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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网游里的她是大魔王 第4话 海盗与临月)

    「要不要买能带来好运的壶啊~~?」

    理央操纵的海涅,正在巨大的城门前高声叫卖。这里是魔王城,是魔王军的据点。游戏里的建筑物都有设定耐久值,只要给予超越耐久值的伤害,建筑物就会倒塌。当然,自己人无法破坏自己人的建筑物,必须像这样呼唤里面的人。另外,理央最近才知道,魔王城的大门只能从内部开启,只有魔王给予权限的玩家才有办法自由进出。现在拥有出入权限的人,就只有魔王及其队友四天王。所以就算海涅同属魔王军也一样无法进入。

    至于勇者城,好像设定成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开启。根据网络上流传的情报,这是因为前任魔王时期,出现了许多意图攻击魔王的己方PK,所以才限制进出的。

    喊了一阵子之后,大门终于开了一条缝,一名男性角色探出头来。

    「你是来推销的吗?」

    「现在购买,还会附赠一幅美妙的海豚绘画。总价三十万圆!实在太便宜啦!」

    「……如果你是来找麻烦的,还是直接滚吧。」

    「重点不是那个好吗!」

    由于对方似乎快要关门了,海涅一个箭步,成功从缝隙中溜进了魔王城。

    出现在海涅面前的,是一个体格健壮,背着一把几乎等同身高的巨大长剑的玩家。这应该是「狂战士」吧。舍弃防御,专注攻击的肉盾型职业。在官方网站公布的职业分布图当中,狂战士属于少数派,是相当少有的职业。姓名显示为「上校」。既然人在城里,就表示他应该是四天王之一吧。理央之前已经看过「素子」和「七海」,这么一来还差一个人。

    「不是的,我今天是来进行就业活动的。」

    「就业活动?」

    「请让我加入四天王。」

    现在,海涅的等级是五十六级。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理央牺牲了睡眠,连休假时间都砸了进去,好不容易才升到这个等级。技能也算是学了不少。而今天,海涅是为了加入魔王的队伍,才遥访魔王城。

    为了支持魔王亚里莎,最好的方法就是待在她的附近,也就是成为四天王。海涅出现在这里,可说是必然之结果。

    狂战士上校沉默了好一阵子。仿佛正在观察眼前这个带着狐狸面具的暗杀者。现在,网络另一头的玩家心中正在想些什么,理央可说是一清二楚。

    为什么这家伙知道四天王现在少了一个人?他现在一定在想这个。

    四天王一直都是人数全满,根本没有让新成员加入的余地。这是魔王军中的共识,所以不会有人像海涅一样自己跑来要求加入。  

    但是理央透过亚梨沙的游戏画面,得知七海是个孕妇,而且已经临月。同时也知道她近期内就会离开游戏,所以才看准了这个时机。    

    上校当然不知道理央见过七海。他顶多只能做出「这家伙来的时机真好」的结论吧。

    「……姑且听听你的说吧。进来。」

    看来是成功避开了如同字面所形容的扫地出门。海涅跟在上校身后,走进了城内。这里是个神秘的空间。虽说是魔王城,道路两边却种满了花,为这座石头建筑增添了不少色彩。

    「这地方还真是漂亮呢。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是魔王的兴趣。魔王并不常外出解副本,总是待在城里打扫庭院。因为她练了『园艺』这个技能。」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但的确很像亚梨沙的作风。这些花朵也是亚梨沙种的吗?战斗外的部分也包含了各种细腻的游戏要素,可以清楚看出勇魔战争的开发人员花费了多少心血在上面。

    就算不去打怪,运用技能种花或盖房子也同样能获得经验值,提升等级。看来亚梨沙应该是采用了和麻未不同的练功方式。

    来到城内最深处,可以看见猎人素子,以及另一个第一次看到的男性角色。名字叫做「羌太」。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斗篷,职业应该是魔法师或僧侣吧。而七海终究没有出现。

    「哎呀,有客人?」

    素子马上聚焦过来。

    「他说他想加入四天王。」

    上校一回答,她立刻叨念着:「嗯哼~~感觉等级有点不太够耶。」关于这一点,理央自己也非常清楚。

    「可是职业是暗杀者啊。要说刚好也实在太刚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羌太。素子也回应道「就是说啊~~」表示同意。

    离开队伍的七海,职业是盗贼。以这个队伍组合来看,之前拥有「陷阱」技能,并且负责管理城内陷阱的人,肯定是七海无疑。

    对双方阵营来说,城堡是绝对不可被人攻陷的重要据点。也因为如此,城内一定要有充分的陷阱,才有办法迎战。必须拥有陷阱技能,才能设置陷阱。虽然不知道勇者城的状况如何,不过麻弥自己就拥有陷阱技能,所以可以推测出陷阱是由麻弥负责设置的。但是话又说回来,目前局势是勇者军占优势,相信近期内应该不会有人攻入勇者城吧。

    盗贼是最容易提升陷阱技能的职业,其次就是暗杀者。当然海涅的技能等级也算相当高。说得更精准一点,自己其实是为了递补七海的工作,所以进行了重点式的锻炼。

    现在的魔王队伍里没有能管理陷阱的人,而拥有陷阱技能的暗杀者海涅又突然出现,上校愿意让低等级的海涅进入城中的最大理由就在于此。

    「羌太,你觉得怎么样?」    

    「我又没有决定权。做决定的人是亚里莎。」

    「不过呢,等级这种东西,只要跟我们一起刷副本,马上就可以升起来呀。说实在的,要是没有半个能使用陷阱的人,不觉得很吃力吗?」

    三人开始讨论起来。理央变得无事可做,仍为了到底会不会被采用而紧张不已。他伸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又拿起宝特瓶,在杯子里倒满橘子芬达。

