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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看书网 > 角川文库 > 成为铁匠在异世界度过悠闲人生 >第一卷 1章 展开异世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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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章 展开异世界生活)

    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万里无云的蓝天。我仰躺在地上。

    坐起身子察看四周,触目所及是一大片葱葱郁郁的森林,看来自己刚刚应该是躺在森林中类似广场的空旷处。

    我快速扫视周遭,这里就像日本的森林。但我非常清楚,此处岂止不是日本,甚至不在地球,我还知道这根本不是原来的世界。

    这里是异世界。

    ◇ ◇ ◇

    我原本是名程式工程师,总是为了赶上紧到不能再紧的交期,每天不停加班,无论是星期六、日,还是国定假日也都埋首工作。

    那一天我在过了深夜十二点(换日时分),结束习以为常的加班后,离开公司要回家。整件事情必须从我在回家路上看见一只步伐摇晃的野猫说起。

    当时我踏著不输那只野猫的蹒跚步伐前往车站,目睹了那只猫咪摇摇晃晃地走向马路中间。

    然而一台卡车朝它迎面而来。卡车司机不知道是闪神还是在打瞌睡,抑或是在滑手机,总之毫无放慢车速的迹象,看样子肯定是没注意到路上有猫。我可能是太累了,也不知道当下自己是怎么搞的──

    居然在看见这一幕的瞬间冲向了那只猫。

    我与猫的距离愈缩愈短,但卡车也离猫愈来愈近。事到如今,就是单纯在比我和卡车谁会先抵达猫咪的所在位置。论速度,卡车当然具备绝对优势,不过论距离,则是我离猫更近。

    然而,我若是功亏一篑,最终没能抢先到达猫咪身边,就会是卡车独占鳌头了(姑且不论卡车究竟赢了什么)。

    此时猫已近在眼前,我伸手抓住它的身躯,将它拋了出去。下一秒,随著「咚」的一声,我感受到冲击力道的同时,身体已在空中翻转。在意识逐渐朦胧之际,我还不著边际地感叹「人类碰到紧急状况时,真的会爆发怪力」。

    ◇ ◇ ◇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恢复意识,但眼前是一片纯白的空间,我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因此应该算不上是从昏迷中清醒。

    可以确定的是我有意识到某些事物,但实际情况远远称不上是「醒过来」。毕竟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模棱两可,意识可说是非常清晰,却也可说是模糊不清。

    这时有道『声音』传了过来。是一位相当年轻的女性。

    「喔,你醒了啊?」

    「我现在这种状态如果能叫做清醒,那么我的确是醒过来了。」

    我仅就事实做了回答。而且在与这个「声音」交谈时,我还发现耳朵未接收到音波,自己不是真的「听见声音」。相反地,我也没有透过肺部送出空气,藉此震动声带发出音波。

    若要以一个词汇解释这种感觉,应该就是所谓的心电感应了。这是种十分迂回的「对话」方式,我会感受到某人想与我沟通,我也要不断发出想与对方沟通的意念。

    「总之,你的灵魂看起来应该没有毁损。老实说,保存灵魂这种事情已经有点超出我的权限了。」

    「唔嗯……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耶。」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世界』的你已经死了。一般而言,不止你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人类无论身处哪个世界,只要过世,灵魂就会遭到分解,重新转为资源蓄积起来。我想想喔……这件事情若是以你原本工程师的工作来举例,就是类似释放记忆体的概念。而我现在就是冻结了你的灵魂,让你的记忆体免于遭到释放,不过以我的权限,本来是不能这么做的。大概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情况我瞭解了。所以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冷静到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我已经死了」这么重要的事。

    「太好了,看来你很冷静。我要先跟你郑重道歉,刚刚我稍微操弄了你的意识,暂时淡化你对死亡的恐惧。我没这么做的话,你就会魂飞魄散──以刚才的记忆体譬喻来说明,就是会有记忆体察觉到自己本该被释放,因而像是启动垃圾回收机制般自行释放。如此一来,当中的资料当然会灰飞湮灭──意思就是你这个人,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会消失殆尽。」

    「好──这件事情我也冷静地瞭解了。」

    「嗯,谢谢你的谅解。话说,你在变成这样之前,是不是救了一只野猫?」

    「对,我确实是救了一只猫,因为我是爱猫一族。」

    我虽然年纪已过四十几许,又有一副常被警察拦查的外表,但非常喜爱可爱的动物,尤其酷爱猫咪。

    再加上当时连续多日工作繁忙,岁月摧残下体力又大幅衰弱,思考能力也降到临界点以下。或许就是这些因素(往完全错误的方向)奇迹般地拼凑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奋不顾身前去拯救野猫。

    追根究柢,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只是起因于「我爱猫」。

    「从结论来说,那只野猫就是我,我是『世界监视者(Watch Dog)』。不过我这么说,你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吧?你有听说过平行世界的概念吗?」

    「我有听过,因为我满常接触科幻和奇幻题材的作品。」

    「这样啊,有听说过的话就比较好解释了。我的工作就是穿梭各个平行世界,负责监视有没有会对其他平行世界造成不好影响的人事物。」

    从说话声(虽然不是真的在说话)听起来,声音主人似乎有些自豪。不过,想必对方应该也是个有一定能耐的人物,不然没办法胜任那种监视工作。

    「喔,原来你那么厉害啊。」

    我诚挚地赞美对方。

    「唉,虽然说大家的水准也是参差不齐,而我是从后面数来比较快的那边。」

    看来我是白称赞她了。

    「不过我希望你能瞭解,我这份工作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毕竟要是没有察觉会影响平行世界的徵兆,进入必须实际出手处理的阶段,就大事不妙了。不过,真要实际出手处理,也不是我负责处理就是了。总之,你现在应该能理解我的身分了,那我就继续刚才的说明了。」

    她(感觉是位女性)端正坐姿(好像做了这个动作),继续说道。

    「我在你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以猫的姿态一直进行我的『监视』工作。而你在我一个恍神,差点就要小命不保时救了我。顺便跟你讲,这里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狭缝,也是我这类身分的人获准使用的地方。」

