的修理费,但是为了维持乘在船上的宾客今后快乐舒适的乘船旅行,约定了向野兔商会支付船的修补费和慰问费?”

    “是。”

    看来不愧是事先决定了要隐瞒“和索鲁威尔国的公主乘坐的船撞上了”这件事。要是知道这件骚动也把索鲁威尔国卷进来的话,就不利了。这样到最后,都会希望按照最初的约定保持沉默。

    “你为了向宾客道歉,招待她到旗舰‘谢罗·阿兹力’的总司令官室。”

    “是。”

    “宾客到总司令官室访问的时候,你在任务中。你的勤务兵艾米利欧·莫雷诺想得周到,为宾客准备了茶。宾客为了给茶里加糖,打开总司令官室备用的砂糖罐的盖子,拿起勺子的时候,发现了褐色的粉末。您知道这件事,并承认是事实吗?”

    “是。”

    “因为宾客对莫雷诺说‘砂糖是不是过期了’,莫雷诺向加尔西亚舰长报告说‘给宾客拿出了过期的砂糖’。加尔西亚舰长听到报告,对砂糖过期的事抱有疑问,确认之后的结果,判断出那不是砂糖‘而是鸦片粉’,之后对作为总司令官的你报告了。这是事实吗?”

    到这里,蕾蒂也知道。是从加尔西亚舰长那里听说的鸦片粉的发现的简单经过。

    “那天夜里,根据勇敢的大舰队第三舰‘弗洛尔·洛萨’的约尔迪欧·布拉冬舰长的提案,进行了对野兔商会船只的搜索。你没有对这场搜索进行反对是吗?”

    “是。”

    “搜查的结果,从野兔商会的船上发现了一箱鸦片粉。没有错吧。”

    进行到了话题的核心。大家注视著苏莱会怎么样。

    “塞满砂糖罐底的鸦片粉,是你买的东西,或是命令谁买的东西吗?”

    “不。”

    第一次出现了“不”这个词。

    这里当然不可能说“是”了,大家的期待开始膨胀。

    “那么,是谁分给你的东西吗?”

    “凭你自己的意识,或者被拜托了带到舰上来的吗?”

    “假定不是你的东西,你知道被拿到里你的船室里吗?”

    苏莱斯的“不”一直持续著。这些“不”的部分,就是这场审判的争论点。

    “那么下一次是三天后,进行事件相关者的证人传唤。”

    检察官进行事实确认结束后,法官直接宣布休庭。

    坐在旁听席的人们,盼望著激烈辩论的期待落空,发出失望的声音陆续走出去。很多抱怨那么辛苦拿到旁听券的声音。

    蕾蒂在人潮平静之后,终于站了起来。用眼神传递给杜克预定不变的信息。这样继续分开行动,在住处汇合。

    带著扎伊斯,蕾蒂先返回了住处的房间。在那里终于可以摘下郁闷的面纱,让脸颊感到空气的流动。

    “脑袋好累……”

    对蕾蒂的自言自语,扎伊斯一边擅自把水壶里的水导入玻璃杯,一边说,是吗?

    “第一回,就是那种程度的确认事实就这样?”

    “不是审判的事情。编了发髻之后脑袋被拉扯著,肩膀酸痛。你在脑袋上一直顶著六个柠檬就会稍微理解我的感受了吧?”

    “那倒是,稍微有点像拷问呢。”

    蕾蒂粗暴地解开发髻。浓密的金发带著声音展开。

    用手掌轻轻拨开著,像平时一样披散在背上。

    “扎伊斯,你看这次审判会怎样进行?应该从亲近的苏莱斯王子那里听到了今后的作战之类的吧。”

    “作为我的熟人的苏莱斯殿下应该有什么作战吧。但是我什么都没听说。……公主殿下所说的‘剧场’,真的是不错的比喻。脚本作家兼主演是苏莱斯殿下,律师是贝尔纳特,检察官是路易斯,而我仅仅是“观众”。”

    扎伊斯不知为什么用渗出焦躁感的声音说。

    “毫无疑问,下次的证人传唤,会决定这个‘剧场’的方向性。”

    最初被叫出来的,是苏莱斯乘坐同一艘舰的同伴。

    应该谁都会证言说苏莱斯不是持有麻药那样的人吧,相反,要是说出不利的话的话,就很可能是和陷害苏莱斯的人是共犯。

    虽然在意扎伊斯说的剧场的话,但是蕾蒂此时考虑了一些审判的结果。因为苏莱斯是“王子”而“被陷害”了,应该会通过最好的律师最终被判无罪吧。

    第二次的证人传唤是在三天后进行的。

    蕾蒂再次用布覆盖扎住全身,用了扎伊斯带来的票,坐在和上次一样的第二排最左边的位置。

    “那么宣誓吧。”

