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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话 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曾经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变强。因为已经不想再藏在时钟里了,所以希望自己能够变强。想要变强。想要让心灵跟肉体变的像钢铁一般地强硬。为此,薛德立学习了魔法。阅读大量的书籍,而且制作出弹匣,然后进行战斗。

    战斗。

    战斗。

    这是为什么呢?薛德立总觉得自己如果不比其他人更努力的话,就没办法得到幸福。那是因为薛德立是孤儿吗?还是与生俱来就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才会有这种想法呢?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觉得这绝对不能算是不幸。

    因为现在他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管大人说什么,他都会照个大人的话做。因为他还很弱小,所以很多人都会保护他。不仅爱珥文总是待在薛德立的身边,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要。

    他的回答总是──

    “我知道了。”

    在门卡那林的修道院里,薛德立常常是见习修士们的模范。大人们看到那样的他,总是夸奖薛德利是个“顺从”的“好孩子”,而且也会跟他说“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修士!”薛德立就这样变得越来越顺从,也变得越来越喜欢说出“我知道了”这句话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如果能够照着其他人的话去做如果成为让人觉得方便的人,我就会被其他人接纳而成为必要的啊!)

    被其他人当成是必要的。

    面对这种快感,不管是多么严苛的规则或是劳动,薛德立都毫不在乎。就算只是被他人口头上指使也很开心。因为对薛德立来说,他最感到恐惧的事情,就是他周围的人都消失不见

    那栋大洋房里最古老的那个房间,放着一个时钟。只要闭上双眼,他就会回想起自己曾待在那个时钟里。秒针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那狭小得只够勉强塞进一个人的小空间,是玩捉迷藏时,任谁都找不到的躲藏地点。

    他再也不想一个人躲在时钟里了,也不想让他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消失不见。好可怕啊!孤单一人是如此可怕。为了不要让这种情况发生,我到底该做什么事情呢?

    门卡那林的大人们对薛德立很亲切。他们总是温柔地提示着薛德立应该走上的道路,所应该走上的“神的正确道路”。

    “去学习魔法吧!”别人这么一说他就去学了魔法。

    “成为修士吧!”别人这么一说他就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训练。

    在那当中没有自己能够选择的余地。就像是被“别对眼睛看不到的巨大力量迷惑了”这句话强迫(虽然感觉上是周围的僧侣所教导以及神的指引),自己总是照着其他人所说的话去做,就只是这样笔直地往前走。

    (照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当自己的声音已经干枯沙哑到几乎不像是自己的声音时,薛德立很唐突地重新考虑起来。

    要是在自己身体当中突然发生的革命。

    薛德立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是开始会认为自己应该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的年纪了。但是,因为太害怕孤单,因此让薛德立察觉到自己总市在不知不觉得情况下接受了其他人的请托而做了一大堆事,因为他已经变得太习惯去听从别人说的话、照别人所说的去做事情了。

    (照这样下去一定没办法成为优秀的大人。要变强、要变得更强,变成不用依赖他人的强悍!)

    一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一直被其他人所牵引着。不过,因为他已经加入大人的行列,所以已经不能够再接受爱珥文的保护了。

    “这次轮到我来护着爱珥,我非保护爱珥不可。”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又会再一次失去重要的东西)

    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不在的双亲、真实身分不明的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去世的奶妈,还有袭击亚利鲁夏大洋房的那个黑衣集团。

    薛德立已经不想再被强大的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跟重要的人分哩,因为对一无所有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想离开到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所有人。

    (所以,我想要变强!)

    薛德立下定决心。将那句动不动就满溢在自己身体当中的话语,像是两手紧握的石头般坚定再坚定。想要成为可以独立完成所有事情的人:想要成为优秀的大人。而魔法就是那个手段。

    想要变得更强。要变得更强。为了如此就更加需要得到强力的魔法

    比赤羊贝李杰还要强的火魔王──“业火”。

    比公主沉陷其中的梅尔门特之渊还要猛的水魔法──“深渊”。

    连雷帝吉古拉的手都无法阻碍的光魔法──“霹雳”。

    连风神杰诺库雷特的呼吸都会隐蔽起来的风魔法──“岚”

    (然后就是──土魔法)

    在百亿万生物的母亲阿尔斯特罗梅莉亚的身体之上、在土地之上。

    大地最强的魔法──“境界”

    因为其他人都说薛德立是土属性的,所以他觉得自己迟早都要穷尽这一系的最强魔法。

    ──你可真是个怪物啊!

    他听见这样的声音。

    ──你可是藉由人工交配而制造出来的,虚构的生命喔!

    “那又怎么样!”薛德立大叫起来。

    就算自己是门卡那林的实验,那也没有关系。如果真的如同奥利凡特所说的,自己是在操作血统下所诞生的孩子,不就代表我身体有其他人所没有的强大力量吗?这可是想盼也盼不到的事情啊!接下来只要能够将那强大的力量好好控制就好了。

    (那就是强,就是强悍啊!)

    也就是指他再也不会被掠夺了啊!

    从我的心里一跃而出得那个黑色太阳,也就是伊柏利特的那件事情,从现在起就把他一直封印在内心深处吧!罪行通常是不会再犯的,我只要远远逃开就好了,是吧?伟大的人啊!我只要成为自己一个人躲在时钟当中那种胆小鬼就好了啊!

    从高处往下看着他的“某人”。朝着那个“某人”,薛德利像是将枪口对准他般说道:

    “我要变强!”