    「负责监视世界的人,被卡车撞到也会死吗?」

    我单纯是想到什么问什么,毕竟肩负监视重任的人若与普通生物一样脆弱,对监视体制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破口。

    「有关你问的这件事,实际上『死亡』的就只有我在那个世界的临时肉体,我的灵魂一直都还活著喔。临时肉体是仿造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一般生物,各种生理机能的强度也都是直接比照套用。如果没有这样做,临时肉体就有可能被记录成是种生理机能异常强大的物种。而我的临时肉体死亡几乎不会对世界造成直接的影响。只不过我在新肉体完成前,无法观测那个世界的变化,这会让我相当困扰。而你的状况是肉体虽然已死,但你的死其实引发了一些问题。」

    要说问题,在刚才得知自己过世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加困扰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要把我们刚刚谈论的平行世界概念合在一起说。我问你,你认为的平行世界中,是不是存在著多个只有些差异的世界?」

    「是啊。至少以我接受到的知识,不对,应该要说是我阅读或游玩过的作品中是有这种概念。」

    「我打个比方,你觉得会有一个世界是,你决定『喝个小酒再回家』,结果回家时刚好遇到电车误点,害你很晚才回到家。与此同时还会有另一个世界是,你心想『算了,还是直接回家好了』,结果没碰上电车误点,早早就回到家。这就是你认为的平行世界吧?」

    「对,没错。」

    「老实说,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种些微差异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假如你决定『喝完酒才回家』,在世界协调运作下自然就会成为事实。但在同样的情况下,你若决定直接回家,世界就可能因为你没遇到电车误点顺利回家,而产生或大或小的问题。比如,你早早回到家后,听到邻居夫妻在吵架,为此跑去报警,结果打乱了那个家庭的运作,导致有人原本该出生却没出生,对世界造成损害。也就是所谓的『历史没有如果』,不过把这句话用在这里,和原本的意思有些出入就是了。」

    这番说明听得我一知半解,最后只是沉默以对,藉此敦促声音的主人继续解释。

    「哎呀,我把话题岔太开了。总而言之,所谓的世界并不会因细微的差异分成不同的世界,至于『在类似这个世界的其他世界的你』终究只有你一个人,并不存在其他的你。现在的问题出在你跑来救我结果死了,你在那个时间点本来命不该绝。对世界来说,这是异常事态。当然,对你还有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由于在三方面都属于异常事态,因此必须要在你原本的世界回补一个代替你的存在。对你原本所在的世界来说,最快的校正方式其实是让你『毫发无伤地奇迹生还』。但是你救的是我,这代表我已经观测到你的死亡,所以现在已经无法当作你从没有历经死亡了。毕竟我的工作是『监视、回报多个世界的现况』,因此我看到的所有事物都会回报至多个世界加以记录。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你原本的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总之你在原本那个世界就是『死了』。」

    总觉得愈听愈搞不清楚。

    「所以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听起来你现在是束手无策,可是你既然无计可施,为什么又只把我的灵魂留存下来?」

    「这个嘛……我打算在你原本的世界回补一个代替你的存在,并把你置入其他世界。」

    「你那样做不会有问题吗?照我刚听到的说明,感觉你这么做相当不妙耶……」

    「嗯……该怎么解释才好呢?这么讲应该最好理解,照理说你原本身处的世界,在没有你的状态下,只能回补或创造一个代替你的存在才能确保世界运行的平衡。但目前在几个世界,同样也有需要回填的存在空缺,所以还有把你置入其他世界的余地。不过,只能从我负责监视的世界中进行挑选,选项不多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调换存在』啊?」

    「喔,太好了,你的理解力真强。没错,极度简化来说就是你讲的调换存在。如此一来,既不会改变你在原本世界已经死亡的事实,也能让你继续存在于新的世界。」

    「原来如此。我能问个问题吗?」

    「请问、请问。」

    「你为什么要让我活下去?」

    「嗯──我接下来刚好就是要跟你解释这件事情。简而言之,我这么做是因为一切都是我的失误,害得一个本不该死的人死在我眼前,这让我良心过不去,其余的就是为了不打乱各个世界的运行。你现在只要知道,我有著让你活下来的理由就好。」

    「嗯……如果你问我有没有办法接受你的解释,老实说实在有点难接受,可是我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

    「没错,这一点我必须跟你道歉。不过,我也因此可以赋予你权利,自行选择要前往的世界,还有几项适用于那个世界的优待──讲白了就是外挂技能。基本上,那些外挂技能并不会破坏你接下来要去的世界和其他世界的平衡,所以你尽管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能力。」

    「让我想想喔……」

    毕竟这是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第二人生,我想要好好把握,因而陷入沉思。不过她都说不会破坏世界平衡,想必能得到的技能也不会太厉害。既然如此,我觉得不必考虑太多,直接说出了要求:

    「我以前放假时喜欢做做模型和手工艺,总之我的兴趣就是动手制作物品,所以我想到一个能靠制作物品过生活的世界,同时希望能获得与这方面有关的技能。如果能奢求一点,我更希望获得足以自力更生的技能。除此之外,我刚才也有稍微提到一下我很喜欢猫,可以的话希望能养只猫。然后日子能过得悠哉惬意的话,就无可挑剔了。」

    「唔嗯……」

    这次换「女性声音的主人」陷入沉思。

    「我刚才思考了一下目前我能送你过去的世界,如果是剑与魔法,也就是一般所谓的奇幻世界,你能接受吗?」

    「我能接受。」

    「那么我就赋予你制作物品相关的技能。不过,制作物品这种说法太过笼统,你想制作什么样的物品呢?」

    「我对锻造刀剑满有兴趣的。」

    「那么我先排除修补工匠,把铁匠排到最优先分配顺位……剩下的资源则优先分配到语言和生产类技能,然后,再分配至战斗等其他部分喔,毕竟还是需要自我防卫。至于魔法的部分,因为不是生活必备技能,我帮你做最小限度的配置就好,可以吗?」

