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缓缓地开口对我说。
「你去整理一下仓库。」
我则这么回答。
「不要。」
叮咚～
某处响起了音效。
「你想被追究管理责任吗？」爷爷说道。「你去整理一下仓库。」
「不要。」
叮咚～
某处又再次响起了音效。
「你想被追究管理责任吗？」爷爷不断地重复说道。「你去整理一下仓库。」
「……是。」
叮咚～
在设有事务所的大楼当中，有一间房间是当作仓库在使用的。
通称四次元房间。
原本是放置爷爷的文件和私人物品，但现在则是用来严密地保管妖精们制造出来的各种超科学秘密道具。
健忘的妖精们丢下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不管而离开这种事，简直有如家常便饭。
那些东西有时是引起了问题而被回收、或者被人带到这里来；等察觉到时，已经构成庞大的数量。
妖精制作的道具，都是些荒唐无稽、且拥有魔法般效果的物品。
但总是会有一两样怪癖，倘若想善用便会招致意外，想滥用便会引发混乱；实在无法正常地使用。
不知是否内建安全装置，无论发生怎样的骚动，都不曾出现过死者；但物理上的被害并非仅止于此，因此还是需要慎重地保管。
然后非常遗憾的是，前述的「严密保管」这一部分，其实是谎言。
只不过是在官方文件上，会对外这么主张罢了。
实际上根本无从防备，虽然有上锁，但倘若想偷走的话，也是辫得到的。
最近，因为联合国主导的人类遗迹计划的关系，外部人士进出镇上的机会急遽地增加了。
因为其中也涵盖众多联合国相关人物，所以在被指责不是之前，必须改正散漫的管理体制才行。
工作人员是助手先生和我。
当我们伴随着打开门扉的音效突击到房间里面一看，大大小小的木箱滚落到没有踏脚处的情况让我们哑口无言了。
「这下可麻烦了呢……我们分工合作，来整理这些道具吧。」
三个钟头后的休息时间，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陷入了沉思。
因为无论我们整理多久，房间都没有变整齐的样子。
也不晓得大部分的道具究竟有何用途。
也不能轻举妄动地调查。
虽然听说寄放在这里的道具有一份名单，但在我就任之前的东西，又淹没在另一间资料室里面的庞大文件当中。
因为是这种状态，所以虽说是整理，但也只是移动箱子、重新摆放而已。但这也是项费力的工作。
因为随便移动箱子的下场，就是箱子堵住了通道，让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自掘坟墓了……」
我一边响着嘟噜嘟噜这种不知所云的音效，一边独自发着牢骚。附带一提，每当我开口说话，就会响起这个音效。
「看来应该思考一下怎么行动比较好。」
趴在桌上的助手先生抬起头，并摇了摇头。
没错。
仓库已经成了死胡同，我们陷入了不会产生变化、无法移动货物的状态。
「……该怎么办呢？」
我不经意地打开连接着仓库的门扉，于是双眼惊讶地瞪大成圆点（虽然双眼原本就像是圆点一样）。
我进入房间，看看右边，看看左边，
「奇怪？恢复成移动前的状态了……」
物品的摆设被reset成初期状态了。
看来似乎有个机关，只要离开仓库再进入，就会恢复成一开始的摆设。
「这样可以无限次挑战呢。」
我们再次开始整理的工作。
但无论挑战多少次，都无法顺利地整理好仓库。因为难度实在非常地高。
「至少要是能拉的话，就轻松多了……」
虽然我们能够推动物品，但却无法拉动。
无论是多么小巧轻盈的物品，都只能推。
因为规则就是这样。
在奋斗三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整理完毕了。
「呼……总算结束了呢。」
疲惫不堪的两人移动到办公室。
「啊，我忘了东西。」一回到仓库——「奇怪？」
因为出入了仓库，所以又恢复成初期摆设了。
「……这是很明显的bug。」
这样根本无法破关嘛。
因为我已经记住了方法，因此能够不断破关。
但要是每次出入就会恢复原状，就没有整理的意义了。
助手先生立在桌上的素描簿上，描绘着简单的超重机插图。
「要是有那种东西的话就好了呢……」
我甚至认真地觉得，干脆把墙壁弄坏，用起重机把物品搬出去这方法比较快。
仓库成了妖魔之间……
我打算再倒一杯茶，而站到水壶前方。
然后在空中打开了指令视窗，从显示着「交谈」「调查」「拿取」「攻击」的选单当中，选择「拿取」。
在视窗切换后的「水壶」「杯子」「盘子」这些指令群当中，选取「水壶」。
我用沸腾的热水泡好茶后，回到助手先生所在的桌前，两人无所事事地发呆着。
好了，该怎么整理仓库呢？
虽然我用混浊的思考迟钝地思索着，但依然毫无头绪。
糖分不足。
我试图从选单当中选择「观察」「桌子」「点心」，但却弄错选成了「观察」「桌子」「助手先生」。
助手先生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唉呀，这可不行。重来一次。
「观察」「桌子」「助手先生」……啊，我又弄错了。
