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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In omnia paratus 第参章 安朵美达)

    东方整体具有危机──帝国军前线部队

    东方整体不太顺利──帝国军当地部队

    东方整体陷入停滞──帝国军参谋本部

    东方整体势均力敌──帝国后方的认知

    ──传话游戏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六月十日 东方方面B集团司令部

    「雷……雷鲁根战斗群的急报!索尔迪姆528阵地正受到极为强力的联邦军部队急速包围当中!」

    当安朵美达作战发动,A集团终于要为了攻略南方各都市展开行动时,曾假定联邦军会以呼应的形式,作为「敌军的牵制作战」发起攻势。

    因此,B集团司令部的所有人都微微蹙眉,对坏预感成真的事实在心中轻轻咂嘴。

    不过一收到状况报告,就呢喃著「果然来了吗?」朝地图看去的他们,却在远望起防卫线,打算确认索尔迪姆528阵地的所在位置时,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不是在溶解线上的阵地吗!」

    至目前为止,司令部所假定的敌进军路线,是沿著广大且容易进入的街道前进。因此,他们将有限的资源投入了命名为溶解线的主要假定战场……这让B集团的参谋不得不醒悟到自己等人的预测完全失误了。

    在假定进军路线上的防卫阵地当中,不见索尔迪姆528阵地的形影。审视地图,心想著「难不成」放眼望去……是位在守备薄弱的街道尽头,那是位在只有稍微运用的铁路路线上的小型桥头堡。

    「我的天啊!该死,居然是从这边!」

    是所谓「不太可能」的路线。正因为是不曾想过会遭受袭击的方面,所以让B集团袭击的参谋感到巨大的冲击与不知所措。

    「向守备部队发出的后退命令怎么了!」

    「不行!来不及!友军被包围了!」

    只要是参谋将校,不论是谁都得承认──他们被联邦军摆了一道;甚至不吝于承认他们遭受到意料外的作战性奇袭。不过,尽管如此……错愕的高级军官异口同声地惊呼。

    「被包围了?怎么可能!」

    这里可是东方战线。

    不是在热带丛林之中,也不是严峻的山岳地带,更不是视野极端恶劣的诺登国境地带。索尔迪姆528阵地附近也虽说是容易泥泞,但也还是视野开阔的东方。

    敌人展现出意料外的动作是事实没错。

    但他们无法理解,守备部队为什么会遭到包围。只要有安排哨兵,应该就能侦测到敌人的逼近。如果第一报就是接敌报告的话也就算了,在这种情况下说遭到包围,未免也太奇怪了。只要将兵没有跑去「睡午觉」,索尔迪姆528阵地会有可能遭到包围吗?

    没发现到大规模敌部队的展开,以现代军队来说是绝无可能的事。航空舰队的侦察,还有观测魔导师的对地警戒行动,应该早就标准化很久了吧。

    一些参谋尽管想草草做出「难道不是守备部队很蠢吗?」的结论,也在确认到被包围的部队名后,摇摇头把这当作是愚蠢的妄想一笑置之。

    要是嘲笑在东方建立起荣耀的显赫战功,身经百战的雷鲁根战斗群很蠢的话,蠢究竟是什么啊。任谁也无法理解,忍不住咆哮起来。

    「为什么雷鲁根战斗群会被包围!」、「雷鲁根上校是怎么了!」、「哨兵与监视线是在搞什么鬼!」、「应该没有下达死守命令啊!应该还有后退的余地啊!」、「航空魔导侦察为什么没有发挥机能!」

    不过在这喧闹的怒吼声此起彼落的室内,有著一双就像无聊似的注视著他们的眼神。

    是传闻中从中央左迁过来的杰图亚中将。唯独他一个,在这里保持著跟往常一样的平静,起身说道:

    「各位,议论是很重要。不过,这里可不是大学。因此,该讨论的应该是我们要如何对应吧。」

    为了驱走混乱本身,他喃喃说出的是名誉与道理。

    「敌人从各位意料外的路线袭来。于是,让友军在当地遭到包围了。而我们就只能采取行动……要是对以上的状况认知没有歧异的话,我们就必须前去救援雷鲁根战斗群吧。」

    杰图亚中将环顾起众参谋,重新说出一个结论。

    「该讨论的,就只会是救援的手段。就只有我们该如何进行救援这一点不是吗?」

    我方遭到包围。所以要去救援。这是极为单纯的事。

    既然是军人,正因为是肩负著士兵生命的军官,所以这也会是难以公然反对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既然这是司令部的误判造成的,就必须要力图挽回。

    「请等一下,阁下。」

    「有什么事吗?」

    「在这种情势之下,虽说是救援,不过要采取积极行动?下官以为阁下也是知道的,参谋本部下达的是『专守防卫』的严令。最重要的是,我们毫无剩余战力……」

    「你说得不太对吧。」

    杰图亚中将朝著摆出「尽管如此」的态度开口插话的东方军B集团的参谋,十分冷淡地发出警告。

    「参谋本部对B集团下达的命令是『战线防卫』的严令。任务是要保持战线,并没有限制我们采取行动。」

    「可是,还请阁下考虑战力状况!」

    「我十分清楚手头上并不宽裕,但要是别无他法,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就本官所能想到的方式来看,认为这是该以外科性一击对应的状况。集中投入预备战力难道不是最佳解答吗?」

    「可……可……可是,阁下是说投入全预备战力吗?」

    对于他们的踌躇,做出早就决定的答覆。

    「没错。」

    这是当然的吧──杰图亚中将接著说道。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或许能下令要他们自行脱离,并提供可能的支援。既然我们缺乏兵力上的余力进行以解围为前提的大规模作战的话……」

    「你这是在迂回地坦白自己在参谋课程中什么也没学到吗?」

    杰图亚中将一副就像是看到笨蛋的模样蹙起眉头。

    「要求因为上头的失态遭到包围的部队自行脱离?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在军大学是都学到些什么啦?」