    「可以,没有问题。」

    「然后……年龄你想怎么办?要设定成几岁都没关系,你尽管说。从十多岁,到我觉得没什么人会选的七十几岁都可以喔。」

    「这个嘛──我对变年轻其实不是很有兴趣……」

    话虽如此,我也不想让自己的第二人生太过短暂。经过一段不知是长还是短的思考时间后,我得出了结论──

    ◇ ◇ ◇

    我将期望的年龄说出声后,便缓缓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后,就已经身在这座森林里了。

    我慢慢爬起身子,原本担心站起时会头昏眼花,结果并未发生,不知道是不是变年轻的关系。我看了看手,但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变成期望的年纪。毕竟就算骤减几岁,手也不是会起太大变化的部位。

    然而就在我「呼」地喘口气时,头突然一阵抽痛。

    「她说的就是这个啊……」

    在我失去意识前一刻,她(感觉是位女性)还在继续说明我接下来会遇到的状况。其中一项就是这种头痛。

    『当你的存在融入世界的瞬间,或许会头痛。不过大可放心,那只是证明我赋予的技能、知识和经验之类的东西正在输入大脑和身体。』

    她这么告诉我。

    「我获得的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干嘛要这样折磨我?」

    我自言自语的同时环视四周,但没有值得一提的事物。

    『总之我会帮你准备一处能进行锻造的居所,还有少许食物和锻造材料喔。』

    此外,她还说了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附近?我想她没必要把居所刻意设置在远离传送地点的地方,然而如果真的离很远,那就麻烦了。最惨的结果就是我可能会找不著。

    这处广场般的空旷处感觉十分适合搭建住家,但目前看起来空无一物,所以我推测她口中的居所应该位在他处,因而决定在附近四处走走试著寻找。

    一进到高耸的树林内,木头的气味就变得更加浓烈。由于阳光照不进来,树林里十分凉快。树枝上可能是有什么小动物,偶尔会传来不同于树叶摩擦的声响。

    这里的树木看起来和原本世界的树木大同小异。我碰了一棵犹如擎天大柱的高耸树木后,手里传来粗糙的触感。

    以实际触感来说,果然只是一般树木,也没有迸出森林精灵(Dryad)。

    附近树木的枝头突然传来沙沙声响。我目不转睛地看向声音来源,发现是只松鼠般的绿色小动物正在窥视我。在原本的世界,从没听说过有绿色的松鼠。这么想来,眼前的松鼠(?)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看见这只动物后,我终于实际感受到自己来到了异世界。然而,我现在若是轻易显露兴奋之情,感觉会吓到那只松鼠,而且它虽长得可爱讨喜,但也有可能是种无比凶残的生物,甚至可能有毒。

    毕竟这里是异世界,因此我最后只是静静地观察它。

    在刚才的一阵头痛后,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便如洪水般涌入我的脑内。以电脑术语来说,宛若在「安装」。

    具备这些知识后,至少在这个世界应该就不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如果不知不觉得罪身分高贵的人而遭砍头,未免也太可悲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虽然已拥有概略的动物知识,但瞭解得还是不够深入。像是刚才那只松鼠的生活习性、有毒与否等部分,我就完全没有头绪。身边若是能有个熟悉这个世界的人在,不知该有多好……

    稍微在四周绕了一下,但没任何发现而返回原处后,一座庞然大物映入我的眼帘。我很确定,我刚醒来时没有这座物体。

    如今在眼前的是一栋体积大到不太适合称之为小屋的建筑物。乍看之下,是栋豪华的木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声音主人的说法,这里应该是我的住所。然而我搞不清楚的是,这栋建筑物之所以刚才都不见踪影,是因为「真的是现在才冒出来」,还是「在这之前都只是隐形看不见」。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间屋子应该是安全无虞。

    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可能是获得的技能发挥效力,因此知道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也未感受到四周传来任何对我的敌意或戒心。我战战兢兢地自格子窗窥探屋内,结果空无一人。

    为求保险起见,我蹲低身子,以屋内看不到我的姿势通过窗户底下,前往门扉。门扉上设有简易的握把和钥匙孔,没见到扭动式的把手。我轻轻拉了握把,门便顺势移动,看样子没有特别上锁。我从露出的门缝窥探屋内,没察觉任何动静,也没闻到任何味道,屋子内应该没有危险。

    我站挺身子,打开门扉,但就在开门的瞬间,耳里传来「喀啷喀啷」的闷响。我大吃一惊急忙蹲下,不过并未发生任何事情。我拍拍胸口喘口气,张望察看了屋内,里头的摆设就像在上个世界前往滑雪度假时入住过的小木屋。

    差异在于眼前的屋子没有二楼,厨房也不是附设吧台的开放式厨房,只是在类似日本传统房舍的土间(译注:连接室内与室外的过渡空间。),设置了炉灶与摆放餐具类物品的架子。再往里侧看去,有扇门映入眼帘。

    我注意到有条绳子延伸进那扇门。刚才听到的「喀啷喀啷」声响,好像就是从那扇门后传出来的。

    我关上门(再度传来喀啷喀啷的声响),注意到门上装有「门闩」,将之扣上进到屋内后,看见偌大的房间内摆著一张相当大的桌子和数把椅子。

    仰头向上,发现天花板相当高。上头能见到像是鸣子响板(译注:一片中型木板上装有多块小木片,一晃动便会发出声响。)的物品,但从声音的沉闷程度听来,刚才听到的喀啷声响应该不是来自此处。

    看样子发出刚才那声响的物品是在其他地方了。我虽然有些在意,但还是将好奇心暂时摆一边,环视察看四周,结果在屋内一隅看见三道门。我打其中一扇门,看来里头是间厕所。

    至今都还没看到寝具,因此剩下的两间房中,应该有间是卧房。

    我打开剩下的其中一道门,里头摆著一张有点大的桌子和书柜般的家具,这里应该就是书房了。

    再打开另一扇门察看,一如我所料,这里是卧房。房内有张还满大的床铺、边桌和小圆椅,就像是商务旅馆。接下来终于要来察看这栋房子最重要的地方。

    『我会帮你准备一处能进行锻造的居所。』

    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很期待屋内真的有套专业设备。然而我应该会长期独自经营(我目前还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即使备有冶炼锻造原料用的燃炭熔炉类设备,我也不清楚使用方式,不过内心确实有点想要拥有这样的设备。