感觉就像是慌忙地想要操作，却手滑了一样。
助手先生他……察觉到你的视线，轻轻地笑了。
讯息产生了变化。
藉由好几次选择同样行动一事，有时也会触发事件，让剧情发展有所变化。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的音效。看来似乎是事件要发生……不，似乎是有客人来访。
我宛如呼吸一般自然地选择「移动」「门的前面」「调查」「门」，迎接来访的客人。
「欢迎光临。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外的，是用长袍连头都遮盖起来的少女。
身高和我大约相差一个头。
少女一言不发地进入办公室。
「那个，请问您是哪位？」
进到房间中央的少女无视于我，打算前往仓库。
「请留步，那边很危险唷？」
「让开！」
我被撞飞了。
「你做什么呀？」
「我要没收里面房间的东西。」
「妖精的道具吗……？」
少女毫不犹豫地往仓库走去，我抓住她的肩膀试图阻止，但被甩开了。
「放开我！平民！」
「平、平民……！」
【平民】①普通的人。②没有官位的人。
我和助手先生窃窃私语。
然后由我代表询问：
「你是贵族吗？」
「不，不是。」但少女骄傲地挺胸说道。「我是更伟大的人物。」
「更伟大……？」
比贵族更伟大。
那是……
「那、那么伟大的人物，究竟有何贵干？」
「我没有说明的义务。」
少女强硬地试图前往仓库。
就在我制止她的时候，风帽被拉扯下来，露出了少女的面貌。
「……」
绑成一束的栗子色长发、宛如用数个小圆点表现出来的直线般乌溜溜眼珠、没有画上鼻子和嘴巴。然后是极为平均的二头身体型。
包括穿着的衣服和肤色，颜色限制在三色以内。
是平凡无奇的16X16像素(pixel)的少女。和我们一样。
大概是个相当美丽的少女吧。
散发出一种女孩子的感觉。
「总之，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张开双手堵住仓库的入口，不让她过去。
「这里是联合国的管辖。如果你坚持要进入，请事先预约。」
「这样呀……你无论如何都要妨碍我就是了。」少女戴上风帽，遮盖住脸庞。「你之后会为了这件事后悔的！」
少女咻一声地飞奔离开了。
「是怎么一回事呀……」
几天之后，我才明白她这番话的含意。
对现在的人们而言，能吃的东西就要捡起来吃掉的精神是非常基本的。
因此树木的果实和蘑菇，也被当成是贵重的粮食。
在没有工作的日子，这些粮食可以让人节省餐费。
我伴随着明朗的音乐，走在并排成方格状的原野地图上。
我越过平原，进入森林。
偶尔会看到野生的蘑菇，因此我便敏捷地采取起来。
不过，这说不定是毒蘑菇。
因为蘑菇的图像全都是一样的，无法得知是鸡油菇或杏鲍菇。
我试着使用监定能力调查。
香菇！
太好了，可以食用。
在我的认知范围当中，倘若是现采香菇，也可以接受生吃。
「真好吃！」
这味道彷佛会让人增加一条生命一般。
在某处响起了热闹的音效。
我一边捡拾香菇一边前进。
石墙宛如迷宫一般耸立在森林中。
应该是昔日城镇的遗迹吧。
就彷佛地球上众多地域曾经历过的一般，现在也逐渐被森林吞没。
迷宫里面掉落了许多树木的果实。
树木的果实是用一个圆点(dot)来代表。
我一边沿着道路前进，一边回收着圆点。
于是偶尔会有幽灵袭击过来。
一旦碰到幽灵就出局了，因此我只能四处逃窜。
算好幽灵消失的时刻，再回头继续收集食物。
您知道吗？其实幽灵也可以食用。
只要吃下偶尔会掉落在途中的巨大饲料，会有一段短时间变得能够生吃幽灵。
我生吃了三只，然后用刀子将一只的肚子切开取出内脏，洒上盐烧烤食用。就在我得意忘形地打算捕捉第五只时，食物的效果消失，差点脱不了身；但仍然享受了一段相当充实的弱肉强食时光。
当然我也没忘了要收集树木果实。
这是要用来过冬的贵重粮食。
「啊，真是的，别逃啊！」
一个圆点宛如跳蚤一般蹦蹦跳了起来。
竟然做出这么立体的行动……真是坏孩子。
当然找还是抓住了它，并塞到口袋里面。
就在我这样捡拾树木果实和食用幽灵时，响起了号角声的音效。
体内的力量增强了。
我感受到自己成长了。
我叫出参数画面确认，发现力量上升了2、敏捷上升了1、HP上升了7点。
这样一来，我的能力似乎就变成了
中立——见习学者（BIS）
等级：2
力量：6
敏捷：4
智慧：12
HP：22（X）
AC：7
♀X3
MAGE 0／0／0／0／0／0／0
PRST 0／0／0／0／0／0／0
的样子。
所谓的「中立」就是属性。
分成善、恶、中立三种。
我似乎并非善人也非恶人……咦？我并非……善人……？
学者则是职业。
学者不但可以监定道具，而且能够将智慧转换成力量；但缺点则是成长比一般人慢一倍。咦……成长……缓慢？
BIS的意思我并不清楚。
HP上面也有打叉的记号重叠着。
AC是指什么呢……？
虽然人类经常会说什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拜托你了，医生，这确确实实地是仅此一次、一生只有一次的请求。至少我想在榻榻米上迎接最后一刻啊……」之类的话，但那是错觉。