    “是,我对神和国王陛下发誓,只陈述真实的证言。”

    证人传唤的第一个人是勇敢的大舰队旗舰“谢罗·阿兹力”的舰长飞利浦·加尔西亚。他和苏莱斯彼此尊敬,也会互相开玩笑,是理想的上下级关系。

    “总司令官苏莱斯·德·拉·伊格莱希亚王子殿下是会把麻药带上舰的人吗?”

    “不。”

    “那么,从你看来,总司令官是怎样的人?”

    “伊格莱西亚提督,是一个总是以大局为重,有著不动摇的信仰,因为被大家寄予信赖,被仰慕的人。”

    和蕾蒂预想的一样,加尔西亚舰长坚信著苏莱斯的无罪。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那么,接下来请说明总司令官的职务。”

    “总司令觉得怎样完成国王陛下赐予的任务的方针。遵从那个方针,参谋和我么各战舰的舰长提出意见,提出具体的作战。提出的作战的认可,还有接受全部作战相关行动报告,斟酌,建立修正的方针。任务结束后,向国王陛下报告。”

    苏莱斯·德·拉·伊格莱希总司令官不是装饰,而是好好地做著实务。

    加尔西亚舰长的证言传递著信赖。

    (苏莱斯王子被部下仰慕著。之后,今天不会有不利的证言了吧,说不定……)

    就这样,可能通过只有形式的审判被判无罪。蕾蒂这么想著的时候,通过年轻的检察官路易斯,话题开始向别的轨道修正。

    “勇敢的大舰队的总司令官的工作很重吗?”

    “嗯,是的。但是有认真完成。”

    路易斯扬起嘴角说,正等著这句话呢。

    “总司令官回应了大家的期待,勤勉地处理这繁重的工作。但是,总司令官还很年轻。没有被重压和责任感逼到绝路过吗?”

    “不,他不是那样软弱的人。”

    “你跟他同舰工作的时间长到让你这么断言吗?”

    “……不。提督登上旗舰,是今年二月二十五开始的……”

    “虽然你不知道,或许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如刚才所说,总司令官的工作很繁重,并且他有好好完成。所谓繁重的工作,应该不是抱怨句好累就能完了的程度吧?”

    怎么样?路易斯向加尔西亚舰长催促著证言。

    但是加尔西亚舰长不知道是否该回答,闭口不言。

    “证人请认真回答。”

    法官催促著,加尔西亚舰长总算发出声音。

    “虽然是繁重的任务,但是却不是会抱怨的人。”

    “有没有因为被周围过分信赖,而把总司令官逼如绝境的可能性呢?不认为为此才有不对任何人抱怨,入手了鸦片粉的可能性吗?”

    法庭里回归了寂静。还有窸窸窣窣,到处想起的交头接耳声。

    ——的确,作为总司令官太年轻了呢。

    ——今年多大了?

    ——听说二十岁。……要是因为工作太累了才向鸦片粉出手的话……。

    旁听人中有人遵循路易斯的诱导,在心中开始编造“真实”。

    (……路易斯·罗纳特是个好检察官。出色地反驳了为苏莱斯王子辩护的加尔西亚舰长的证言,反而树立起逼迫苏莱斯王子的证言。)

    或许路易斯的背后是以金钱堆积的,但是检察官的工作就是逼迫被告人。这样就好。现在的问题是……。

    (苏莱斯王子的律师在干什么呢!?赶紧提出异议!)

    要是蕾蒂是律师的话,马上就会站起来说有异议。向法官申诉,路易斯做的事情不是确认事实,而是一堆推测的堆积,应该在本应是庇护的证言变得对苏莱斯不利之前阐明吧。但是却没有这么做。

    (赶紧开除这个无能的律师,换上新的律师比较好。)

    苏莱斯的律师,是一位老得让人忍不住要去扶他的老年人。他只是在苏莱斯身旁沉默著听著审判而已,完全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意思。为什么在重要的审判时选择了这样的律师,真是不能理解。

    “那么下一个证人,请马乌洛·贝拉迪斯。”

    加尔西亚舰长因为愤怒浑身颤抖著退庭之后,记下来出席的是负责照顾苏莱斯的马乌洛。把手放在圣书上,带著紧张的脸色上前。

    “依你看苏莱斯殿下是怎样的人?”

