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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大树守卫的遗言 第四章)

    「呃!这,这也强过头了吧……」「菲,菲亚努叔母大人,能稍微手下留情吗……」

    所有招待的客人已离去,临近傍晚的林斯特副公爵家的内庭。

    在这里正进行特别模拟战的蒂娜和莉奈诉苦着,各自用长杖和剑作为支撑,同时瘫倒在了被自己发出的魔法的余波而弄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艾伦大人』『我和爱莉跟她们换人』

    在稍远的石壁内,注视着蒂娜她们奋战的史黛拉和花莲,向被强迫坐在贵宾席上的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向她们点了点头。

    「啊啦啊啦〜?已经结束了吗〜?」

    察觉到蒂娜她们和我们的举动,手里没有拿着任何东西的淡红色头发小个子女性──菲亚努·林斯特副公爵夫人面带着笑容,同时微微地歪着头。

    身上的服装也是,少女们虽然换上了平时的衣服,但这位夫人却还是穿着礼裙,随身携带的细剑也依然收在剑鞘里。在模拟战开始后,她一步也没有动过,周围的地面连一个洞也没有。

    明明之前还对琉卡大人进行了惩罚,将其送去了医务室,然而她脸上丝毫没有疲惫的神色。

    就在我对此感到战栗的时候,史黛拉她挥动了短杖,发动了治愈魔法。

    光芒倾注在了蒂娜和莉奈的身上,而爱莉也用土魔法将地面的洞穴给填补了。

    在这期间,穿着和莉莉小姐不同颜色衣服的花莲走了进去,并轻轻地拍了拍蒂娜她们两人的头,然后拉起她们的手,让她们站了起来。佩戴在制帽上的『单翼与杖』的银饰反射着阳光。

    「蒂娜,莉奈,该换人了。请你们和史黛拉一起观察学习吧」

    「「……是〜」」

    尽管两人看上去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顺从地向副公爵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向石壁内走去。我认为和上位者的模拟战会成为她们很好的经验。

    接下来是干劲十足的安娜小姐和爱莉,花莲的模拟战。

    在周围,几乎聚集了所有的林斯特公爵家女仆队有席位的人。她们轮流地疼爱着阿特拉,同时给内庭布满了结界。

    无论怎么想,战力也太过剩了。

    这是──……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夹杂着苦笑的男性声音。

    「听说最终战你也要参加呢,艾伦。对手是莉莎和菲亚努吗?」

    我不快地皱起了眉头,隔着肩膀用挖苦的语气回应对方。

    「……教授,好久不见了,您没去研究室露面吗?泰特她可是哭了哦?」

    「让她哭的人是你才对吧?上次不在研究室,真是不好意思啊。毕竟连续几天都在开会呢……今天也是,直到刚才都还在会见哟。现在只能感叹自己没有隐居的不明身份呀」

    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用金属制的壶往玻璃杯倒入冷水的恩师发牢骚。

    内庭里的下一场模拟战开始了。花莲她们似乎要发起接近战的挑战。

    抱着安可小姐,一脸笑眯眯的副公爵夫人正朝这边走来。

    「……教授,还请您告诉我。那位大人到底是谁」

    「当然可以。正所谓在林斯特里,绝对不能战斗的人有三个。第一个是『绯天』林瑾·林斯特。是众所周知的大魔法士。第二个是『鲜血公主』莉莎·林斯特。即是前任『剑姬』,同时也是大陆最强的剑士。然后是──」

    「第三个,『微笑公主』菲亚努·林斯特。不仅是我的发小,也是我的亲友,同时也是年上的义妹,更是狮鹫战术的第一人哟。让你等很久了呢,艾伦」

    一道既清凉,又自豪的声音响起。

    上面放着茶壶的木制托盘被放在了桌子上后,一位有着红色长发,身穿着奢华礼服的美女──『鲜血公主』莉莎·林斯特公爵夫人坐在了眼前的椅子上。

    就在我伸出手,想要准备倒茶的时候,

    「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吧」「就是〜♪小莉莎说得对哦〜」

    刚坐在我旁边的菲亚努大人也轻轻地斥责了我一顿。

    尽管看上去像个美少女,不过比起这个──……刚刚她说,小莉莎!?

    我心神不宁地望向教授,但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恩师一口气喝完了玻璃杯里的冷水后,就将一封带有刻图章的书信放在了桌子上。

    ──是韦恩莱特王家的纹章。

    教授向我投来了平时都没有露过的严肃目光。

    「你已经从蕾蒂殿下那里听过了吧?明天将在林斯特的宅邸里,进行关于『花竜的神谕』的会议。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参加。记得要带上史黛拉姑娘和爱莉姑娘哦。到时候克罗姆和加德纳两位侯爵,以及王宫魔法士之首也预定要参加,因此心情不会很愉快吧。……但是」

    随后恩师的视线投向了眼前的内庭。

    在那里的──是尽管被安娜小姐的攻击玩弄,却依然拼命编织魔法的爱莉,以及屏息地注视着她的史黛拉。

    「不能只让她们两个前往封印的书库。毕竟在没有按照神谕所说的全部去做的情况下,谁也无法预测花竜会怎么做,最重要的是书库里到处都是谜团。里面会变成什么情况,就只有两位侯爵知道」

    「我去参加也没关系……但圣灵教之前没有进去掠夺东西吗?」

    暂时占领了王都的叛乱军,接收了王都和东都的数不清的古书和魔法书,以及贵重的物品,并将它们带到了国外去。

    我不认为这群人只会放过克罗姆和加德纳管理的地方。

    当菲亚努大人负责摆好茶杯,莉莎小姐往里面倒入红茶时,教授的脸阴沉了下来。

    「『没有被掠夺』,这是两位侯爵和王宫魔法士之首的正式回答。事实上,罗德卿他对宅邸内进行了实地检查,据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他并不是那种会重蹈覆彻的人」