    他们的讨论内容,可以从对话纪录里看到。因为时机正好,感觉似乎相当不错。如果海涅没来,他们似乎也打算在高等级的盗贼或暗杀者当中挖角人才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指令讯息突然插进了对话纪录当中。

    『亚里莎登入了。』

    同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角色出现在城里。胸前挂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宝石。虽然头上盖着斗篷帽,无法看到脸,但是依然可以看到长长的头发从肩膀上流泻下来。亚梨沙似乎让角色仿造了自己的发型。

    理央胸中的鼓动变快了。今天是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亚梨沙。亚梨沙当然不知道操纵海涅的玩家就是理央,但依然担心会不会一个举手投足就被她看穿真相。因为对方对理央的了解程度,大概仅次于家人。理央再也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加觉得狐狸面具可靠了。虽然只是个没有表情的面具,但感觉却像是能够藉由面具防止对方透过海涅发现自己就是理央。

    「喔,亚里莎,你来的正是时候。」

    「大家好……呃,这位是?」

    啊,生性害羞的亚梨沙疑惑地按着键盘的模样,几乎历历在目啊。

    「这是接替七海工作的候补小弟。是个暗杀者,陷阱技能也还过得去,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该怎么办才好。来吧,小海涅,这个人就是我们的上司,做个自我介绍吧。」

    在素子的催促下,理央把海涅的技能与装备全部展现出来。虽只是个连中级都称不上的玩家,但是却可以应付四天王的需求。

    「说到底,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四天王少了一个人?我们都还没有对外公开啊。」

    羌太这么问道。这个问题当然是在意料之中,答案也早就准备好了。

    「我见过各位四天王一起外出解副本好几次了,不过前阵子看到的时候,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原本以为只是刚好不在,可是后来还是没有看见她,所以今天才抱着应该没希望的打算,过来这里试试运气。毕竟都玩了这个游戏,果然还是想要加入四天王啊。」

    「是吗?理由算是说得通。看来你有相当不错的观察能力。亚里莎,我觉得选他也无妨。」

    从说话口吻以及和素子他们的对话来看,可以推测出羌太应该比较年长。可能是大学生,甚至是社会人士。理央看了看时钟,现在正好过了晚上九点。这个时段,就算是有工作的人也有办法登入。

    「我反对——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不过如果你愿意把『龙兽的尾巴』给我的话,我说不定可以考虑看看喔~~?」

    「请收下吧!」

    「可以吗?太好了!先前实在太忙了,没机会参加那个活动啊~~」

    受到物品诱惑的素子立刻投降。现在只剩下上校。

    「……我听从亚里莎的决定。随便怎么样都行。」

    职业虽然是狂战士,但是个性却意外地温顺啊。

    最后,亚里莎做出了决定。

    「那么,我们就接受海涅先生的加入吧。请多多指教。」

    理央的画面上,出现了「亚里莎邀请你加入队伍。请问你要加入吗?」的指令,而理央毫不犹豫地答应。海涅被选为四天王成员了。看来亚梨沙也做出了目前需要有人管理陷阱的判断。

    「欢迎加入!那么今天就召开海涅的欢迎会吧!去中庭吧。」

    心情大好的素子帮忙带路,海涅来到了魔王城的中庭。该处有着一整片的花田,景色之美,几乎让人忘记这里其实是魔王城城内。花田正中央放着一张纯白的桌子,被五张椅子团团包围,看起来就像是上流人士享用豪华午餐的地方。

    「城里已经够厉害了,不过这里似乎又更加用心呢。」

    「这是我种的。只是用『园艺』技能播种浇水而已。那边还有菜园喔。不过四天王里没有人拥有『调理』技能,所以收成的蔬菜全都送给附近的人了。」

    这片花田是亚梨沙种出来的吗?相信前任魔王大概也没想到改朝换代之后,魔王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如果现在是理欧的话,就可以用亚梨沙种出来的蔬菜制作料理了啊。

    素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干粮,摆满了一桌。

    「因为没有料理人,你就将就一下干粮吧—啊,食材仓库里还有一大堆,解副本的时候可以随便你拿喔。」

    所谓食材仓库,应该可以当成放置道具的地方吧?不光是「仓库」二字,就表示可能还有好几个相同的地方,可能依照存放的道具类型不同,个别使用吧。

    这一天,四天王没有走出城外,从头到尾都在聊着以海涅为主的话题。若是空腹值降低,就用干粮回复,简直就像是在家庭餐厅里懒懒散散地打发时间一样。

    「海涅,你是学生吗?我想掌握一下你的上线时间。」

    「是,我是高中生。」

    羌太这么问,而理央也照实回答。要是在这种地方撒谎,多半很快就会被发现。反正这点情报也不可能被亚梨沙发现什么不对劲。    

    顺带一提,原本以为是魔法师的羌太其实是召唤士。他是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一个,是个上班族,上线的时间都以周末为主。今天虽是平日,不过他正巧可以早点回家,所以才会上线。

    「什么啊~~如果是尼特族就更好了。」

    素子发出的对话框里,出现了一个表示情绪低落的向下箭头。

    「前任魔王有规定过吧。不可以让尼特族加入队伍。」

    「是是是~~我知道~~毕竟上校就是因为想加入队伍才开始打工,最后从尼特进化打工仔了嘛~~」

    「这种老掉牙的事就别再提了!我马上就会通过大学测验,然后和你一样变成大学生啦!」

    不小心发现上校的生活背景了。但是从对话中来看,上校并没有真的生气。素子的戏弄可能相当平常吧。

    至于魔王亚里莎,照理来说应该是现场最伟大的人物,但是她现在却化身成女服务生,不断来回奔波,只为了把食物从食材仓库送到桌上。她偶尔会看着上校他们的对话,露出笑容。眼前仿佛出现了面带微笑的亚梨沙坐在计算机前面的模样。