有时一回到自家，不知为何癌症便痊愈，而且又活了将近二十年。
就和那种情况一样，我也是有许多不懂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装备状态。
1) KNIFE(折刀)
2) ROBES(朴素的衣服)
似乎显示出了正确的情报。
看来能够在副选单的设定(config)画面调整设定的样子。
附带一提，现在是这种状态。
画面等级：低■□□□□□□高
荒谬程度：低□□□□□□■高
物理运算：自动设定
类别：全种类
其他还有各式各样详细的项目。
「唉呀……？」
感觉一切都很奇怪。
但就算深入思考也不是很明白。
在回到自家的途中，不知是否走错了路，我碰到了在地面上的巨大裂缝。
不过，倘若是这种程度的裂缝，我可以用跳的过去。
我开始冲刺。然后在悬崖处起跳！
我成功地跳到了对面。
那宽度大约有十公尺。
「……」
果然很奇怪。
但是无论我怎么思考，还是什～么也不明白。
感觉就像是身为中央处理器的大脑所处理的情报资料单位，下降到8位元一般。哔哔。
一回到事务所，便遇上了麻烦的状况（因为能够攀爬墙壁，所以我是直接从窗户进入三楼事务所的）。
「哇……吓我一跳！」
「天啊，你怎么会从那种地方……」
「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务所塞满了人群。
有好几十个人。
人多到不算狭窄的事务所甚至没有空隙。
而且是和我们一样，用16X16像素描绘出来的居民们。
这个用16X16像素描绘出来的图形称为区块(tile)。
在绘制动个不停的东西时虽然很方便，但在背景资料上，区块有最多只能同时显示出十六个的限制。
限制并不仅止于此，另外还有一排只能处理四个的设定。
你问这是哪里的设定？
当然是世界的设定呀——是这个美丽蓝色地球的设定。
因为我、爷爷和助手先生也是同样的状态，所以必须留意数据(data)的分配才行。
但现在室内却涌入了数量不只十六的人群。
无论如何都想一次显示出大量数据的时候，也可以高速切换画面优先度，来放置大量的区块。
在该种情况下，画面产生闪烁的现象是无法避免的。
现在正好就是那样的状态。
原本被完善控制的优先度，现在因应个人的感情而增减，也就是形成了互相争夺的状况。
「镇上发生了问题。」
「问题？」
这时居民代表一边激烈地闪烁着，一边往前踏出一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强烈到能够吸引画面优先权的愤怒，让居民代表清楚地显示了出来。
「请、请冷静下来……」
「这叫人怎么冷静啊！」
他恼羞成怒了。
因为愤怒实在过于强烈，居民的圆点区块有一瞬间甚至精致到变成32X32像素的尺寸。（图像也变得写实！）
「能请您说明一下情况吗？」
「房子消失了啊！」
根据代表者所说的话，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有许多人类前来镇上。
为了让联合国相关人士和被雇用的工程师在此生活，目前正紧急改装空屋；但自从某个异常现象发生之后，工程便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的样子。
所谓的异常现象，就是改建途中的建筑物，彷佛被吸入地面一般消失无踪……的诡异状况。
「消失？」
「工程结束之后，等过了一晚起来看……」代表者咚一声地跳了起来。「就只剩下屋顶了啊~！」
「我能了解您愤怒的心情。」
「……不，我并不是在对你发脾气。」
代表者沮丧地垂下肩膀。
「但是，我不晓得……该和谁商量才好啊！」
「你是学者吧？」「帮我们想个办法吧！」「重新盖好的房子，要是再继续消失下去，可不妙啊！」「好不容易才得标了联合国的计划耶！」
其中似乎混有非常不得了的壁吾……
爷爷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才一直争论个不停。」
「所以刚才我爬上墙壁时，才会有盆栽掉下来呀……」
「你怎么会用爬的上来啊？」
「我也觉得挺疯狂的……」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事呢？
「要说的话，都是因为你！」「你说什么！」「追根究柢来说，是你害的！」「什么啊，你瞧不起人吗！」「喂，别动粗啦！」
当人们一开始争执，画面的表示又闪烁得更严重了。
闪烁到让人眼睛痛。
照这样下去，孩童会抽筋的。
「大家请冷静下来！」
我发出嘟噜嘟噜的音效，很快地说道：
「总之，请不要排成横一列！请像黑白棋那样错开并排！」
我们像是跳过一个黑白棋的格子那样，错开来并排着。
虽然多少稳定了一点，但画面仍旧闪烁个不停。
「这样事务所的法则会混乱的！……该怎么办才好呢？」
助手先生走近了过来。
他悄悄地递给我某样东西。
……是谜样的雷射枪。
「这是要我做什么！你打算叫我用这个做什么呀！」
助手先生将素描簿像挂图一样地立起。
上面图解着他的提议。
区块太多！ ↓ 发射性感光线！ ↓ CLEAR!