    这是统率的基础中的基础。在能派出救援时不去救援,可是会对军队内部带来极为巨大的不良影响。

    「不仅将资材投入溶解线,在预测失误后还要对索尔迪姆阵地见死不救,你这话是认真的吗?可别说你不知道把大陆军派去北方,让莱茵战线闹空城的参谋本部高级将官遭到左迁的理由喔。」

    士气、伦理,或者是对组织的信赖,这种无形资产尽管看不见,但实际上就跟人的灵魂一样。灵魂是看不见的。但没有灵魂,也称不上是人吧。

    由人组成的军队也不可能例外。

    而司令部的失误会是一种恶性感冒,侵蚀著军队全体。此外,并非失误的不合理要求则是更加恶质。要是就连能救助的部队都不去救,还下令要他们自行返回的话,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在紧要关头无法坚持到底的军队,毫无疑问是一夜成形了。

    是要对孤军奋战的雷鲁根战斗群置之不理,还是前去救援的问题,也是要经由见死不救让军队实质上的自杀,还是要死里求生的二选一。

    「见死不救,也就是上级司令部的不作为是最糟糕的。会让成为我军根本的灵魂──『对指挥系统的信赖』自行崩坏。」

    杰图亚中将以错愕的语调狠狠说道。

    这是二选一的问题。只能选择其中一边。而在这种时候会选择让军队自杀的笨蛋,在军队里只会有害无益,除了枪毙之外无药可救。

    「你是打算让受过训练,懂得纪律的将兵,在一夜之间变成胆怯的可怜群众吗?」

    参谋将校在参谋课程中所磨练出来的狠毒,是以「对敌人」发挥作为大前提。「对说不定能够救援的友军见死不救」是连想都不能去想的选择。

    「……至少,也该装出想要救援的样子吧。然而就目前来讲,有效性会比做样子来得重要。你有胆就试著在东方留下帝国军连友军都会见死不救的传闻吧。」

    带著暴露出自身邪恶的微笑,杰图亚中将睥睨著室内的众参谋,甚至是威吓著。

    见死不救会污损信用。尽管累积信用需要超乎想像的时间,但要摧毁、粉碎、化为乌有,只要一次的失败就足够了。

    「当著自治议会的面,联邦肯定会帮我们大肆宣传吧。提供他们这么好的宣传材料,就等同是利敌行为。」

    即使跟帝国联手,也只会被当成弃子喔──交战国将会这样一齐动摇自治议会的信心吧。这样的话,就还得担心联合王国体系的人跑去跟自治议会的众人咬耳朵的情形了。

    要是敌人犯下相同的失误──老实说,杰图亚中将很希望他们犯下就是了──自己也会很乐意地活用在宣传战上。

    最重要的是,自治议会的防谍状况,就算保守评估也不太乐观。假如抑止他们产生动摇的对帝国的信心消失了,期待他们能压抑住疑心暗鬼是在强人所难吧。

    当联邦体系的鼹鼠趁此良机开始暗中作祟时……现况下甚至必须担心自治议会会完全倒向联邦。问题的性质,就只有究极的两难困境。

    自治议会为了松缓占领地明显的严厉管束,维持治安并寻求稳定,往往会不问过去经历地活用人才。假如他们不这么做,就不得不采取严酷的统治,所以稳健的妥协会是必然的发展吧。

    就算是从经由民族政策,确保反联邦友好地区的政策意图来看,也没办法做出排除可疑人员的选择。无法避免地,也会让联邦的鼹鼠潜入。

    当然,早就预测到多少会有一些鼬鼠,要求他们极力警戒……但宽敞的大门,往往也容易让带有恶意的访客溜进来。

    尽管还没有确证,只握有两三个旁证……但目前怀疑就连联合王国情报部的鼹鼠都渗透到自治议会的内部了。

    毕竟怎样都觉得泄露太多情报了。目前已确认到,以代表团名义派至本国与自治议会的外交官发出的机密电报,出现了疑似外泄的事例。

    尽管也有做出可能是暗号遭到破解的分析,但结论是无限地近乎清白。

    就算有可能因为事故让一道通讯或暗码遭到破解,但既然都定期变更密码,致力于改变强度了,理论上是不可能遭到破解的,这可是通讯安全部做出的保证。

    如果不是暗号,剩下的可能性就是人了。而且情况不妙的是,敌对的联合王国人对人工情报异常地拿手。当然,交战国的情报部会试图潜入我方阵营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也没道理要让那些不知道舌头有几寸长的家伙再继续卖弄唇舌下去吧。

    杰图亚中将摇头甩开杂念,再次向东方军B集团的参谋说出自己的意图。

    「就结论来说是要救援吧。基于政治的必然性与军事的合理性,我强烈希望各位能即时展开行动。我要求以机动战进行解围。」

    杰图亚中将的发言在室内投下了炸弹。基于暧昧权限的要求。通常来讲,这不论是要无视还是拒绝都很容易吧。

    另一方面,对他们大多数的人来说最棘手的是,杰图亚中将所说的「不能对友军见死不救」的理论、理由,听起来极为妥当。

    「对了,要是各位觉得检阅官的请求不够份量……我也能以副战务参谋长的名义再次要求。为防止可能对自治议会造成的负面影响,我想以参谋本部托付的权限要求各位即时行动。」

    气氛凝结了。

    所有参谋都露出了就像脑袋遭到痛击般的眼神,凝视起杰图亚中将。没有不小心说出「你疯了吗?」,是残留在他们心中的理性所达成的伟业吧。

    就算是在震撼之下粉碎了,理性也还是有办法汇集起来。尽管很勉强,真的是很勉强,但这就是社会性生物会故作平静的习性。

    「……恕下官僭越,阁下。你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受过军纪教练的参谋将校,不论好坏都有著强大的自制心。

    这虽是件好事,不过就杰图亚中将看来也是缺乏积极性,太过悲观了。

    「各位,贵官难道是想说我是个笨蛋吗?如果是的话,不必客气。我并没有无能、无自觉,更别说是无知到不懂自己的发言有著怎样的意思。」

    检阅官这个名誉职,外加上名目上还保留著参谋本部副战务参谋长位置的特殊立场。一旦是用这两个头衔提出「要求」的话,拒绝方也要有相当的觉悟。

    当然,最高统帅会议会生气吧。他们给予杰图亚中将权限并不是为了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要是失败了,就真的会演变成大问题。

    不过老实讲,对杰图亚中将来说这不过是轻如鸿毛的事。这世上有些东西,如有必要就该赌下去。

    「好啦,我想各位也没有理由继续迟疑了……还有什么意见吗?」

    恐怕是因为至今以来的搭档是积极性过剩的卢提鲁德夫中将,部下是如有必要就会不顾一切蛮干的提古雷查夫,自己才会被说是「温厚的学者性格」吧……说到底,全是基于相对评价──杰图亚中将在心中苦笑。

    人居然会随著环境改变吗!