    在奥尔格伦的叛乱发生之前,学院长和教授没能识破对方制作精致的伪书,因此失去了事前警告的机会。这次他们应该谨慎再谨慎才对。

    此外──王宫魔法士之首的盖尔哈鲁特·加德纳,是最重视秩序的人物。

    尽管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我不认为他会做假报告的。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呢?心里此时忐忑不安的。

    我将这股不安压下去,然后问出了一个在意的问题。

    「教授,陛下他为什么要把战力集中在王都呢?虽说我明白『花竜的神谕』确实是一件大事……」

    将自己至今从各种各样的人们那里时常听到的话,以及那威胁程度来推测。接着我和恩师四目相对,并将其说了出来。

    「难道说,这跟在一百年前与蕾蒂大人和学院长交战后,被封印到王宫地下的八翼恶魔有什么关系吗?」

    「「「…………」」」

    在教授,莉莎小姐,菲亚努大人之间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此时在内庭里,正以超越『雷神化』的速度机动的安娜小姐将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在石壁内的蒂娜和莉奈,以及史黛拉正拼命地为她们加油助威。恩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事能隐瞒你呢。详细的情况,不能在这个场合跟你说。抱歉啊」

    「哪里」

    一个茶杯被放在了眼前。温柔的香气扑鼻而来。

    教授一脸疲惫地站了起来。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艾伦,莉莎,菲亚努。明天见」

    「好的」「嗯」「在王都这段期间,我们找机会再聊天吧〜♪」

    教授并没有回答,只是挥着左手,同时走回去的那个背影让人感到了哀愁。

    看样子他这阵子很累呢,等这一连串的事件结束后,再去请他吃吨好吃的吧。

    『十日热病』事件重新调查也迫在眉睫了……

    就在我鼓起干劲时,菲亚努大人喝了口红茶。

    「真好喝♪我可以叫你小艾伦吗?我重新自报姓名吧──我是菲亚努·林斯特哟。现在有着『副公爵夫人』这种复杂的头衔」

    「我是东都的狼族,纳坦和艾琳的儿子艾伦。菲亚努大人您」

    「噗〜!我们不是一起骑着狮鹫出门,在月夜中飞到阿特拉斯的侯都的关系吗?叫我菲亚努小姐就行了☆不过要是叫我『义母大人』,那就更好了呢〜♪」

    如同孩子似的噘起嘴,连话都不让我说到最后,然后还提出没想到的荒唐要求。啊,这个人,确实是莉莉小姐的母亲呢。

    「菲亚努?你想要吵架吗?艾伦他可是预定要成为我们家的孩子哦」

    以优美的动作享受着红茶的莉莎小姐发出警告。如果是普通人,光是这样就会举起白旗投降的吧。

    但是,菲亚努大人面带着微笑,很干脆地回答了。

    「呜呼呼〜♪未来这种事,谁也不清楚的呢〜。这个话题先不提了──小艾伦」

    「我,我在」

    气氛突然变了。

    此时花莲和爱莉正开始展开上级魔法。看来要分出胜负了。

    ──随后副公爵夫人她,向没有官方立场的我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家的丈夫和女儿给你添麻烦了。我也已经向伊布林伯爵他道歉了」

    「没,没有那种事!毕竟是我接受了这场决斗的」

    虽说多少习惯了莉莎小姐或者蕾蒂大人,但这对心脏很不好啊。

    接着,菲亚努大人慢慢地抬起了头。

    「琉卡大人他呀,最喜欢莉莉这个女儿了……。这次的事也是瞒着我去搞的。因为也有从教授那里听说过,所以才打算来王都的。不过呢?那个孩子啊,一有机会就会说『如果不是比艾伦先生更好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嫁的』这种话,也是事实──」

    「……我回来了」

    突然,一位可爱的红发美少女──莉莉·林斯特公女殿下坐在了我的左边。成熟的但赤色礼服挺合适的。

    从她刚刚那生硬的语气来看,在这个场合,她似乎是采取『公女殿下』的举止的。

    就在我对此不由得露出苦笑时,被她不快地瞪过来了。

    「……有什么事吗?我穿礼服的身姿有那么奇怪吗?」

    「怎么会呢。只是……不了。要是说出口,你也许会生气的,所以我还是不说为好」

    「请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

    莉莉小姐的身体一下子靠了过来,尽管彼此的肩膀和肩膀碰在了一起,但她也毫无介意。

    紧接着,我一边承受着莉莎小姐和菲亚努小姐的微笑,一边开口了。

    「我在想啊,该不会因为是在菲亚努大人的」「是『菲亚努小姐』才对哦♪」

    被看起来像少女的副公爵夫人指责后,我的肩膀哆嗦了一下。因为跟莉莎小姐和安娜小姐的责备方式很相似,所以我没有想反抗的念头。

    我用手拭去在莉莉小姐的头发上的灰尘,同时语速飞快地说道。

    「……我在想啊,你会不会是因为在菲亚努小姐的面前,被她看到你在做女仆小姐工作的样子而感到难为情呢」

    话音刚落,公女殿下的脸颊染成上了淡淡的红色。

    随后她低下了头,并把手放在桌子下,摆弄着我右手腕上的手镯。

    「…………并没有那种事。我认为艾伦先生您的眼睛看错了」

    「啊啦〜?在这两个月里,你不是『艾伦先生他真的很厉害哦?』,『我想成为艾伦先生的力量』,『如果新郎不是艾伦先生,我才不』──」

    「母,母亲大人!……这,这是在撒谎的哦?请您不要相信哟!!」

    莉莉小姐的惨叫,贯穿了爱莉和花莲的雷魔法所发出的轰鸣声。

    而菲亚努小姐趁机捉弄爱女。

    「啊啦啊啦〜?明明平常都是撒娇地叫我『妈妈』的……呜呼呼〜♪是想在小艾伦面前,表现乖孩子的一面吧?」

    「什,什!?…………呜呜〜!」

    真希望你不要蹬着我啊。

    虽然只是才刚见面……但我赢不了这位。如果母亲也在,光凭那个气氛,就让人想要举起白旗投降了。

    ──史黛拉的治愈魔法再次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安娜小姐正开心地称赞爱莉和花莲,而蒂娜和莉奈则兴奋不已。