    我抱著既期待又不安的心情,打开位在土间最内侧的门扉。结果各种器具一应俱全,铁砧和铁锤自然不在话下,其他不仅有用来加热坩锅的炉子,甚至还建置了熔铁炉和类似矮竖炉的炼铁炉。看来包含西洋剑和武士刀在内,大部分人称铁(钢)制武器的兵器,以及箭头等小东西都有办法在这里制造。

    而且凭藉安装至大脑的知识,眼前的工具和设备使用起来都不成问题。这么想来,刚才那阵剧烈头痛也算痛得值得了。锻造处有座小柜台,后方还有一些空间,再往前看还能见到一扇应该能通往外头的门,门上目前横著一块大门闩。

    「原来如此,这边是用来做生意的地方。」

    如此看来,另一边是日常起居空间,这一边是锻造坊兼店面。至于刚才的喀啷响声,应该是如果我忘记扣上起居处的门闩,人又在锻造坊时,若有访客进入起居处,设置在锻造坊的鸣子响板就会发出声音。仔细一看,我发现锻造坊的门上也有一条绳子延伸至起居处。若是我不在锻造坊时有客人上门,起居处的鸣子响板就会作响,真是个方便的设计。

    我把屋内绕过一遍后,回到起居处,一想到从今以后要在这里生活,还是觉得好不真实。不过,我如今也无法返回「原本的世界」,因此必须有所觉悟。

    我在原本的世界是孤家寡人,就算过世,大概也只有公司主管会感到困扰。唉,那些人或许根本没在烦恼就是,毕竟只要实践「能取代你的人多如牛毛」的理念就能解决问题。

    我甩了甩头净空思绪,决定集中精神思考接下来的事情。结果肚子在同时间「咕噜」一声,提醒我该吃饭了。

    肚子饿的虽然是我,但我还是有点傻眼地叹了口气,觉得身体果然还是最诚实了。厨房应该有些食物,因此我便走向在门另一头的厨房。

    我打开门,回到厨房。现在虽然饥肠辘辘,但这里应该没有原本世界那种处理五分钟就能开动的便利餐点。我看向架上,开始确认摆放了哪些食材。上头有豆子、蔬菜(几乎都是根茎类)和应该是烟熏过的猪肉。接著察看放在架上的某个瓶子,里头装的是盐渍物,看起来应该也是猪肉。总之把这些食材随便煮来吃就好。

    锅子已经摆在炉灶上,因此我只是从大水瓮把水倒到小水瓮,再倒进锅子中,然后替炉灶点火。本以为必须先自行生火点燃柴薪,没想到动用一点小魔法炉灶内便亮起火光。

    「喔喔,有火了耶。」

    看见炉灶的火焰缓缓摇曳散发红色光辉,我不禁脱口而出内心的感动。原来会使用魔法是这种感觉啊。

    这种在原本的世界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当然是新鲜无比。

    虽说是魔法,却不需要复杂的咏唱。只要透过身体压缩飘浮在附近的某种东西(大脑安装的知识中也未有详细资料),就能在手指前方数公分的位置产生出高温热能。感觉起来类似绝热压缩原理,就和在圆筒中放入棉花,再靠活塞瞬间压缩空气「砰」地点燃棉花的实验一样。

    世界监视者(Watch Dog)虽说魔法仅帮我做了最小限度的配置,但现在看来生活的便利性也包含其中,所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发动魔法。虽然自行生火也是种浪漫,但如今的生活只能靠打火石或利用摩擦生热原理,实际做起来非常麻烦,因此能用魔法点火真的是省时省力。

    不过我发动的魔法也无法长时间加热,因此不是任何东西都有办法点燃。

    此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只能使用最小限度的魔法,仍旧轻而易举点燃火焰,以生活便利度来说,若有冰箱之类的物品也不足为奇,但就是遍寻不著。

    屋内其实只放著乾货类和看起来像刚采摘的蔬菜,肉也只有烟熏或盐渍过的。这个世界有可能冷藏技术不发达,就算有冰箱也是相当豪奢的高级物品,因此这种距离城镇应该有些遥远的地方,自然更不可能会有冰箱了。

    眼看锅中的水已经煮开,我将切好的腌渍肉、蔬菜和豆子放了进去。

    豆子一种像是扁豆,一种像是黄豆,这次我把像黄豆的那种拿来煮。我边加热边用木勺子搅拌。

    我看著咕嘟咕嘟地煮滚的锅子,思考起接下来的日子。待在这栋屋子虽然能靠锻造赚取生活费,但要如何才能取得食物、调味料(目前手边应该只有兼作防腐剂使用的食用盐)和饮用水。

    而且也不知道我锻造出的商品一时间有没有销路。考量到这些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必须在储粮见底之前,想办法找出获取食物的途径。

    然而,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我醒来的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看样子今天可能不适合外出探查周遭环境。

    毕竟我连这座森林有多大都还没有半点头绪。

    大脑里有可能已经安装了地理资讯,但我现在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可以的话,我想尽快找到最近的城镇,弄懂这座森林究竟位在何处、占地有多大、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然往后数十年的余生实在会过得心惊胆跳。

    既然是做锻造生意,之后应该会有客人上门──话虽如此,但现在根本无法推估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而且客人上门时,我如果宣称「我一直都独自生活在这座森林里」,未免也太启人疑窦。

    假如时常有人进出这座森林,那么进来的人肯定会觉得这栋突然出现的房子十分可疑。之后若能前去城镇,也必须打听一下这附近的状况。我才刚「搬来」这个世界,所以待办事项真的是一箩筐。