「这·是·杀人喔！」
我的面貌有一瞬间变成超级写实的图像（宛如描绘在剧画上的欧美女性一般西洋风），并撕破了素描簿。
这种东西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妙了。
助手先生会被当成是无法区分现实和游戏的人，被隔离的。
「这可不是clear，是杀人呀！」
助手先生「呼」地叹了口气，并耸了耸肩（以dot图的模样灵活地动作）。
「啊啊，真是伤脑筋……」
在这段期间内，人们又开始争论了起来。
「我没办法再忍受了！」「要打吗！」「来打啊！」「我从以前就一直看你不顺眼了！」
「慢点，各位……住手吧！」
没有人听得进去。
大家挥舞着拳头，演变成了激烈的争执。
四处散落着红色圆点（血），形成一幅凄惨的物体破坏光景。
「啊啊啊……」
我感到一阵晕眩，而紧贴着墙壁。
于是不小心打开了设定选单。
画面等级：低■□□□□□□高
荒谬程度：低□□□□□□■高
物理运算：自动设定
类别：全种类
瞬间有股灵感降临到我的8位元脑袋当中。
「对了，只要这样做……！」
画面等级：低□■□□□□□高
我用手指抓住位于bar上方的滑杆，用力地往下拉动。
虽然我相当使劲地拉，但滑杆只有移动了一格而已。
似乎是因为力量值不够的缘故。
但是，即使只有一格，应该也会产生变化。
倘若我的直觉正确的话。
我关上设定画面之后，世界整个焕然一新。
至今为止一直是16X16像素的人们，变成了大约是78X64像素的尺寸。
这是相当大的变化。
是迈向次世代的大跃进。
是超级进化。
头身也变成了三头身。还有面貌和衣物似乎也变得相当精致，再也没有只是换了个颜色的同样外型村人。
原来涌进事务所的人们，都各有其特色呢。
另外背景也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至今为止一直是top view（从正上方看下来的视点），但现在进化成quarter view（从斜上方看的视点）了。
不只是纵横方向，就连高度的变化也变得能够用双眼辨认了。
「喂，你不觉得我们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了吗？」「是啊，而且每次开口说话时会响起的嘟噜嘟噜音效也没了呢。」「你一开口说话，就有脸部图像附加在台词旁边耶？」「你也是啊！」「原来你是长这样啊！」「可恶，我是宽下巴，之前那样可以遮掩住缺点比较好耶！」
虽然图像变得精致是好事，但感觉这次换大脑的动作变得有点沉重。
有讯息哔一声地流入了脑海当中。
「您的智慧现在是12。这样无法顺利地进行程序处理。智慧1=1位元。目前设定的建议动作环境是智慧16以上。在动作迟缓的情况下，请降低画面等级。」
「他用技术性的迂回说法在说我笨！」
就算动作会有些迟缓，我也决定绝对不降低画面等级。
「各位，请尽量不要行动、不要增加系统负担，以静止的状态来说话吧。我会向各位询问详情。」
「……见习学者小姐还真是强人所难呢。」
「这就是……建筑物消失现象的现场吗？」
我只身前来观察镇上的样子。
就如同听说的一样，有好几间民房仿佛下陷一般地崩塌，屋顶的位置整个降低了。
其中也有只剩下屋顶的房子。
似乎并非陷入地面的样子。
是建材的部分从下面消失无踪。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
「说到这种荒谬的事情……」
是妖精的恶作剧？
这么说来，我今天还没有遇到妖精。
「嘿咻，我在这里。」
有一名妖精从口袋里面露出脸来。
即使人类变成了三头身，妖精还是16X16像素。
不过，这大概也包括了对比的问题吧……
附带一提，即使是16X16像素，似乎也能充分表现出妖精的样子。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你、你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我们，是妖精，pixie。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妖精说着像是范本一样的台词。
「是无所谓啦……但这是你们做的好事吧？这样让人有点伤脑筋喔。要是给无辜的人们添麻烦，我可是会好好教训你们的喔。」
「教训……？」妖精颤抖了一下。「我可以感到兴奋吗？」
「我希望你能感到厌恶。」
「好难喔～」
「欺负你还会让你感到开心。那么，你讨厌人家对你做什么？」
「……无视？」
「那么，你要是给人添了麻烦，就施以视而不见之刑。」
「真难受～」
「那就请你告诉我，造成这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天晓得～」
妖精将头咕噜地转了一圈（咦）。