    “明朗,对大家都怀有好意的人。尽管如此也是会顾虑人的人,从士官学校时代开始被前辈爱护,同级信赖,后辈尊敬著。”

    “原来如此,真是出色啊。”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蕾蒂集中在路易斯的言语上。

    “你在今年二月二十五日,乘上‘勇敢的大舰队’之前,因为军服的事情和苏莱斯殿下争吵过吧?”

    “不是……争吵。”

    “那么是怎么回事?”

    “因为提督穿著夏天的军服……还是这个季节,有可能会感冒,而且有什么事的时候也有一开始就被瞄准的危险,所以进言让他船上冬天的军服。”

    蕾蒂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个情景。喊著“苏莱斯殿下!”这样暴怒的马乌洛,为了让苏莱斯脱下夏天的军服,使用了包含实力的奋斗吧。那应该已经不是进言的程度了。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蕾蒂在船上也看到过几次那样的光景。

    “苏莱斯殿下听从了你的进言,答应换上冬装了吗?”

    “是。”

    “那时候,看到他不顾在外面,就直接换衣服了吧?”

    “……是。”

    “你对苏莱斯殿下的‘异常执著于夏装’‘不在意周围的眼光换衣服’的行动,怎么想?”

    “我认为……是很不好的习惯。”

    “对于那个习惯,你认为是使用了鸦片粉的原因吗?”

    法庭内再次展开骚动,大家想到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持有鸦片粉是为了使用。要是使用了的话,应该会表现出相应的“奇异的行动”。

    ——在人前换衣服?

    ——王子的话,换衣服应该有佣人做吧,或许不会在意。

    ——但是冬天穿夏装很奇怪。这真是……。

    对到处响起的耳语,只是换个说法,印象就会变得非常不同呢,蕾蒂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想。

    (路易斯很有能力。……要是和苏莱斯王子同乘一艘战舰的人的话,反倒都会认为那种行为是天生的奔放。但是只是听说的话……就会认为是“奇异的行动”。)

    进行“军事法庭审判”判决的三位法官也一样。

    为了不会被好意或恶意这样先入为主的观点迷惑,让没有和苏莱斯同舰过的军人做了裁判,但是这对苏莱斯来说变成了不利。

    “请收回!绝对没有那样的事情!提督绝对没有使用鸦片粉!”

    打断马乌洛激动的叫声一样,木槌“当”地响起。法官发出“肃静”的声音。

    “证人请回答‘是’或‘不是’。”

    马乌洛放在证人台上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著。并且用饱含几乎要迸发出来的憎恨的眼光瞪著路易斯。

    (苏莱斯王子的律师在做什么?只是看著这种状况……)

    即使变成了这样的情况,苏莱斯的律师也没有行动。苏莱斯也没有命令他行动。

    蕾蒂开始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之后又传唤了一个苏莱斯士官学校时代同期的证人。似乎以首席毕业的他对苏莱斯以王族的血统出世很看不顺眼,做出了很多印证“奇异的行动”的证言。

    第二次公开军事法庭审判结束后,蕾蒂决定在可能的范围内活动。看了这种状况,没办法沉默下去。

    旁听人们,很可能认为果然王子大人在使用鸦片粉,一边吵闹著退出了第一审判室。

    这些波动恢复的时候,蕾蒂被扎伊斯搭话了。

    “那么,你怎么认为?”

    “让库雷格和苏莱斯王子会面了。至少忠告他换个律师。”

    作为蕾蒂的代理留在纳帕尼亚国,被大家认识了的库雷格的话,或许能给予会面的许可。

    蕾蒂马上命令库雷格去被说监视过度的离宫。所谓有监视并不是软禁,只要本人希望的话,和谁见面都可以。而且不知为何陷入苏莱斯本人拒绝会面的事态。

    “怎么回事……?”

    在王立法院和扎伊斯一同听了库雷格报告的蕾蒂不由得嘟囔著。

    明明以为只形式上的审判,检察官却一直很活跃,对苏莱斯不利。

    还以为会用最好的律师,但是律师什么都没干。

    还有,库雷格被拒绝会面。

    渐渐地蕾蒂开始理解发生了什么。

    “果然公主殿下的代理人也不行啊。”

    “果然是……”

    “从那以后我也没有再见到过苏莱斯殿下。一直被拒绝会面,被‘本人’。”

    把审判说成是“剧场”,自己比作“观众”的扎伊斯。

    (也就是说……我也是“观众”的角色。但是遗憾的是,我没法当干坐著老实的人偶。)

    这里就是要用到权利的地方了。蕾蒂想著亮明身份强行进入,扎伊斯却说还有后手,留住了她。

    “能穿著这身朴素的礼服跟我来吗?”