    喝完红茶后,我静静地开口了。

    「莉莎小姐,菲亚努小姐……在明天的会议之前,我试着做了一个关于『十日热病』的假说。请问能听听两位的想法吗?」

    「嗯,当然可以哦」「如果我可以胜任的话」

    「那么……」

    突然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当我低头一看,只见莉莉小姐正一脸不安地看着我。

    「……我是不需要的孩子吗?」

    对此我露出苦笑,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她的额头。

    「若是女仆小姐的莉莉小姐就不是了。──今后,还请不要推销我的名字哦?更别说是,利用你自身的婚姻来做这种行为了。这次的决斗,蒂娜她们没有反对,我就觉得很奇怪呢」

    「!……对不起。我也向伊布林伯爵道歉了。……毕竟准备已经完毕了」

    莉莉小姐低下了头,坦率地向我道歉了。

    接着我转换了意识,谨慎地开始讲话。

    「这次我在水都,接触到了那个谜之病的一角。那并不是什么流行病,而是跟圣灵教有关的咒术。而且还是一种,能广泛地卷入许多人的未知的咒术」

    我将从研究室里弄来的旧王都全域图放在了桌子上。

    为了标记死者而在地图上所画的「×」,咋一看并没有规律性。

    「前段时间,我安排了后辈们彻底地去搜集了当时留在大学的资料。然而……大部分都丢失了,或者因为被指定为禁书而无法拿到手。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残留下来的资料是这个,以及一部分名字被故意抹去的死者簿。为了追究原因,我认为这是私人整理后的东西的副本。上面所写的死者的地位,种族,年龄是各不相同的」

    此时我想起了主要帮忙整理资料的大学后辈。下次得说声道谢才行呢。

    紧接着,我握紧了左手,改变了地图上的颜色。

    「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个按照日期来划分,把死亡的地点投影到地图上──」

    「「「!」」」

    王都各地的死亡人数一点点地增加,『×』正逐渐地蔓延。

    而在这过程中,慢慢地形成了歪斜的新月形状的『弧形』,以某个宅邸为中心覆盖王都的巨大的『魔法阵』出现了……随后就突然崩坏了。

    紧接着,王都整个区域接连出现了死者,直到结束为止。

    至今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点,是因为直到最后阶段的规则性完全崩坏,变成了被隐藏起来的形式吧。

    ……是有『什么』东西吧。会破坏术者的计划的『什么』。

    这让想起了帮我调查的大学后辈所说的话。

    『这简直就好像是……跟人的遗书一样啊。还请您务必一定要小心!』

    我从口袋里拿出纸片,然后用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东西。

    罗布森·阿特拉斯留下来的资料──『月神教外典』和他的论文中所推测的,『人为的神神域显现的魔法阵』。

    ──那个样子是有着八个月牙形状的『弧形』的『花』。

    「我是看了托比亚的招数才注意到的。假如『十日热病』是大规模咒术的话,那要挥下骑士剑的对象──『最终目标』是谁呢?」

    迟延和聚焦。明明之前才教莉奈的……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惊讶。

    接着,我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三个地方。

    分别是克罗姆侯爵,和加德纳侯爵的宅邸。以及──……封印书库。

    『花』的中心很明显是两位侯爵的宅邸。

    而发生了爆发性的死者,是在封印书库被标上『×』之后开始的。

    莉莉小姐颤抖着身体,随后她抱住了我的左臂。

    看到在内庭里抱着花莲和史黛拉的爱莉露出的笑容,让我的心在嘎吱作响。

    「释放诅咒的术者的最终目标,我认为是当时的加德纳和克罗姆两位侯爵。理由目前不不清楚。但是……在死者簿上并没有他们两位的名字。大概是在咒杀两人之前,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态吧」

    紧接着,我再次握紧了左手,在地图上的封印书库的『×』投影出名字。

    ──死者只有一个人。

    「最后的死者的姓是『沃卡』。名字已经被抹去了。恐怕是爱莉的父母,鲁米尔大人或者米莉大人的其中一个人,在和术者交战后死亡了」

    *

    当天晚上。

    由于莉莎小姐的『严令』,我今天住在了林斯特公爵家的宅邸里。当然,蒂娜她们也一样。

    直到刚才,因为针对『十日热病』的假说,各家族的魔法生物小鸟接连不断地来到莉迪亚的私人房间隔壁的房间,但现在室内响起的,只有阿特拉那健全的鼾声。

    我想起了在说明后……爱莉那流下了大颗眼泪的脸,让我心情变得阴郁起来了。虽说已经事先从葛拉汉姆先生那里得到了许可,但将这件事瞒在心里不是更好吗。

    ……就像没有告诉蒂娜和史黛拉她们,关于罗莎·霍华德大人被暗杀的嫌疑一样。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非常谨慎的敲门声。

    为了不吵醒阿特拉,我发动了一部分的静音魔法,同时回应对方。

    「请进。我还没睡」

    「──失礼了」

    门慢慢地被打开了一半,露出脸的,是穿着睡衣的史黛拉。

    披着薄薄的披肩,将头发放了下来的淡苍色头发的公女殿下露出了美丽的微笑。

    「晚上好,艾伦大人」

    「史黛拉。有东西忘拿了吗?」

    爱莉她直到睡觉前都不愿意离开我──其他的孩子也担心着那个状态的女仆小姐,因此刚刚还在我的房间闲聊一些话题。今晚大家睡在一个房间里。

    只见史黛拉她一脸害羞,同时战战兢兢地向我询问。

    「可能是因为明天的会议的缘故吧,我今晚怎么也无法入眠。……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即便是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很成熟的这个孩子,内心也感到骚乱不已吧。