「你说天晓得……」
「因为我完全没有头绪。」
「这不是妖精做的好事吗？」
妖精从口袋里面跳了出来，将崩塌的房子绕了一圈之后又走回来。
「有种荒谬的味道。」
「你自己都这么说啊……」
「但是，大概，是更久以前。」
「以前？」
「以前的，我们？」
以前的妖精所做的好事。
「那是说……在怎样的状况下会演变成那种情况？」
「天晓得～这实在难以理解。」
「……说得也是呢。」
可以肯定是妖精所做的好事。
但推测并非现在的妖精所引起的事故，而是以前设下的机关突然发动了。
但是……我实在不懂。
倘若是平常的我，应该可以了解才对。
但我现在的智慧只有12，因此头脑昏昏沉沉的，实在无法思考……大概是这种情况。
从前方传来了人们的喧闸声。
「那边的工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呢。去看看吧！好了，你快躲起来。」
「好～」
我奔跑了起来，妖精灵活地跳进我的口袋里。
「啊，你是学者大师那边的……」
工人们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并叫住我。
「这栋建筑物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是新建的独栋砖砌房屋。
或者应该说，曾经是独栋房屋的物体吗？
它正以现在进行式在崩塌着。
「这是刚刚落成的房子……但是才一完成，砖块就突然开始消失了。」
另一个工人开口了。
「不只是这里喔。刚才在对面的工地，也发生了类似的状况。」
其他人也随即不断地报告着「昨天也发生过这种事」「前天我也有看到」。
建筑物消失事件似乎并非夸大，而是事实的样子。
崩塌似乎是砖块从建筑物的脚下，也就是靠近地面那边，一层层地按顺序消失。并非一间独栋的房屋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有时也会发生消失停滞下来的情况。
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建筑物便伴随着爽快的消失音效，彷佛被削掉一般地越低陷下去……
因为是quarter view，所以能清楚看见消失的模样。
倘若这是2D，如果不是用side view (侧视)来观察，应该无法清楚地掌握住状况吧。
「要是能再稍微深入调查一下就好了……」
「那样很危险喔，因为根据消失的方法不同，有时屋顶会倾斜崩塌下来。要是让小姐您受了伤，我们可是会被大师痛扁一顿的。」
「……祖父已经是个老人家了唷？应该不至于会那样子吧。」
「不，太师可是持有许多以前的武器。」
「咦？」
这情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像是剑、弓箭还有枪枝什么的。似乎是具备骨董价值的物品，据说不能直接照射日光或放置在湿气重的地方；我们曾经被迫协助安排保管场所。」
「那次真的是很麻烦呢。」
爷爷竟然能够任意使唤这么粗壮的人们……地位真是崇高。
「他做过那样的事啊……」
「大师开着四处跑的战车，也被保管在那间武器仓库内喔。」
「武器仓库！」
听起来真是危险。
「那间武器仓库，现在一定也崩塌了吧。」
「不，因为那仓库是位于地下。相当坚固喔。因为不是用这种砖块还木材建造，而是用以前不会生锈的建筑材料围住的仓库。」
「唔哇……」
「不过，毕竟是大师的工作嘛。据说是为了研究，所以也没办法。」
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他的兴趣。
就在我们交谈的期间，崩塌依然持续进行着；最后只剩下屋顶紧贴在地面上，其他部分全都消失无踪。
「……好像漏气一样。」
「这还真是伤脑筋啊……原本预定下周要迁入的。这样根本来不及。」
「但目前还是不要重建比较好呢。」
「说得也是。就算现在弄，要是又崩塌的话，也太浪费砖块了。」
接下来，该怎么进行调查呢？
既然是以前的妖精设下的机关，应该在某处会有成为起源的道具、或是一大群的妖精集团才对……
我请工人们先行休息，一边走在镇上，一边整理着头绪。
「嗯～……」
「欸欸，小老师，你听我说一下。事情麻烦了啊！」
我立刻就被镇上的大婶抓住了。
「有房子倒塌了吗？」
用具备独特风味的笔触所描绘出来的大婶脸部图像说道。
「我家是没事啦，但是有别的东西消失了。」
「别的东西？」
我们前往大婶的家，然后她从柜子拿出两个瓶子。
两个瓶子分别是保管在不同的柜子里。
两个瓶子里面都装着五颜六色的软糖……
「要是把这两个瓶子放在隔壁，就会发生很伤脑筋的事呢。但现在得请你过目一下才行。」
大婶刻意将瓶子并排在一起。
当两个瓶子放在隔壁时，里面的软糖突然扭啊扭地蠹动了起来。
「真可怕……」
