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维斯堤利亚王国回来后,度过了平静的暑假──我原本是这么希望的。
然而,人生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我遇到了大大小小的麻烦。
(对,那是在我跟莉亚、萝丝三个人一起去看热门电影时发生的事。)
莉亚把我们去维斯堤利亚的事说溜了嘴,真是蠢态尽出到夸张的地步。就结果而言,好像被我们排除在外的萝丝自然心情不好……
于是我承诺下次要跟她单独出去玩,才总算打了圆场。
其他还有像是制伏碰巧遇到的强盗、以及被冰王学院那个化身为热情跟踪狂的该隐同学折磨等等,一点放松休息的机会也没有。
(这个暑假,真的是充实到不行呢……)
我总算是平安度过了这段艰苦的假期,然后──
「接下来……莉亚,有没有忘了带什么东西?」
「没问题,都准备好了。」
跟莉亚一起去千刃学院上学。
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八月一日。现在同时也是盛夏,酷热的夏日阳光热辣辣地照射著大地。不过今天的湿度很低,再加上有风吹拂,所以待在外头并不难受,反倒可以说很清爽。
我往旁边瞥了一眼,莉亚正心情极佳地哼著歌。
(……到维斯堤利亚跑一趟算值得了。)
能够和她一起去千刃学院上学。这件极为理所当然的事,真的让我感到十分高兴。
「你怎么了,亚连?难不成,我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莉亚注意到我的目光,一面轻拍自己的脸,并且向我问道。
「呵呵。不,什么事也没有。」
我们在蝉声中感受著夏天的气息,同时朝教室走去。
■
我们一打开一年A班的门,便看见已经有很多同学在里面了。
「哦!好久不见了,亚连!」
率先跟我打招呼的是斩铁流的剑士,泰沙•巴蒙德。
「早安,泰沙。」
我举起一只手表示问候,这时泰沙盯著我,把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怎、怎么了吗……?」
他突然的举动让我感到困惑──
「亚连,你……是不是变强很多了啊?」
泰沙露出有些不甘的表情低声嘟哝。
「有、有吗?我自己是感觉不太出来……而且虽然这么说,泰沙你自己还不是进步了很多?我看你的手掌就知道,一定做了大量的挥剑练习吧?」
他布满水泡疤痕的手,显然整整粗壮了一圈。
「哦,你看出来了啊!但可不只有挥剑练习喔?为了不输给你,我完成了相当严苛的修行。下次对打的时候,你可要做好觉悟喔?」
「好,我会很期待的。」
随后──
「早啊,亚连!」
「你们早!亚连同学、莉亚同学!」
以泰沙为首,班上的大家纷纷向我们打招呼。
「大家早安。」
「早啊,第二学期也请多指教!」
和大家打过一轮招呼后,我跟莉亚到自己的座位上放好东西,就在这时──教室后面的门被有气无力地打开了。
「……呼啊。」
开门进来的是萝丝,她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更困了。
萝丝脚步虚浮地朝我们这里走来──
「呼啊……早安,亚连、莉亚。」
她一边打著呵欠,一边抬起右手微幅地左右摆动。
「早安,萝丝。你还是老样子,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呢。」
「早啊,萝丝。你睡得乱翘的头发真精彩……」
就在往常的三人组都到场时,大家熟悉的上课铃声开始叮当作响,同学们都回到自己的老位子上。
睽违了一个月的靠窗座位。从这里看出去的景色也让人有些怀念。
接著过了一会儿,教室的门被猛然打开,发出一阵喀啦喀啦的响声──
「──各位同学早安!早上的班会马上就要开始啰!」
比往常还要精神抖擞的莱雅老师走了进来。
「虽然有事要通知你们……算了,留到放学时的班会再说也没关系──好,那么我们马上开始第一节课!大家一起到魂装场去!」
接著我们便延续上学期的进度,继续上魂装课程。班上已经有一些同学显现了自己的魂装,目前正在努力控制以及加强它的能力。
我侧眼看著大家,不由得有点羡慕他们的才能。
(……不,说到底,我和他们的『才能』本来就不同。他们是菁英中的菁英,并非经由推荐,而是名副其实地以自己的实力进入千刃学院就读的。我根本没有时间羡慕。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别无选择,只有拚命地努力再努力……!)
我甩开脑中的杂念后,缓缓拿好灵晶剑。
大口吸气,再缓缓吐出。朝自己意识的里面、再里面──往灵魂的方向慢慢下沉。我睁开眼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凋零荒野。
枯黄的树木、贫瘠的土壤、乾燥的空气。
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到这个荒芜的世界了。
接著我朝躺在巨大岩石上的那家伙打招呼。
「嗨……一个月没见到你了呢。」
「哦哦……记不住教训又弱小的家伙,你又来了啊……是吗?」
面对这个脸上扬起凶恶笑容的家伙,我只丢出了一个问题。
「我问你……如果我打败你,就真的能学会魂装吗?」
「哦哦,没错。不过,就算再过个一百亿年,像你这种乳臭未乾的小鬼也不可能打赢我吧?」
「是吗,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可能性并不是零。只要能打败这家伙,即便是我也有办法使用魂装!