    尽管觉得有趣,不过脸色毫无变化的杰图亚中将开口说道:

    「换句话说,这也是个好机会。敌人来了。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对军人来说,歼灭敌野战军是永远的理想。既然如此,就让我们趁此良机,再来一次『包围歼灭战』吧。」

    参谋尽管差点就点头答应,屈服在向他们抿嘴微笑的杰图亚中将的眼神压力之下,但果然就算是他们,也不是平白挂著参谋徽章的样子。

    几个露出怀疑表情的家伙战战兢兢地插话问道:

    「阁下,恕下官失礼……阁下看起来相当冷静的样子。是有什么让你如此勇敢的秘诀吗?」

    言外之意就是对进展得太过顺利的对话感到怀疑。

    实际上,杰图亚自己这种不把战争迷雾当一回事,直接导出答案的做法,就跟作弊没有两样。

    也不像是因为预测到敌人会从哪里来,并事前准备了预测成真时的预备方案,所以话题才进行得这么顺利。

    正因为如此吧。

    ……要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话,就只会是脑袋乐天到让人绝望的程度了。好好先生的参谋将校是不成熟的。假如没有具备像乌卡中校那样卓越的调整力与理解事态的知性,就甚至是不得不考虑处理掉了。

    「就只是经验与准备。」

    一听到准备这个字眼,他们就瞪大了眼。除了微微散发的紧张神色外,开始浮现出警戒的神色。看来他们似乎不光只是一群没志气的家伙。

    「雷鲁根战斗群,该不会是……」

    「争取时间的棋子?我不否认。」

    伴随著一半安心的心情,杰图亚中将带著一抹浅浅的微笑说道──贵官暗中抱持的疑问是对的。

    就直接说出事实吧。

    帝国将主力集结在东方南端。选择与集中虽是大原则,不过当剩余不多时,就得要用「抢」的了。所以,东方南端以外的地方全都要进行防卫。这是不论杰图亚中将、东方军的参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阁下是打算以自己的独断推翻既定的防卫方针吗!」

    「这是严重的误解。」

    「可是!」

    「我就只是在各位一齐向右边看时,警戒著左边罢了。雷鲁根战斗群会遭到包围,完全是在帮各位擦屁股。」

    「阁下,你这话太过分了!」

    一来到东方赴任就费尽了唇舌,但就是说服不了他们。所以,才迫不得已地强制命令提古雷查夫中校死守索尔迪姆528阵地。

    伴随著些许烦躁,杰图亚中将狠狠说道。

    「不过分。毕竟我们可是数量劣势,而且还抱持著辽阔的战线。照本宣科的构筑防卫体制,就只是在痴人说梦。正因为如此,雷鲁根上校才会让自己遭到包围,藉此帮我们承受敌人的攻势喔?」

    「那……那么……雷鲁根战斗群是特意被包围的?」

    「这恐怕毫无疑问是『他自发性且献身性的决断』。至少认识『雷鲁根上校』的我可以断言,他是个作战家。」

    严格来讲是她,更进一步来讲这也不是自发性的行为……但最终来讲,杰图亚中将确信提古雷查夫这名中校会忠实地履行义务。既然已下令说这是必要的行为,那个中校就算会把部队狠操到极限为止,也会死守到底吧。

    这虽是滑稽的欺瞒,不过在提出这种藉口后,还有办法拒绝救援的组织人也很罕见,这就是现实。

    「这是认为不能让脆弱的防卫线遭到蹂躏的战术判断吧。一旦退后,敌人就会蜂拥而至。如此一来,就会导致主导权的丧失。而就唯独主导权是不容许放弃的。」

    杰图亚中将冷淡地说道。只要以作战层级思考,就会知道被动式的防卫体制根本不可能彻底守住战线。

    「好了,各位。我再问一次……正因为敌人来了,而献身性的友军身陷困境,所以我们才要前去迎击不是吗?」

    「可是,阁下!」

    「说要攻势,但后勤、兵力全都来不及准备。这样一来就连有没有办法构筑防卫线都很可疑!」

    表情凝重的高级军官齐声发出的重大反驳。

    东方军的参谋想述说担忧的心情,杰图亚中将也能轻易想像得出来。

    毕竟兵力不足。发起局部性攻势的风险太高了。这如果是教科书水准,或是军官学校的教范水准的话,他们会无条件合格吧。

    但可悲的是,这里并不是「假想环境」。

    在战前的教育假定中,将「达到这种程度的极限环境」视为「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割舍掉了。这只要以理性思考,就会豁然开朗,像这样就只为了继续战争,而让这种为了战争的战争继续下去的情况,只要是脑袋正常的人都会一笑置之吧。

    不过如今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总不能将人才薄弱地展开,让敌人的尖锋贯穿。如果要做这种蠢事,还不如捆起来当成棍棒挥舞还比较好吧。」

    「可是……」

    「我就再次要求吧。各位,我要求你们制定、研究救援作战。慎重是件好事,但我很期待各位能在友军全灭之前提出大略的概案喔。」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六月十四日 东方战线