    在我想东想西的期间,锅内的餐点煮好了。我从架子上拿了木碗,用勺子捞起锅内的杂烩汤。气味闻起来还不赖,我用木头汤匙舀起送入口中。尝起来不出我所料,就是盐渍肉、根茎类蔬菜和豆子炖煮出的味道。不过,这味道并不难吃,完全可以下肚。

    反正这种汤不至于难以下咽,所以我应该也不会陷入没东西吃而逐渐精神耗弱的地步。再加上,我这个人毫不在意连续吃同样的东西,等真的吃腻时再来想办法就好。

    喝完汤又过了一会儿,太阳仍旧没有下山的迹象。由于被林木树叶遮挡视线,无法直接看见,但就算现在是下午,太阳好像依然高挂在天边。身体的感受也告诉我,还要相当长的时间才会日落。于是我最后决定外出探查一下周遭环境,拿起摆在起居处的猎刀插到腰际。

    而我实在太过后知后觉,如今才察觉到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是麻布衣裤,还搭了件皮背心,完全是副俗称的「RPG村人」打扮。若是以这身穿著外出,就算意外碰到任何人,应该都不会被当做可疑份子。

    不过,此处如果是个极为偏僻的地方,有陌生人出现就是件足以启人疑窦的事情。

    总之,先花粗估两、三小时的时间寻找水源,没找到就回来。我出到屋外锁上门后,便踏入森林。不知是因为太阳还高挂在天上,还是树木间隔不算密集,森林中并非漆黑一片。

    「光线虽不算暗,但我还是得尽快回到屋子这边。」

    我自言自语的同时,边用猎刀在身旁的树木上留下记号,边往深处走去。现在已经看不见屋子了,不过我透过安装在体内的知识和经验,还是大略知道屋子的所在方位。这种大脑知识与实际经验的落差,必须要渐渐消弭才行。

    从事铁匠的工作也是一样,毕竟我在「前个世界」毫无相关经验。虽然靠安装在体内的资讯应该就能完成大部分的工作,但大脑中终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我必须透过往后每一天的实际操作,弥平这种落差。

    不过,像现在探查森林期间,我也能清楚感觉到知识和经验正缓缓融入我的身心,所以不太担心这一点。

    但是,我也不知道这种落差感会不会突然又出现,害我无法辨别屋子的所在方位,所以为求保险起见,还是持续在树上留下记号。

    途中,脑中知识还告诉我,哪些是能退烧或治伤口化脓的药草,我记得屋内没有这类药物,因此沿路采摘直到塞满口袋为止。在这个世界「能够确实摘采到的药草」肯定备受重视,这座森林或许是块宝地。

    就这样过了大约生理时钟的一小时之际,耳里传来类似流水的声响,看来我找到了在这个世界极其珍贵的水源。循著声音前进,最后来到一处湖泊。我应该位在下游端,稍远处就能看见湖水流进河川。

    从现在位置看不见对岸,由此可知眼前的湖泊应该相当宽广。刚才一路上因为不停探找药草之类的东西,若是不分心地前进,应该十五分钟左右就能抵达湖边。

    看样子饮用水应是不成问题了。今后每天可能要往返此处好几趟,但一想到几乎成天都要待在那栋屋子过生活,来打水刚好能当作运动,真想明天就开始进行这项例行公事。

    我顺便低头看向湖面,虽然仅靠湖水倒影难以确认,但我的年纪好像是如我所愿的三十岁前后。毕竟我是个技术高超的铁匠(世界监视者(Watch Dog)应该有确实替我实现愿望,安装在脑内的经验和知识也证实事实如此),而且又刚搬到此地,年纪如果是二十多岁,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在某地精进技术后,为了逃离某种危害而悄悄来到此地──我这个铁匠如果没有一段诸如此类的背景故事,也怪不得别人起疑心。不过,就算有也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就是了。

    由于身体告诉我还要很久才会日落,所以我继续探查了一下湖畔。我走在湖边,偶尔停下脚步凝视观察湖水后,发现了几件事。

    首先,四处都可见到结有木莓般果实的矮木,还有垂著类似苹果果实的高大树木。根据安装在脑内的知识,这些好像都是能够食用的果实。

    我摘下一颗类似苹果的果实闻了闻,发觉味道就如它的外观是苹果的气味。由于已知可以食用,我战战兢兢地咬了一口。

    「好酸喔!」

    这种果实吃起来确实有苹果的味道,但酸劲强烈到超乎我的想像。虽然不到苹果醋的程度,但酸味甚浓,无法入口的人应该就是无法入口……野生水果真是惊人,看来在原先世界是有果农们的辛勤努力,才能结出那种甘甜的水果。

    不过目前屋里的粮食还有库存,身上也没携带能够装食材回去的工具,所以我今天不打算采摘。

    此外,凝视观察水面后,我发觉湖里的水就是从这里涌出来的,因此在周遭某处应该有山,只是从现在的位置看不见而已。

    湖水十分清澈,有鱼悠游其中。由于我手边也没有垂钓或捕捞的工具,因此今天也没打算带鱼回去。我很期待之后能够前来钓鱼或捕鱼,但开始锻造工作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毕竟我今后要当铁匠讨生活,如果本业能忙碌到无暇从事休闲当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到那时候也只要订个公休日,等放假时再来休闲娱乐就好。比起工作狂的日子,我还是比较想过上悠闲人生。

    四处探查后,身体的感觉告诉我时间接近黄昏,所以我觉得差不多该返回屋子了……然而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草丛阴暗处躺著某种生物。

    对方看上去大约有一五○公分,以一般动物来说体型相当庞大。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动物,由于位在阴暗处,因此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可看出对方头上长著犹如狗猫的三角形耳朵,外型轮廓则类似人类。

    我瞧见对方应是肩膀的部位起伏急促,稍微加快靠近的步伐。眼前的动物应该有清楚听见我的脚步声,但始终只是摆动肩膀用力喘气。

    靠近到相距不远的地方时,我终于看清楚对方的全貌。那只动物,不对,说对方是动物可能太失礼了。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名兽人族,头部特徵和身上的尾巴看起来像是老虎。