间歇地激烈颤抖着的软糖，尽管被紧紧塞在瓶子里面，仍然逐渐地替换着位置。
但异常现象并非仅止于此。
「好了，现在才要开始呢……请看——」
在左边的瓶子里面，有几个同样颜色的软糖纵横并排在一起时，事情发生了。
「软糖……消失了？」
「还有啊，当一边的瓶子里面有软糖消失时，另外一边的瓶子就会冒出透明的东西对吧。」
「真的呢……」
是软糖从瓶子转移到另一个瓶子时，丧失了色素吗？
「怎么样呢，小老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是很清楚呢……只不过，这看起来像虫一样，有点恶心呢。」
「对吧。我女儿也是怕得不肯吃呢。」
「只有将瓶子分开，才能阻止这种现象吗？」
「不，倘若将补充的软糖顺利地填满到瓶子顶端附近，就不会再产生任何反应了呢。」
大婶一脸得意地说道：
「不过，这可是需要诀窍的唷。必须很有技巧地倒入才行。因为有时瓶子里的软糖会跟放进去的软糖产生反应，而连锁消失呢。听好罗，产生连锁的诀窍啊，就是让同样颜色的软糖三个并排成一条直线……」
她讲述着攻略情报（这有什么意义吗）。
「这个透明的软糖……不晓得是什么味道呢？」
「……你也会在意吗？」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婶。
「您吃过了吗？吃了这蠢动的软糖？」
「……是啊，我吃过了。因为肚子实在是饿到受不了呀。」
我因为奇妙的紧张感，而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
「那么……味道如何呢？」
「……味道啊……」
大婶颤抖了一下。
「我去端茶过来。反正那东西大概不会跑掉吧。」
「试吃～」
妖精跳到桌上着地。
「啊，真是的，会被人发现喔。」
在点心之前，妖精是不会听话的。
他用带着阴影的诡异笑容说道：
「……我们，有时，是欲望的俘虏？」
「平常就是了唷。」
「开动了～」
妖精跳到瓶子里面，吃了一个透明软糖。
「味道如何？」
「……透明的味道。」
我也试着吃了看看，但完全没有味道。
坦白说，根本不好吃。
「感觉像是明胶的固体。」
「真令人沮丧……」
吃到了难吃的点心，妖精似乎非常失望。
他用无力的脚步钻入我的口袋当中，宛如猫一般地缩成一团。
我决定调查带回来的软糖。
爷爷的显微镜虽小，却是高性能。
不只是可以用来观察，还具备了简易的分析功能。
据说是人类科学末期的产物，甚至还具备能够透视谎言或真实的能力。
人类一到末期，也获得了宛如魔法般的技术呢。
「只是分析软糖的话，应该轻而易举吧。」
显微镜也是爷爷不可欠缺的道具之一，因此他不肯让我碰。
「要是有拿到备用品，我再让你摸吧。」
「那种收藏家思考……」
制作实验材料是弟子的工作。
我切下软糖的细胞片，把它当奶油一般地涂抹在培养皿上。
「完成了。」
「唔嗯。那就来享受一下妖精们的恶作剧吧。」
「……有一半纯属娱乐。」
「嗯，这还真是惊人。」
爷爷难得地发出惊叹声。
「你看看。」
「这是……」
可以看见透镜对面的软糖细胞，正活泼地动来动去。
而且不只是那样……
「……咦咦咦，这是什么？」
「软糖是用什么做成的啊。寒天（洋菜）吗？」
「不，是明胶。不过也会放砂糖和果汁就是了。」
「那就是蛋白质对吧。你知道蛋白质吧？」
「对人体的构成而言，是相当重要且基本的化合物。」
「不用太深入没关系，你试着讲解看看。」
「呃……」
我动员所知的全部知识，简洁地进行说明。
虽然应该都是些爷爷早已经知道的事情。
蛋白质对生物而言，是构成基本的零件（高分子化合物）。
以人类来举例的话，包括皮肤、肌肉、酵素等等，几乎全身上下都是由蛋白质所构成的。
蛋白质的材料大致上是二十种胺基酸(amino acid)。
就类似基本零件。
根据组合的方式，能变成巨大且立体的化合物：这就是蛋白质。
但并非只是单纯地巨大化且漂流不定而已。
它还具备对应其形状的功能。
只要多种多样的蛋白质仍然活动着，就能维持体内的血液循环，大脑得以活动，身体会产生新陈代谢，且能够进行消化分解。
您知道何谓奈米机器人(Nanomachine)吗？
那是人类所制作的超小型机器人。
倘若是极小型的机器人，甚至能够在体内进行治疗活动。
蛋白质就类似这样的东西。
「不错。嗯，讲到这边就可以了。」
「但我觉得这跟蛋白质有点不同喔……？」
蛋白质因为太过微小，所以是无法用肉眼观察的。
需要高性能的显微镜。
光用透镜放大是行不通的，必须藉由电子技术读取情报结构，然后输出画面才行。
而这所谓的电子技术有点麻烦，设备要花上相当大的功夫。
倘若没有科学性的透视功能，似乎是不可能将拥有高分解性能的显微镜，维持在这种一般尺寸内的样子。
虽然妖精很厉害，但人类也不差。
「那么，这个软糖的状况究竟是？」