    在帝国军的公文上,有一个被归为索尔迪姆528阵地的中规模前进阵地。原是担任联邦车辆维修据点的村落或计画都市。

    被伴随著之前的铁锤作战成功前进的帝国军占据,并在准备安朵美达作战之际,为了负责攻略的A集团抽走战力后,可说是处于半放置的状态。坦白说,索尔迪姆528阵地是个紧要度不怎么高的偏僻阵地……原本应该是这样。

    只要敌人没来,就该是优雅的边疆勤务的索尔迪姆528阵地,目前正处于联邦军的包围之下。在这种宾客盈门的阵地率领担任接待人员的雷鲁根战斗群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在谢列布里亚科夫的叫唤下从短暂的午觉中醒来。

    「……时间到了,中校。」

    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向时钟,是交接的时间了。

    尽管还想再多睡一会儿,不过没办法。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副官。」

    一旦打起守城战,指挥官不论如何都会很忙。由于不能将司令部机能交给睡眠不足的人,所以要频繁地挪出时间休息,但不论再怎么努力都还是有个极限。

    与钻进床铺里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交换,揉著惺忪睡眼走向成为指挥所的半地下式储藏库。

    「交接的时间到了。拜斯少校,交接指挥。」

    「谢中校。现况下,敌人没有出现大动作。目前是在移动、部署部队以准备攻势吧。」

    一面做著交接的应答,谭雅一面怨恨起副官跑去睡了的事。要是能喝杯咖啡,精神也会比较好吧……

    不对──谭雅摇摇头,接著说下去。

    「很用心啊。对我们来说,能争取到时间是很感激……不过他们似乎是打算像个擅长欺凌弱小的家伙,以多欺少的样子。虽说不是不能理解约翰牛的兴趣,但就连共匪也跟著配合是怎么回事?」

    虽是想稍微开点玩笑,不过拜斯少校尽管很有礼貌地苦笑起来,却也沉默不语。

    「这群该死的国际共产主义者。就算只有表面上也好,要是能再多顾虑一下和平主义者的形象就好了。」

    「中校,这才是不可能的吧?」

    「我也有同感,但我会希望他们能多重视一下形象也是当然的吧?」

    也是──就在拜斯少校点头回应时。

    一发炮声自远方响起。

    这不论对谁来说都是耳熟的声响。在东方战线,除了陷入安详永眠的人之外,有谁能忘得了联邦军的重炮声啊?

    「……尽管辛苦你了,但去准备战争吧。」

    「是的,我立刻就去。」

    「全员起床!敌人来了!」

    自莱茵战线的壕沟战以来,只要敌人来了,就要把士兵叫醒。

    就连在索尔迪姆528阵地的各处所,将兵也都一面诅咒著敌炮兵的闹钟声,一面发著「明明就到交接时间了」的不满抱怨从床铺上跳起,直奔指定位置。

    「……敌人也没余力如弹雨般发射重炮了吗?很好,大队,制空战。去拦截敌魔导部队。」

    「由谁指挥?」

    谭雅笑著回应语调紧张的拜斯少校。

    「不会排挤你的,放心吧。这里就跟之前一样交给梅贝特上尉。相信炮兵家会很闲吧,所以就交给他指挥了。」

    「荣幸之至。」

    真不知道他方才彬彬有礼的态度上哪儿去了,浮现有如肉食兽般的狰狞笑容的战争贩子,看来是很想上前线的样子。前阵子尽管带他去敌阵地袭击敌军,但还是不满足吗?……居然会高兴听到自己不用留在指挥所里,老实说,谭雅无法理解这种本性。

    不过,这是战争。

    就算是这种人,在前线也是必要的吧。

    「好啦,拜斯少校。去跟梅贝特上尉交接指挥吧。我要去把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揪出来,集合大队……要是迟到,会把你丢下来喔?」

    「我会赶上出击的。」

    留下在敬礼后慌慌张张地拿起话筒的拜斯少校,谭雅冲出地下仓库,前往指定为大队集结地点的阵地内广场。

    虽然每次都一样,但很优秀地,全员都确实到齐了。

    除了格兰兹中尉的部队不在,多了维斯特曼中尉的脸孔外,就跟往常一样。顺道一提,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也没有迟到的样子。

    不过,姑且不论军官……是刚睡醒吧?也能看到几名头发乱翘得很厉害的魔导师。谭雅深信最低限度的仪容是社会文明人的基本,但也总是很迷惑,不知道敌袭算不算是可容许的例外。

    「大队集结完毕!」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报告辛苦了。」

    谭雅一面机械式地敬礼与答礼,一面在心中烦恼该怎样发出劝告。地震与火灾会被视为「意外」获得容许吧,但「敌袭」在战时状况下并不是突发性的事态……所以非常烦恼该不该放宽基准。

    她也有点迷惑该不该在这种时候考虑这种事。只不过,虽说「仪容不整即是心态不整」是句蠢话,但没有余力顾及外表,对文明人来说可是危险的退步。

    在共匪这种不文明的敌人与存在X这个反文明的存在面前,谭雅作为现代市民,果然还是得说上一句。

    「各位大队战友,感觉有许多人是刚睡醒的样子。我们大队应该也很重视服装仪容才对……看来是敌炮兵搞错起床通知的时间了。」

    结果,谭雅还是觉得斥责他们也很不讲理吧,所以就面带笑容地向部下开点玩笑,同时迂回地指出服装仪容的问题。

    「就算是意外的访客,也不能穿著睡衣就开门迎接吧。就让我们像个文明人,适当地整理仪容吧。」

    小习惯会导致大差异。海因里希法则尽管几乎是种经验法则,但是很正确。人类总是伴随著极限。就算是为了提高界限,确保高平均值,谭雅也要经常深深要求部下保持确实的纪律。

    习惯正是迈向成功的黄金法则。

    「好啦,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维斯特曼中尉。还有拜斯少校等会就会来吧,这是迎击战。就以莱茵战线的程度去做。」

    谭雅向众军官简短地告知状况。实际上,这就只是在转达拜斯少校报告的交接状况,是形式上的确认……不过确认本身就具有意义。

    违反标准程序的行为,往往是由怠慢产生的。

    不过,不需要太过担心资深人员吧──谭雅向信赖的部下投以笑容。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就跟往常一样。」