    肩上则挂著弓,腰际附近垂著箭筒,应该是倒下前的战斗里没动用到这样武器。

    然后,对方身穿仅覆盖胸口一带的轻装皮铠,包含长著像是虎毛的手脚在内,浑身是伤,看起来十分痛苦。尽管对方是趴倒在地,但仍旧能看见衣服侧腹部位置已经裂开。

    而且,裂开处周围都已是一片暗红色,我就算不靠「安装的知识」也一目瞭然,那个地方虽然没有流出大量鲜血,但应该是伤得最严重的地方。

    「这种伤势得立刻送去治疗,要不然会死人的。」

    我从正面将对方抱起坐在地上,结果这才发现对方包裹著皮铠的胸部,隆起程度比我想像中还要明显。由于情况危急,我只是紧紧抱住对方,无暇多做联想,将头移至对方的腋下,把整个人扛上我的肩膀。这种动作就是前个世界所称的「消防员式搬运」。

    「抱歉,请你忍耐一下。女孩子的话,用公主抱应该比较浪漫,但我现在这样扛比较方便搬运。」

    我将重量远比看起来还轻的虎型兽人女孩扛在肩上,急忙返回屋子。我刚才因为进到森林较为深处的地方,所以才多花了一些时间,现在取道最靠近湖泊的路径,果不其然只花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回到屋子。

    一路上,女子的身躯愈发瘫软,但感觉起来还未失温,所以我相信她一定能撑到接受治疗。

    我一回到屋子,先轻轻放下她,接著开锁敞开门扉。这时从锻造坊那头传来鸣子响板沉闷的喀啷声响。

    我急忙进到屋内,前往卧室。在卧室中东翻西找,最后在柜子里找到床单,抽出两块,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然后我直接前往锻造坊,再度东翻西找了起来。这次要找的是针和线,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总算努力把所需物品都备齐了。找到的应该是原本用来制作剑鞘等精致物的针线,以及本是商品的小刀作为治疗用刀具,由于情况紧急,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接著到厨房在锅里装水,再把针丢入锅中后点火。等水煮沸的期间,我返回客厅将一块床单铺在桌上,让一直躺在外头的女子横卧到桌子上。

    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人上门,但为了避免治疗中有任何生物进到屋内打扰,所以还是扣上了门闩。

    我快速脱下女子身上带的弓、箭筒和护臂(看起来像是射箭专用的护臂)、皮铠……应该说胸甲才对,并把这些物品放到一旁。

    她的衬衫如今已沾满血液,因此我从正中间将之割开,帮她脱下,同时检查除了侧腹之外是否还有其他较大的伤口。由于她的手脚被虎毛遮盖,所以无法清楚检视,不过反过来思考,若能马上辨识出来,那肯定是大伤口。

    结果,她全身上下虽然到处都是割伤和擦伤,但目前看来需要即刻处理的就只有侧腹部的大伤口。如今那个部位依旧不停渗出鲜血,女子在这段期间虽然显露痛苦的表情,不过意识毫无清醒的迹象。

    我还在确认女子伤势时,锅内的水煮开了。我将剪裁成适中大小的床单浸入热水稍待片刻后,把剪裁过的床单和针线一起取出。

    「这种时候真的是非常感激安装在脑内的那些知识……」

    在这之前所有的行动,虽也都多亏有安装的知识才能俐落完成,但自己本来就有一定的相关知识。但接下来要从事的是医疗,如果没有安装好的知识与经验,我肯定是束手无策。

    我将原在热水中的针和线拿到桌边,以沾湿的床单擦拭女子侧腹部的伤口。

    「唔呃。」

    她扭曲著表情发出呻吟,即使如此她的意识仍旧没有清醒。刚才擦拭过的伤口,如今又已微微渗出鲜血。我拿起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女子未经麻醉,想必缝合过程会剧痛无比。我每缝一针,她的表情就扭曲一次。虽然我于心不忍,但这些都是为了救治她的医疗处置,如今只能请她多加担待。

    我的技术当然不及外科医生,但凭藉脑内安装的野外求生技巧,还是顺利缝合了女子的严重伤口。不过,这项求生技术本来应该只是用来自救,所以可能缝合得不够美观。等她恢复意识,再来向她道歉吧。

    我磨碎能治伤口化脓的药草后,加入热水调和,放凉后再敷到完成缝合的伤口上。然后拿一块裁切过的床单代替纱布盖住药草泥,再拿切成细长状的床单代替绷带缠绕伤口,最严重的伤势便算处理好了。

    我将刚才擦拭伤口的床单再次浸了浸热水,开始擦拭全身,同时仔细确认她是否真的没有其他大伤口。不过眼前毕竟是名全裸的女孩子,我当然感到有些尴尬,但我的身心都知道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顺利地完整做完医疗处置。

    锅里的水还在沸腾,所以我先熄了火。水还相当热,我在木碗中装了半碗左右的热水后,放入刚才摘来的退烧用药草。

    过了一会儿,碗里窜起清爽香气,味道类似前个世界的薄荷。我用木汤匙舀起药汤放凉,再喂给女子喝下。她如果已陷入完全不会有反应的昏迷状态就无法吞咽,幸好当木汤匙一靠到嘴边,她就「咕噜」一声喝进口中,所以我把整碗药汤都让她喝下。这种药汤能够退烧,那么或多或少也有止痛的功效吧。

    我深怕她的伤势会突然恶化,所以让她横躺在桌上,观察了近一小时,发觉她的呼吸逐渐平缓后,决定再把她移至其他地方,毕竟躺在桌上根本无法养伤。我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她,穿过一直开著未关的卧室门进到里头,把她放到了床上,当然也没忘记替她盖上盖被(不过这里是洋式床铺,好像不必分盖的棉被和铺的棉被)。