「那就不废话了……我要上啰。第一招──飞影!」
「哈,这个斩击也太寒酸了……不是吗?」
睽违了一个月的首次战斗,完全呈现惨烈的一面倒。
「第八招──八咫鸟!」
「喂喂喂,这是怎么了!你的实力只有这种程度吗……?」
第八招八咫鸟直接命中了它,然而这家伙完全不以为意,将高举的拳头随意往下挥。
「呃、呼……!?」
尽管我采取了完美的守势,这一击还是对我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好强……!)
我先前跨越了许多难关,觉得自己应该有变强一些……然而还是远远不及那家伙。我甚至感觉到,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又更大了。
(不,这根本不是我的错觉……)
这家伙绝对比我们第一次战斗时要来得更强了。
随著我的成长,它彷佛渐渐取回了原来的力量……
「可、可恶……」
受到的损伤超越了承受极限,我向前趴倒在地上。
「哈,你也太弱了吧,喂……我连热身都还没热完耶……搞笑吗?」
那家伙丢下这句话后,便跳上它常待的岩石盘腿而坐。
「……你、你不抢走我的身体吗?」
在我的意识逐渐远去时,问了这个问题──
「哈,反正黑拳应该就在附近吧……凭你那弱小的身体,根本连那种杂碎的一击都承受不住……要不是有『起始僵直』,要对付她根本不在话下……」
那家伙的面孔扭曲起来,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恼怒。
(这样看来,它的力量强度,果然是取决于我的力量……)
我在最后一刻得到重要的情报,接著便完全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中的意识。
「……该死的小鬼,竟然伤到了我的皮肤。看来他也成长了一点嘛……」
■
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呼、呼、呼……可恶……」
……好遥远。掌握魂装的道路──充满险阻且看不到尽头。
不过──
「我才……不会放弃……!」
无论是多么异想天开的目标,只要我不放弃就有可能成功。
「好,再来一次……!」
就在我再次握紧灵晶剑的时候,一阵钟声响起,「叮咚叮咚」地表示下课时间到了。我望向时钟,现在已经是第二节课结束的时间。
「好了,到此为止!接下来是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唔,我想想……下午的课程一样不在教室,大家记得到魂装场(这里)集合!那么就──解散!」
接著我、莉亚还有萝丝,因为要出席那个有名无实的例行会议,便带著便当前往学生会室。
我们也已经很熟悉千刃学院宽敞的校舍,没多久就抵达了学生会室。我「叩叩叩」地敲响眼前的门,然后──
「……请进。」
过了一会儿,会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而且不同于平时开朗饱满的嗓音,听起来有点文静。
「──打扰了。」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我还是慢慢地打开门,接著看见室内──呈现一片漆黑的状态。
「「「什么!?」」」
灯没有开,窗帘也拉了起来。这个又黑又宽敞的空间中,会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最深处。没有见到书记莉莉姆学姊和会计堤莉丝学姊的身影。
「请、请问这是怎么了,会长……?总之我先开个灯吧?」
我先打开了房间的灯,接著──
「吶,亚连学弟……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你愿意听一下吗?」
会长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我们。
「好、好的……请问是什么事?」
不管怎么看,她的状态都很不寻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已经、不行了……拜托你,救救我……!」
会长这么说道,接著扑到我的胸前。
「会、会长……?」
柔和、甜美的气味窜进鼻腔,同时,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触感贴到身上。我的心跳自然而然地快了起来,就在我疑惑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不、不可以这样!会长!请你现在立刻离开亚连!」
「过度接触是绝对不行的!」
莉亚和萝丝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将会长拉了开来。
(这、这次又有什么事了……?)