    而且她还说过她记得爱莉父母的长相。也说过还教过她魔法。

    我站起身来,并闭上了一只眼睛。

    「进来坐坐吧。我去倒杯热牛奶给你」

    打开冷库,我拿出了装有牛奶的玻璃瓶。起初并没有这些的,但随着在这里住了几次,家具和备品就增加了。

    在炎之魔石上放置小锅,然后倒入牛奶,并点火。

    于是,公女殿下来到了我的身旁。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史黛拉?」「……因为一个人感到寂寞。想要放入蜂蜜」

    公女殿下撒娇地嘟囔着。

    从架子上拿出小陶器,随后我用勺子把蜂蜜放入锅里。

    「爱莉她没事吧?毕竟刚刚知道了那种事……」

    「蒂娜和莉奈小姐一直跟她手牵着手。现在她们并排睡在一起。花莲和费利西亚似乎也因为白天的疲劳,所以睡得很熟」

    「这样啊」

    搅拌着锅里的东西,以免沸腾起来,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关火。

    接着我拿出了两个马克杯,分别倒入了牛奶。将一个递给史黛拉,并提醒她。

    「请用。要小心烫哦。我们先去坐下再喝吧」

    「……好的♪」

    我们将桌上的文件和正在制作的各类报告书,以及蒂娜她们用的课题笔记整理好后,放入了木箱,然后就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浮在虚空的魔法式让史黛拉睁大了眼睛。

    「这个是」

    「是大家的课题。因为总算能够每个星期查看几遍了」

    少女皱起了眉头,对着马克杯吹了口气后,就喝了一口热牛奶,随后就将马克杯放在了桌子上。此时光片和暗片散落,被魔力灯照亮的公女殿下静静地开口了。

    「──艾伦大人,我想要现在开始对您进行说教」

    「好,好的」

    不经意间动摇的我,视线在游移不定。

    越是温和的人,生气起来就越恐怖,这就是花莲所说的『世界的道理』吧。

    「……关于您为了我们,制作魔法或者课题用的笔记到深夜这件事,我感到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但是」

    虽然没有看向史黛拉,但我知道那双如同高贵的宝石般的瞳孔正在晃动。……这个不从正面接受是不行的啊。

    我将脸转过去,和史黛拉四目相对。

    在那里的,是实打实的坚强。……但同时也有脆弱。

    「您因为强硬自己乱来而生病,然后倒下……这件事绝对,我绝对不喜欢。您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件必须要调查的事情呢?」

    「那个……」

    就在我欲言又止时,史黛拉低下了头。

    「……为了治好我的症状,您向竜人族的族长使用了一个愿望,这件事让我欣喜若狂。我真的,真的──……为此感到很高兴。但是」

    随后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前,仿佛宣誓一般地诉说着。

    「还请您再对自己关爱一些。如果需要的话,请您依靠我,依靠我们。……只要是为了您,我一定会努力的。无论对方是莉迪亚小姐还是花莲,又或者是莉莉小姐,我是绝对不会输给她们的!」

    对此,我没有明确地回答,而是望向了窗外。

    能看到被云朵遮住,浮现出朦胧的月影。

    「史黛拉,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去看王都的夜景的那个时候吗?」

    「记得。……不可能忘记的」

    就在几个月前,眼前这位少女,因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差点被压垮。

    蒂娜,爱莉,莉奈她们三人的灿烂的才能,和对自己的才能的不信任。

    还有身为亲友的花莲和费利西亚的强大。

    以及作为下一任霍华德公爵的沉重压力。

    ──那个时候的史黛拉,无论是谁看,都会觉得她快要崩溃了。

    而我,则将这样的少女带到了耸立在王都西方山丘上的圣堂。

    「当时,我是这样说的吧──『想看看蒂娜她们的未来』。但实际上,蒂娜和爱莉,以及莉奈的成长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了。然后花莲作为『单骑行西方』的勇士驰名,费利西亚则是率领急速成长中的商会的掌柜小姐」

    再次将视线转回去,我对着月灯下的美少女露出微笑。

    「而那个时候在我旁边稍微闹别扭的女孩子,现在也能好好地向前走了。虽然由自己来这么说有点不太恰当,但我觉得这是件相当值得骄傲的事情哦」

    「…………艾伦大人」

    史黛拉一脸不安地用力握紧了手。她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我拿出手帕,温柔地擦拭少女的眼泪。

    「但是啊──……看到这样的你们,我也产生了一些欲望。不是『想看看』──而是『想要尽可能地和你们一起向前进,牵着你们的手,偶尔还想推你们一把』这样的,非常大的欲望」

    「……唉?」

    史黛拉眨了眨眼睛,理解了我的意思后,只见她的表情逐渐地明朗了起来。

    比起哭泣的表情,还是这样的表情更好点。

    「在报考王立学校之前,我父亲他告诉过我一件事。『艾伦,人是无法改变他人的。能改变的,是那个人自己的意志。不过,会有人看到那改变的样子』」

    ──的确如此。但没想到会在入学考试当天找到就是了。

    在桌子上的怀表映入了眼帘。

    「因此啊,每天都在成长的孩子们说『希望能教我』,我就想要竭尽自己的全力去做。无论是『十日热病』的事,还是『小时候的罗莎大人的笔记』的事──进一步来讲的话,对圣灵教的使徒和自称是『圣女』的对策也包括其中哦」

    淡苍色头发的公女殿下伸出手过来,那纤细白皙的手指触摸着我的左脸。

    一副不安的样子。但是,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她『希望能化作语言来表达出来』的这种感情。