    扎伊斯说声稍等一会儿,就去找什么人了。老实等了一会儿,他带著两封信回来了。

    之后扎伊斯坐马车去了苏莱斯所在的王宫的离宫,和门口的士兵打招呼。

    ——这个女孩,是苏莱斯殿下的律师贝尔纳特先生的孙女。律师因为有事不得不回去了,希望作为他代理的孙女能把信直接交给苏莱斯殿下。

    扎伊斯流畅地说著谎话。

    士兵确认了贝尔纳特托付给代理人的信,点头说请。要是只是代理把信直接交付的话,没有必要特意得到苏莱斯的许可。

    成了律师孙女的蕾蒂,拿著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信,按照指引前进。

    (关于扎伊斯和贝尔纳特的联系,就等著后面追究吧。)

    现在要打起精神,集中在和苏莱斯的会面上,士兵在最里面的房间前站住了。

    打了请的手势,被催促著的蕾蒂点头之后,深呼吸,敲响了门。然后自己打开了门进去,面对不知道是谁来了而吃惊的苏莱斯。

    “贵安,苏莱斯王子。想要跟您谈些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的话,请小声。”

    蕾蒂拉开面纱,表明自己是谁。

    苏莱斯睁大眼,之后苦笑著,小声打招呼说“贵安……”

    “我听说您回到索鲁威尔国了……”

    “嗯,回去了。但是因为工作再次访问纳帕尼亚国,偶然和扎伊斯遇到了,偶然被卖给了你的审判旁听席的券,顺便旁听了第一回和第二回的审判。”

    蕾蒂把拿来的信放在桌子上。恐怕,里面只是一张白纸吧。

    “我想你应该知道,律师是那样的话肯定会输的。请赶紧选定新的律师。”

    这是没有用的忠告。但是蕾蒂无论如何都想说。

    “啊……嗯,是吧。但是贝尔纳特是我指名的律师。”

    “苏莱斯王子自己?”

    “是。那个人按照我所希望的,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不做的话,审判就会输掉。要是那样的话,苏莱斯就会在乡下被监视著生活吧。过个十年,余烬冷却,那时候要是国王饶恕了苏莱斯的罪的话,或许能回到王都。

    “现在,你理解自己处于什么样的情况吗?”

    说过十年后,二十年后都要在海上的苏莱斯。

    蕾蒂担心他或许没有理解自己之后将会怎么样,但是苏莱斯笑著点头说我知道。

    “这样下去,就会到乡下生活吧?”

    “那么为什么命令律师‘什么都不做’?”

    应该是不想赢审判吧。难道是希望在乡下生活?

    但是蕾蒂看不是这样。

    苏莱斯爱著海,天空,风。亲眼看到了他在那里生动鲜活的样子。不可能会想要在陆地上,在监视下生活。

    “这全是我所希望了。王子作为被告人这样公开审判的异常事例。年轻的检察官路易斯。年老的贝尔纳特律师。不了解我的法官。……还债还停滞著这件事是我心中的遗憾,但是这也是我的命运吧。”

    “……城下流传的苏莱斯王子持有鸦片粉的流言,也是你所希望的?”

    “是的。为什么不追究嫌疑!这样,为了从外部施压。”

    明明是王子,苏莱斯却完全陷入不利的状况,蕾蒂想过这是谁的策略。但是渐渐发现这些是苏莱斯自己的希望。

    “虽然,一开始抱有期待,希望一切都能弄明白。但是从去调查的军人那里听说,得出其他的乘员的行李里完全没有鸦片粉的结果,这就变成了不可能。”

    苏莱斯在蕾蒂从纳帕尼亚国出发的前天晚上,在阳台见了她,用带著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眼神的琥珀色眼睛看著她。

    “我在十年后也好,二十年后也好,都好好好用这双手保护重要的东西。我希望是公主所说的,不会背叛信赖的男人。——谢谢你能来。我非常高兴。”

    苏莱斯站起来,对外面的士兵打声招呼。

    信已经收到了,送她走吧。苏莱斯说完,就代表两人独处的时间简单的结束了。蕾蒂被士兵送到离宫的正门。

    在那里等著的扎伊斯,露出“怎么样了”的表情。乘上马车之后,把在里面说的话和盘托出。

    “……苏莱斯王子看起来在等著审判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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