    「是,就跟往常一样。」

    「……贵官就跟往常一样让人放心呢。」

    谭雅称赞起在反覆施行下所累积起来的事物。大概是不习惯被称赞吧,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愣住的表情让谭雅苦笑起来。

    没有向部下确实说出赞赏是我的过失。

    小时候,在南丁格尔的传记上看到她将「愿意在克里米亚留到最后的护士」形容成是「比黄金还要珍贵」时,年幼的自己尽管一点无法理解,但如今则是完全明白了。真不愧是为统计学的发展做出贡献的伟大改革者。所谓的人力资本,不论是护士也好,军官也罢,无关职种都只会是具有普遍性的商品。

    就这层意思上,累积起信赖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毫无疑问就一如南丁格尔所说的,积蓄了比自身体重等重的黄金还要珍贵的人力资本价值。

    「……瞧你一脸意外的样子。就算是这样,我也很依赖贵官喔。」

    「多……多谢中校的赏识!」

    应该要找机会再送她一份礼物表达感谢吧。如果能在后方弄到巧克力之类的东西的话──谭雅在心中的备忘录上做出补充。

    问题是──谭雅面向似乎没有初战时那么紧张的补充魔导中队的指挥官。

    「维斯特曼中尉,我则是想对贵官这么说。别太勉强,暂时就先跟著我飞就好。我会照顾你的。」

    「遵命!」

    充满干劲的他,不论好坏都还是新任中队长。虽说是具有实战经验,但以谭雅期望的水准来看,还离能交办任务的程度相当遥远。

    不过,就算是冥顽不灵的托斯潘中尉,也得要看是怎么用的。

    说到资质,由于维斯特曼中尉并没有很差,所以只要好好活用的话,也不是没办法用吧。

    年轻人才的经验尽管不足,不过有著足以弥补的干劲。需要的是适当的教育。对谭雅来说,关于这点她可是自负有著一点实绩。作为在战地培育出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与格兰兹中尉的教育者,对自己的本事感到自豪可是当然的权利吧。

    维斯特曼中尉需要的是一点时间还有服从命令。

    「回答得很有气势,中尉。」

    「是的!」

    「你就记好一件事。中尉,战争基本上大多是以平均得分决胜负,而不是最高得分。没有不擅长事物的人会比较容易存活喔?嗯,你就当作是今后的课题吧。」

    「下官会牢记在心的。」

    顺从是难能可贵的特质──谭雅满足地点点头。

    「中校,让你久等了。」

    「喔,少校。正想说你要是迟到的话,就要把你丢下来喔。」

    还请饶了我吧──在众人面前搞笑起来的拜斯少校也微微散发著从容感。有经验者果然可靠。

    「你来得正好。维斯特曼中尉由我看著。拜斯少校,其余人员就交给你进行迎击战。」

    一面担心队友一面打仗的战争,怎样都让人平静不下来。这就像是新进员工的在职训练吧。不过,战争是牵扯到人命的。要是有余力掩护就好了……谭雅总是不得不感到忧郁。

    正因为如此,拿走格兰兹中尉的部队才会让我这么难受。杰图亚中将阁下,我恨你──甚至会在心中如此抱怨。

    「我该怎么做?」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贵官也跟我一样。掩护维斯特曼中尉他们。」

    毕竟掩护人员不论再多也不会困扰──谭雅将这句话吞回去,一边回应副官,一边率领大队俐落升空。

    制空战的基本是占据上空,要是敌魔导部队逼近的话,可就不是慢条斯理地升空的时候了。

    是敌人莫名地从容不迫吗?早在不用紧急起飞,还能整队升空时,时间就显得相当宽裕了。

    「……从炮击到冲锋为止的时间相隔太久了。敌人的炮击难道不是协调好的吗?」

    拜这所赐,让所担忧的补充魔导中队能试著在实战中进行战力培训。

    他们即使很勉强,也还是将难以操作的艾连穆姆九十七式突击宝珠运用自如,平稳飞行的表现让谭雅感动。

    同时,也让她脊背发寒。

    「外行对外行的战争吗?这也太浪费人力资本了……」

    不仅是穷人对穷人,还是外行对外行。总体战也总算是达到极限了。

    开战前的帝国军可是保有著一旦是航空魔导师,就算是「新任人员单独一人」也能将弹著观测任务「交给他执行」程度的教育水准。虽说前阵子遭到误射时的情况好像也是这样,但如今的状况已恶化到就算是「新任人员单独一人」,弹著观测任务「也不得不交给他执行」的程度。

    没有时间教育,教育人员还被前线拿走了。最后,则是把尚未完成教育的人送往前线,让小鸡一个接著一个被当火鸡打。

    邪恶的损耗循环就此完成。如果有什么事是现场层级能做到的话,顶多就是尽可能地确保生存率而不是人员保留率了吧。就算是为了让肉盾活下来,也不得不竭尽所能。谭雅拿出双筒望远镜,稍微环视天空,眺望起敌情。

    「……是依循理论的展开啊。」

    是一面取得高度,一面在空中形成战斗队列的对峙。双方会保持一定程度的数量,同时相互对望。

    跟我方的队列相比,联邦军的队列在密度上是稍微多一点的程度吗?