    「『牵着你们的手,还想推你们一把』──这句话里,包含了明明是霍华德,如今却不能使用冰魔法的我吗?」

    ……啊啊,果然还是感到不安啊。我自觉地一脸开朗地回应她。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是一起分享过秘密夜景的伙伴。因此一定要治好你身上的症状。而且还得为你庆祝生日才行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将陆续迎来她们的生日。

    因为也有水都的花园这件事缘故,所以稍微感到沉重的压力。

    看着我的表情,史黛拉捂住了嘴,并露出了优雅的笑容,然后幸福地点了点头。

    「嗯。谢谢您,在这个世界上,我独一无二的『魔法使』先生。我会期待我的生日」

    「……我,我会努力的」

    我们两人彼此小声地笑了起来

    聊天停了下来,能听到阿特拉那有规律的鼾声──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在了窗户上。

    不了解情况的史黛拉吓得身体猛抖了一下。

    「!是,是什么声音?难道是……」「也许是幽灵吧」

    对此我淡淡地回答她,然后在床附近静谧地发动了风属性的结界。

    动摇到前发弯曲下来的史黛拉站了起来,随后就绕到了我这边,并抓起了我的衣袖。

    「……艾,艾伦大人」

    「噗呼」

    对于跟蒂娜那一模一样的胆怯表情,让我不禁地笑了出来。不愧是姐妹啊。

    紧接着,公女殿下意识到被我捉弄了,便发怒了起来。

    「……艾伦大人〜?」

    「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因为现在天气冷,可以的话,请你披上我的外套」

    向她道歉的同时,我站了起来,接着去将窗户开大。风有点大呢。

    披上外套后,史黛拉也走了过来。

    「……刚才真是过分。不过──……很暖和」

    从语气上来听,似乎并不生气。

    我发动植物魔法,制作了从庭院到这里的立足点。

    ──在刹那间,用作为信号的小石头砸在窗户上的红发美少女跑了上来。她披着外套,而在背上的是红发的兽耳幼女莉亚。

    我的搭档『剑姬』莉迪亚·林斯特进入了房间,她先把幼女放了下来,随后瞥了一眼史黛拉。

    然后,逼近到我面前,用手指指着我的胸口。

    「……开窗户也太慢了。还有,这什么情况?难道说你在外遇??想要被砍吗??」

    「不是啦。你知道史黛拉她在的吧?现在要把窗户关上,赶紧让让吧」

    「咕噜噜」

    推开在呻吟的美少女后,我静静地关上了窗户。

    早就脱下了外套不管,并爬到床上的红发幼女一脸开心地欢闹着。

    「艾伦!莉亚,来了〜♪」

    「晚上好,可爱的公主大人。阿特拉她已经睡着了,所以要小声点哟?」

    「嗯〜♪」

    摇晃着兽耳和尾巴,同时窥探白发幼女后,莉亚自己也钻进了毛毯里,蜷缩成一团。

    当我和缓下来时,披着外套的莉迪亚开始向史黛拉质问。

    「所以,你对于自己一个人来到房间这件事,要怎么解释?但我把话说在前,就算是世界毁灭了,我也不会把艾伦给你的哦?还有,赶紧给我脱掉那件外套!因为我要穿!」

    「……不是,没有让穿的打算啊」

    将飞过来的炎之短剑给弄消失。威力大到不是我的话,就会出现死者的程度。

    就在我对此傻眼的时候,肩膀上披着我的外套的史黛拉小声地抱怨。

    「……莉迪亚小姐你太狡猾了」

    「哈啊?」

    因怒气而响应起来的炎羽在飞舞,并跟耀眼的光华互相碰撞。

    只见淡苍色头发的公女殿下把脸颊鼓得很大。

    「我也是……我也是想在半夜里用小石头砸下窗户,然后艾伦大人让我进入他的房间里的。这样的事,不就像爱情故事一样吗!」

    「啊啦啊啦──呼呼呼。我呀,寄宿在艾伦他住处时也这样做过哟,并且相反啊,艾伦他也用小石头砸过我的房间的窗户呢♪」

    「……真的太狡猾了」

    两位公女殿下开始「友好地?」嬉闹起来。似乎不会大吵大闹的样子。

    一脸平静地拿起我的马克杯,并把杯里的东西喝光的莉迪亚,注视着「那,那个是……!」惊慌失措的淡苍色头发的公女殿下,同时淡淡地向我确认。

    「史黛拉会在这里,也就是说……你说了爱莉父母的事吧?」

    「嗯,你那边呢?优斯汀的皇女说了什么?」

    莉迪亚和谢丽尔跟教授一起,与雅娜·优斯汀皇女进行非公开会谈这件事,之前我就收到了联络。

    ──内容当然是,关于『花竜的神谕』。

    红发少女的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战意。

    「虽然雅娜她自身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知识……但她说了一件让人很感兴趣的事。那是她小的时候,在皇宫内极少一部分人会谈论的传闻。呐?你能相信拥有月神教的纹章,会使用可怕的冰魔法的『贤者』试图想要潜入帝都禁书库,但却被前任『勇者』奥蕾莉亚·阿尔博恩给击退的这个故事吗?而且啊,在进行撤退的时候,那个人还说了这样的话哦」

    接着,莉迪亚和我视线交汇。

    「『就算在这里抢不到也无所谓。只要能抢到【记录者】的东西就足够了』」

    云层再次遮住了月亮,黑暗悄声无息地覆盖房间。我简短地向莉迪亚提问。

    「那时间是?」

    「是在王都发生『十日热病』的三年前。也就是距离现在十四年前」

    「……十四年吗」「……艾伦大人」

    史黛拉一脸担心地叫着我的名字。

    假设『贤者』真是术者……那他在帝都没能达成目标后,在王国内又发生了什么?