    「欸,海涅应该是男生吧?用演艺人员来比喻的话,会比较像谁?如果是Kis-My-Ft2的成员,跟谁比较接近?」

    女大学生素子,就跟当初在亚梨沙房间里看到一样,属于咄咄逼人的类型。但她确实炒热了气氛。感觉跟麻未有点像。

    「那么先请素子小姐告诉我,你跟谁比较像吧?如果从充满草率感的当地偶像来选的话,跟谁比较像呢?」

    「为什么是从那里选啊?」

    「那么就请用蔬菜来比喻吧。」

    「那不是人类啊!」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新人。啊~~酒真好喝!」

    羌太似乎正在喝酒。

    「请不要喝太多了喔。前一阵子不也是因为喝醉,结果就挂在网络上睡着了吗?」

    亚里莎出言劝诫。理央不太熟悉网络方面的用语,但至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游戏维持着登入状态,人却睡着了。理央自己也曾为了锻炼海涅的等级而一直在在线直到深夜,因此出现过好几次危机。看在附近的人眼里,玩家角色突然不动也不说话,应该很诡异吧。

    「今天一天不会怎么样啦。对吧,海涅?」

    感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因为喝了酒,心情变得比较高昂吧。

    「其实我也在喝喔~~梅酒超好喝的~~」

    两个成年人的心情相当好。本来应该是置身花田的,现在却变成了居酒屋。

    「啐,只要过了二十岁,就全都是老太婆啦……」

    上校开始碎碎念,而素子纠缠了过去。

    「喔~~喔~~你这国中毕业的家伙在说什么啊?」

    「吵死了!素子你这家伙,跟我到外面解决!」

    「没问题,我就接受你的挑战!」

    这个状况大概是家常便饭吧?只见羌太露出笑容,在一旁看好戏。

    「那个……你们两个不要吵架……」

    亚里莎的斡旋也无疾而终,素子和上校为了寻找决斗地点而离开了桌子。要是在这个地方起冲突,亚里莎栽培的花就会受到波及,所以他们才会更换地点吧。猎人和狂战士决斗,不晓得谁比较占优势?

    两人一消失在画面之外,羌太便开口说:

    「别看那个样子,素子其实很照顾上校喔。以前上校从高中退学、变成尼特族的时候,她曾经帮上校寻找打工工作,等到开始打工之后,她好像也陪他商量了许多事情。」

    「建议上校去考大学入学资格检定的人,也是素子小姐呢。」

    亚里莎接着说了下去。

    「真是个好人啊。」

    「前任魔王找来的都是这样的人啊,亚里莎也是。我还满喜欢这里的,你也好好享受游戏吧。至少别浪费月费啊。」

    「那当然。」

    这时,素子和上校回来了。上校的HP只剩下五。若是用时间来换算的话,他几乎是被素子秒杀了。

    「亚里莎……帮我回复……」

    「好、好的,我马上回复!」

    「想赢过我?未免也太天真了啦!」濒死的上校正在接受亚里莎的回复魔法,而素子则是几乎毫发无伤。狂战士的战斗方式是以近身战为主,要是被拉开距离再用弓箭攻击的话,大概就束手无策了吧。

    之后,活力十足的醉鬼开始主导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羌太打出来的文章变得零零落落的时候才宣告结束。用打字的也能发音不标准,真是太厉害了。  

    「今后就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彼此彼此。」

    最后看完亚里莎充满礼貌的回应之后,海涅注销游戏。理央转动着肩膀,伸长了身体,躺在床上。

    总而言之,加入四天王的目标算是达成了。离开游戏的七海是盗贼,而海涅刚好是暗杀者,实在太幸运了。

    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映入了理央眼中。  

    真想打电话跟亚梨沙说话。就说「果然全都是有趣的人」。

    虽然只有短短两小时,却是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一想到能成为他们的伙伴,自己就迫不及 待地想要明天再次登入游戏。

    就是因为不想离开他们,亚梨沙才没有办法辞退魔王一职,才会说出「绝对不能输」这种话。那座城就是亚梨沙的居所,而那里也的确拥有拼死守护的价值。

    真是一群好朋友啊,亚梨沙。

    理央打了一通电话给亚梨沙。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坦白海涅就是自己。

    『喂,小理?』

    「嗨。在你吃着巧克力派的时候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啊。」

    『才、才没有吃呢!』

    「真的吗?」

    『……其实……有在吃啦。』

    明明就在吃嘛。

    「我只是想确认这件事而已。那就晚安啰。」

    『啊,晚安……』

    亚梨沙现在一定盯着挂断的电话,感到相当疑惑吧。不过,她现在心情很好是无庸置疑的,因为她正在吃巧克力派啊。

    从明天开始,就要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了。绝对不能在亚梨沙面前不小心说出只有四天王才知道的事。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

    三十分钟后,理央彻底舍弃自尊,敲响了凛子的房门。

    「救命啊,凛子!诡异的广告一直关不掉!」

    「……我是可以帮忙关掉啦,不过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到底看了什么网站?」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第二学期开始至今,也过了一个月。麻未他们已经停止在教室里谈论勇者军的话题,而亚梨沙也因此得以留在教室里和其他女生聊天。她们似乎每个星期会一起逛街数次。题外话,据说班导宫野老师透过结婚活动认识了一个很棒的男人,但是男方在第一次约会时,带了他的两个小孩一起过去。再强调一次,这只是题外话。  