    就算是变成怪物也好。如果能够击退他人,我就能够变得比其他人更强吧?就算是舍弃次要的东西,我也要保护最重要的事物。

    为了总有一天到来的重要时刻。

    (然后)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安普洛希雅的脸。

    如果那个重要时刻来临的话,希望能够爱着独一无二“某人”

    ──因为如此相信着,所以当时薛德立面对在这个森林突然发生的事情,老实说,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没办法用魔法?”薛德立茫然呆立着。

    因为,实际上他刚才所咏唱的魔法式,在被吸进银制子弹里之前就像是烟雾般消散掉了。

    这种失败的情况已经是第十次了。

    (又再次失败了吗?那么就再一次从头开始)

    薛德立很有耐心地从口袋中拿出新的子弹,然后用指尖轻轻地握住,然后将魔法装进子弹当中,首先就一定得将自己身体当中存在的魔力转换成魔法式。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算扣板机将子弹发射出去,魔法也不会很顺利地发动。换句话说,可以把魔法式这种东西想像成魔力的通道。

    在脑子将魔法式复习过一次之后,他吸了一口气开始编织起句子。

    “金所刮动的土,成为真铁的坚硬之土,死去之物的墓碑,有时是宽阔伸展的手臂。”

    这是他所擅长的土魔法“龟裂”的新魔法式。是将在古老教会的浮雕当中所找到的“死去之物的墓碑”这句话,跟其他几个有力的古老语言组合而成并加以修改而成的魔法式,是薛德立的自信之作。

    薛德立一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动,一边继续咏唱。

    “在花的寝室内沉眠的东西啊,怀到着无数的生命横躺着的身体,赤色阶梯”

    (咦)

    薛德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声。

    (魔力果然没有涌现出来。)

    如果是平常的话,魔力总是会沿着脊骨急冲而上喷出来,但不知为何今天却完全感受不到。

    “阶梯得脊骨啊,阶梯的”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动摇起来,汗水在下巴聚集成粒后流下。

    “薛德立,你怎么了?”

    看到中途就放弃咏唱的薛德立,安普洛希雅露出讶异的表情走了过来。

    安普洛希雅是跟薛德立一起旅行的加里安恐怖份子少女。她有着淡淡青葱色的眼睛,而她把那没有杂色的漂亮金发用三束编法编成麻花辫,看起来就像是金色虾子的尾巴般摇动着。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有种与她轻浮的说话方式不同的气质,是个有着美丽外表的女孩。

    这里是库林凯尔这个小镇的进头,已“银色帐幕”为名的森林。

    薛德立跟安普洛希雅两人趁着街道上的灯光变得比星星还少的时候,马上就前往森林。目的当然就是为了借用古老森林的力量来制作出强力的子弹。

    在那个里姆萨事件中,他们已经全都把弹匣都用光了。因为几乎没有补充弹匣就跳上火车,所以事实上薛德立的弹袋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接下来要前往的北部地区也还充满着战争的气息。据说斯拉法特跟晓帝国之前的争端扩展到各个地方去了。在这种情势下旅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卷进危险。所以前往雷尼斯敦之前,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制作出新的子弹,因此才会特地中途下车赶到这个森林来。

    (邻近的北部地区更是特别地骚动不安。那一定是因为对“铳姬”虎视眈眈的军方相关人员正蠢动不已的缘故。无论如何,如果不在事态扩大之前从奥凡利特手中拿回“铳姬”的话)

    “铳姬。”

    是已经失传的远古时代遗物当中的兵器。据说只要扣下它的板机就能够从这个世界上让持有枪者所想的“字眼”消失。

    在“破晓前夕”大战以来,为了避免再被使用而被拆解的七零八落的铳姬,被严密保管在门法那林圣教的总本山,也就是伊柏利特这个城市里。

    但是,这件兵器却被因为某个事件而得到奇美拉这个异名的魔枪手奥利凡特轻轻松松地偷了出去。

    据说曾经一度扣下板姬让这个世界毁灭的“铳姬”,不仅本身仍被层层迷团包围,而且它也是“众神的所有物”其中之一。所以薛德立他们才会接到总本山的命令,为了取回那把“铳姬”而追赶奥利凡特。

    虽然三人为了追捕逃走的奥利凡特,想要朝着北部地区前进,但因为薛德利跟安普洛希雅的弹匣已经完全空了,所以为了尽快地补充子弹,他们就顺道来到库林凯尔。

    库林凯尔是位于银色号角山脉的一个纯朴的乡下小镇。因为铁路铺设到这个地方,所以这里的每个人才能以自古以来的羊毛纺织来维持每天的生计。而薛德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银色帐幕”森林,就是那种在小镇前方的山脚下,平凡无奇的森林。

    大多数像“银色帐幕”这种人迹未至的森林,据说到了现在还有吐着银色气息的太古生物栖息其中。所以像薛德立跟安普洛希雅等等的魔枪手,在制作弹匣的时候为了寻求精灵的帮助,常常会造访这样的古老森林。

    薛德立紧握住风咒失败的子弹说道:

    “总觉得我不能够顺利地进行封咒了。”

    “不能进行封咒?唉呀,我从刚刚开始就不知为何状态绝佳呢!”

    这么说完,安普洛希雅在手掌上把制作出来的子弹一字排开。

    “这是‘绿’喔!从那边开始是‘卷曲’!而这个竟然是水魔法的‘波纹’呢!很厉害吧!这可是第一次我将波纹封咒起来呢!一定是我磨枪手等级又上升了吧!”

    是因为封咒进行得很顺利而兴奋不已吗?安普洛希雅高兴得满脸通红。

    所谓的魔枪手,就是指像薛德立他们这群以使用魔法为职业的人。

    在几百年前,据说自将世界燃烧殆尽的“破晓前夕”大战以来,枪对人类来说就成了不可或缺的道具。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人类已经变得不用枪炮就没办法发动魔法了。

    在太古的时代,据说人类拥有自己发动魔法的能力。但是沉溺于欲望中的人类滥用魔力,让世界在魔法所引发的火海陷入大骚动。那是无可避免的业火,世界只剩不断重复的报复以及反报复

    愚蠢的,

    愚蠢的,

    愚蠢的人类啊!