我才在想暑假结束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结果新学期才开始没多久,好像又有其他麻烦了。
■
我决定先让会长在椅子上坐一会儿,等她冷静下来再听听她要说什么。
「那个……所以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长?」
「吶……你会帮我吗?」
会长微微地歪了歪头仰望著我,但我再怎么样也不能马上回答她「没问题」。
「这要视内容而定。」
「……小气鬼。」
「我不是小气鬼……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的话,我们也不会知道啊?」
会长随后抬手指向学生会室的一角。
「……如你们所见,那里有堆积如山的文件。」
「的确是。」
副会长的桌上堆满了文件,简直像一座小山。那是前几天莉莉姆学姊说著「碍事!」然后搬到角落的文件。
「遗憾的是,副会长在暑假结束后还是没有回来……」
「看样子,是这样没错。」
副会长为了挖掘稀有的血红钻石,飞去了指定禁止入境国家──神圣罗内利亚帝国。似乎从以前开始,学生会的工作就都是副会长一个人在处理,现在他不在学校,工作也就一直堆积下去。
「直觉敏锐的莉莉姆和堤莉丝,甚至连例行会议都不来参加──让她们逃走了。」
「……原来如此。」
「就算我一个人努力处理……也不可能解决那么多工作的……」
明白了会长希望我帮忙做什么后,我顿时感到四肢无力。
「所以拜托你了,亚连学弟……请帮我一起整理文件。」
她这么说道,并在脸前双手合十,低头拜托我。
「……不好意思,会长。我之前应该是以『不须做任何工作』为条件,加入学生会的吧?」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嘛!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状况不是吗?莉、莉亚学妹和萝丝学妹也是这么想的吧……?对不对……!?」
会长看向莉亚和萝丝,像是在寻求她们的同意。
「唔、唔──……」
「这是自作自受吧……」
她们意兴阑珊地回应道。
毕竟这件事完全是出自于会长的怠惰,两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怎、怎么这样……!?」
变得孤立无援的会长──
「拜、拜托你,亚连学弟……!真的、真的只有这件事,再这样下去就糟糕了……!」
她没有玩任何花样,直接了当地开口拜托我。
「就算你这么说……但约定就是约定……」
我这般婉拒道,接著──
「大、大姊姊明明都这么诚心地拜托你了……!你就这么没血没泪吗!?你这个恶鬼!恶魔!亚连!」
会长眼神锐利地瞪著我,像个小孩一样开始无理取闹。
「请冷静一点,会长。还有,『亚连』不是骂人用的话……」
为了让会长冷静下来,我决定提出一个小小的替代方案。
「既然说是人手不足……对了。那就先把文件带回家,请侍从们帮忙怎么样?」
会长的家族──亚克斯托利亚家,是个代代都继承政府机关要职的名门。夏季集训时的宅邸里也有像是管家的人在,就算不找我们帮忙,也是有办法解决吧。
「那可不行。缴交给学生会的资料,全都严禁携出。」
「会、会长在奇怪的地方很正经呢……」
她这个人明明会无动于衷地出老千,却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守规矩。
「所以拜托你了,亚连学弟,请帮帮大姊姊我……对、对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下次会请你吃冰淇淋答谢喔?好不好?」
会长这么说道,抓住我的肩膀摇了摇。
「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冰淇淋钓我也太勉强了吧……?」
「唔!」
会因为食物上当的,最多也只有莉亚而已。
(不过,要是现在拒绝了……)
会长应该又会像社费战争那时一样,滥用校内广播把我叫来吧。
(既然不管怎样事情都会很麻烦,还不如直接把工作处理掉比较好吗……)
虽说只是顺势当上的,但我也是学生会的一份子。
况且最主要的是,会长都这么拚命地拜托我了,要拒绝也拒绝不了。
「唉……我知道了。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我愿意帮忙这次的工作。」
「真、真的吗!?」
「是的。不过,没有下次啰?」
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先加了但书。
「谢、谢谢!不愧是亚连学弟,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冰淇淋!」
虽然欣喜若狂的会长,似乎没有听完我的话。
(唉……看她这样子,之后还是会继续囤积工作吧……)
于是我叹了口气,接著──
「受不了……既然亚连都这么说了,我也来帮忙吧。」
「真拿你们没办法……」
莉亚和萝丝也露出不太情愿的模样,说要帮助会长。
「太好了!四个人一起做,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取回了干劲与活力的会长,眉开眼笑地从包包里拿出了便当盒。
「来吧,大家!吃完午饭后,就立刻开始工作吧!」
接著吃完饭后,我们四人便分工合作,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回覆各个社团活动呈交上来的陈述意见书;回覆从办公室转过来的请求;回覆风纪委员提交的风纪管理方案。
这些工作要由一个人独力完成,的确是不太可能。
「──好了,会长。这边的文件全部处理完了喔。」
「谢谢。不过还剩一大堆文件,继续拿去做吧!」
会长虽然这么说,她处理工作的速度却比谁都还要快。
即便平时是那个样子,但她姑且是学生会长。处理事情的基本能力看来相当高。
(看这个情况,如果我们努力一点,到明天放学后应该能做完吧……?)