    今天的英文课应该也会一团混乱吧?理央边想边走进教室,随后立刻发现教室里的气氛不太一样。

    「……柴垣好灰白啊。」

    柴垣就是异样感的来源。他在第一学期的期中考和期末考都考出了好成绩,是个秀才。同时他也是勇魔战争的热情玩家。职业是魔法师,曾和麻弥、理欧一起打副本。

    那个柴垣,如今呈现出全身灰白的状态,垂头丧气地在位子上。所谓灰白,并不是在身上洒满石灰粉,而是因为全身上下的精气消失殆尽,再也振作不起来的关系。其他男生甚至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柴垣怎么了?他喜欢的偶像被发现有男友了吗?」

    理央询问站在身旁的夏树,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听说他向宇留野同学告白,然后被击沉了。」

    「真的假的!原来那样会让人变白吗?」

    理央至今从不曾向异性告白,所以也不知道被甩时的打击。自己也会变成像那样灰白一片吗?柴垣竟然鼓得起勇气向麻未表白,实在值得尊敬啊。

    然而夏树继续说了让人更加意外的话。

    「我猜你一定会误会,所以还是先说清楚好了。柴垣告白这件事,是发生在游戏里的。」

    「……嗯?你在说什么啊?」

    「就说了,那家伙是以勇魔战争的角色身分,向麻孺提出了交往要求啦。」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夏树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是很懂详细内容,不过网络游戏里也有所谓的交往制度,有些甚至还可以结婚。」

    「啥?……什么东西?」

    勇魔战争里没有交往或结婚的系统制度。也就是说只要双方玩家都同意,关系就能成立的意思吗?

    「你之后应该也有机会看到吧?像是情侣或夫妇之类的人,一起相亲相爱地解副本。」

    「不知道配偶的所得扣除额会变成什么样子耶?」

    「你担心的地方也很了不起啊!」

    理央朝着全身灰白的柴垣走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时,柴垣做出了一点反应。

    「是初岛啊……」

    「我听说了。你被麻弥甩了是吧。还有很多其他女性角色存在,不是吗?虽然实际上是大叔的可能性很高就是了。」

    「你是专程来说这个的吗……」  

    班上的秀才把头垂得更低了。

    「不,我只是想问问迷上游戏角色到底是什么感觉而已。」

    闻言,柴垣摇了摇头。

    「不是的。虽然有人是真的在网络游戏里面交往,不过你也知道麻弥就是宇留野同学吧?所以我就想,说不定可以试着从游戏里的交往,发展成现实世界的交往……」

    游戏里的告白,原来只是步骤一吗?

    这家伙是个策士啊!真不愧是秀才,心里想的事情都跟一般人不一样,而且还很迂回。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答案就是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应该真的有那样的恋爱形式吧?透过网络培育了充足的感情,之后现实世界也跟着开始交往的话,或许能因为已经非常了解对方而发展顺利吧?

    以前的人,不就是透过「通信」的方式实践了同样的事情吗?这么一想,现代似乎跟以前差不了多少。

    「哎,柴垣,你虽然在游戏里被甩了,但现实世界的你还没有被甩啊。试着对现实世界的麻未发动攻势,也不错吧?」

    理央这么说道后,柴垣的肩膀便开始微微颤抖。

    「……女生好恐怖。」

    「已经留下心灵创伤了!」

    看来柴垣的回复状况,似乎只能仰赖时间的流逝了。

    「所以说,大的那个念国一,小的那个念小四喔。这样当然会问到底是几岁时生的孩子,对吧?结果小四那一个竟然说:『这个欧巴桑是谁?之前那一个比较漂亮吧?』之前那个是谁啊?从他分手的太太到我之间,到底还有几个人啊?再说,他说他是银行职员,不过仔细一问才发现,他根本只是负责银行事务的派遣员工嘛!开什么玩笑啊!对吧,初岛!」

    一如之前的预期,英文课变得相当混乱。应该说根本没有在教英文。

    「是,我觉得他玩笑开过头了。」

    「我并不是欧巴桑吧,宇留野?」

    「是,我觉得您依然非常年轻。」

    「挖苦我吗!你这个高中女生!」

    这是要人怎么回答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已经相当习惯这样的宫野老师,于是C班同学开始发动「宫野老师超级棒模式」,拼了命地赞美她,讨她的欢心。

    回家前的班会时间,老师变得稍微冷静了一些,于是今天的课程也平安结束。理央朝着窗外的天空看去,感受着天黑时间逐渐变得愈来愈早。

    「小理,如果可以的话,一起……」

    「理央同学,你有空吗?」

    亚梨沙和麻未同时从不同方向出声,害得理央的脖子因为不自然的动作而发出「啪叽!」的声音。

    「怎么了?」

    「有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不能在这里说,跟我来。」

    不等理央回答,麻未一把抓住理央的手臂,直接走了出去。虽然被人拉着走,理央还是回过了头问道:

    「亚梨沙,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再见,小理。」

    亚梨沙挥着小手,另一手拿起了书包。

    麻未持续地迈出步伐。

    「喂,我也是很忙的。如果要借用我宝贵的时间,就先给我T点数卡吧……」

    「拿去。」

    卡片被送到自己眼前。

    「听我说。」

    最后抵达的地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转角处。由于屋顶一直都是关闭状态,基本上没有学生会跑到这里来。也就是说,现在是在无人打扰的空间和麻未独处。

    嗯哼。麻未打算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把自己……

    「总而言之,还是先把我绑起来比较好吧?」

    「我才不会玩那种游戏呢!」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呢?

    「你不想被别人听见,表示是关于勇者军的事吗?」

    麻未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在你不在场的时候擅自决定,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昨天晚上,我和你以外的亲卫队讨论之后,做出决定了。近期内,我们会进攻魔王城。」

    「……真的假的?」

    理央昨天晚上接受了素子的邀请,所以是用海涅登入的。据说在同一时间,勇者军则是召开了干部会议。勇者、亲卫队,以及尽可能聚集起来的各队队长。在颇具规模的会议当中进行讨论后,得到了进攻魔王军根据地的结论。

    就算理欧在场,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吧。虽然是亲卫队成员,不过理欧只是个新人,等级又不高,发言权几乎等同于无。  

    终于要来了吗?