    最后神终于对人类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于是从他们身上夺走发动魔法的能力是的,这就是众人在摇篮曲面前,还有床边的故事当中,一直戒慎恐惧地重复着的事情M但是,在不久之后到来的铁之文明,藉由使用枪这种武器,人类又在一次地被容许使用魔法了。他们利用银容易附着魔法的特性将魔法封入子弹里,再以弹簧和火药的力量将它弹射出去。至此,人类已经可以成功以自己的力量发动魔法了。

    当然,虽然说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扣下扳机,但为了要操作能够发动魔法的魔法枪,也就一定要拥有封入魔法的子弹才行。

    在魔法枪已经普及的现在,子弹虽然能够在街上的专卖店等地方买到,但是那大多被标上等同于宝石的价位。所以不是有钱人的话很难在子弹商那里补充子弹。

    结果,为了继续当个魔枪手,就得自行制作子弹。

    薛德立他们也是为了在有空的时候制作新的子弹,脑子里满是“那样不对,这样不好”地烦恼着。

    “到了早上头还稍微有点痛,我还在想到底会怎样呢!但如果像现在这样,我似乎就能不断地做出子弹呢!”

    虽然安因为制作子弹的过程很顺利而得意,但看到薛德立的表情时,她的脸色突然也暗了下来。

    “喂,你该不会还是不舒服吧?”安普洛希雅问道。

    事实上到达库林凯尔的这三天里,薛德立跟安普洛希雅就因为身体不适而一直陷入昏睡。薛德立的情况特别严重,更惨的是他还发烧了。虽然精神百倍的爱珥文为他看护,使得他到了第三天总算是能走动了,但是在那之前,恶心想吐以及慵懒的感觉,怎么说都不是能够制作子弹的状况。

    “果然不是因为魔力没有回复。而且我们昏睡了三天,应该也已经回复了吧!”

    “也是”

    在大部分的情况下,精神回复魔力就会跟着回复,跟体力不同的地方在于魔力会被精神状况大幅影响,所以有时候会因为感觉到压力而回复得比较慢。然而现在并没有特别感觉到那种压力,薛德立的魔力应该已经回复到最大值了。

    “那么,就让我来试着做做看吧?你刚刚咏唱的是土魔法的‘龟裂’吗?”

    “嗯。”

    “那,我就试着做做看差不多等级的东西,用水魔法来进行吧。”

    安不客气地说完后,将银至子弹抓在指尖上。

    她的咏唱开始了。听着比自己音调还高的声音所做出来的咏唱,薛德立也陷入了不安。

    (如果安的封咒这么顺利的话,该不会)

    “有如银色曙光般的寂寞,绿色的隐密沼泽,闪耀如镜的星星。”

    是在哪里学的呢?到处都混杂着薛德立所不知道的词句。

    “蓝色寂静的贵妇人啊,请高仰您平滑的面容,倾听我的愿望吧!”

    随着咏唱持续进行,可以发现到魔力开始从她的身体里透着指尖流进子弹当中。

    安现在所咏唱的魔法式是名为“蓝色贵妇人”的回复魔法。从亦开始听到的“有如银色曙光般的寂寞”这个字眼,又可以知道她又在一次重新改良魔法式了!

    魔法式这种东西并没有固定的形式。虽然有某种程度的基本型态,却又会时而加入古老字汇及有力的词句,时而删除多余的词句,不断地重附近行改良。魔枪手高手的文法都很完美,所以咏唱也能一下子就结束。如此一来发动魔法的速度当然也会变快。

    如何得知强力的词句,以及如何让魔法式变的简短,就成了魔法战在魔力之外的关键。为此魔枪手们才会寻求有力的字眼,积极地前往古老修道院跟遗迹的所在地。

    薛德立回想起在里姆萨跟奥凡利特对峙时的事。他所咏唱的风魔法“微尘”比眨眼还快。薛德立所制作出来的魔法式如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是不行的。

    (我还是追不上奥凡利特的程度明明非得要尽早拿回铳姬不可的啊!)

    想要变得更强,比现在还强,比现在还要更强。

    他抬起头时,刚好是灰白色的魔法光芒悄然地从安的手中消失时候。看起来封咒进行得很顺利。他露出困扰的神情望着薛德立。

    “我办到了可是”

    薛德立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该不会就只有我没办法进行封咒?”

    “薛德立,我记得你确实是土属性的魔枪手吧?森林里面土的力量应该特别强,没办法把土魔法装进子弹里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安普洛希雅一边看着完成了的“蓝色贵妇人”的子弹,一边这么说着。

    就如同安对于风魔法最拿手般,当上魔枪手之后会自然而然地了解自己的属性。当然,因为这个世界当中几乎所有的人类都混杂着各种属性,所以如果是低等级的魔法,不管是属于六种属性的任何一种都能够使用。可是如果要使用强力的魔法时,就需要更加浓厚的血统。

    浓厚的血统,换句话说就代表着纯粹的属性,也就等同于大量的魔力。魔枪手的适性就是由自己的血有多接近特定血统所赋予的。至于原因,就是当要使用某种一定等级以上的魔法时,若没有足够的该属性的血,就算是魔法式再怎么强大,魔力很快就会变得不够用而做不出子弹。

    虽然薛德立开始学习魔法的时候是使用火系跟光系等等属性的魔法,但是现在则是大部分都只能改良成自己的擅长属性来使用。这是因为他的血统接近纯粹血统,几乎没有混杂火与水等属性的缘故。

    “姑且不论我失败与否,可是擅长土魔法的你却做不出土魔法子弹来,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你没办法顺利完成的是改良魔法式的高等级魔法吗?”

    “嗯就是‘龟裂’恩‘断崖’”

    薛德立的声音自然地拖长了尾巴。安普洛希雅叉在腰上,然后叹了口气。

    “那么,要不要试看看初级的魔法?”