    女子睡得香甜,头上戴的美丽绿色发饰闪闪发光。我在治疗期间没有余力仔细观看,现在稍微静下来一看才发现她打扮得非常漂亮。

    「呼……」

    我现在好累。虽说只是做了适当的处理,但缝合的毕竟是严重的大伤口,理当会觉得疲倦,而且缝合期间神经绷到不能再紧,处理结束后根本全身发软。

    而且今天还外出探查,感觉这一天过得非常充实。等等就算要吃饭,我也想先休息片刻。我坐到边桌旁的圆椅上,打算让身体养精蓄锐一下。

    「总之明天打完水后,就到锻造坊那边开始锻造好了……不过偶尔也得来察看她的状况,我该怎么才好……」

    我身体前倾,思考起今后的事情,结果一思考变得更累,不对,应该要说睡意更浓。我在前个世界体验过无数次这种睡意突然席卷而来的感觉,这就是准备要「昏睡过去」了。

    「不能睡,睡著的话就会没……吃……饭……」

    我试著抵抗睡意,但成效不彰,就如同原先世界的经验,我的意识逐渐沉入舒适的黑暗。

    ◇ ◇ ◇

    脖子上传来奇怪的触感,所以我醒了。当下只觉得完蛋了,我刚才整个睡死,那个女兽人不知道有没有好转?结果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我担心的那个人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也对,我也不是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努力冷静地说话,放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并未出力。

    她刚才如果真的用力,我的第二人生应该就会在开始的第一天,于我的睡梦中悲惨地画下句点。

    「我先问你,你的伤已经没问题了吗?」

    我询问了女子,她正用老虎般美丽的黄色眼睛瞪视我。然而我的问题可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瞬间愣了一下,但马上恢复原本的表情。

    「伤口还很痛,不过应该没问题。」

    「是喔,你没事就好。」

    我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微笑著回话。我一心想救她,现在如愿以偿,当然是感到开心不已。

    没想到,她这次愣住了。

    「喔、喔喔……」

    语毕,她将脸撇向一旁。

    此时虽然是抓开她的手的大好时机,但若是这样惹火她,感觉得不偿失。

    她突然把脸重新转向我,用略带怒气的口吻问:

    「你……全都看光了吗?」

    她的手稍微施了点力。我用比刚开始对话时更加冷静的心态回答她。

    「我要处理你的伤口,所以不得不看。我发誓除了需要治疗的部位,没碰到其他任何地方。」

    「真的吗?」

    「真的。我如果说谎,你随时可以摘下我这颗头颅。」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我的眼睛一会儿后,「呼」地轻叹一口气,收回原本放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

    「总之,我姑且相信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反正我没闻到你有人类说谎时,会散发出的那种气味。」

    「你能闻出别人有没有在说谎啊!?」

    「我还是没有狗或狼类兽人那么厉害,只有在人类心脏跳得很大力时才闻得出来。」

    「是喔……」

    我如果在帮她缝合伤口时起了歪脑筋,在她身上到处乱碰,刚才就会被她识破我在说谎,一命呜呼。来到这个世界明明才第二天,怎么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惊险万分……

    我在卧室内翻找了一下,将自己的衣物递给她。

    「你先穿这个吧。」

    「我的衣服呢?」

    「你的已经被血弄得黏答答,而且得先脱掉我才有办法处理伤口,所以被我割开了。我觉得那件衣服你就别再穿了。」

    「……原来如此。」

    「如果那是你很宝贝的衣服,我在此跟你道歉。」

    「那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件破衣服。」

    虽然有点太迟了,但她更衣时,我还是面向后方。这个房间内明明有两个人在,却是近乎寂静,只有穿衣时发出的摩擦声响。

    「话说回来,你是这栋屋子的主人吗?」

    女兽人穿好衣服后开口询问,我转身面对她回答道:

    「是的。」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开锻造坊。」

    「锻造坊?」

    「没错……不过,我是新住民,昨天才开始定居在这里。」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说多久前开始住在此处,但最后决定据实以告。毕竟她很有可能相当熟悉附近一带,随口胡诌搞不好会让对方提高无谓的戒心。

    「这座森林之前有这栋房子吗……?」

    我猜的果然没错,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我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耶。」

    撇除房子是突然出现的这件事,我说的这句话字字属实。

    「不过,我不常来『黑之森』的这一侧,所以有可能是之前没注意到而已。」

    原来这里叫「黑之森」,脑内安装的知识也有相关的资讯。然而我只在心中拍手叫好,毕竟反应如果太大,会被对方察觉异样。

    对照脑内知识和地形后,我大致掌握到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原来如此,大致是在这个附近。

    「因为这栋屋子是在森林东侧吧?」

    「没错,我平常的活动范围是在北侧和西侧,所以很少来这边。」

    太好了,和我想的位置一样,但还是无法精确瞭解真正的所在位置。

    「本来只是想说偶尔来东侧看看,没想到遇到大黑熊……结果就是我现在这副模样。我觉得大黑熊应该是察觉到你靠近,所以才没杀死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森林里有那种危险动物啊。她在这座森林里应该不算弱者。身为虎兽人的她虽然是名女性,但能在这座森林独自乱逛,就代表她至少懂得单独行动时保护自己的方法。

    不过,她现在伤势还未痊愈,若是这时要她离开,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开口对她说:

    「我有件事想问你,虽然这样问有点突然……」

    「什么事?」

    「你的伤应该要一段时间才会痊愈吧?」

    「是啊,应该要一段时间。我们兽人的身体虽然比人类强壮许多,但受到这种重伤,大概两个礼拜左右都不能外出狩猎之类的了。」

    「那么你要不要住在这里?」

    「你说什么?」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才刚搬来这里,接下来也想要有个锻造帮手。你则是必须好好养伤,就算伤好了,也需要一点『复健』吧?」

    「确实是啦。」

    「而且,我觉得你住在这边应该可以过得比较安稳。至少这里可以让你遮风避雨,也不用担心没东西吃。」

    「所以你要我住下啊……」

    她不停晃动圆滚滚的耳朵,陷入沉思。我希望她住下,其实有一部分单纯出自私心,因为我想能随时观赏到长得像老虎的她,但若是坦诚以对,感觉她会怒不可遏,所以我终究没说出□。