    「现在,通往魔王城的障碍只有柯多尼村。只要攻陷这里,就能确保补给路线。这么一来,要进攻魔王城就会一口气变得容易许多。」

    从地图上看来,夹在勇者军领土和魔王城之间的城镇就是柯多尼村,目前是魔王军的领地。若是以魔王军的角度来看,这里就是通往城堡的最终防线。

    麻未订定了非常谨慎绵密的作战计划。当双方都派出大批人马交战,肯定会成为长期消耗战。作战期间,会飞快地消耗掉各种道具。而且角色肚子也会饿,因此干粮和食材也会以异常的速度迅速消失殆尽。

    准备深入敌境的勇者军们,必须有玩家负责从后方搬运物资。而这些玩家所使用的路径就是补给路线。若能将柯多尼村收为己方领地,就能开通这条路线。

    事到如今,理央终于知道麻未为什么会坚持让料理人理欧加入队伍了。如果能在刚做好的状况下,吃下用来回复空腹值的料理,就会得到提升士气这项特殊奖励。干粮无法带来这种效果。在战场上要如何吃到美味料理、藉此提升士气,正是掌握胜负的关键所在。这就是麻未的观点。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攻下柯多尼村?」

    「我想应该不需要太多时间。虽然对方也派出了四天王拼命抵抗,但以人数来说,是我们比较占优势。」

    理央知道羌太和上校为了柯多尼村的防卫战投注了许多心力。当两人正在努力的时候,海涅则是和素子一起练功升等。至于亚里莎,她还是一样没有跨出魔王城。虽然有人建议亚里莎应该一起前往柯多尼村应战,但根据羌太「还不能让对方知道亚里莎手中有什么牌」的战略方向,大家都同意继续隐藏亚里莎的技能等能力。羌太多半已经预测到柯多尼村迟早会被攻下,而勇者军一定会攻入魔王城吧。为了应付那个时候,才会分析魔王现在还不应该出现。

    「十月才刚开始,似乎就要热闹起来了呢。」

    「是呀。另外,这还只是谣言,但我听说四天王成员似乎出现了变动,战力大幅下滑了。」

    「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吧。」

    理央试着佯装不知情地回答,不过海涅的加入果然被当成累赘了吗?

    「我会要求你尽全力工作,你就先做好觉悟吧。」

    「交给我吧。」

    由于理欧在战力上几乎没有任何贡献,应该会负责后方支持的部分吧。看来必须先提升调理技能才行。这时,突然感觉到麻未轻轻握住了拳头。

    「……我说不定终于有机会更接近爸爸一步了。等到地图统一之后,我就要对他说,『好好觉悟吧!』」

    「你爸爸搞不好也一直在等着你呢。」

    「啊~~我超级期待的!不管是挑战爸爸,还是和魔王作战!」    

    和经常在外活动的勇者不同,魔王几乎完全闭门不出,所以目击情报也很少。麻未必须在不知道对方会使用何种魔法与技能的状况下,和敌人作战。即使如此,麻未脸上依然不见任何不安的神色。

    「一起加油吧。」

    「嗯!」

    她满脸笑容地回答。

    「啊,我把书包忘在教室里了。我回去拿一下。」

    「那我也去。」

    两人下了楼梯,朝着教室前进。要回家的学生都已经回去了,校舍里没几个人。

    真糟糕。麻未是真的有心要做。再这样下去,魔王城被攻陷、四天王全灭,甚至连魔王都有可能消失。

    亚里莎会死。会消失无踪。

    这么一来,那个能让亚梨沙露出笑容的地方,可能会就此消失也说不定。可能会失去朋友也说不定。

    「理央同学?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

    「你该不会是在想亚梨沙的事吧?」

    「姑且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为什么能看穿自己的心呢?原本一直擅自认定自己在本地是以扑克脸闻名呀。

    「因为自从亚梨沙转学过来,你就一直对亚梨沙倾慕沉醉呀。」

    「倾慕沉醉咧……」

    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出这个词。

    「我可是会吃醋的喔?」

    「唉,拜托你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啦。就是因为这样,那些想太多的家伙才会对你发动攻势啦。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多少人跟你告白了?」

    麻未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屈指计算。喂,竟然要用上两只手吗!

    「连同学长和其他学校的学生,大概有十四个人吧。」

    「如果再加入勇魔战争里的人的话?」    

    「再乘以三倍。」    

    「你这个怪物。」

    真希望自己也能这么受欢迎啊。

    「好过分~~!不可以对女生说出这种话啦。」

    「你不打算找个人交往看看吗?说到底,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人啊?」

    「大概像杰克,史派罗吧。」

    你给我出海去啦!