    薛德立点着头,口中开始吟唱更简单的一种土魔法。因为魔法式很短,一下子就结束了。突然间半空中溜过了向是被银色的爪子抓开的光芒,然后迅速进入薛德立所拿着的子弹当中。魔法确实填进子弹里了。看到那种情况,安说话了。

    “确实装进去了呢!”

    “是啊”

    “换句话说,就只有改良魔法式而难度增加的魔法才会无法顺利做出来吧?”她像是很难说出口般地露出苦涩的表情。“喂,薛德立。话虽如此,不过这该不会是你的魔力已经不够了吧?”

    “魔力不够了?”薛德立呆了一下,皱起眉头。“你是说不是我的魔力还没有回复?”

    “不过,在这里三天左右都没有使用魔法,魔力没有理由不回复吧?而且做不出来的只有等级上升的魔法。那样的话”

    然后,安说了薛德立最不想要听到的话。

    “换句话说,不就是表示你身上没有足以制造出新魔法的魔力吗?”

    “怎么会!”薛德立大受打击地回道:“虽然‘龟裂’等级较高,但那只是因为我还不够熟练而已,就整体来看,也不算什么太难的魔法啊!”

    安轻轻地离开不由自主激动起来的薛德立。

    “别、别这么生气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

    “已、已经够了。”

    薛德立慌慌张张地从枪带当中抽出新的子弹,想要在一次集中意识。

    (这是骗人的吧?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刚刚为止都只是偶然连续失败而已。就这次只要能够在这次集中意识的话)

    就像是第一次学会魔法般,在脑子里面想向着大量的细丝聚集在一起的样子。但是,在那细小微弱的水流要成为为河川的途中,就这样子被吸进沙中干掉了。

    (为什么啊?)

    薛德立露出哭泣的表情。

    不管手再怎么紧紧握住子弹,脚再怎么用力站稳,体内仍旧没有什么东西要涌现出来的感觉,到一半就会像是魔力用罄般没办法继续下去。

    “薛德立,你冷静下来嘛!”

    安关心的声音也完全没有传到他的耳里。他只是一言不发、呆呆地站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亚利鲁夏的拥有纯粹之血的小孩吗?)

    薛德立在小时候所生活的地商,就是亚利鲁夏的古老洋房。那里是为了保存逐渐丧失的魔力,而在现今世界当中设置的血之精制机构。在那个地方,由相同属性的男女生下小孩子,尽可能维持浓厚的血统。如果薛德立是透过这个机构生出来的小孩,那么他应该拥有比任何人都还要浓厚的土属性,也代表他拥有极大的土属性魔力。

    这样的我会用不出魔法?魔力会不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安普洛希雅都已经一个接一个成功完成了强力的魔法子弹了。

    (为什么就只有我?)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两个人所占的位置不远的前方突然混杂令人厌恶的气息。

    “薛德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薛德立惊觉地抬起头,在两个人眼前不远的地方有一团诡异的聚集物。

    “那是皮克啊!”安大叫着。

    皮克是太古的生物,而且是栖息在潮湿地区的水属性飞虫之一。据说在生性温驯的水虫当中,向皮克这样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怀有敌意的类型是很罕见的。

    安啐了一声。

    “虽然不想要扰乱森林的宁静,但如果是皮克的话就没办法了。”

    皮克将清黑色的外壳一起竖立起来,频繁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威吓着薛德立他们。它已经是成虫了,大小就像最近在都市常看到的马车那么大。

    “还真是大啊!”

    薛德立说着。从皮克的壳与壳之间连结的缝隙当中可以稍微看到他的腹腔。总而言之,栖息在这个森林的生物都是有毒的,如果从那个缝隙射出毒液来,薛德立他们会马上完蛋。

    “安!这里交给我。”

    薛德立像是要保护安普洛希雅般向前跳出。他从大腿上枪套抽出红色的杰米,然后旋转着转轮。

    (对付水系的话要用光系吗?那个,我是放到几号去了?)

    安一把抓住犹豫不以的薛德立就往后拉。

    “笨蛋,你在干什么阿?你的弹匣不是全空了吗?”

    这么亦说,薛德立也发觉了。是啊,他今天从进入森林开始,就联谊个子弹也没有做出来。

    粗鲁地将一瞬间僵直愣住的薛德立推到后面,安朝着皮克架起了魔弹炮。

    “就是着用刚刚做了一大堆的电击系还伺候它吧!如果是水属性的对手就交给我吧!”

    安眼角瞄着陷入呆滞的薛德立,并用力地射出了魔弹炮。

    咻咚!伴随着重击地面般的轰然巨响,一瞬间森林被撼动着。

    “比青色还要显演,比黄金还要华顺的强大流动,切断大气的金色刀刃。雷神啊!”

    这是安封在子弹里了声音。果然被改良过的这种新魔法式正伴随着她高昂的声音回荡在森林当中。

    “由横向到纵向,由平缓转为急速,宛如阿修侯雷绝壁般击破目标的身体!”

    闪过一道光芒。安咏唱的魔法式里的魔法文字,刻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上头,接着炸开!

    “哔叽叽机!”

    被强大的金色闪光贯穿的皮克惨叫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它的外壳就像翅膀般展开,从黑色的腹腔里咻咻咻地射出了滑溜溜的腐蚀液!

    “呜哇!”

    薛德立不由自主地用手臂护住头,但安早一步击发土魔法“剑山”,并没有让射出来的腐蚀液喷到两个人。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两个人前方的泥土速地隆起,出现了一道以往不曾建过的墙壁。

    “这个是?”

    薛德立像是询问似地看着安普洛希雅,她豪迈地笑着。

    “在里母萨时,你不是帮助我的时候用了这个吗?因为看起来很不赖,所以我就偷偷地学起来了。”

    虽然她说的这么简单,但是在知道安已经熟练了那时候只使用过一次的“剑山”,这让薛德立受到非常大的冲击。

    安普洛希雅提心吊胆地伸手敲了敲土墙。发出“扣扣”的声音。安本来并不擅长土魔法,但是她用魔法所完成的土墙却拥有着这种强度,好厉害。

    “薛德立,闪开!”