    在东都,卢帕德原伯爵因造成了兽人族的女孩子──『阿特拉』意外死亡而遭到放逐处分。

    『十日热病』袭击了王都,导致死者众多。

    爱莉的父母在王都失去了性命,而罗莎·霍华德大人也如同紧随其后般的去世。

    我和莉迪亚在入学王立学校以来,在王都接连不断地与黑竜,『恶魔』,吸血鬼的真祖战斗。还有在南方的活了千年的魔兽『针海』。

    前些日子,虽说是被受骗,但作为四大公爵家的一角奥尔格伦家族发起了叛乱。

    然后再加上水都的事件。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频繁了──……突然我浑身战栗了起来,然后注视着莉迪亚。

    只见红发少女将马克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点了点头。

    「这全国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全部联动起来呢?……就跟现在的情势一样,对吧」

    *

    「艾伦,史黛拉姑娘,爱莉姑娘,在这边哦」

    第二天,王都林斯特公爵家的大会议场所。

    当我们刚踏入摆放了圆桌的房间时,坐在入口附近的椅子上的教授立即叫了我们。雪枫和安可小姐似乎在其他房间。

    蒂娜她们则在别的房间里,和阿特拉,以及莉亚一起待命。

    在房间深处的宝座旁边的,是金发的青年──实行了以自己为『诱饵』,将聚集过来的观望主义的贵族守旧派给铲除的这个策略的约翰·韦恩莱特原王太子殿下。

    而在他旁边的,是左边戴着单片眼镜,和让人印象深刻的白胡子,身穿着宽松的魔法士长袍,眼神冰冷的壮年男性──王宫魔法士之首盖尔哈鲁特·加德纳。

    没见到听说会出席的加德纳和克罗姆两位侯爵的身影。

    ……缺席了?在这种时候??

    坐在离宝座最近的座位上的谢丽尔注意到平时打扮的我,然后朝这边走过来。在她后方的莉迪亚装作一本正经地跟着。

    教授用手示意我坐在附近,随后我以被白色魔法衣打扮的史黛拉,和穿着王立学校制服的爱莉夹在中间的形式坐了下来。

    「……原本没想让你们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啊啊,负责守护的工作是由老东西他来负责了。你们就当作坐上飞空艇一样,好好地放心吧」

    「教授,你把这种只有绘本上写的交通工具搬出来……之后,会掉下去的啊」

    我对此露出苦笑,同时探知魔力。真是精彩的精密性。想要作为教材给爱莉。

    谢丽尔将手放在我的椅背上,并补充了说明。

    「这是我父亲大人他所希望的哦。说『应该让当事人也出席』。明明自由选择座位也无所谓的啊……。艾伦,回头见」

    公主殿下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我转头过去,向金色长发的美少女点了点头。

    「嗯。我也有很多事想跟你聊聊。而且也得弥补一下昨天晚上才行呢」

    纯白色的裙子随风飘荡,谢丽尔半旋转。只见她的两眼发光,将双手握紧了起来。

    「!艾,艾伦……包在我身上吧!我会将全部的预定一点不剩地给推掉,排除万难也会抽出时间──莉,莉迪亚!快,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公主殿下,你的座位在那边。我们走吧」

    用平淡的语气说完后,红发公女殿下就拖着金发的公主殿下,前往奢华的座位去了。

    当我和爱莉,以及史黛拉四目相对后,露出了苦笑时,负责警卫的年轻近卫骑士打开了门。

    我们一齐站立了起来,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很好。虽然这次是场非常重要的会议,但一直让人畏惧也不好办。大家都坐下吧」

    即便沉稳,但也依然隐藏不住的威严。

    抬起头后,能看到一位在金发中夹杂着白色,肌肉发达的男性正准备坐在宝座上。他头上带着黄金的冠冕。身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金碧辉煌的服装──是加斯帕·韦恩莱特国王陛下。

    瓦尔特·霍华德,理亚姆·林斯特,雷欧·卢布费拉三位公爵殿下,以及『翠风』蕾蒂西亚·卢布费拉大人则紧随其后坐了下来。吉尔他没有被传唤来参加吗。

    让人意外的事,那就是在场没有护卫。硬要说的话,只有莉迪亚吗。

    国王陛下与我视线交汇,随后他亲切地跟我搭话了。

    「好久不见了,艾伦。你最近的活跃,我都听说了哦」

    「……是」

    对此我只能简短地应答。要是发言不好的话,以后很有可能会很麻烦的。

    三位公爵一脸讶异地询问。

    「怎么没见到加德纳侯爵和克罗姆侯爵两人的身影?」

    「今天的主要议题是关于『花竜的神谕』和『十日热病』跟两家侯爵的关系性──作为当事人的两位侯爵不在场,那会议要如何开始进行?」

    「王宫魔法士头领殿下。希望请您能说明一下。上个星期,您几位应该已经直接见过面了吧?」

    声音既清晰又冰冷。爱莉和史黛拉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但是,盖尔哈鲁特却不为所动,只见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

    「两位侯爵由于突发疾病,所以今天不能前来参加会议。再加上接班人殿下们也年纪尚轻,因此虽然是破例,但他们将一切都委任给本人。首先是──前几天收到的,两位侯爵家和十一年前发生的『十日热病』之间的关系性,关于这个问题,他们明确地对此表示否定。另外,在王都陷落时,也绝对没有人闯入了封印书库。最后一次有人进入那个场所,已经是在两位侯爵继承家业的五十多年前了」