    「这样的话,柴垣肯定会被击沉的。」

    那家伙身上没有半点海盗的气质啊。

    「什么啊,你知道这件事?其实我也觉得对不起柴垣同学,但透过网络的告白,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一律拒绝。毕竟告白这种事情就应该要面对面进行,而不是透过简讯或电话呀。」

    这点能同意。正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事,更应该看着对方的脸说出来。

    「那么,如果柴垣直接向你告白呢?」

    「应该还是会回答对不起吧。」

    我会帮你收尸的,柴垣。

    C班教室里已经没人了,桌上还摆着刚才随手扔出去的书包。

    「希望你总有一天能够遇上你的杰克,史派罗。」

    「呜哇~~这种完全事不关己的说法!真让人伤心。」

    「你在说什么?毕竟我又不是杰克啊。」

    这时,麻未突然转身正面看向理央。夕阳余晖照亮了她的半边脸。曾有超过十人以上告白过的女生,现在只看着理央一个人。

    喂,你是怎么了?理央硬是吞回了这句话。心跳开始加速,发不出声音。搞什么,快点像平常一样回嘴啊。

    最后,麻未终于开口:

    「如果是理央同学……我可以喔?」

    这句话实在太抽象了。到底是可以什么?可以怎样?自己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只好询问说出这句话的人。

    「你说可以,是指什么……」

    「开玩笑的啦!捉弄你一下而已。欸嘿。」

    她眨了一下眼睛。

    「……话说在前头,法律可是有明文规定,说出『欸嘿』的家伙如果不可爱,是可以动手揍人的。」

    「我够可爱,所以一切合法~~ 」

    这时,某人的身影映入了理央的眼角余光。有人经过了教室前面的走廊。

    失算了。

    那是亚梨沙。是迅速跑开的亚梨沙。那头转身扬起的黑发,肯定是亚梨沙的头发没错。

    「啊……亚梨沙!」

    理央马上追了过去。刚刚那段对话,亚梨沙听见了多少?为什么像是逃离现场一样死命奔跑?再说自己为什么要追着亚梨沙呢?心里虽然出现了诸多疑问,但是不知道答案的理央仍然继续跑着。

    「……为什么只看到一点发尾,就知道那是亚梨沙呢?」

    独自留在教室的麻未,她的声音已经传不进理央耳中了。

    感觉大多待在室内活动的亚梨沙,其实运动神经并不差。体育课打羽毛球的时候,她就展现过惊人的反应与移动速度。理央擅自认为这一定是因为自己以前经常带她去外面乱跑的关系。

    因为这样,当理央跑出教室时,亚梨沙早已下了楼梯,在转角处转弯,理央根本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

    但是转学过来不满一个月的亚梨沙不可能知道,这间学校的楼梯扶手其实可以让人坐在上面往下溜。亚梨沙应该没看过任何一个学生这么做吧。那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实在太逊了,根本没人想做。    

    理央毫不犹豫地坐上了扶手,直接溜到转角处。旁边一个偶然经过的女生低声念道:「好土……」

    在一楼着地后,总算看见了亚梨沙的背影。

    「等一下,亚梨沙!要是不停下来,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喔!」

    「我、我才要把小理以前远足时尿裤子的事情说出来呢!」

    「已经说出来了啦!毫无隐瞒的!」

    「对、对不起。」

    心怀愧疚的亚梨沙放慢了速度,最后理央在校舍正门口逮住了她。这场胜利似乎让人失去了某种东西啊。

    「为什么要逃跑?另外那才不是尿裤子,只是站着小便的时候还穿着裤子而已!」

    「因……因为……麻未正在跟小理告白啊……我想可能会妨碍到你们……」

    亚梨沙的眼睛因泪水而一片湿润。不知是因为理央以恶鬼的模样追上来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告白?不对啦。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麻未不是说了吗?」

    「说什么?」

    「『如果是理央同学的话,接吻也可以』。」

    「不要用妄想补完整句话啦!」

    真想对她说「你少女漫画看太多了」。

    为什么麻未没有一起追过来?如果她在场的话,绝对比较容易解开误会啊。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而且麻未后来也说了,那只是在开玩笑,只是普通的拌嘴而已啦。」

    所以说麻未快点来啊!可是她一直都没来。

    最后,直到两人走出学校为止,麻未都没有出现。

    照理说误会应该已经解开了,但是即使坐进了校车,亚梨沙还是很少开口说话。理央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只能问出「最近巧克力派过得如何?」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至于回答了「还算不错」的亚梨沙,应该也相当混乱吧。

    现在,这个丢脸的哥哥非常想发简讯给凛子,询问「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两人几乎一语不发的情况下,校车开进了站前圆环,理央和亚梨沙一起下了车。之后就只剩下通过剪票口,然后在不同的月台各自坐车回家而已了。

    「……我在想,不知道麻未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是开玩笑。」

    在开口道别之前,亚梨沙如此说道。

    「啊?麻未自己都那么说了喔?再说,麻未喜欢的类型是……」

    「可是……麻未她总是看着小理啊……!」

    在这大人、小孩、同一间学校和不同学校的学生不断穿梭来往的车站里,亚梨沙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理央,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似地用力说道。

    「……呃,这……」

    要是现在有办法说出「女生一直盯着帅气的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么轻松。但是就连理央也看得出来,自己绝对不能在现在这个气氛下说出这种话。

    「像是吃便当的时候、上体育课的时候,她总是看着小理。和小理说话的时候,她看起来非常开心。麻未她……一定是……」

    「冷、冷静一点啊,亚梨沙。那一定是你想太多了。麻未和人说话时一定会看着对方眼睛,而且不管什么话题都会笑得很开心,所以才会让你出现那种错觉啦.」

    大概。

    麻未喜欢的类型是强尼·戴普那种海盗,理央根本望尘莫及。如果真的如同亚梨沙所说,麻未总是一直看着自己、只有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会露出开心的模样,可能真的会让自己出现「搞不好她……」的错觉,而且就算是错觉也好,真想亲身体验一次看看。

    绝不会有男生讨厌麻未喜欢上自己。只要是男人,相信任何人都会开心地手舞足蹈,发出怪声音放任妄想大肆发展。

    「是这样……吗……」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从亚梨沙口中听到麻未对自己有好感,却无法坦率高兴。感觉好像有东西卡在胸口里。可恶,实在搞不懂啊!