    薛德立被安一脚踹飞滚到一旁。因为在他陷入发呆状态时,她也一直跟皮克进行战斗。

    “这是最后一击!”

    安高声地宣告,魔弹炮冒出了一阵白烟。因为她发动了她最擅长的“百雷”。

    “哈!”

    “比雨还快、还宽阔,没有遗漏地灌注在这个世间的银之箭。那一支一支的箭比制裁之剑挖进更深的土地里。照着这个指令进行吧!”

    咏唱的内容被改变了安也改造了“百雷”的魔法式。这是多么强力的话语啊!光是听着就会让自己发抖起来。

    多么强啊!

    在对金色的闪光怀着憧憬的同时,薛德立的心也动摇着。

    (不过,那么强的力量并不是你的东西。应该是我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咻咚咚咻咚咚咻咚咚咻咚咚!

    魔法式被完美地师展开来。就如同安所咏唱的,由光之精灵所释放出来的的几百支银之箭,散发着光芒灌注在浑身沾着自己吐出来的腐蚀液的皮克上。

    “我做到了!”

    安普洛希雅看着在地上冒着烟、变的一动也不动的皮克,高兴地用一支脚轻快地跳着。

    “为,你看你看你看!我一个人就把皮克解决掉了喔!而且连不擅长的土魔法也顺利发出来了,我还真是厉害呢!喂”

    薛德立全身上下已经满是泥巴,但他并没有拍调身上的泥巴就这么站了起来。安普洛希雅带着担心的表情偷偷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薛德立。

    “薛德立,你是怎么了呢?没有受伤吧?”

    薛德立转过身子背对着安普洛希雅的脸。因为他不想要让安看到他的表情。他不想要让他自己正露出了可耻、充满着贪欲而且又渴望着什么的表情。

    (我什么都办不到!)

    明明就希望自己能够变强,明明心里只想着便强之后就能够保护重要的东西。

    (保护?)

    太愚蠢了,刚刚自己在该保护安的时候做了什么啊?在安与凶暴的皮克拚命的战斗的时候,自己不就只是在她的后面不安地四处逃而已吗?

    (那样子是不对的,那并不是我!)

    “薛、薛德立,你等一下啊!”

    薛德立就这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并逃离了这个地方。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去承认这么可耻的自己。

    于是隔天早晨,薛德立在宿屋的床上醒过来。

    “啊啊,已经早上了啊”

    薛德立这个喃喃自语之后,就唏唏嗦嗦地像是从土里爬出来得冲一样从床上起来。

    明明睡了很久了,但身体还是很沉重。

    (好累啊)

    就连平常总是载着的银手环感觉起来都如此沉重。似乎也不是感冒,但每天这种懒散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结果,昨天连一个子弹也没做啊)

    回想起昨天在森林里面发生的事情,薛德立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心里想着如果那是一场梦就好了,但他试着打开窗户一看,窗外延伸出去的却是曾经看过的库林凯尔山区的风景。在那座山的山脚旁,可以看的到他昨天抛下安不管,一个人飞快地跑走的“银色帐幕”森林,非常茂盛地生长着。

    那果然不是梦。

    “怎么办”

    薛德立下意识走进窗子,把窗帘一圈又一圈地缠到自己身体上。一遇到讨厌的事情,就想要被什么东西包围起来,是薛德立从小养成的习惯。

    在他还小的时候,只要是被奶妈或其他人斥责,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躲到窗帘里面去。只要这么做,姊姊爱珥文就会拿着巧克力走过来,那种扑鼻而来的甘甜香气,总是让薛德立在窗帘蓑衣里心动不已。

    “结草虫先生、结草虫先生,你要不要来点甜甜的、甜甜的巧克力呢?”

    爱珥文拿出跟天花板的梁柱有着同样颜色的可可亚,甜美帝相要融化般,而融化之后就会稍微带点咸味。

    正当薛德立带着郁郁寡欢的心情望着窗外时

    “哎呀?”他看到有人坐在山丘上巨大橡树下面。

    (那会是谁呢?是老婆婆吗?)

    那是一个非常驼,用块粗布把整个头包起来的老婆婆。

    (今天也在啊?她还在等邮包吗?)

    薛德立到现在为止已经看过她坐在那里好几次。

    在像库林凯尔这样的山间小镇里,载运着食粮跟柴薪的货运马车会为了没法到城市中心地区的人们,以四天一次的频率开上山路。所以向那样的商人大致上都还兼任邮差,将远方的邮件送到住在山里的居民们。

    老婆婆带着急切等待的表情,她一直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放在膝上。

    (真是每天都在期待呢!)

    说不定是在等待着那个亲人的信薛德立边这么想边准备走到窗帘外面。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发出脚步声,有人走进了房间。

    (咦?)

    他反射地躲回了窗帘里面。

    (咦咦咦?是安!)

    他会如此吃惊,是因为走进房间的人是安普洛希雅。

    薛德立惊讶地倒抽一口气。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她应该是跟爱珥文一起住在隔壁的房间才对啊!

    不论如何已经失去走出去的最佳时机,薛德立维持着全身被窗帘包住的样子,专注地隐藏气息。他心里还在想着安普洛希雅怎么把她的上衣裙摆掀起来了,原来是因为她要慢慢把上一脱掉才这么做的。

    (咦咦咦!)

    薛德立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被解开脱下来的皮带去势猛烈地丢到了他的床上。邀记所为着的子弹皮带被解开,裙子也就松脱下来。

    (哇哇哇哇哇!)

    薛德立在窗帘中非常地慌张。

    (安、安、安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脱衣服啊?到底有什么事情呜哇!怎、怎么办,怎么办呜哇!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安普洛希雅专注在把衣服脱掉这件事情上,完全没察觉到浑身僵硬紧紧缠在窗帘里面的薛德立。她快速地解开了鞋带,把脚从靴子抽了出来。安那平常总是被靴子隐藏着而看不到的、玲珑有致的脚,此刻赤裸裸地呈现。

    (呜!)