我一面这么想著,同时从副会长的桌子上搬起文件堆,这时──
「……嗯?」
我看到一张让我颇感兴趣的海报。上面──
「……一年战争?」
以强劲的笔触写著:『八月八日,将在地下大演习场举办!』的字样。
就在我一直盯著那张海报看时──
「咦,亚连学弟不知道这个吗?」
会长注意到这一点,突然把脸凑了过来。
「是、是的。请问这个『一年战争』是什么?」
「一年战争是为了争夺剑王祭『一年级名额』所举行的剑术大赛,参加者仅限一年级生!」
「仅限一年级学生的……剑术大赛……」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剑王祭,但『剑术大赛』这个词听起来相当顺耳。
「现在应该差不多要开始募集想参加的学生了……可能今天放学前,班上导师就会通知你们了吧?」
这么说来,莱雅老师早上好像有讲,通知会留到放学时的班会再跟我们说……
(……好想出赛。)
我想跟莉亚和萝丝、以及A班的同学们较量剑术。
就在我感到振奋无比时,会长「啪啪」地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现在眼前的工作比一年战争还重要!让我们赶快结束这一切吧!」
「嗯,说得也是。」
我按捺住兴奋的情绪,再次将精神集中到文件上。
接著时间经过十分钟、二十分钟,到了午休结束前的五分钟时──
「好了……今天就先做到这里吧。」
我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停下手边的工作。
「嗯,也对。魂装的课程也快开始了,差不多告一段落吧。」
「呼啊……总觉得开始困了……」
莉亚跟萝丝也跟著使劲地伸展身体。
「你、你们放学后一定要再来喔?跟大姊姊我约好了,知道吗!?」
与这般再三叮咛的会长分开后,我、莉亚还有萝丝便出发去上下午的课了。
■
在那之后,我们上完了下午的课程,从魂装场回到A班教室。
怎么说才好,魂装课程真的会让人精神疲惫到不行。
「呼──……」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亚连,你还好吗?看起来有点累……」
「你晚上都有睡好吗?睡眠是消除疲劳的关键喔。」
莉亚和萝丝见状,温柔地开口关心我。
「谢谢你们。说得也是……我决定今天回去要比平常早一点睡。」
就在我们这般闲聊时,教室的门「喀啦喀啦」地打开,莱雅老师进来了。
「好,那么我们开始进行放学前的班会吧。今天有很重要的通知,大家要专心听我说!」
老师先是咳了一声,接著「啪啪」地拍了拍手说道。
「我想可能已经有许多同学从社团学长姊那边、或年度行事历上知道了这件事……下星期八月八号,终于要开始举行『一年战争』了!」
这一瞬间,教室内窜过一阵紧张的气氛。
「为了避免有同学不懂,我先解释一下什么是一年战争。总之简单来说──一年战争是一年级学生之间,为了角逐剑王祭的参赛资格所进行的决斗!」
老师宏亮的声音在整间教室中回荡。
「由于剑王祭的参赛者是『所有剑术学院的高中部』,因此相当引人注目。只要在剑王祭留下出色的战绩,就有可能走上辉煌的菁英之路──比方说上级圣骑士或政府机关的士官等等。而这一切的第一步,为夺得参赛资格而战的就是一年战争!」
我听说如果成为上级圣骑士,就能稳定获得比下级圣骑士更高的薪水。要是我能够成为上级圣骑士,就可以让妈妈过上更轻松的生活了吧。
(这可能是一个好机会……)
当我在心中这么想时,莱雅老师继续讲著:
「虽说一年战争是采自由参加制,但我希望各位同学都务必要参加。那么,虽然才刚说明完毕,现在已经决定要参加一年战争的同学,请举手!」
就在老师说完的那一刻,A班所有学生都举起了手。
「哦,难得看到全班都要参加的情形!今年的一年级生──不,今年的A班满有干劲的,很好!」
莱雅老师见状,露出满意的模样点点头。
「还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请大家卯足干劲好好修行!那么就──解散!」
■
在那之后,我为了显现自己的魂装,日复一日地拚命竭力修行。
只是,像我这样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即便拚死拚活地努力一个星期,也不可能取得什么巨大的成果。最后,我在尚未显现魂装的情况下,迎来了八月八日──一年战争的当天。
场地与社费战争时一样,是在地下大演习场。
会场中央有一个正方形的舞台,四周则设置了团团围住舞台的观众席。
身为学院理事长的莱雅老师,正站在舞台中央简单地向大家问候,我们这些一年战争的参赛者,则在舞台两侧听她致词。
(十、二十、三十、四十……参赛者大约有五十人吧。)
我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后,莱雅老师的问候结束了。
「好了,死板的问候就先到此为止。本年度的学生,也有不少人已经显现出自己的魂装了!各位对决起来应该会比往年更加激烈吧!最后,请大家堂堂正正地以自己的剑术──以及日常训练的成果互相较量!那么,我在此宣布──一年战争开幕!」
就在莱雅老师这么说完的下一瞬间──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要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泰沙啊啊啊啊!赌上柔道社的荣耀,你可不能输喔!」
「亚连同学──!剑术社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观众席上响起如雷的欢呼声。