    「什……」「这话还真是奇怪」「为了不出领地,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吗」

    瓦尔特大人哑口无言,火焰在理亚姆大人的眼睛里摇曳,雷欧大人那美丽的脸扭曲了起来。

    此时陛下举起了左手。

    「瓦尔特,理亚姆,雷欧,别那么愤怒。假如圣灵教真没有伸出魔爪的话,这对王国来讲是件有益的事。最重要的是……责备盖尔哈鲁特他又有什么用呢?」

    「「「……是」」」「实在非常抱歉」

    三位公爵殿下就此作罢,而盖尔哈鲁特也只是做了形式上的道歉。

    教授他不想让我们出席这个场所。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看到政治上的暗斗吧。

    陛下将手放在宝座的扶手上,接着就向精灵族的美女发出指示。

    「蕾蒂,麻烦你再说一遍花竜的神谕里的内容。用平时的语气也没关系」

    「──感激不尽」

    露出微笑的蕾蒂大人站了起来,随后吟咏了神谕。

    「『去寻找【射星】的姑娘吧,然后让『最后的钥匙』,『白色圣女』,『守护大树的幼子』降临到【盾】之都的──【记录者】的书库。汝等将在深处,与矮小人类的执念邂逅』──以上就是在花之谷中,竜人族的巫女阿雅典娜·伊欧所接受的神谕」

    坐着的教授把话接下去。

    不愧是陛下的魔法老师,也许因为是非正式的会议,语气也和平时一样。

    「『射星』的姑娘──也就是跟在当前优斯汀家族里,唯一拥有『弓』的才能的雅娜·优斯汀皇女殿下的会谈已经结束。关于内容,请大家用手头上的资料确认」

    我快速地浏览一遍──跟昨天晚上从莉迪亚那里听到的内容一模一样。

    此时,三位公爵殿下用严厉的语气向盖尔哈鲁特逼迫。

    「王宫魔法士头领殿下。毕竟阁下已经离开加德纳家很久了,因此我们并没有想要责备阁下的意思」

    「但是——我们听说这次花竜是直接降临在巫女面前的」

    「这是时隔大约百年所发生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事!然后根据『花贤』的分析,符合神谕里所说的人是史黛拉·霍华德和爱莉·沃卡,以及」

    随后蕾蒂大人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道。

    「『流星』的艾伦,因此希望准许他们三人进入封印书库。吾知道克罗姆和加德纳是遵守惯例和法律的家族。假如两位侯爵对此表示反对的话,吾也会亲自去说服他们的」

    「怎么样,盖尔哈鲁特?我不认为即便拿出【记录者】这个如今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古老的称号,也会有人想要去欺骗的吧」

    下个瞬间,陛下也征求了意见。整个会场内的气氛也随之紧张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史黛拉·霍华德公女殿下,和爱莉·沃卡进入封印书库这件事,属下没有异议。而两位侯爵那边,也表示可以作为特例,给予许可了」

    不久后,盖尔哈鲁特张开了他那紧闭的嘴巴了。而在我两边的少女们都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比以前——白发很明显变多的王宫魔法士之首,用他那双缺乏感情的眼睛捕捉到了我。

    「但是,对于另一个人,我们坚决拒绝他进入封印书库」

    『唔!』

    会场内顿时一片嘈杂。连名字都没有叫的价值吗。

    由于莉迪雅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的业火,因此我用魔力向她传达。

    『冷静点,不要生气』

    只见盖尔哈鲁特摇着头,同时辩解了起来。

    「为了避免各位的误会,本人想要再补充几句话……我对正坐在那里的人,并没有任何怨恨,也没有什么憎恨。虽说『花龙的神谕』降临了——但法律毕竟是法律。自建国以来,封印书库便一直由加德纳家和克罗姆家负责管理,从未有过『无姓』或者兽人进入的例子。更不用说这个人是无官职的。两位侯爵『只是这样的话,是绝对不允许进去的』也这样说过」

    「……阁下这是」「……嚯〜」「……完全是不懂啊」

    瓦尔特大人和理亚姆大人,以及雷欧大人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怒,并激烈地敲打着圆桌。

    而蕾蒂大人尽管保持着沉默,但她的双眸冰冷得让人要冻僵一样。

    就连很少责备别人的爱莉也「……这也太过分了」小声地这样说道。

    我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在听王立学校以来经常被骂得很难听的话的翻版,所以现在才有思考的从容。……自建国以来,从没允许『无姓』和兽人进入。这是为什么?

    史黛拉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莉迪雅则垂着脸,身体不停地在颤抖着。通过『誓约』,连她此时的低声细语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要砍了他,然后烧掉他,接着再砍死他…………』

    关键时刻得制止她才行——教授他此时发出了责难。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想要承认他至今的功绩,因此绝对不想让艾伦进去,阁下的意思是这样对吧?王宫魔法士首领盖尔哈鲁特·加德纳殿下?」

    「哪怕是一个小洞,也很有可能摧毁坚固的堤坝。如果是前任王宫魔法士头领殿下,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即使考虑到了他至今的功绩,但这也是在他拥有官方的立场的前提下才可以」

    原本冰冷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最后变成了不屑的语气。

    ……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爱莉和史黛拉她们得到了许可,那么是否允许莉迪雅或者莉莉小姐作为护卫一起前往,这样去交涉应该比较保险吧。

    正当我打算要把这个想法告诉教授──就是在这个时候。

    「那么——只要艾伦他拥有官方的立场就可以了对吧?」

    突然,谢丽尔·韦恩莱特公主殿下加入了议论。

    盖尔哈鲁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困惑,但随即又消失了。

    「……正是如此。但是,兽人族和『无姓』的任用,不仅需要四大公爵家的推荐,在某种程度上,也需要各个贵族的家主的推荐才行。虽说近来几乎没有被使用过,也没有严格的数量规定,但是这条法律依然存在着。在紧急的情况下,那样的事情」

    「──失礼了」

    入口的门突然被敞开了,随后一位有着红色长发,身穿着淡红色礼裙的美少女走了进来。在她后面的则是……在『艾伦商会』工作的女仆小姐们?

    只见美少女用双手挽起了裙摆,优雅地行礼。在她前发上的花饰,和左手腕上的手镯散发着光芒。

    「我是琉卡·林斯特的长女,名叫莉莉。奉公主殿下之命,前来送书信的──大家,拜托你们了」

    『是!』

    随后,女仆小姐们将两手抱着的文件叠放在了谢丽尔面前的圆桌上。

    在场的,只有我和莉迪雅,还有盖尔哈鲁特和陛下,以及约翰王子的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而其他人——爱莉和史黛拉如同事先协调一样,也保持着非常平静的样子。

    ……到底是带了什么进来?