    当她爬到床上时,薛德立的心跳又加快了一倍。心跳噗通噗通的声音,脑子里就像是金属互相撞击般地回响着。

    (这、这样看起来不就像是我在偷看安换衣服吗?)

    薛德立小心地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的吞了口水。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而且他从刚刚开始就因为脑袋充血而眼冒金星。

    安的手伸向绑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把绷带一圈一圈地解了下来。

    (啊)

    薛德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松开的绷带下面出现的是旧伤疤。这些伤疤已经变得相当黑了。

    (好严重)

    安身上的伤疤,有一道是从胸口中间被划到左侧腹所形成的裂缝。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像是被拉扯过后的疤痕,这些疤痕看起来就像是黑蜈蚣的脚。这恐怕是被刀锋呈现锯齿状的圆月刀,或是其他类似的东西所劈伤的吧!从那个样子看起来,在当时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伤势吧?

    (我都不知道原来她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安普洛希雅是个不可思议的少女。虽然已经跟他认识一段时间了,但是薛德立对她的了解还是很少。顶多就是曾听过她好像是被斯拉法特国给毁灭的佳里安鲁德国贵族的女儿;还有就是加入了恐怖组织沙漠商队,对斯拉法特飞翔国持续进行恐怖攻击;另外就是为了进行恐怖攻击而想要得到能够毁灭世界的枪“铳姬”除了这些之外,薛德立就完全不知到其他关于她的事了。

    (因为,安什么都不说啊)

    虽然绷带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安普洛希雅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绷带解开,简直就像是正从茧里蜕壳而出的小虫。薛德立想要在看那个伤痕把视线往上拉时,就看到了她的胸部。

    “呜哇!”

    (呜!)

    在发出悲鸣的同时,有股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冲动从下方涌出。

    “咦?”

    安朝着这边看过来。当他正想着“糟糕了”的时候,撕扯般的惨叫声已经回响在房间里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搞错了啦,我并不是有意要看”

    在持续不停的惨叫声中,枕头跟一只靴子朝着薛德立飞了过去。

    “色鬼,变态!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偷看啊!笨蛋!”

    “不、不对啦。这个是,那个”

    散落在安普洛希雅身边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朝着薛德立丢了过去。薛德立拚命地用身体抵抗着,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用。

    “哪里有错了啊!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啊!啊、色狼!”

    “再怎么说,好歹这里也是我的房间啊啊!”

    正当他开口试图做出辩解的途中,这次则是跟辩解的话语完全相反的东西从鼻子一涌而出。

    噗!

    “啊!”

    “耶?”

    宜瞬间,眼前就被染成一片鲜红。被鼻血喷到的安,虽然一时之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但是

    “你啊,真是太烂了!”

    咚!

    被扔到半空中的凳子,正不偏不倚地砸像已经冷静下来的薛德立。

    月之时代。

    这个时代有好几个国家并存。月海王国虽然比起以前来说领土小多了,但仍然支配着这个大陆的大部分地区,而环绕在月海王国旁,有好几个小国家宛如众星拱月班散布。有铁壁国加里安鲁德,也有由主教所统治的门卡那林国。而最近以新进国家之资急速成长的,就是龙王所领导的飞翔国斯拉法特。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那里可是我的房间啊!”

    薛德立两个鼻孔都被东西塞住,露出一副悲惨表情抱怨着。

    “那么,为什么我进去的时候你不出声呢?”

    “唔,那、那是”

    “你打算说那是因为我进去之前就故意把自己包在窗帘里面吗?下流!”

    从刚刚开始就心情不好到极点的安普洛希雅,像是拿个凶器突刺似的粗声粗气地说起话来。

    “这就是为什么对男人这种生物不能够大意,也不能够露出破绽!真是太糟了。”

    “我才要抱怨呢!不就是你随随便便进房间还脱衣服的嘛!”

    见习修女爱珥文在一旁露出微笑守护着呱噪斗嘴的两人。

    “你们两个好像变得很有精神的样子呢!真是太好了。”她说。

    这里是位于库林凯尔半山腰街上的一处小小民宅。因为旅馆老早就被预约客满了,所以三个人就寄宿在这间提供住宿的民宅,并且停留在这条街道半个月左右。

    卡搭卡搭啪搭

    卡搭卡搭啪搭

    突然地听见里面传来裁缝机的声音。房门“叽”一声地打开,看起来像这间民宅主人的中年女性走了出来。

    “贝露小姐”

    “怎么了?发出这么大的声响。今天还想要再进入银色帐幕吗?”

    贝露一边摇晃着肥胖的身体,一边走向三个人所在的小餐桌。

    “你们是魔枪手吧?听说你们有事要到那个偏僻的森林去,我还以为你们是群奇怪的小孩子呢!”

    “像‘银色帐幕’这样的古老森林,是最适合制作魔法子弹的地方喔!”薛德立像贝露说明。

    “最近不管是哪边人都多了起来,也让渺无人烟的森林变少了。托这件事的福,精灵的数量也比之前少了很多所以我们才会总是辛苦地找填补魔法的场所啊!”

    旅行最魔枪手来说是最重要修行的其中一样。就算是现在,大部分的魔枪手还是会时而环游世界寻找人烟稀少的森林,时而挖掘古老的遗迹来解读浮雕。这都是因为说不定能在那些地方领悟从没人想过的有力字眼。如果能够将有力的字眼加入魔法式,不只魔法式能够更短,而且魔法也能够更早被发动。因为魔枪手的实力强弱,跟能够制作多强的子弹这件事情有直接关联,所以他们会如此拚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贝露带着半是接受半是不懂的表情点着头。

    “虽然我并不是很了解魔法的事情,但是那座森林确实从非常久之前就传说有古老的守护神喔!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常常被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威吓,说这座森林住的是山神的妃子,如果那座森林消失不见的话,山神可是会生气的!”