    虽然帝国军很难在数量上与共匪抗衡,不过在共匪的自灭之下,让我们在魔导领域上取得品质与数量优势的担保,即使如此,数量优势似乎也开始往数量均势的方向倾斜了。

    「……联邦军也很行啊。」

    还真是讨厌。

    我不讨厌打击弱小的敌人,但与同等的敌人竞争这种事,可是离愉快相当遥远。毕竟所谓的劳动,最好的莫过于以所需的最低劳力完成工作了,更何况是战争。唉,真是讨厌。

    「敌人开炮了!」

    当我方发出警告时,谭雅也以熟悉的程序下令反击。

    「01呼叫全员。应战了。」

    也由于是超长距离,所以是以光学狙击术式进行集中射击。不过,距离的淫威也会毫不留情地袭向命中率与威力的衰减。

    一想到甚至得要一面在意术弹的残量,一面吝啬地与敌人互射,头就痛了。

    「啧,长距离战就劳力来说意外地……」

    有太多浪费了──抱怨到一半,谭雅就发现到敌阵的动向出现剧烈变化。

    「嗯!共匪的魔导师冲过来了?」

    打散战斗队列,或是说队形的猛冲。敌魔导师就像失控似的开始朝著这里突击。

    「是指挥系统崩坏了吗?居然会丧失秩序……」

    维斯特曼中尉困惑般的发言,让谭雅霎时间感到有点在意。以指挥陷入混乱,队列崩坏来说太早了。尽管能理解长距离射击战会让新兵陷入焦虑的传闻,不过即使如此,敌人应该也还没受到多少损害。

    「是敌人的新兵失控了吗……虽然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

    就在谭雅盯著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的敌人沉思起来时,她突然冷不防地大叫起来。

    「不对!」

    是我们在友军上空组成队列后,敌人才冲过来的!

    糟透了!

    「动起来!要冲了!」

    谭雅不顾一切地大叫。

    「咦?」

    然而,回应的却是维斯特曼中尉就彷佛不知所措般的困惑反问。在战场上,理解力居然这么差!我们可是在「友军阵地上空」啊。我们明明就对联邦军干过相同的事,难道忘了吗!

    谭雅朝著部队,很罕见地忘我嘶吼起来。

    「01呼叫全员!全力加速!不准在阵地上空进行混战!」

    虽是突然间的指示,不过拜斯少校的部队还是察觉到谭雅的意思,开始突击。而为了避免他们突出战线,遭到孤立,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也跟著突击。

    一旦在我方阵地上空与敌人展开混战,就会大幅增加误射下方的风险。不能随便发射术式误炸友军;而且就算想接受下方的支援,也由于是来自下方的射击,遭到误射的风险也往往会大幅提升。

    对直接掩护战斗来说,敌人正大光明地冲过来展开近身战几乎是场恶梦。

    正因为如此,有必要往前推进。

    「敌……敌人冲过来了!」

    正因为觉得被摆了一道,所以谭雅才难以忍受在这里浪费时间。维斯特曼中尉惊慌失措的叫喊,让谭雅听了就烦。

    「看就知道了!快给我做出对应!」

    「开始统一射击……」

    不对──没想到得再吼他一次!居然得背负著无法随机应变的部下战争,这简直就是疯了!

    「维斯特曼,不准停下来!会被突击压制的!要冲过去!给我冲!懂吗?由我们这边冲撞过去,把他们打回去!」

    一旦被攻其不备,就连精锐都会手足无措。更何况是经验尚浅的军官与魔导师,很容易就遭到情势吞没。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下达命令,指示他们该怎么做。

    「给我冲锋!前进!前进!前进!」

    虽是突然间的号令,不过包含补充魔导中队在内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还是以勉强赶上的形式,对应著冲过来的敌人爆发正面冲突。

    「避免混战!取得高度,同时不准让敌人靠近友军阵地上空!」

    正因为知道我方相对敌方的优势就在宝珠的高度性能差距上,谭雅才会下令上升。只不过,谭雅就在这时遭遇到让她打从心底震惊的现象。

    应该是取得了高度,打算从上方单方面地欺凌对手,然而却没办法甩开紧追而来的敌人。

    「敌高度八千英呎!怎么会,居然能达到这种高度!」

    只能把「不可能」这句话吞回去了。眼前的景象正是最为雄辩的反证。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以部队来说应该是低高度专门的联邦军魔导师,竟然在同高度下迫使我们进行缠斗。

    别说是数量均势,居然达到了品质均势,简直让人难以接受。但就算难以接受,目前也还是遭到应该是不擅长近身战的家伙突击,就连高度差距也被缩减了。

    「01呼叫全员,上升到一万两千英呎!就算知道有点勉强……等等!取消方才的命令!取消命令!全员维持高度八千英呎!」

    谭雅当机立断地瞬间做出上升到极限高度的决定,并在最后一刻注意到自己犯下大错,连忙取消命令。

    要是平时的话,就会让部队上升。

    不过,就唯独现在,唯独这一次不能这么做。

    就连九十七式都还不熟练的补充魔导中队,甚至没进行过多少高度适应训练。非常怀疑他们有没有办法提升高度。这可不是能运用高度差的时候。

    「维持目前高度,彼此合作相互掩护!02,设下陷阱,已针对新人的家伙优先……」

    解决──正要把话说下去时,谭雅注意到空中浮现著米粒般大的黑点。还不只一个,是好几个黑点。

    她瞬间察觉到自己所发现的黑点是什么了。

    「敌机!散开!应战!」

    在吶喊的同时,直到刚刚都还死缠不放的敌魔导师就开始一齐脱离。

    就在我们聚集起来时,敌航空机、战斗机冲了过来。现在要是正面遭到机关炮,而且还是相当于重机关炮的大口径集中射击可就完蛋了。

    该说是霎时间吧。

    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以不负沙场老将之名的机敏反应,应对起意料外的新敌人攻击。

    各自采取随机回避机动,同时为了阻碍敌机的视线以爆裂术式回击。

    以遭受奇袭的部队来说,这恐怕只能说是理想的反应速度吧。他们可不是平白担任帝国军参谋本部的压箱宝。正是因为他们具备著能将绝大部分的不可能的任务,以临机应变撬开、制伏、突破的力量,才会是压箱宝。

    「伤亡报告!」

    「损害轻微!」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答覆还真是愉快。

    也不是没有被摆了一道,咬牙悔恨的感受。不过,这也顶多是能与损害轻微的事实打平的事。该以平时的教育,对人力资本的投资成果为荣吧。

    微微露出笑容,环顾起天空的谭雅,就在这时僵住了表情。

    要是为了避开敌战斗机,就像停下来会沦为机关炮弹绝佳的靶子似的采取随机回避,同时还展开了爆裂术式,部队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得太开。

    让队形崩坏了!