    「啊!」

    莉迪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并一脸愕然地捂住了嘴。

    此时,陛下他简短地问道。

    「谢丽尔,那些纸是?」

    金发闪耀的同期生站起身来,然后环视着会议场内。

    「这些信,是四大公爵和位列公爵家的各个家族的当家所写的录用艾伦的推荐信,此外,东都的兽人族各个族长的请愿信也在这里」

    「哈啊!?!!!」「……这怎么可能」「……果然」

    对此我惊愕不已,盖尔哈鲁特则困惑不已,而莉迪雅按住了额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菲亚努大人和莉莎大人的脸。……难道说,那两位也知道这件事吗!?

    遭到政治上的突袭的王宫魔法士之首,咬紧牙关地想要进行反驳,

    「…………但是」「盖尔哈鲁特,再这样下去就是你的不对了哦。你刚刚也说过了吧,法律就是法律」

    但觉得情况有趣的约翰王子制止了他。

    而谢丽尔挺起了胸膛,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关于录用,之后我们需要得慎重的讨论。但同时,假如我们因无官职而强辩艾伦不允许进入封印书库的话,那我们将会有要向在推荐信上签名的各个家族,以及东都兽人族进行说明的责任。毕竟艾伦他在一连串的事件中,积累了无与伦比的战功。而世人都在看我们如何评价他。……更何况,兽人族在这次的事件流了不少血。盖尔哈鲁特,即便都这样了,你还是在意头衔的话」

    闪耀着金色长发,美丽的公主殿下用她那双眼睛直截了当地捕捉到了我。

    「狼族『流星』的艾伦。我在此,任命你为我──韦恩莱特王国下一任王位预定继承人谢丽尔的专属调查官。……这样还不够吗?」

    在经过仿佛是永远的沉默后,王宫魔法士之首的盖尔哈鲁特·加德纳终于屈服了。

    「……属下知道了。根据接受委任的本人的判断,因此决定,允许此人只有这次能进入封印书库」

    谢丽尔和莉莉小姐双手合十,并互相点了点头,爱莉和史黛拉则脸颊泛红着。

    从外表来看,我和莉迪亚没有跟上眼前的状况的急剧变化吧,而此时,陛下他对我们下达了命令。

    「看来已经决定好了呢。──艾伦!在这之后,你就带着她们两人,立刻进入封印书库,然后把结果全部报告给我吧!盖尔哈鲁特,你也快点去做好准备吧。除了三公爵和蕾蒂,以及教授以外,其他人都可以退下了。大家辛苦了」

    *

    「艾伦大人,我们到了」

    负责为我们开车的初老的绅士──拥有『深渊』之称的霍华德公爵家的执事长葛拉汉姆·沃卡提醒了我。

    在道路的前方能看到一座被巨大的石壁给覆盖的古老宅邸。正门是黯淡光芒的金属制,所有的窗户则都装上了铁栅栏,丝毫不掩饰森严和庄严的气氛。

    即便是在众多的大贵族的宅邸中,这间屋子也有种很明显的不同性质。

    由于建设在王宫的附近,因此几乎看不到有居民的身影,这也让正负责警备工作的『红备』更加地显眼。

    ……这简直就像是个要塞啊。没带阿特拉过来是正确的选择。

    在看到这座由克罗姆和加德纳这两位侯爵家共同负责管理,平时都紧闭着大门的封印书库后,我便产生了这样的感想。

    「史,史黛拉大小姐」「没事的,爱莉」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年下的女仆小姐,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而有着一头淡苍色头发的公女殿下握住了她的手。

    在后面跟着我们的另一辆车上,制止了抽签竞争,以『快速应对班』的名义,此时前往封印书库附近待命的蒂娜和莉莉小姐应该也在交谈吧。

    担任那辆车的司机的霍华德家的管家,劳伦·沃卡先生他大概没问题的吧。

    虽然他刚刚看到狂乱的莉迪亚和骄傲的谢丽尔时,脸色都变青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专属调查官吗……公主殿下真是叫人为难啊。

    汽车在宅邸的前面停了下来。此时林斯特的骑士和士兵们一齐向这边敬礼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是托比亚·伊布林伯爵。

    我先行一步下了车,笨拙地向他们回礼后,全员便开心地回到警备的岗位去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我打开了汽车的后门,并伸出手。

    「爱莉,史黛拉」

    「好,好滴」「……好的」

    为了防止少女们摔倒,我牵起她们的手,扶两人下车。

    随后「爱莉〜」「史黛拉大小姐〜」,蒂娜和莉莉小姐也立刻跑了过来。

    我为这些少女感到欣慰后,便向最后下车的绅士鞠了一躬。

    「葛拉汉姆先生,谢谢您,真是帮了大忙了。……还有」「艾伦大人」

    正准备想要说出的谢罪被打断,并消失在了虚空。

    当既厚重又冷峻的正门开始轰隆隆地打开时,这位常年支撑着霍华德公爵家的,代表北方的名门望族的当代家主,竟令人难以置信地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谢谢您。真的非常谢谢您」

    「唉?」「唔!」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就连把车停在稍远的地方的劳伦先生他也感到了惊讶。

    我慌忙地制止葛拉汉姆先生。

    「没,没有那回事,不如说我必须要向您道歉才是,因为我跟爱莉她说了关于她父母的事……」

    「这件事她迟早都会知道的。既然如此,早点让她知道也比较好。我妻子她也会同意的吧」

    「可是……」

    告诉真相,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好。

    但是,这同时也是个揭露重要的人的过去的行为。

    ……泽尔他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就在我回想起了已故的亲友时,葛拉汉姆先生她抬头仰望着灰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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