被放大的软糖和我们所知的蛋白质不同，是由无数类似四角形的彩色区块连结在一起的东西构成的。
那东西异常地平面，该怎么说呢，虽然有点犹豫该不该使用这种词汇…………但就宛如点图(dot)一般。
「应该是高分子化合物，或是类似的物质吧。」
「但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不过，你的脸也是……」
「我、我的脸怎么了吗？」
「轮廓微妙地呈现锯齿状，颗粒相当醒目。」
「真过分！」
「大概是没有进行边缘柔化……没有使用反锯齿功能(anti-aliasing)吧。」
「您这样让我很受伤！」
「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像素特别粗糙吧？」
「没那回事！这只是智慧有一点不够而已！所以画面才会显得比较粗糙……」
「那怎么行啊？」
我感到苦恼。
「但是记忆体容量……高速运算……处理器的消耗会……」
「谁叫你平常不努力赚取经验值，才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回到镇上之后，我明明体验了许多事情，等级却只有2这点我也无法接受呀。」
「不，光是那种程度的经验，大概只能升到那样的等级吧。」
「人生真是辛酸……」
该不会这世界就算花上一辈子，也只能升到等级4还5吧？
「总、总之现在问题在于软糖。」
圆点状的细微化合物，本身正活泼地动着。
应该是这项行为构成了让软糖活动的原动力吧。
「……是只有软糖产生了这种异常变化吗？」
「不，应该不只吧。」
爷爷沉重地说道。
「肯定不是那样。」
感觉在他背后笼罩着乌云。
「那、那么——」我感到喉咙干渴，开口问道。「其他的生物也？」
「有一个简单的调查方法。」
「是、是什么呢……」
爷爷的眼睛像是疯狂科学家似地猛然张大开来。
「用人类的细胞调查就行了！」
唔哇。
看来终究还是要剖析最不想直视的部分。
然后——
「好痛喔……」
无论是哪边的细胞都行，于是我们从感觉最活泼地动着的舌头上采取细胞。
我们是用类似冲孔机的道具揉取细胞，采取时会感到刺痛。
爷爷迅速地从样本中制作出实验材料，并设置到显微镜上。
「……这还真刺激呢。」
他用下巴示意要我也看一下。
只见比刚才更加荒谬的世界，在显微镜的镜头对面扩展开来。
「肉体真是惊异的小宇宙！」
某处传来了科学敔蒙般的BGM (synthesizer)(注3)。
3 synthesizer即合成器，在此应指用于电玩游戏中的电子合成音乐。
化合物的种类和个别的复杂程度，和软糖有天壤之别。
有某种化合物的外型，很偶然地就像是将水管工人变形成Q版一样。
另外还有别的化合物，不知是否偶然的恶作剧，外型看起来像是戴着安全帽的探险家。
然后还有另一种化合物，是宛如勇者拿着剑一般的形状。当然应该是偶然才对。
还有类似宇宙战斗机和直升机一般的东西。
另外也设置了许多剑、回力镖、爱心和硬币这种看起来不像人类的东西。
「颜色的数量似乎很贫乏呢。」
「大概是因为化合物的构成要素跟蛋白质一样，只有几个种类而已吧。只不过组合排列出来的种类数量相当庞大。」
「这一个个化合物都是……用实际的蛋白质来比喻，就类似胃蛋白酶(pepsin)或血红素(hemoglobin)或鼻病毒(thinovirus)吗……」
「最后那个可是感冒病毒喔。」
「看来果然是有全体性的异常变化正在进行中呢。」
「而且是以分子程度在进行呢。」
就连舌尖的一丁点部分，都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也许整个地域，甚至有可能是整个世界本身都已经变质了。」
「这真是太惊人了。」
「我决定将之命名为捣蛋质。」
「捣蛋质……」
「但你可别向上面报告啊。」
「为、为什么？」
「……以我们的立场来说，还是等这现象自然平复下来比较好吧。』
爷爷真是黑心……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童话灾害喔。」
童话灾害。指的是和妖精相关的麻烦之中，被害的规模波及到人类的事件。
「喔喔……」我不禁吓得整个人往后仰。「但是，身为调停官，那样不会太不负责任了吗？」
「没问题。他们的恶作剧是不会致命的。所以总有一天会恢复原状。」
「我想应该也有许多例子，是没有恢复而就此稳定下来的吧……」
「能稳定下来就行了吧。」
「这、这根本是鸵鸟心态……」
但是妖精本身自称不知情。
目前并没有实际上的负责人，等改天事情平静下来时，一定会需要找个替罪羔羊。
「我……我可不想像圣经里面的羊、还是《伊里亚德》里面的牛一样，傻傻地被当成祭品供出去呀！」
「那么，你要试着查明原因吗？你办得到吗？」
我说不出话，只能坐在显微镜之前。
我仔细地观察着捣蛋质的行动。
「总之，你就试着努力看看吧。」