    「维持两人一组!敌人要冲过来了!」

    这是让人想咂嘴的景象。其他人的部队还好,但没能即时反应过来的维斯特曼中尉等人,动作迟钝到让谭雅差点气死。

    「警戒角度偏低的射击!该死,这算什么啊。混帐共匪,变得相当会惹人厌了呢!」

    「他们可是共匪喔!」

    副官的反驳让谭雅忍不住吼了一句「所以这又怎么了」。相对地,副官的答覆实在是富有幽默。还是说,这是她自然的反应吗?

    「他们就是这种人,中校以前不是亲口这么说的吗?」

    「啊,确实是这样……也难怪就连打仗都会变得这么擅长惹人厌。」

    谭雅忍住咂嘴的冲动,同时也承认敌人的本领。就在为了拦截散开队形,无法集中攻击的联邦军部队而提升高度时,遭受到联邦军战斗机的攻击。

    敌机贯彻著一击脱离,机关炮弹一打完就立刻脱离。

    高度差、速度差都相差太大,所以极难反击。而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下方的客人。这可不是能追击的时候。

    不过,就到此为止了。

    谭雅丝毫没有要一直让敌人压著打的道理、理由,甚至是必然性。不论何时,自己都不会放弃。失败只要挽回就好。

    轻轻做一个深呼吸。

    谭雅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胆敢向我们挑战缠斗,还真是群了不起的勇者!该死的联邦军看来相当中意魔导刀。就去请他们吃得过瘾吧!」

    请交给我吧──擅自跑出来的果然是惯于担任先锋的拜斯。

    「那么,下官就先走一步了!」

    「我准许。上吧!」

    就在他一回答「遵命」的瞬间,拜斯少校就机敏地开始行动。所谓绝佳的默契,就是指这么一回事吧。

    「中队跟我前进,突击!」

    进行掩护──谭雅大声激励著维斯特曼中尉等人。

    「支援射击三连发!」

    尽管慌张但还是能确实射击,就这点来看,该认同维斯特曼中尉也总算开始习惯实战了吧。

    既然能信赖他不会误射,那最好就是让他彻底负责掩护吧。

    「维斯特曼!继续掩护射击!但不需要勉强射击喔!」

    「遵命!」

    就只有答话算是独当一面吗?

    不对,以经验不足为理由对他人抱持著恶意可不是件好事。经验是能累积的。要是没有将能力不足与经验不足严格区分开来可不公平。保持公平对谭雅来说可是个过于理所当然的义务。

    说不定是久待战场,让自己变得具攻击性了。或者,是杰图亚中将蛮横的死守命令导致了过度的压力吗?

    「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吧。」

    在轻轻甩头,驱除杂念后,谭雅就让思考回到战斗上。目前的时机正好。拜斯少校等人发动冲锋,敌人忙著对应……而我这里也组成空中突击队形了不是吗?

    很好──谭雅转头看向副官。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要跟著拜斯冲锋了喔。就跟往常一样……背后就交给你了。特别是要警戒敌机突然闯入。」

    「遵命。」

    「很好,是时候了。小子们,跟我前进!」

    加速,加速,再加速。

    九十七式可不是平白无故被称为突击演算宝珠的。艾连穆姆工厂的开发负责人尽管脑袋有问题,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技术力能支撑他那些异想天开的构想。

    会活用空战的基础,凭藉最大战速凌驾在对手之上的优势彻底打击敌人,是很自然的发展。谭雅等人就从被拜斯少校打乱队形,在空中摇晃徘徊的敌魔导师上方,一气呵成地发动袭击。

    就算注意到这里的敌魔导师连忙加强防御,动作也很迟钝。

    「哼,对应太慢了。」

    就在她为了击发术式举枪瞄准,准备扣下扳机的瞬间──事情发生了。正当谭雅舔著嘴唇准备收下击坠数时,意料外的射击就从侧面猛烈击中了防御壳,让机动偏离了原本路径。

    共匪居然做出佯攻!

    「……是陷阱!」

    谭雅忍不住咬牙悔恨。当察觉到自己上当的瞬间,敌魔导师就不顾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牵制攻击,从侧面冲了过来。

    掩护来不及赶上,可是也没办法脱离。

    「该死的混帐东西!」

    紧急扭转空中向量,改变前进方向。作为防卫手段,用冲锋鎗朝著从侧面冲来的敌人全力射击。怀著打完弹匣的心理准备一面拉开距离,一面发挥九十七式突击演算宝珠的速度全力加速。

    「中校!你没事吧!」

    「没大碍!」

    就算敌兵的射击约有两次近弹……也果然是不到使用九十五式的程度。

    那个可悲且该死的疯子所开发的九十七式,就跟联邦军的新型宝珠一样,只要将魔力集中在防御壳上,就算多少遭到击中也能支撑下去。

    「不论是我们还是宝珠,可都没烂到会被那种攻击给击坠啊!」

    尽管朝著部下吼叫,但心情却是完全相反。

    完全藏不住被敌人攻其不备,让谭雅的大脑遭到震惊所支配的事实。

    居然差点在近身战上被联邦军魔导师取得先机,这让谭雅的典范一如字面意思产生了理论破绽。

    倘若没有冲锋鎗的弹幕射击能力,如今将会被冲过来的敌人怎么样啊?