身穿柔道服的壮硕集团,以浑厚的嗓音为泰沙打气;剑术社的副社长──希尔缇•罗塞塔学姊,则朝我这边不停地挥手。
(真、真是热烈的气氛啊……)
我往四周环视一圈,接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紧张与兴奋感适度地混合在一起,这样的精神状态恰到好处。接著,莉亚跟萝丝站到了我面前。
「亚连,开学第一天输给你的耻辱,就让我在这里好好讨回来!」
「之前在剑武祭是我太大意才会败北,不过今天我会赢你的!」
见到她们两人直勾勾地盯著我看的目光,我感到非常高兴。
「嗯,今天我们是彼此的敌人──一起全力以赴吧!」
于是,为了争夺剑王祭的一年级生名额所举办的一年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
在莱雅老师宣布一年战争开幕后,负责实况解说的女学生便开始解释规则。
一年战争以淘汰赛的方式进行,冠军将会被授予剑王祭的『一年级参赛名额』。能带进赛场的只有刀剑,禁止携带护盾或铠甲等防护装备。为了确保对战组合的公平性,比赛开始前才会透过抽签决定对手。
所有的规则都相当常见,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规则说明也结束了,就让我们开始进行值得纪念的第一场比赛吧!」
坐在观众席最前方现场解说席上的女学生,将手伸进了一个装有许多小球的透明箱子中。
我仔细一看,发现每颗球上都写著名字。那应该就是拿来当作签的吧。
「第一位选手是──这位同学!」
她气势十足地把球拿出来,上面写著的是我的名字。
「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出现了!他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年A班亚连•罗得尔!不仅是神秘社团───挥剑练习社的社长,同时还是学生会的隐藏头目!在大五圣祭时将比赛对手打个半死;于社团招生期间用卑鄙的手段战胜剑术社副社长;又在社费战争时玩弄了赛伊会长的极其恶劣之人!这个男人势如破竹的攻势,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大致上没有说错,但这种介绍方式还真是恶意满满。
在实况广播响起后的下一刻──
「哦──!原来他就是传闻中我们学院的问题学生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嘿嘿,这次又会惹出什么事呢?」
「我是来看你的──!亚连──!」
一部分学长姊热情地替我打气。
(这种情况……我应该觉得高兴吗……)
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而面对这样的亚连•罗得尔选手,另一方则是一年B班的雷兹•沃尔冈选手!据传他在国中部时代,曾将外校的十名学生打进了医院!是不是也有人曾听过『曲剑手雷兹』的名号呢!?」
实况广播这么宣告之后,雷兹同学便登上了舞台。
「哦,是那个曲剑手啊!」
「这么说来,好像有听过……我记得传闻都说他是只骇人的疯狗……」
「赢的如果不是暴虐无道的亚连•罗得尔,就是曲剑手雷兹•沃尔冈啊。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对战组合就很有意思呢!」
在观众席掀起的热烈气氛中,我目不转睛地盯著雷兹同学看。
雷兹•沃尔冈。
他顶著一头以男人来说稍长的深红色头发。左耳戴著银色耳环。身高跟我差不多,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吧。
(这次是我第二次跟他较量了……)
我记得第一次是……我刚复学的时候,他突然闯进魂装场的那次。
当我正在回想那般久远的记忆时──
「嗨,好久不见了。亚连•罗得尔同学啊?」
雷兹同学脸上带著笑容,亲切爽朗地向我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了呢,雷兹同学。」
「哎呀~真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对上你了……运气真好、太幸运了!今天的势头真不错……!」
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高声叫喊道。
(看来,他应该对我怀恨在心吧……)
就在我们继续盯著对方看时──
「两位选手,都准备好了吗!?那么现在──比赛开始!」
实况广播宣布比赛开始。
我立刻拔出剑,摆出正眼的架式。相对地,雷兹同学则与上次交手时相同,刚开始就施展出魂装。
「涌现吧──〈三只小骨龙(Three Skeletons)〉!」
那些没有皮肉,全身只有骨骼的骨龙现身了。它们的眼窝处亮著红光,『喀喀喀!』地发出了欢愉的笑声。
「这是……」
好大。
比起之前战斗时,它们的体积整整大了两圈。
「哈哈,你发现了吗!?不过啊,它们可不仅仅是变大了喔!──骨龙之舞(Skeleton Dance)!」
就在雷兹同学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三只骨龙一起朝我龇牙咧嘴。
「「「喀喀喀喀喀喀!」」」
它们的獠牙既巨大又尖锐,锐利的骨头碎片从全身上下刺出。就像我描述的一样,这些骨龙浑身上下皆是凶器。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招式呢。)
不过,既然它们特地朝我冲来,事情就简单了。我只要跟上次一样,粉碎这些骨龙就好。