在我一直反覆进行不断采取细胞并调查的工程时，已经变成晚上了。
「呜……眼睛好干涩……」
大概是长时间一直注视镜头造成的吧。
多亏如此，我对于捣蛋质的了解也多少比较深入了。
捣蛋质在很多方面上，似乎都近似于蛋白质。
例如免疫反应。
就像抗体让病原体无效化、保护身体不生病一般，捣蛋质也会透过各种攻击手段来排除抗原。
而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枪、剑或魔法一样。
蛋白质也跟各种化学反应和神经传达相关。
在捣蛋质当中，也存在着以抗体的身分一边消灭敌人一边累积经验，像是在达成使命一般四处流浪的捣蛋质。这种冒险者类型的捣蛋质，有时也会扮演神经传达物质般的角色。
我也发现了专门收集并搬运养分的捣蛋质。这类捣蛋质不知是否为了以高速移动，外型类似四轮车或二轮车。
此外应该还有很多种类，但我的能力赶不上显微镜大人的性能，调查到这边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活动性高表示毒性也极为强烈。
原本对人类而言，应该是非常有害的物质。
只不过，强烈的毒性同时也意味着庞大的能量。
大概是毒性被强力的免疫功能分解之后，结果产生了会实现荒谬现象的能量吧。倒不如说，请当成是那么一回事。
建筑物消失事件的原因，我大概也有个头绪了。
原因果然还是在于捣蛋质。尤其是圆点的连结数量偏少、身为最小单位的捣蛋质当中，更隐藏着其秘密。
「你是说在捣蛋质当中，也有相当于肽(peptide)的物质吗？」
我在晚餐时提出报告之后，爷爷立刻显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可以这么说。我认为类似那种感觉。」
所谓的肽，简单地说明就是指胺基酸数量较少的蛋白质。
「是怎么的形状？」
「……爷爷知道俄罗斯方块吗？」
「当然知道。是形状类似将好几个正方形连在一起的益智游戏。根据正方形的数量不同，称呼也不一样。例如domino (二方连块)是指两个正方形，五个的话就变成pentomino（五方连块）。俄罗斯方块的话就是四个正方形吧。是一种将不同形状的多方块(polyomino)，完整地拼回方框里面的益智游戏对吧。」
「正是那样，就是那个俄罗斯方块。」
「捣蛋质版的肽，长得类似俄罗斯方块吗？」
爷爷轻轻地举出汤匙，这么做出了结论。
「是的……也就是四个点连结在一起，根据排列方式分成了好几个种类……大概是这种感觉——」
我用指尖在空中描绘出形状给爷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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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是这七种。」
「唔嗯，很好。看来你的工作似乎做得不错呢。」
爷爷乐不可支。
「然后，关于这个俄罗斯方块……它是会突然消失的呢。」
「会因为什么条件而消失？」
「……当它们紧邻在隔壁时，倘若填满了横一列，那一层就会消失不见的样子。」
「排成横一列之后消失。就如同字面一般消失无踪吗？」
「是的。」
点(dot)是绘图的最小单位。
没有办法再继续分得更细，换言之就近似于现实世界中的原子或粒子。
换言之，它的消失就等于是物理性消灭。
「这还挺严重的啊。说不定是量子上的问题喔。」
「果然是那么一回事呢……」
据说在量子的世界当中，让人非常难以置信的各种现象会宛如日常一般发生。
捣蛋质的消灭也有类似的地方。
「这表示它们精力充沛，且能够以量子性的方式消灭不要的物质。包括高热和排泄物这些全部。在大宇宙当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无须讶异。」
「我想应该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房屋会消失吗？原来如此。那么，为了不让房屋消失，你认为有什么办法？」
「唉，最简单的方法是……」
隔天早上，我聚集工匠们，发表了对策。
「堆积砖块时，每一列都留一点空隙？我不是很懂这样做的用意……」
「拜托了。」
「……」
助手先生迅速地竖起素描簿，展示着图解。
是个到处坑坑洞洞的房子。
在堆积每一列砖块时，刻意留下空隙，猛男般的工匠们脸上，只有困惑的表情。
「为、为什么非得这样做才行？我实在不想做这么提不起劲的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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