    说完后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的身体好点了吗?”

    “是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到了可以吵架的程度,那应该没问题了吧!哎呀,也快接近中午了,就来考个乳酪吧!你们的肚子也饿了吧?”

    “对不起,你还在工作。”

    “没关系啦!反正我总是亦整天都用织布机织布啊。”

    到了这个时间,可以听到在这个山间小镇里的每间房子同时发出织布机的声音。

    库林凯尔地区是以能够采收到高级羊毛的白羊产地而广为人知。贝露家里也是靠着这一带采收到的羊毛做成衣服,或缝补村人破损的衣物来维持生计。

    “跟我们小时候相比,现在托机械的福已经轻松很多了。虽然还是没有办法缝制太厚的皮革,但是对于破损的衣物则有非常大的帮助呢!”

    贝露笑得很开心。因为铁制裁逢机是非常高价的机械,并不是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从她的口中可以听出,这个房子里的机械是从这个小镇到都市去发展成功的企业家,为了母亲而买下来送到村子里的。

    “南奈尔的儿子强势个头脑很好的孩子呢!他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开这个小镇,到大都市里的大学念书喔!”

    贝露一边在灶里面生火一边说着。

    在这里所说的大都市,只的并不是月海王国的首都艾斯特拉答,而是指从这里一直往北边去的雷尼敦都市。

    “他说他要去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呢!但因为母子两人相依为命,所以南奈尔老婆好像非常反对。”

    “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是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成了门卡那林的修士,听说在侍奉着神明呢!”

    薛德立在贝露的身后说话了。

    “那么那个叫做强的人就在雷尼斯敦的修道院里?”

    “是啊是啊,他加入了那个修道院呢!再怎么说都是因为那里有伟大的圣人!”

    “你是指托特修行大学吧?”

    帮忙鞣制羊皮的爱珥文,放下了鞣制棒加入会话。

    “因为那个地方供奉了圣人托特,传说中他从六二七年的大焚书事件中守护了六万册书本,所以在世界各处仰慕圣托特的学生就这么集中过来了。

    “遗、遗骨”

    最讨厌恐怖故事的安普洛希雅,脸色发青变得一副苦瓜脸样。

    “为什么要在修道院里面供奉什么遗骨啊?”

    “因为圣人的遗骨会成为银喔!”薛德立开始向安说明。“据说在这个世界上成就伟大志业的人,在去世的时候骨头就会变成银,而且不会化掉。所以死后就会把他当成圣人,供奉他的遗骨。”

    “哼!不过死了才能够知道,对本人来说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吗?”安也理所当然地说出向她会讲出来的感想。“而且如果死了之后骨头变成银的话,好像会被爱钱的家人卖掉呢!”

    “嗯,实际上也有过让出乎意料之外的人结束火葬,发现骨头变成银,进入圣人的行列。听到这个传闻的修道院相关人士就会集结成一大群到乡下争夺那个人的骨头。”

    “唔,不就是因为有圣人遗骨的修道院,地位也会变高吗?而且前来参拜的巡礼人好像也会增加。”

    安普洛希雅像是无法置信般按住额头。

    “嗯,那种事情只是都市里面伟大的人才会有的问题。因为在这里除了羊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贝露从餐橱里面拿出大块的乳酪,将它用小刀切成适当的大小串在铁串上。皆下来就是要把用火烤到差不多黏黏稠稠的乳酪,放到汤里面配着柔软的面包一起食用。

    在库林凯尔这样的山上村落里,木头所削成的碗,还有已经变得不常在都市里面看到的炖内脏,也理所当然地陈列在餐桌上。就算是转变到裁缝机响彻山间的时代,山里的一餐也依然像这样没有改变吧?

    等汤煮里好的时间,薛德立呆呆地看着窗外。

    从窗子看出去的山,就像是巧克力蛋糕被小刀切成块的样子,简单地说那看起来就像一下去便会一口气崩落一样。

    (这么不方便的山谷,人类也能建造房子啊)

    想到这里,薛德立不禁觉得人类经过了几千年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取代。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突然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为在橡树下,今天早上看到的老婆婆坐在那里。

    “哎呀?是那个老婆婆,她还坐在那里呢!”

    “啊啊。”贝露叹了口气。“是南奈尔老婆婆吧?还在想着她最近怎么没来,原来还在等啊?”

    安一边用手指沾了无花果酱舔了一下说道:

    “老婆婆的儿子就是那个送你们裁缝机的企业家吗?不过,那个人不是进入了门卡那林的修道院了吗?”

    “一开始是那么打算的。为了要去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那里突然离开家。不过人是会改变的。强在那之后没多久就离开大学,开始在雷尼斯敦做生意。他用航运所赚到的钱买下这里的山,现在据说好像是什么北部地区的钢铁王,好像挺伟大的”

    贝露说出完全让人想像不到是对那个赠送裁缝机给她的恩人所说出来的评语,语气非常的冷淡。让薛德立有种奇妙的怪异感觉。

    “那个儿子,没有回到这里跟老婆婆一起生活吗?”

    “哼,他哪会做这种事啊!”贝露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就算是变的再怎么伟大,放着年老的母亲一个人待在这种寂寞的地方,总是会让人觉得不是很好。当然我也是很感谢强,铁路会开发到这个乡下小镇,大家也都说是那个孩子跟都市里的大神交涉的结果呢!不过,只要看到老婆婆向那样子每天等着强回家,连我也受不了喔!”