「第八招──八咫……!?」
就在我打算对袭来的骨龙使出八道斩击,破坏它们的那一刻──
「──天真、你太天真啰?」
早已料到我会如何行动的雷兹同学,迅速提剑朝我砍来。
「唔!?」
我的招式被他打断,陷入双方剑锷相交的状态。并且就在此时──
「「「喀喀喀喀喀!」」」
三只骨龙已经冲到我的四肢旁。
「……!」
我硬是扭动身体,试图躲开它们。然而──
「唔……!?」
从骨龙身上迸出的碎骨,轻轻地划过了我的左肩。
「噗哈!你的表情真棒,亚连•罗得尔……!」
雷兹同学牢牢地压制住我的剑,嘴角勾起歪曲的线条。
「……原来如此,你是打算以近身搏斗来阻挡我的招式吗?」
一旦距离被拉到这么近,无论是飞影、胧月,还是断界、八咫鸟──我都没办法随意施展出来。
(虽说雷兹同学的剑技也一样无法使用……但他还有〈三只小骨龙(Three Skeletons)〉……)
他之所以能够单方面地进行强力攻击,要归功于有办法远距离控制的魂装。
「哈哈,没错!自从输给你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为极近距离的战斗埋头苦练!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要杀死你!」
雷兹同学摆出胜利者的神情如此宣告。
(利用极近距离的战斗,压制对手的剑技吗……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呢。)
这种战术对一般剑士而言根本不可能。
而雷兹同学之所以办得到,是因为他那灵敏的反应速度及出色的剑术。
(不愧是凭实力进入千刃学院的菁英……)
基本能力格外地强大。
「呵呵,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不会使用魂装吧?是不是啊,落第剑士亚连•罗得尔同学?」
「……嗯,你说得没错。」
遗憾的是,正如他所说。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没有才能啦……!那我问你,接下来你要怎么办?你得意的剑技用不了了,又不会使用魂装。如果要投降就只能趁现在啰?」
雷兹同学一再地挑衅,并且嘲弄我。
「我还有解决的办法。」
「……哦。你这话说得还真有意思。还请你务必赐教,是什么样的办法啊?」
「既然剑被压制住,那只要用力挣脱就好了。」
「啊?你在说什么……!?」
我使出浑身之力──
「──喝!」
用臂力打破了双方剑锷相交的状态。
「你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蛮力……!?」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我连续使出袈裟斩、上劈、下砍,倾尽浑身的力量不停劈砍。剑与剑之间相互碰撞,激烈的火花四溅。
「可恶,你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类吧……!?」
雷兹同学依然紧紧地挡在我面前,不断地抵御著我一连串的攻击。
就这样,过了一分钟、两分钟后──
「喝!」
「呃啊……!」
也许是这般反覆连击削弱了他的握力,雷兹同学不敌斩击的冲击力,整个人远远地飞了出去。
「啊、呃……!?」
他没能做出防御姿势,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结束了,请你投降吧。」
我完全看透了〈三只小骨龙(Three Skeletons)〉。而极近距离的战术,也被我藉双方身体能力的差距硬是克服了。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显而易见。
接著,在地上摔得全身是伤的雷兹同学──
「呵呵。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像是坏掉似地开始大笑。
「啊啊──啊……太幸运了,我……真的很幸运呢……」
他彷佛梦呓般喃喃自语,同时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
我仔细一看──发现雷兹同学的右手,握著一个看起来像黑色机器的东西。
「亚连•罗得尔……?你要倒大霉了!」
他按下了右手中开关的瞬间──
「!?」
刺眼的光芒从我脚下迸出,发生了巨大爆炸。
「……唔,是炸弹!?」
我连忙用单手击出飞影,藉此抵消爆炸威力……然而光靠单手挥出的斩击,对上爆炸冲击还是略逊一筹。
我为了减轻冲击,在地上打了个滚,确实地采取了防御动作。
「哈哈!竟然有办法从那边逃脱,你那根本已经不是人类的反应速度了!但是啊,一切都要结束啰……?」
他说这话时,故意看了看我的右手。
我的剑在刚才的大爆炸中被吹飞了──现在的我手无寸铁。
「『设置机关』应该是违反规定的吧……?」
刚才的爆炸并非〈三只小骨龙(Three Skeletons)〉的能力。只是单纯地引爆炸弹而已。想必是赛前动的手脚不会错。
「唉……什么一年战争,什么剑王祭的参赛资格,那些东西我根本无所谓……只要能杀死你这个让本大爷出丑的家伙就好……!」
雷兹同学这么说道,接著向前伸出双手。
「去死吧──〈大骨龙暴食(Skeleton Gluttony)〉!」
这一瞬间,三只骨龙顿时瓦解为碎片,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骨龙。
「嘎喔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巨龙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接著像是要一口吞下我般朝我逼近。