    「是啊。是你想太多了。」

    「那、那么……如果麻未真的认真向小理告白了,你……会怎么做?」

    今天的亚梨沙感觉有点怪怪的。平常的她不会像这样钻牛角尖地追问个不停。难道是因为看到麻未开玩笑的告白场面,结果不小心开放了她的少女漫画模式吗?

    「那个……哎,怎么说呢。应该说不到那时候没办法知道吗……」

    然而理央也没有适当地说些别的话题,藉此转移焦点,正好显示出他也变得有点怪怪的。这明明只是假设而已,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认真回答?

    亚梨沙好像快哭出来了,周围的行人也从刚才就一直偷偷望向这边,但是话说回来,自己也不能冷漠地向亚梨沙道别,直接走过剪票口。

    正当理央觉得自己的肺部旁边仿佛有颗撑大的气球而无法呼吸的时候,让他获得解放的,是一名从车站里走出来的少女。

    「亚梨沙?」

    「啊,凛子……」

    一身制服装扮的凛子就在眼前。她和另外几个身穿同样制服的女生在一起,其中也有几张理央熟识的面孔。

    「初岛哥哥,好久不见了。」

    凛子的朋友彬彬有礼地低头致意。

    「喔,买东西吗?」

    是的。朋友这么回答。理央家的这个区域里,能让国高中生游玩的地点并不多,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会来到这附近。国中生放学之后不马上回家实在不可取,不过既然凛子在场,她们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情来。

    「我该不会妨碍到你们了吧?」

    凛子这么一说,亚梨沙立刻用力摇头,摇到长发都快乱了。

    「没这回事。那……那就明天见了,小理。」

    亚梨沙费了一番功夫从书包里拿出电车月票,随后迅速穿过剪票口。

    真是得救了。现在可以这么想吗?

    「哥哥。」

    凛子突然逼近过来。她那双眼睛,蕴含着连哥哥都忍不住害怕的强大气势。

    「有什么事吗……」

    「刚刚的确是帮了你没错,不过之后,我会好好把事情问清楚的。」

    「是……」

    然而凛子说完后仍没有任何动作,理央终于反应过来,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千圆钞票,塞进她的手里说道「就用这些钱去喝杯茶之类的吧」。她的朋友们纷纷说着「哥哥好亲切!」表达感激,不过这其实是正当的谢礼啊。

    搭乘电车回家时,麻未发了一封简讯过来。内容写了「明天我会和亚梨沙好好解释的」,所以应该可以稍微安心吧?

    到了晚上,理央战战兢兢地待在房间等候时,刚洗好澡的凛子随即进入他的房间。

    「……所以那是怎样?我之所以插手,是因为你们看起来好像很尴尬。你应该没有对亚梨沙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真不愧是我的妹妹。看来她在剪票口另一头就已经发现理央和亚梨沙之间的气氛非同小可,所以才故意打声招呼,化解当下的危机。气氛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为了让凛子发现并观察才存在的吧!

    「怎么可能。那只是因为亚梨沙她把玩笑话当真了而已啦。然后她又说出同班的女生一直都在注意我之类的话……」

    「嗯哼。就这样?」

    「就这样。」

    凛子从口袋里掏出零钱,说「这是找钱」并把钱交给理央。剩下二十三圆。她真的用得毫不手软啊。

    「就算我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亚梨沙啊。我可是比哥哥想象得还更加喜欢亚梨沙喔。」

    「我知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啊。」

    准备离开房间的凛子一边关门,一边说:

    「你要不要试着想想看,为什么亚梨沙会发现那个同班的女生一直都在注意你?」

    原本因为魔王的巧手,这座城堡已经被花朵装饰到看不出是魔王军据点的程度,然而现在它正缓缓地恢复原有的风貌。所谓原有的风貌,指的是海涅默默设置的大量陷阱机关。除了基本的坑洞,还有从墙壁里发射出来的毒箭以及地雷等等。阻止敌人入侵的陷阱数量之多,真的让人忍不住惊呼实在不需要这么多吧!

    「哎呀~~果然拥有陷阱技能真的帮了大忙啊!」

    素子无所事事地站在努力作业中的海涅身边。羌太和上校已经前往柯多尼村,抵挡勇者军发动的一波波攻势。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上班族羌太才会想办法腾出时间上线。四天王的直接支持,让柯多尼村防卫线的士气上升不少,但是意图统一全地图的勇者军气势却远远超过他们。当中也有许多理央认识的男生正在拼死努力,只为了立下汗马功劳,藉此提升麻未的好感。

    「虽不到七海的程度,但我打算全力做好魔王城的武装。至于钱我就不客气地用了喔。」

    刚开始,新人海涅还会用敬语说话,不过基于大家的关系不需要太过客气,所以不知不觉当中,自己和四天王说话就变成同辈间的口吻。现在仍然使用敬语的就只有亚梨沙一人。

    「完全没问题。尽管用吧。」

    能设置的陷阱种类会因技能等级而受限。有许多范围较大或是杀伤力较大的陷阱,海涅仍然无法熟练地设置。对此则是以数量来弥补不足。值得庆幸的是,游玩时间较长的素子他们存了不少钱。自己的计划是配合过去七海所设置的陷阱,把这座魔王城变成充满陷阱的要塞。

    「那城门呢?」

    海涅一边和素子交谈,手上依然不断地设置陷阱。因为不必担心金钱,设置陷阱的动作变得愈来愈有趣。当然,要是不小心忘了自己在哪里设置了什么样的陷阱,反而会造成危险,所以理央非常仔细地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魔王已经来了吗?」

    亚梨沙应该已经到家了。之所以用「应该」二字,是因为最近这一阵子,理央都没有和她一起回家。打从她误会了麻未的告白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不着痕迹地躲着自己。尽管麻未也有出面说明,但就是有种挥之不去的尴尬气氛。