    在贝露的话语当中,可以听出南奈尔老婆婆的儿子强,就算是中途到村子里来,也一次都没回老家看过。

    “以前一个月会寄个一两次信,内容总是写着‘妈妈请你等我,等生意上了轨道之后,我就会把你接过来,请你再等我移下,生活宽裕点的话一定会把你接过来的。’不过现在就只有穿着夸张的佣人,每半年一次偷偷送来放着高额支票的信封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那么依恋母亲的好孩子啊”

    如果成为钢铁联盟的会长的话如果成为雷尼斯敦的官员的话就在强如此沉迷于力争上流得时候,一眨眼就已经过了二十年。

    “可是老婆婆到现在都还相信着喔!”贝露像是忍受不住般轻轻地别过头。“儿子一定会来迎接自己!因为如此,她每天都拖着不方便的脚,从山上走到那个地方去,心里直想着‘今天强不回来吗’、‘强的信没有寄到吗’。就这样子一直等待马车。”

    “就在没多久之前,老婆婆突然说想要柔软的毛料,我问她为什么想要呢?结果她说,强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婚而且有了小孩。老婆婆高兴地说要拿毛料来作衣服给孩子穿呢!强结婚这件事,这条街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到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听到他跟生意伙伴的女儿很晚才举办了结婚点里的传言。对方式北部地区首屈一指的名家大小姐,而且因为花了不少钱,所以结婚典礼也办得相当豪华好像没有偕老婆婆过去呢!”

    “怎么会”

    贝露焦急地站了起来,要把已经开始咻咻地呼喊着的水壶从火上拿开。满溢在房间里的乳酪香气,与咖啡苦苦的芳香混和在一起。

    “听说,强马上就要接受老婆家里的支援,代表北部地区参选议员了。不过这种将母亲放着不管、连老家也不回的人,当上官员到底能做些什么呢?真的就能因此变的伟大吗?”

    “而且,最近因为什么地质调查的,强公司里的人开始频蛮地进出这里的山区。虽然不知道这种只有羊的乡下小镇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这里却开始充满穿着蓝色军服的军人,好奇怪呢!”

    “军人吗?”

    薛德立歪着头。天蓝色的军服这么说起来他们并不是月海王国的军人啰?不过,那种天蓝色总是让人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

    “真是的,外面那些人总是穿得很漂亮,去都市一看每个人都是那样吧?”

    贝露一边帮每个人倒好咖啡一边叹着气。她所煮的咖啡,不知为何非常苦涩。她在薛德立前面坐下来,突然改变了话题。

    “所以,你们今天也要到森林去吗?那个该怎么说呢?是为了做什么魔法枪的子弹之类的”

    “不。”薛德立撕开已经变硬的面包,脸上露出比面包更加生硬的表情说道:“虽然很突然,但我现在想要到雷尼斯敦去。”

    “到雷尼斯敦?”爱珥文摇晃着黑发问道:“为什么呢?薛德立,说什么突然想要到雷尼斯敦去。之前说好要暂时带在这里的‘银色帐幕’森林制作子弹的不是吗?”

    “啊,嗯,是这样子没错”

    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的薛德立身旁,安普洛希雅掩住嘴巴奸笑着。

    “那个啊,因为薛德立啊,昨天在森林里”

    “够了,我自己会讲!”打断安说的话,薛德立坦率地说出实情。“因为我突然不能用魔法了。”

    爱珥文不由自主地用两手掩住嘴巴。

    “那个是真的吗?薛德立。”

    “嗯”

    薛德立一五一十地将昨天在“银色帐幕”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爱珥文。在失望地垮着肩膀的薛德立一旁,安普洛希雅气势十足地咬着乳酪。

    “这是真的喔。虽然亦整个晚上都一直咏唱着,但是结果就联谊个子弹都没完成。而且不只是森林而已,就连其他地方也是。对吧?”

    安普洛希雅所说的并不是谎话。就算是离开了森林,这种情况也跟什么地方咏唱什么属性的魔法式无关,因为薛德立所知道的魔法式都完全不能进行封咒。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虽然你体内的魔力含量的确跟其他人不同。”

    “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感觉很沉重。”薛德立的手维持着正在撕面包的样子,就这样停住不动。“我变得只能使用简单的魔法,就算想把魔法装进子弹里面,指尖也没办法凝聚魔力。跟奥凡利特战斗时并不会这样啊”

    他轻轻地摇着头。

    “这种情况,是我初生以来的第一次。”

    薛德立第一次使出魔法的地方,是位于伊柏利特的门卡那林修道院。自从跟爱珥文两个人被带到那里开始,他就理所当然地学习着魔法。

    就在修道院里将简单的魔法式完全熟记开始,他接受了包含远古时代的历史、因为神的意志而改变的地形,以及神话学等等,跟魔学有着密切关连的教育。薛德立算是非常优秀,而且他连发音非常困难的古老语言,也只花了一年左右就融会贯通了。

    因为宜切都很顺利,所以他也没有仔细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成为魔枪手,或自己的魔力是不是很多这些事情。

    (因为在修道院里,不管是谁都能够做得很好,而且我的魔力值据说比常人还要多出一倍。偏偏却)

    薛德立偷偷看着正默默把面包放入口中的安。

    (而且,我还接受了安的保护)

    对薛德立来说,深信自己拥有比安还要高的魔法值,却还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让他受到非常大的打击。

    “所以你才会说出要到雷尼司蹲去的话。”

    对爱珥文下的结论,薛德立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在那里有王立魔法图书馆。据说还残存着世界上最古老的魔法阵图书馆中与魔术相关的研究论文还算丰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就算是爱珥文热心地激励着,也没办法减轻薛德立内心的沉重。薛德立深深地低着头。

    如果,魔力一直没有回复的话如果没办法变得比现在更强的话

    (我要这样一辈子被爱珥文跟安保护着旅行下去吗?)

    光是这么想就让他背上直冒冷汗。

    薛德立的手在餐桌上维持着抓住面包的姿势,爱珥文紧紧握住他的手。

    “不过,薛德立,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咦?”

    “我想说的是,往后不能再使用魔法,不能再变得更强,也没什么不好啊。”

    薛德立目不转睛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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