面对近在眼前的巨大骨龙──我强行抓住它的头盖骨,卯足全力地往地上砸去。
「喝!」
惊人的碎裂声响起,许多骨头在舞台上四散。
「嘎喔喀喀、喀……」
骨龙粉身碎骨后,眼窝的红光随之暗去──一动也不动了。
「……什么?」
雷兹同学张著嘴,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很遗憾,看起来我比你还要走运呢。」
如果他设置的机关是『其他东西』而不是『炸弹』──我可能就不会毫发无伤了。
「只要你继续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不可能有打败我的那一天。」
我就这样拉近与雷兹同学之间的距离,朝他的腹部狠狠打了一拳。
「呃、啊……!?」
他把肺里的空气全吐了出来,接著抱著肚子倒下,在原地晕了过去。
「怎、怎么会这样!?太令人意外了,最后竟然是空手决胜负!他向我们展现出远远凌驾于对手的实力,在这场问题学生的对决中,亚连•罗得尔彻底赢得了胜利!」
就这样,顺利赢下第一场比赛的我,接著晋级到第二场比赛。
■
在第一战击败雷兹同学后,我乘著这波成功的浪潮,在接下来的比赛也顺利取胜。最后终于站上了准决赛的舞台。
「好了,一年战争也终于接近尾声!各位观众,请为这些跨越多场生死决斗的剑士们,献上热烈的掌声!」
当实况解说员这么说完后,观众便为站在舞台上的我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晋级到准决赛的是我跟莉亚、萝丝、还有泰沙这四人。
「亚连,总算要开始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嗯,让我们尽情决胜负吧!」
我们三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喂喂,如果你们把我忘了,我会很伤脑筋喔?」
泰沙耸了耸肩这么说道。
精湛的斩铁流剑技与强壮的身体,泰沙在A班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我当然不会忘记他的存在。
「嗯,我也很期待可以跟泰沙对战喔。」
「嘿嘿,谢谢你这句话啦。」
接著,刚好在我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时──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要决定准决赛的对战组合!」
负责实况解说的女学生如此高声喊道,然后将手伸进了装著小球的透明箱子里。
「第一场准决赛的第一名选手──出现了!是一路赢到现在都几乎毫发无伤的邪恶之星,亚连•罗得尔!」
这一瞬间,观众席沸腾了起来。
(……邪恶之星啊。)
我是能够理解,以实况解说员的立场而言,必须炒热会场的气氛,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帮我想一个更正经一点的称号。
「而他的对手,就是人称天下无敌的传说秘剑!单传的樱华一刀流正统继承人──萝丝•瓦伦西亚!」
实况解说员正经无比地介绍完萝丝后──
「哇啊──萝丝同学~!」
「这边,请看过来~!」
「比赛请加油!我、我会支持你的……!」
一阵尖细的热烈声援响起。我看过去,发现观众席的某一区中,有许多女学生正朝著萝丝挥手。看来萝丝在同性学生中非常受欢迎。
(也对,毕竟萝丝很帅气嘛……)
凛然的面孔配上独具特色的红色眼眸,以及带点粉红的及背银色长发。唯独早上起来时精神极为不振,不过依照看法不同,也可以算是『充满魅力的弱点』吧。
「自从那天在剑武祭上输给你之后,我就一直很期待这个可以跟你较量剑术的瞬间喔。」
萝丝扬起好战的笑容,向我伸出右手。
「我也是啊,萝丝。今天就让我们堂堂正正地全力对决吧。」
我们紧紧地握了握彼此的手。
「双方都准备好了吗!?那么现在,准决赛第一回──开始!」
比赛开始的提示响起,与此同时我们一起拔出了剑。双方的姿势完全相同,是将双手放在肚脐前方握剑的正眼架式。我跟萝丝的目光交会,周遭的气氛一触即发。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萝丝对峙了……)
自从我们在剑武祭上交手以来,已经过了半年以上。
当时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同一所剑术学院上学。
「……我要上了,亚连。」
「嗯,放马过来!」
就在我颔首的下一瞬间,萝丝已经逼近到我面前。
「……!?」
配合对手的呼吸,在其意识极短暂的空隙中穿梭──这是她擅长的移动技术。
(明明很清楚她要进攻,反应速度却还是会慢一拍……)
她的身法一如既往地精妙高超。
「樱华一刀流──樱闪!」
萝丝以全身重量的加成使出锐利的突刺,并且完全没有影响到速度。
面对直击我躯干的攻击,我从完全相反的角度用突刺迎击。
「──喝!」
宽度只有一公厘的剑尖互相抵在一起,形成僵持不下的状态。
这一连串的过程,与我们之前交手时完全相同。
(我要在这里进攻……!)
我压低重心,瞬息间潜进她的怀中。
「哼,同样的招式对我是没有用的……!」
萝丝早已预测到我的动作,立刻挥下第二剑。
「樱华一刀流──夜樱!」
视线根本捕捉不到的惊人袈裟斩。
(好快……!?)
她配合我前踏的脚步挥出斩击,这是个完美的反击。如果是以前的我,应该早就反应不过来直接中招了吧。
然而,若是现在,已经跨越过许多生死难关的我……不至于躲不过!