    「我瞭解了。在我伤势痊愈,而且能活动自如之前,会住在你这边。至于我痊愈后,就到时候再来讨论之后要怎么办,这样可以吗?」

    「好,没问题。」

    「那么我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了,请多关照喔!」

    「喔!」

    与女兽人一同生活──这种超乎想像的形式,或许实现了「我想养猫」的愿望。我仅在心中询问那位世界监视者(Watch Dog)「我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吧?」。想当然耳,不会有人回答我。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夏妙。」

    原来她名叫夏妙。

    「真是个好名字耶。」

    「……」

    「怎么了?」

    「我觉得太可爱了,不太喜欢,想要有个听起来更强悍一点的名字。」

    「……冈萨雷斯之类的吗?」

    「噗。」

    夏妙噗嗤笑出来后,下一秒就倒在床上狂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鬼名字啊!!你取名字的品味未免也太烂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啦。唯独这种品味我爸妈就是没生给我啊。」

    我面露不悦的表情回答,夏妙笑到痛苦挣扎。

    我在前个世界活了四十年又多一点的岁月,命名毫无品味是我唯一没办法改善的弱点……真希望在获得各种外挂技能的同时,也能取得命名类的外挂技能。我接著对重新起身站好的夏妙说:

    「不过,你就算不喜欢你的名字,那也是你的家人帮你取的吧。我觉得很适合你喔。」

    「唔……谢、谢谢称赞……」

    这情况可说是本在哭泣的乌鸦居然在笑了(译注:日本谚语,形容情绪变化快速的人。),不对,应该是本在大笑的老虎居然害羞了。

    「好了,那么我先去打水了。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在你出去之前……」

    「嗯?怎么了吗?」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喔喔,我叫英造•但箭。」

    但箭英造,这是我在先前那个世界的名字。

    「你的名字好像北方人喔。还有家族名啊。」

    「……对啊。」

    根据安装在脑内的知识,这个世界近似原本那个世界的亚洲人的人种,不是居住在东方,而是北方。所以夏妙才会使用北方人来称呼我。

    「抱歉,我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觉得很稀奇,因为附近这一带没什么人有家族名。」

    「没事,我没生气,你别放在心上。感觉你好像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到这种荒郊野外当铁匠了。」

    在这个世界,拥有家族名的男子──也就是贵族之类身分高尚的人,特地移居到外地本就是件十分罕见的事情。

    更何况是在这种森林里开锻造坊,根本鲜少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简直就是隐居山林。想必夏妙也察觉到这一点了。

    「对啊,看来你也历经不少波折。」

    「是还好啦。」

    只看现在确实是还好,但我没多加解释。

    「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那有什么问题,英造。」

    「谢啦,夏妙。」

    总之我先让夏妙躺到床上休息后,再出门取水。毕竟水是人体不可或缺之物,现在只要去一趟昨天找到的湖泊就能打到水。

    我将两个中型大小的空水瓮吊到棍棒的两端。这种水瓮应该是用来挑水用的,在瓶口附近有开孔穿绳子。

    「感觉水瓮挑起来会很重……」

    但是如果不想办法挑水,就会影响到今后的生活。夏妙应该会愿意帮我挑水,但如果全都靠她,哪天她无法挑水时,我就完蛋了。

    我牙一咬,把棍棒扛到肩上。

    没想到两个水瓮意外地轻。虽然还不到羽毛那么轻,但我只觉得跟先前那个世界的塑胶水桶差不多重。世上有这么轻的陶器吗?

    「等等,不对,这是……」

    不是水瓮重量轻,原来是我的力气很大。难道是世界监视者(Watch Dog)认为,这样的力气大小是要在这个世界过活的最低门槛?还是有其他原因……?

    但是现在就先不去思考这种事情了,当务之急是要打水回来。我迈出步伐走向湖泊。

    我去到湖边装满两个瓮的水后回到屋子,结束往返一趟大约三十分钟的「每日例行公事」──从今以后每天都必须做这件事。水瓮虽有相当的容量,但我在挑水途中并未因为重量过重而停下脚步,看来我的力气真的变大了。

    我在注意到自己力气变大后,就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力气会增强。在和夏妙吃完早餐(豆子和盐渍肉煮的汤),便把需要休养疗伤的她赶进卧室,接著在开始锻造作业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这么大的力气了。

    我经过一番思考,最后决定要做一把小刀作为第一件锻造物品。毕竟锻造大型物品要耗费大量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必须先让身体慢慢习惯安装好的知识与技术,所以我认为自己最好先多做各种小东西。

    「在开始锻造前,要先发动魔法才行。」

    我就像点燃炉灶般,用魔法替熔铁炉点火。熔铁炉在魔法的作用下,底部开始亮起赤红火光。喔喔,未免也太像魔法道具了。

    这组熔铁炉会对魔法产生反应,我一使用火魔法,便会自行维持温度直到点燃木炭为止。我虽不清楚详细的运作机制,但每次缎造不必慢慢烧红木炭,实在让我轻松不少。

    结束生火作业后,我也对风箱发动了魔法。在脑中想像从身体逼出某种力量,手掌就开始吹出风来。

    我好像无法使出足以刮飞人的暴风,但能像这样在瞬间鼓风。而且锻造坊的风箱具备维持风力强度的功能,因此在我使用魔法鼓风后,就不必再按压把手送风了。

    我就这样重复增添木炭入火,持续鼓风,将温度逐渐拉高到适合放入铁料进行锻造。

    「我本来就知道会很烫,但实际温度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呢。」

    铁要大约八○○度才会明显变色,而且要更高温才能进行弯曲或其他种类的加工。

    身旁如果有这样的热源,当然会觉得热。我汗如雨下,所以脱下皮背心,穿在底下的麻布衣由于可在火星四射时,提供最基本的保护,因此就继续穿著。

    不知是不是附带的福利,放置锻造材料的地方,摆著大概四公分宽、一公分厚的铁板,我看到后用钳子夹起塞进熔铁炉。接著再次操作风箱,加热到适切的温度。待温度OK后,取出铁板用铁锤敲打锻造。此时我才明白到一件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事情──锻造时需要很大的力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抿嘴笑著,挥动铁锤逐步把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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