    小时候就算大吵一架,隔天也有办法和好。就算害亚梨沙哭了,只要说句对不起,然后一起喝杯果汁,就能继续跑去找她玩。可是成为高中生后,就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地和好了。

    「她好像还没登入。话说,最近的亚里莎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凭女人的直觉。」

    光凭文字上的对话,她竟有办法察觉到这种程度?女人的直觉果然不容小观!不对,这也可以解释成她们的认识时间很长,感情十分深厚吧。

    「我是没感觉。话说回来,魔王选在这种紧要关头变得怪怪的,很不妙吧?」

    「就算你这么说,亚里莎可是个高中女生喔?肯定有很多隐情啦。我想你应该不知道,不过她身旁有个转学之后再次相会的肠帅童年玩伴啊。搞不好跟他有关呢~~」

    还差那么一点,嘴里的芬达就要喷到叶月小姐身上了。

    这个时候到底该做何反应才好?自己当然不能表现出认识那个童年玩伴的态度,看来只能假装不知道,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了。

    理央的双手一停止打字,画面上随即显示『七海登入了』几个字。同时,一个身穿盗贼服饰的游戏角色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 」

    那是退出队伍的七海。她是前任四天王,所以拥有入城的权限。

    「哇啊,是七海耶!超怀念的啦!」

    素子不断发出音符与星星的图标。

    「真是的,也没那么夸张吧……这位是?」

    「初次见面,我是暗杀者海涅。前阵子新加入了四天王。」

    海涅低头行礼,而七海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我是前任四天王七海。我呀,一直都很担心陷阱技能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魔王可以学,但亚里莎实在不太适合设置陷阱,一时之间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不过小海涅刚好选在这个时候跑来自愿加入啊。虽然等级很低,不过现在正和我一起猛烈特训中。」

    「原来如此。那么就收下这个吧。就当作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七海这么说,并把她的道具一一摆了出来,而且每一件都是A级以上,几乎全是理央没看过的东西。素子也发出了表示着急的冷汗图示。  

    「等一下!我们怎么能收这么稀有的东西!你可以透过RMT贴补生产费用之类的啊:

    由于听不懂素子所说的单字是什么意思,理央马上把游戏窗口缩小,另开新窗口,迅速搜寻这个字。意思是用真正的金钱购买游戏里的道具,称为「真实金钱交易(Real Money Trading)」,这样不妥吧!

    「素子,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该说这种话喔。怎么可以拿这种钱来养育小孩呢?反正我会有好一阵子用不上这些东西,你们就随意使用吧。魔王军现在很危险吧?」

    「嗯……对不起啊,七海。」

    素子也为了自己说得太过头而反省。

    「没关系、没关系。海涅,你就拿去用吧。啊,这个也很不错喔。记得随身携带,会派上用场的喔。」

    不知道七海的实际年龄却说出这种话,可能相当失礼,不过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亲切的阿姨」。不过七海拿出来的道具都非常稀有,力量也非常强大,不只能够强化海涅,应该也能用来补强魔王城。

    「非常感谢您。真的帮了大忙。」

    「你可以不必这么客气啦。对了对了,亚里莎呢?」

    「还没上线。根据我的推断,她现在正因为那个男生,陷入了苦闷烦恼状态啊。」

    苦闷烦恼是什么啦。还有,「那个男生」现在正喝着芬达玩网络游戏喔。

    「啊,你说那个童年玩伴吗?」

    两个女人开始东家长西家短。而且她们的话题还是亚梨沙和自己。

    素子和七海是亚梨沙深深信赖的网友,又是相同性别,所以亚梨沙找她们倾吐私人烦恼的可能性很高。实际上,她们也知道转学这件事。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自己偷听亚梨沙的心声了。

    「那么,我就继续设置陷阱去了。两位请慢聊。」

    「等等,海涅。机会难得,就让我们听听男生的意见嘛!」

    尽管自己非常想要离开现场,但是却被七海叫住了。

    「我说啊,亚里莎最近似乎一直因为那个再次见面的童年玩伴而烦恼喔。」

    这一阵子一直没有登入的七海为什么会知道亚梨沙的烦恼呢?理央有点疑惑,不过亚梨沙、素子和七海三人似乎不只是在游戏里聊天,好像也会透过skype进行联络。

    「喔……」

    自己只能做出这种回答。话说回来,这两个人把亚里莎的烦恼说给刚加入不久的海涅听,这样真的好吗?虽然很想针对她们的口无遮拦抱怨几句,但是七海和素子根本不知道亚里莎是住在哪里的谁,也不晓得那个童年玩伴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们是现实世界的朋友,友情可能会因此出现裂痕,然而这里是网络世界,所以才有办法容许也说不定?对亚梨沙来说,就算被居住在不知名地点的海涅知道了自己的烦恼,大概也不会觉得困扰吧。

    不过,这是建立在海涅真的是个陌生人的状况下就是了。

    「因为跟他同班,亚里莎才顺利交到朋友,融入班级里……」

    「这有什么问题吗?」

    在亚梨沙不在现场的情况下,讨论着她所说的话。这怎么可以继续听下去!理央其实也可以选择强制注销,可是他办不到。因为他也想知道亚梨沙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是为了缩短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距离,需要一点提示。理央如此肯定自己的行动,硬是把罪恶感压了下去。

    「不过毕竟彼此都已经长大,所以没办法像过去一样相处,如今她似乎正在烦恼到底该如何面对对方。」

    素子这么说。

    「那个,用平常心面对就行了吧?」

    结果素子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图示。就是那个像十字路口的血管。

    「那可是上了高中的男女喔?当然不可能啊。应该说如果用小时候的态度对待对方也太没神经了吧!」

    理央想起了转学第一天,九月一日那天发生的事。

    自己实在太没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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