「──太天真了!」
我以毫厘之差闪过这一击──
「什么……!?」
接著朝她毫无防备的躯干猛力踢了一脚。
「唔……!?」
萝丝的脚从石砌舞台上腾空,往后方远远地飞出去。
(……她的反应真快。)
萝丝在电光石火间,用左臂护住了自己的上腹部。刚才那脚应该几乎没伤到她的内脏,也不会让她无法继续战斗吧。
「唔、不愧是你……很强呢……」
萝丝在空中翻了一圈抵消冲击力,接著立刻摆出正眼的架式。
「萝丝你才是,刚刚那记反击让我打了个寒颤呢。无论精准度还是身法,都远远超越了剑武祭那时……」
「呵,能够听到亚连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不过,现在就惊讶还太早了。」
在那之后,双方的剑不断激烈交锋。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铁器相互碰撞的高亢声响回荡,不少火花飞溅而出。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分钟、两分钟,接著,主导战况的天秤渐渐──并明确地朝我的方向倾斜。
「樱华一刀流──雷樱!」
闪电般的居合斩。
我强行从上往下砍去,破除她的斩击。
「喝啊!」
「糟糕……!?」
就在她卸下守势的这一刻──
「第一招──飞影!」
「唔……!」
我在近距离中施展出招快速的飞影,扎实地对她造成伤害。
「……」
我依然毫发无伤,静静地维持正眼姿势──
「呼、呼……」
受到不少伤害的萝丝正气喘吁吁,肩膀不停地上下起伏。
我之所以有办法如此占据优势,除了单纯出自彼此的力气差距,另外主要在于我看出了她的习惯。
(萝丝她常常会下意识地排斥连续使用相同招式……)
她这场战斗中使用过的剑技,是樱闪、夜樱和雷樱这三种。
(她接下来应该会……)
为了翻转现在的劣势,而使出前面尚未施展过的大招式。
「樱华一刀流奥义──镜樱斩!」
果然不出我所料,萝丝使出了樱华一刀流的奥义。面对她的攻击,我则是──
「樱华一刀流奥义──镜樱斩!」
以完全相同的剑技迎击。
如镜像般从左右发出的四道攻击,化为速度快到视线追不上的八道斩击激烈互撞。
而结果,是单方面的压倒性胜利。
「唔……呀啊!?」
我施展的镜樱斩,轻易地突破了萝丝的镜樱斩,对她造成了巨大伤害。
「为什么、会这样……?」
萝丝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应该是力气跟方向(向量)的差异吧……」
我跟萝丝在力气上差距很大,而这是剑术的基本。
此外,由于我早就料到萝丝接下来会使出镜樱斩,便斜对著她的斩击──削减其威力的方向施展镜樱斩。力量与方向,我的镜樱斩在这两者上占有优势,所以会胜出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之后,战况陷入胶著状态时,实况广播声开始响起。
「──真、真没想到这场比赛的战况会如此一面倒,究竟又有谁料得到呢!?此外,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亚连选手使出的招式是单传的樱华一刀流!不愧是邪恶帝王!竟然还会盗取对手的剑技吗!?」
邪、邪恶帝王……
(唉,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当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时,萝丝轻轻开口道:
「你果然很强……虽然很不甘心,但在单纯的剑术竞技上,是我输了……」
然而与她沮丧的口吻相反,萝丝眼中燃烧著强烈的斗志。
(终于要来了吗……)
我迅速提高警惕,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这场对决──我绝对不能输!」
就在萝丝如此高声宣告的同时,她散发出一股刺痛皮肤的强烈压迫感。
(果然没错,萝丝已经──显现出来了……!)
接著下一瞬间──
「渲染吧──〈绯寒樱〉!」
她身后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樱花树。
高挺粗壮的树干让人感到强而有力。树上盛开著满满的樱花,飞舞的绯红花瓣泛著妖冶的光泽。
(……好漂亮。)
这棵樱花树,壮丽到让人甚至忘了时间的流逝。
「──聚集起来。」
萝丝简短地低声说道,接著樱花花瓣便往她手中汇聚──化作了一把剑的形状。
剑身散发著美丽的绯红色彩,波纹相当鲜明。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力从整把剑上散发出来。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亚连,我要上啰?」
「……嗯,放马过来吧!」
一年战争的准决赛。我与萝丝的死斗进入了最终阶段。
■
显现出魂装〈绯寒樱〉的萝丝,将她绯红色的美丽长剑向天高举。
「──飞舞吧,〈樱吹雪〉!」
那一瞬间,她身后盛开的樱树花瓣,以极为惊人的气势朝我席卷而来。
「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全染上了绯红色。这些花瓣随随便便就超过上万片,多到让人觉得计算数量很可笑。
(现在还不清楚萝丝的能力是什么,我不能随便去碰触花瓣……)
「第一招──飞影!」
总之我先使出飞影,打算将眼前大量逼近的花瓣斩落。然而──
「太天真了!」
只见萝丝一挥动左手──那些花瓣也随之转向,避开了我的斩击。
(这个能力就跟雷兹同学的〈三只小骨龙(Three Skeletons)〉一样,可以远距离控制吗……)
面对有如海浪般袭来的樱花暴风──
「第八招──八咫鸟!」
我往四面八方挥出八道斩击,当作保护自己的结界。然而──
「就是那里!」
有一小把花瓣从结界的缝隙窜进来,从我的腹部侧边擦过。
「唔!?」
剧烈的痛感随之涌上,我因为疼痛皱起了脸。
垂眼朝侧腹看去,那里就像被锋利的刀刃砍过一样裂开。
(果然,那些不是单纯的花瓣……)
它们锐利得可怕,简直就像一片片的小刀。
从这铺天盖地的数量来看,应该可以说这个能力远比同样是操作系魂装的〈三只小骨龙(Three Skeletons)〉还要棘手吧。
「原来如此……〈绯寒樱〉的能力,是控制那些尖锐的花瓣吗……」
「你答对了一半。但是另外一半──猜错了!」
她没有耍什么花招,直接从正面朝我砍过来。
「樱华一刀流──夜樱!」
这招朝我胸口砍来的袈裟斩,速度快得与方才简直是天壤之别。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