    「……啧,话说回来,真是一群讨厌的家伙。」

    勉强成功脱离的谭雅,就在这时重新打量起敌人。

    外加上这是以高速逼近,瞬间展开交叉射击的情况,所以平时才懒得一一辨识敌兵长相的谭雅,就唯独这次重视起视觉情报。注意起装备、军装还有人种的谭雅,就在这时有了意外的发现。还以为他们会是诸如近卫队那样的家伙才观察的……结果军装却跟一般的联邦军相同;徽章等部分也发现不到特别的差异。

    不过或许是心理作用吧,年纪相当大。而且还是以正在重新编制魔导师这个兵科的联邦军来说,很罕见地看似超过四十岁的长相。

    是教官吧?不管怎么说,共产主义者已没有余力到要动员已不年轻的人员了,这说不定是件好事。既然如此,杰图亚中将所说的援军,或许也意外地不用多少工夫就会抵达了吧。等待实际上是很难熬的。

    「……这算是好消息吧。不过,这不是差点被干掉的人能说的话吧。」

    就算苦笑著回击,为了赚取击坠数,动手要以光学狙击术式打穿敌人的防御壳……也打不中。

    岂止如此,要是随便停下来专心瞄准,就会毫不留情地遭到妨碍。如果一瞄准起敌人,自己就会遭到射击的话,也只能放弃了吧。

    「喔,该死,合作莫名地好。」

    尽管打算瞄准敌人的背,敌人的枪口却朝向自己。是彻底维持著两人小组吧,联邦兵居然合作得搞不好比自队还要有默契,真叫人难以置信。

    瞥看一眼,又是个老人。是教官之间的合作吗?总而言之,默契太好,难以靠射击瓦解。

    既然如此,就只能顺著敌人的意图了。

    就像是认为匹夫之勇只要到这种地步也会是合理选择似的,谭雅凭藉著要撞飞敌人的气势与敌人对砍,才总算是用魔导刀把一名敌兵打落。

    「该死,花费太多时间了……这算什么啊。」

    环顾四周,谭雅显得困惑地狠狠说道。

    在走在魔导运用的最先端上的帝国军之中,是众所公认的精锐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与一般往往会被视为训练程度低落的联邦军魔导部队,打得就像是势均力敌一样。

    不对,综观整体战局,自队略有优势才是公正的评价吧?但就算是这样,谭雅作为精锐部队的指挥官依旧是难以接受,这是她直率的感想。

    是绝对不可能的那种等级的感想。居然不得不用跟联邦军相同的水准进行比较──这对身经百战的航空魔导大队来说,难以说是个相称的评价。

    而且,如果想在空中陷入沉思,敌人就会兴高采烈地袭击过来。

    「可恶,烦死人了!」

    谭雅就在兼作为烟雾的猛然显现出爆裂术式,准备与敌人重新拉开距离时,注意到搭档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停下了动作。

    「维夏!在干什么!」

    「中校!看那个!敌人的防御壳!」

    「嗯?怎么啦?」

    「……被爆裂术式炸开一部分了。那不是新型!」

    「什么,真的吗!」

    听到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指著敌兵,语气激动地喊出的提醒,谭雅的声音也忍不住飙高起来。会在目前的混战中苦战,全是因为假定敌方有著顽强的防御壳。

    假如不必放弃面压制的对抗战术的话,情况就相当不同了。

    「试看看吧!」

    怀著半期待半自弃的心情将术式换成爆裂系,以面压制为主展开齐射。

    一旦是采用比起威力,更加著重有效范围的术式,那就算是一刻也不停下机动的敌魔导师,也能在某种程度内造成伤害。

    尽管为了看清楚战果凝视起来,却发现敌人的动作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行吗?──就在谭雅咂嘴的瞬间,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敌人军服上渗著的颜色中也掺杂著红色。

    「比想像中的还要脆弱?」

    要是防御膜被炸飞,即使轻微却也还是伤到防御壳的话,敌宝珠的防御性能就比想像中的还要低落许多。

    这可是好消息呢──谭雅暗自窃笑。

    「拜斯、维斯特曼!他们没有使用那个新型宝珠。放弃贯穿系,要改用面压制处理了!」

    「「咦?」」

    感到困惑的军官一齐从无线电发出疑问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妙的有趣感。被「敌人的防御壳恐怕很厚」的刻板印象束缚的人,看来不只谭雅一个。

    大致上的原因,在于错误的经验法则。由于对联邦军魔导部队的硬度感到厌烦,所以让联邦魔导师很硬的刻板印象在这里造成了不良影响吧。

    「多少的误射、误炸都没问题!准备爆裂术式!对整个空间进行盲射!但是,千万别打中地上的友军啊!」

    「「遵……遵命!」」

    很好──谭雅用无线电喊道。

    「01呼叫全员!01呼叫全员!连同空间将敌人炸飞吧!别忘了也要对防御壳注入魔力喔!射击,开始──!」

    下一瞬间,就像是听到射击所以射击似的,爆裂术式的烈焰就一如字面意思的摧残著整个空间。

    连同我方的所在空域一起轰炸,说不定很胡来。不过,就一如联邦军防空阵地早已向谭雅提示的「可能性」与「潜在性」,这种顶多波及友军的草率态度,就结果来说也能极为简单的击中敌人。

    或许是认为帝国军再怎样都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吧。联邦军魔导师很轻易地就连同覆盖著爆炸火焰的空间一起遭到炸飞。

    只不过,击坠的数量很少。

    「啧,真缠人。是委婉地后退吗?」

    是在遭到冲击波波及炸飞之际,没有加以抵抗就这样飞著逃离了吗?敌魔导师尽管大半是烤焦了,但人数并没有减少到哪里去。

    「愈来愈顽强了,真是讨厌……这是要重整态势吧……有被队友击坠的蠢蛋吗!」

    「无人脱队!受到轻微烧伤的人员些许!」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报告让谭雅轻轻笑起。

    「这该归功于九十七式吧……能造出比敌人坚固的防御壳真是太好了。」

    速度、耐久度、信赖性。当全方面都很优秀的这玩意能够量产,全面配备之际,就能确保住品质的优势吧……不过也得要有办法凑齐能运用自如的魔导师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敌魔导部队都撤退了。

    如果就上空掩护的目的来看,再来只要击退敌地面部队就好……不过在没有制空权的状况下让地面部队冲锋有多么愚昧,联邦军大概也懂了吧。

    朝地上看去,是一片风平浪静。肯定就像事不关己似的,在那里眺望著我们的空战。还真叫人羡慕。

    对了──谭雅就在这时想起慰劳部下的必要。

    「拜斯少校、维斯特曼中尉,两位辛苦了。中尉看来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就先下去与部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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